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周晚欲【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4:06

  很快入席,乔栖的外甥女眼尖先看到乔栖手上的戒指:“哇,小姨,你的钻戒好闪呀。”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乔栖的无名指上。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戴着钻戒的那只手随意捋了把头发:“还好啦。”
  “……”如果内心活动能转化成符号,温辞树头上的省略号可绕地球一圈。
  奶奶笑了笑,说:“看来小温很疼我们家小乔,这我就放心了。”
  爷爷也笑:“那都是身外之物,孩子们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温辞树适时插话道:“栖栖也给我买了一条项链,我们从来都是有来有回的。”
  他把项链从脖子上露出来。
  高成彦看了一眼,说:“这东西不便宜吧,能让小乔掏这么多钱,看来是真爱啊。”
  乔桥嗔了一眼高成彦,笑说:“别听他说笑,我们小乔一直都很大方的。”
  她看向乔栖。
  这个被议论的女主角,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对姐夫当然不大方啦,对我们家阿树就不一样了。”
  温辞树一晃神,她这声“阿树”叫的还真是熟练。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还是聊聊这俩孩子的事吧。”闲聊过后,温圣元出来主持大局。
  刘美君在一旁脸色紧绷。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夸乔栖大方的人是没长眼吗?钻戒多少钱,项链又值多少钱?
  本来温圣元是给她做好思想工作,让她心平气和过来的,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又要绷不住,不知道接下来聊到正事儿上,她会怎么生气。
  温圣元在桌下碰了碰她,示意她:忍住,忍住,都是为了儿子。
  她白了他一眼,暗自顺了口气。
  既然男方这边都发话了,乔育木作为女方的一家之主,也不能没有表示。
  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和亲家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我们倒也没什么想说的,主要是孩子们过得好,我们作为父母也就放心了。”
  这次说得话倒还能听。
  乔栖在心里腹诽。
  温圣元举起酒杯:“是啊,两个孩子瞒着家里结婚,我们往好处看,一定是真爱使然,我先带一杯酒,祝他们百年好合。”
  说罢,温圣元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自然也举起杯,配合的喝下这第一杯酒。
  杯中酒尽,大家还算融洽的吃了一会儿饭,中途乔栖接了通电话走了出去。
  是一个广告电话,她打了几秒钟就挂断了,随后去上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要去洗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她的钻戒少说几十万,彩礼能少了?”
  是高成彦的声音。
  乔栖顿住脚,躲在一边没出来。
  只听他一句接一句:
  “你放心,那些钱我肯定还你。
  “就算我要不来,不是还有我老婆么,她姐对她不算差,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去借钱,她能不给?
  “她要是不借给我老婆,我就让我老婆去找她奶奶,让那个老家伙帮忙要呗……”
  高成彦打着电话走远了。
  乔栖怔怔站在原地。
  她应该上去砸了他的手机,撕了他的嘴是吗,可她动弹不得,四肢百骸都发冷。
  回到包厢里,高成彦已经开始他的要钱计划了。
  他举着酒杯,像在发表演讲:“从我和大乔认识开始算,得有八年了,八年前小乔还是个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小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一眨眼,她都结完婚了,我真的是很感慨。”
  大家都安静下来听他说。
  “作为姐夫,我是真心希望小乔可以过得好,虽然他们两个年轻人不讲究,但是我们大人不能什么也不操持。按理说这些话不该我这个晚辈说,所以我也只是征求一下长辈们的意见,他俩证领了,之前没办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空气始终安静。
  连一直在打游戏的乔桑都屏住了呼吸,连他都知道高成彦说的什么意思,无非是——要彩礼,要婚礼。
  乔栖先是看了眼乔育木和罗怡玲的脸色,他俩低着头,倒是看不出什么,她又把目光转到温辞树父母身上,温圣元目露尴尬,而刘美君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火。
  身边的温辞树动了动,似乎想表态。
  乔栖心一横,倏地站了起来,冷冷看向高成彦:“你也知道这些话轮不到你说?你姓乔吗?你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吗?”
  她脾气上来了,是不给人留情面的。
  乔家爱人都知道她什么样,可温家人倒是全都愣住了。
  高成彦定定看着乔栖。
  乔栖不怕他看,话说得不留一点余地:“我明确告诉你,我不要彩礼,不要婚礼,什么都不要,你没权利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逼我要。何况就算要,那也只是我自己的钱,谁也别想惦记。”
  高成彦脸色极差。
  乔育木有些恼:“长辈还在呢,你像什么样子?”
  乔栖讲话原封不动送给高成彦:“长辈还在呢,你像什么样子?”
  乔家人针锋相对,温家人一个比一个愣。
  气氛很差,温圣元想了想,站出来调和:“你们都消消气,其实今天吃这顿饭主要就是商量这些事的,彩礼我们也备下了,犯不上吵架,都坐下,都坐下。”
  高成彦脸色极差的看了眼乔栖,却没有坐:“小乔你怎么非要把话说绝呢?我开口要彩礼是为了你好,在坐的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能换三百个男朋友,现在虽然结婚了,还说不准什么时候离,我这是作为你的家人为你讨一点本钱。”
  乔栖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刘美君。
  刘美君也看向她,眉头皱着,很是不满。
  奶奶拍桌子,气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小高,你过分了啊!”
  罗怡玲和乔桥也劝说:“别说了,这话真是过了……”
  高成彦恍若未闻:“你上学的时候就混,毕业了开了个美甲店浑浑噩噩度日,私下烟酒都来,就你这个德行,要不是和你沾亲带故,你以为我愿意开这个口?”
  他越说越激动,温辞树把他压得死死的就算了,连这个不学无术的乔栖都能骑到他脸上,他咽不下这口气。
  “嘭!”一声尖锐的汤匙砸盘子的响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
  乔栖也是。
  她本想发火,却没想到一直在旁边的温辞树忽然把勺子狠狠的砸到了盘子上。
  他怒气不掩,却很文明,没有大声说话:“高成彦,要不是你老婆孩子都在,这个勺子我就砸你脸上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
  刘美君更是快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压迫感这么强烈,这到底还是不是她的儿子?
  高成彦也被温辞树震慑了一下,但正如他所说,他的老婆和孩子都在,他不能露怯。
  他强撑着,冷冷说:“你试试。”
  “啊!”大家一阵惊呼。
  高成彦话音都没落,温辞树直接把高脚杯砸了过来,高成彦来不及躲,脑门硬生生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不接受就不接受吧,我接受就行了。”
 
 
第26章 风月
  然后接下来这个包间炸开锅了。
  高成彦暴跳如雷, 要去打人,大人们劝架的劝架,哭喊的哭喊, 爷爷和奶奶两位老人夹在中央,摇头叹气, 却是没有力气加入这样的混乱里。
  乱着乱着, 乔栖猛地站了起来:“好了!”
  她用尽全力吼了一声:“你们打你们的吧, 我先走了。”
  说完话, 她拿包就走。
  温辞树冷冷看了高成彦一眼, 随后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
  他跑到电梯间的时候, 她乘坐的电梯刚好正缓缓合上。
  他想都没想,把手伸了进去,电梯门夹了他一下,很疼,可好歹门是开了。
  她在里面抓狂的骂他:“你有病!危不危险!”
  他笑了一下, 走进去:“没事。”
  这两个字的安慰意味好强。
  她忽然想到, 认识了八年的家人变着法吸她的血, 恶心她,贬低她,可他这么一个从容平和的人, 却会为了她这个假妻子拍案而怒。
  她觉得好悲戚,想哭,强忍着,嘴角控制不住往下撇。
  他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低落, 想低头看看她。
  她忽然攀住他的脖子, 把他的头往下一压, 嘴唇顺势迎上去。
  她的呼吸, 与他的呼吸缭乱地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电梯门重新关上。
  他先是没敢动,不确定她是只亲一下,还是想深入。
  她很快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她开始吮他,舔他的嘴唇,撬他的齿关,他没有反应,她就咬,和之前的咬不一样,这次是酥酥麻麻的,边咬着眼泪边流下来,她呜咽着喊:“温辞树……”
  三个字。
  让温辞树活过来了。
  他忽然把住她的腰,力道特别大的把她抱进怀里,反客为主深深的吻上去,用舌头顶她的唇瓣,毫不犹豫的夺走她的呼吸和津液,一边亲一边将她撞到冰凉的墙壁,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就护着她的头。
  腰上的手那么紧,可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却那么的温柔,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像是在哄她。
  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一心两用的?
  一边恨不得把她撕碎,一边又要将破碎的她粘合起来。
  乔栖深深地,深深地陷入他的温柔和暴烈里。
  晴天暴雨,让她死吧,死完再接着活。
  ……
  后来这个吻不知道接到多久。
  电梯打开了,有人看到他们这么忘情,很友好的没有打扰他们。
  电梯就这么一上一下的,有耐心的等着他们把一个吻接完。
  随后温辞树揽着她,把她带到了车上。
  她去抽烟。
  他则在家庭群里给父母发了条微信:【爸妈,今天抱歉了。】
  却没想到很快就有回复。
  是刘美君回的:【为什么连她自己家里人都骂她不检点?】
  温辞树看到后三个字,感觉很难受。
  她的烟味萦绕着,灰色的烟气,像是周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伤。
  他听着都刺耳,真不知道她家人这么污蔑她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刘美君很快又发了第二条消息:【我只愿菩萨保佑你是真的没走眼吧,我难以相信,我儿子掏心掏肺喜欢的人会是那么坏的姑娘。】
  温辞树知道,尽管母亲在某些事上有些狭隘也有点傲慢,但并非是一个坏人,而如果有一天她能认可乔栖,就会打心眼里疼爱她。
  于是他回复:【日久见人心。】
  抽完一根烟,乔栖缓过来了一半,她说:“回家吧,我想睡觉。”
  温辞树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她手上没有劲儿,半天也没有把安全带系好。
  他只好倾身过来,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随后才一声不吭的执行她的命令,带她回家。
  回到家之后她就默默进屋了,温辞树猜想她是真的去睡了,可他没有睡意,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在客厅看书。
  大概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她出来了。
  就站在客厅最边上,模样很是懵然,就像半夜睡醒了起床揉着眼睛找大人的小孩子。
  乔栖确实有点懵。
  她回家之后接到了很多家里人的电话,但她都不想回,头很疼,她干脆倒头就睡了,睡了不长不短的一觉,醒来后觉得渴,便出来找水喝。
  然后不出意料的,又一次见到夜深人静时还静坐在客厅里的他。
  她看到他的高脚杯里有红酒,不由走了过去,问了一个很没头没尾的问题:“你喝醉过吗?”
  温辞树合上书,笑问:“是刚醒,还是没睡?”
  乔栖说:“我教你喝醉吧?好爽的。”
  温辞树仔细看了她一眼,确定看不出异样才说:“不早了,快睡吧,你科目二明天还练车吗?”
  乔栖想了想说:“作为交换,你教我磨咖啡吧?”
  “……”
  他们问的和答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可还是聊了好久。
  最终温辞树先失笑:“可以。”
  乔栖视线落在他的书上:“我还想看看你的书,回头你也看看我喜欢的书吧。”
  这个要求倒让温辞树微愣。
  你尝尝我的酒,我也尝尝你的咖啡,本不算什么。
  可是当两个人交换文学,电影和音乐……
  言外之意——走近一点吧,我们彼此的心。
  温辞树没敢应声。
  乔栖兀自拿起他的书,发现这次他没有看枯燥的建筑理论,而是看得小说——
  《面纱》,毛姆写的。
  乔栖微怔,回忆道:“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这本书太火,有些句子饶是她都可以脱口而出。背完,她一笑:“温辞树,幸亏你不爱我。”
  香薰蜡烛的烛火在她脸上飘荡,她那么漂亮,妖艳的漂亮,又因为刚刚睡醒而妖艳却不耀眼:“我可不愚蠢,也他妈的不是个二流货色!”
  温辞树怔了怔笑了。
  他将她手里的书抽走,抚摸了一下书封,对她说:“这本书里还有一句话写的很好——如果一个男人无力博得一个女人的爱,那将是他的错,而不是她的。”
  他轻轻地念给她听。
  眼神也温温柔柔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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