但奶奶却没有胃口,切胃之后,她饭量少了很多,又在饮食格外注意。
乔栖问:“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奶奶笑:“就是突然想你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你了,所以拖着一把老骨头过来了。
乔栖恍然鼻酸,笑嗔:“您是怪我回去的少了吗?”
结婚后,因为各种原因,她只回去三五次。
奶奶笑着摇头:“那个家对你没有什么情义,你一次都不回又怎样呢,我还怕你因为我忍耐,一次次回去找罪受,不要让咱们祖孙俩的爱变成枷锁,锁住了你。”
乔栖两行泪瞬间从眼眶里长长的滑出。
奶奶明显也鼻酸了,却还是安慰着哎呦了一声:“哭什么,没出息。”
乔栖破涕为笑,说:“怎么会是枷锁,每次想到您还在那个家里,我就觉得我也是个有娘家的人。”
她握住奶奶的手:“我知道你是不肯搬过来住的,以后我每天都回去看你,好不好?”
奶奶把手覆在她的手面上,轻轻拍了拍:“好。”
乔栖一笑,低下头继续吃饭,丝毫没注意到奶奶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眸满含心酸。
从这天过后,乔栖每天都会回家一趟,要么吃午饭,要么吃晚饭。
罗怡玲对她比以前亲热了很多,但几次见面都在聊温辞树给她送的东西,想来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给她找了个有脸面的女婿而已。
乔育木对乔栖倒还是从前那个态度。
他们俩见面也不说话,低气压,像仇人似的。
乔栖倒是蛮接受这个情况,冷点就冷点,总比吵架把奶奶气得血压飙升强。
这个家,乔栖永远最在乎奶奶。
但不知道为什么,近期和奶奶相处,总觉得奶奶的精气神大不如前。
人类对于衰老和疾病永远是一筹莫展的,她能做的,不过是多陪奶奶吃一顿饭,多陪奶奶聊一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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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目一在一周后考完,很简单,靠刷题就能过。
考完科目一,乔栖回家陪奶奶吃了个晚饭才回麓苑。
路上打了几个闷雷。
等她到麓苑门口,雨“哗”地砸下来,她把手挡在头顶,自欺欺人的往前跑。
有个男生看到了她,想给她撑伞,她摆摆手拒绝了。
谁知那男生纠缠不清,一边给她打着伞,一边问:“小姐姐也是这个小区的吗,可以认识的一下吗?”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冷冷说:“不可以,不好意思。”
男生还在跟着她走:“认识一下呗,都是邻居。”
乔栖知道这个人是个缠人的主,扭脸就往回外走,冷笑说:“好,你要跟是吧,那跟我出来吧。”
“什么意思?”男生拉住了她。
她挣了一下,厉色道:“你不是爱跟吗,那跟我去保安亭。”
那男生一愣,往后扯了她一下:“小姐姐,就是认识一下,你至于吗?”
乔栖刚要拿包砸他。
一个拳头先她一步夯到了那男生的脸上:“滚,这是我老婆。”
这句话并不激昂,也没显得多有能量,低沉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乔栖猛地倒抽一口气,这才看清打人的是温辞树。
他整个人都被浇透了,沉沉地喘着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怒目而严肃的气场。
再看他身后,行李箱还放在小区门口。
想必是远远看到她被纠缠,不顾一切跑来的。
真是个好人呐。
这是乔栖第二次在心底这样感叹他。
那男生一看有人为她出头,倒没有再纠缠,捂着被打得冒血的鼻子,骂了句真倒霉,就离开了。
乔栖问:“温辞树,你怎么回来了?”
才一个星期。你不是说要出差半个月吗?
他看着她,唇线绷的很紧:“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乔栖努嘴:“我有那么柔弱吗。”
“你不了解男人能有多坏。”不是你柔不柔弱的问题,他这么看着她。
乔栖叹气:“好了,快回家吧,淋死了。”
雨还在轰轰烈烈的下着。
进入五月的第一场雨,也是这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种雨适合拍文艺片,两个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的爱人,在大雨滂沱里对视,拥抱,接吻,雨能冲刷一切隔阂,只有雨有这样的力量,让建筑物,人类,小狗,行道树,路灯……都陷进同一个情绪里。
“他没怎么着你吧?”进门后,温辞树还是先检查了一下乔栖的胳膊,刚才他看到了那个人攥她很紧。
乔栖摇头:“这不是有人英雄救美嘛。”
不得不说,他饶是这种浑身湿透的时候都还是很得体的。
但到底和衣装整齐的时候不一样,湿衣服贴着身,隐隐可见腹肌的痕迹,头发湿了,微微凌乱。眼眸更黑,像被水濯洗过的黑曜石,看向她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深沉。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禁欲也是一种性感?
男人要是性感起来,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在他毫无预料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仰脸看向他。
被雨淋湿后湿漉漉的眼睛,少了几分狡黠,多了几分柔弱。
他沉眸,头一次没有被她勾引。
因为他还在后怕,现在更有点生气,为她连这种事都不当回事而生气。
温辞树浑身紧绷,提醒她:“如果没受伤,就快回屋洗澡换衣服,不然该着凉了。”
她不依,挠了挠他的手心:“不急,这么久没见,咱俩需要熟悉熟悉。”
怎么熟悉?
肌肤相亲吗。
他简直又要无奈了,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我说真的。”
她直接贴上来:“我也说真的。”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春天午后刚打盹醒过来的小猫咪。
他这才有了反应,呼吸乱了乱。
可想到她这样下去要感冒,不由又推了她一下,然后她再次不死心的缠上来。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把她推开。
她穿白色的大T恤,淋雨之后里面什么都看得到,而她的内衣是玫红色的,像是一段文字忽然用荧光笔涂抹了,专门吸引人往她那个地方看。
就当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们俩都是一愣。
没等他们问,对讲门铃就传出话来:“辞树,是我,你妈。”
作者有话说:
乔栖请不要看奇奇怪怪的小说。
然后本来想写《绚烂》的男女主李未孤和温焰客串的,整理了一下大纲,觉得冗长,基本都给删了。望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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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难扯
乔栖浑身一凛, 松开了他,魅色尽收,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堂皇:“怎么办啊?”
他想了想说:“兵来将挡吧。”
然后他去开门。
门一打开, 大家都明显愣住了——门里门外的人全都湿漉漉的,浑身没一处干的地方。
三只落汤鸡面面相觑。
“我出来逛街, 外面下雨太大不好回去, 在你这住一晚。”刘美君站在门口像领导下通知一样。
哪怕浑身狼狈, 也依旧气度不减。
乔栖眼皮狂跳。
刘美君进了门。
温辞树弯腰给她找拖鞋, 交代乔栖:“妈在这住, 你把她的房间收拾一下。”
乔栖眼皮跳得更厉害。
他在提醒她——把我们分居的痕迹抹掉。
她强忍着, 淡定一笑:“好,我去收拾一下。”
转过身,在走到刘美君看不到的拐角后,立即撒丫子向自己那屋狂奔。
刘美君目送着她消失在眼前,问:“你们去哪里了, 怎么淋成这样?”
“我出差回来, 她去接我, 刚到小区门口就下雨了。”温辞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刘美君换上拖鞋,往里走,四处打量:“你结婚后我一直没到你家来过, 现在看看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温辞树浅笑:“这个装修栖栖也喜欢,所以就没换。”
刘美君轻哼一声:“这间房的一砖一瓦她都没出钱,有什么资格换?”
温辞树抿紧了唇,想说“她是这房子唯一的女主人”。
刘美君先开口:“我去你们卧室看看。”
她往里走。
温辞树心里隐隐升起不安。
刘美君当了许多年教导主任, 她查学生抽烟带手机一查一个准, 温辞树觉得现在他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在延迟的青春叛逆期里, 被生活里的“教导主任”盯上了。
刘美君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目光巡视着,连墙壁和壁灯都要多看一眼。
温辞树的主卧在乔栖住的次卧斜对面,刘美君的一只脚刚要踏进主卧之前,乔栖那间屋突然响起“啪”的一声,像是玻璃杯碎了。
刘美君倏地顿住脚,回头看了眼温辞树:“那屋有人?”
温辞树沉默。
刘美君扭脸就往乔栖那屋奔。
一打开门,果然,她正蹲在地上捡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温辞树皱眉走过去:“也不怕扎手。”他抓住她的细胳膊,把她提溜起来,“等会扫一下就好。”
她趁机给他使了个眼色,右眼眨了一下。
他眼睫微颤,深深看了她一眼。
“咳。”刘美君在身后干咳了一声。
乔栖歪了歪身子,笑说:“妈,屋子还没收拾好呢,您要不等会再洗?”
刘美君目光如炬:“这间屋怎么到处都是你的东西。”
“我……”乔栖哑然,低下了头,露出羞愧的姿态。
温辞树以为露出马脚了,想解释:“栖栖她……”
她拽了下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说。
刘美君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笑:“怎么,你们夫妻俩有什么秘密,要防着我这个外人。”
她讲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四处观察,乔栖桌上的头绳,香水,化妆镜前的口红和各种彩妆……卫生间的门是敞开的,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盥洗台上女士专用的瓶瓶罐罐。
她探寻的看向温辞树的眼睛,揭露了她心里认为的秘密:“你们分房睡的?”
温辞树目光没躲。
但口也没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栖一副“干脆直说了吧”的样子,叹了叹说:“瞒不住您,我们确实分房了,他出差的时候我搬的。”
刘美君定定看着她:“理由呢。”
乔栖剜了温辞树一眼,才说:“还能因为什么,您儿子折腾人呗。”
语气隐隐委屈,话中别有暗示。
温辞树表面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实际警告意味很浓。
难得把他拿捏在手心里,乔栖心里暗笑。
刘美君却不是个思想开放到要听他们夫妻生活的人。
她转身走去主卧。
温辞树和乔栖在她身后跟着,温辞树用眼神警告乔栖,乔栖“嘻”的一笑,得意洋洋。
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走进主卧,他就皱起了眉头。
被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得凌乱,像是在床上激烈滚过似的。
他的桌面上也放着她的头绳和发箍,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搭着她一件红色的内裤,扫视一圈再回到床畔,床尾的地毯上还有一只被撕的乱七八糟的丝袜。
而另一只丝袜搭着垃圾桶的边缘。
温辞树眉头越皱越深,眼底攒聚着狂风。
乔栖这女人,太野了。
而刘美君更是一副“没眼见”的表情。
因为她就站在垃圾桶旁边。
灰色铁桶样式的垃圾桶里除了那只半挂的丝袜,还有好多皱皱巴巴的卫生纸,而卫生纸上面则有许多被撕开的正方形包装纸,四五个用过的那个东西躺在上面。
她转头嗔怒的看了眼温辞树,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温辞树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闪躲,只是敛了敛眸。
乔栖也低下了头,一副羞赧不已的样子。
刘美君只好强装镇定,继续往里走。
温辞树卧室没有专门的洗漱间,而是用盥洗台隔开了两个区域,她观察着这里摆放的每一个物品,还是想仔细看看他们俩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住。
盥洗台上几乎都是男士用品。
但是有一瓶快用完的身体乳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她走近一看,洗手台边还黏着两根红色的头发。
这么看,乔栖说得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她顺手捡起那两根红色的长发,丢进垃圾桶,低头一看,这边的垃圾桶里也有三只用完的套子。
她要臊死了,再也不好意思呆下去。
边往外走,边红着脸冷冷命令:“辞树,你出来。”
温辞树心里没底,不动声色看了眼乔栖,乔栖一副暗暗幸灾乐祸的模样。
他用意颇深的瞥了她一眼,才跟上去。
走出卧室,刘美君深呼吸了一下。
她垂着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很努力压抑了什么,才说:“我知道你年轻,但是也要节制一点,每天这样,你身体受得了?”
她满脸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你受得了,你没看她受不了吗?我虽然不喜欢她,可你是男人,也不能把女人逼得要分房住吧。”
温辞树满心懊恼,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