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归是盼着儿子好,他们两口子谁都没反对。
只要薛彩樱能守住,他们做父母的就高兴了。
配冥婚的事情过后,赵家一大家子还要生活。
现在不到种地的时间,田氏和赵老二继续去镇上卖馒头。
眼看着雨生又要进学府,之前准备好的银子被田氏用来买薛彩樱了,这几天得攒出来才行。
两个馒头才卖一个铜板,一两银子换一千个铜板。
也就是说两千个馒头才能卖出一两银子,还不算成本。
蒸馒头要用很多面和碳,都要不少的银钱。
六两银子,少说要卖出去一万五千个馒头。
赵老二和田氏最多的时候一早上能卖出去两百个。
这还得说生意好的。
因为田氏蒸的馒头一般,往来客并不多,平平常常也就卖一百多个馒头。
田氏算了算,一万五千个馒头得卖多少天,她没算出来。
背着薛彩樱偷偷问了问雨生,雨生说差不多要卖一年半。
田氏险些哭死过去,卖一年多,那儿子还读什么书。
要是三两银子半年就能赚出来。
这会田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今天这么难,她就应该再去秀才家两趟。
可注意到儿媳妇长得白白净净的脸,细瘦的腰身,又觉得多花三两银子还是值得。
怎么说家里也确确实实多了一个人呢。
田氏犯愁,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块好东西,犹豫了几次到底包好揣进了衣服里。
田氏半夜起来把馒头蒸好装到车上,跟着赵老二去往镇上了。
薛彩樱不是偷懒的人,听说公公婆婆要出门,她也早早的起来帮着烧火。
其实她想帮着蒸馒头。
薛家日子过的不好,很少吃到面食,看着白白嫩嫩的大馒头冒着热气,口水在舌尖打转,真想吞上一口。
可她不好意思。
最后只帮田氏生了火。
临走前,田氏嘱咐薛彩樱:“等天亮了,让月牙带你割点猪草把猪喂了,院子收拾收拾,别的活不用你干,等雨生醒了,你给他把饭弄好,馒头我都放锅里,你给他热热,再打个鸡蛋羹,让月牙给他送屋里就成,你可别跟他说话。”
田氏担心薛彩樱看上雨生,那就麻烦了。
好在雨生这两天就走了,要不是她没准备出银子,今天就该走了。
平时雨生不在家,等他考上举人成了家,有人惦记也不怕了。
薛彩樱明白,点头称:“好。”
田氏又道:“猪至少喂两顿,这样才能长得胖,至于饭菜,月牙都知道,米还有呢,早午饭你们两个做着吃,至于晚饭,等我和你爹回来,这些馒头不一定能卖了,明天再卖人家不稀罕,只能咱们自己吃了。”
薛彩樱都记下了,一直把老两口送到门外,看着他们赶着牛车离开。
还问了一句,用她跟着一起去吧。
田氏不想让她抛头露面,直接拒绝了。
薛彩樱还以为嫁进赵家得干不少活,没想到田氏是个好说话的,根本没安排她什么事。
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干吃饭不好。
这会天还黑着,她也想不到什么该干的,回到屋里躺了一会儿,想着院子还没打扫,便穿好衣服出了门。
蒸馒头用不到月牙,她天亮了才起。
看见薛彩樱包着头巾打扫院子,怔了一下,忽然想起这人是新进门的嫂子,笑着打了声招呼。
“嫂子——”
薛彩樱和月牙一个屋睡的。
这几□□夕相处,两个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薛彩樱也回了个笑,“月牙醒了。”
她收了扫帚,想起几个人的早饭,说道:“二弟的饭都准备好了,我们两个吃什么,娘说问你,你告诉我,我去做。”
月牙今年十岁,薛彩樱没嫁过来的时候,都是她给二哥做饭。
闻言笑道:“面是稀罕物,娘舍不得。”
薛彩樱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这几天嫁进赵家吃的都好,面条馒头饺子,还有大米饭。
她知道这是新媳妇进门,取个好彩头。
只怕以后要过苦日子。
却听月牙说道:“不过咱们家有一块水稻,去年收成还行,娘没舍得卖,否则这一年都是小米饭,一会蒸点大米,前几天娘腌的咸菜也好了,咱们两个吃正好。”
听说有大米,薛彩樱高兴了。
薛彩樱她爹过日子不会算计,种什么吃什么。
前年种谷子,家里一年都吃小米。
去年种玉米,今年家里一年都吃玉米。
吃的薛彩樱想吐。
想着偷偷的和人换点粮食,被薛大知道训了一顿,后来也不敢了。
倒是继母偷着弄了些大米白面,可当稀罕似得,也只给弟弟吃,连她看一眼都要骂几句。
“那我去做,”薛彩樱去后屋弄了一碗大米洗净,放进锅里蒸上,不多时就飘出一股米香味。
月牙在旁边看着,开始担心嫂子不会,糟蹋了米,看她干活利索,也就放了心。
闻到米香味,总觉得比平日里自己煮的香。
“嫂子,我怎么闻着和往常不一样?”
薛彩樱心口一顿,不是她做坏了吧。
心虚道:“会不会是水放的不合适?”
月牙摇了摇头:“我是闻着比往常我做的好吃。”
薛彩樱松了口气,别怪她糟蹋了米就行。
薛彩樱还记着婆婆的交代,蒸米饭的时候就捎蒸了一碗鸡蛋羹。
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掀开锅盖,米香飘出来,勾的她馋虫都出来了。
她先把鸡蛋羹端出来交给月牙:“娘说这两个馒头和羹都给二弟,你端过去吧,我把米饭弄出来。”
月牙接过馒头和鸡蛋羹,给雨生送过去。
再回来的时候,薛彩樱已经把米饭盛好放在了桌子上,咸菜也从罐子里掏了出来。
月牙总觉得今天的米饭不一样,她赶紧走过去端起碗扒了两口。
忍不住惊呼道:“嫂子,这米饭真香。”
薛彩樱也觉得这米饭香,她连着吃了小半碗,忍不住道:“都是爹娘种的稻子好,要不哪能这么香。”
月牙却不这么想,“往常我也这么蒸,可就没这好吃,总觉得这不像大米似得。”
薛彩樱觉得月牙人真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这个嫂子很能干的意思。
忍不住笑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蒸大米,生怕做不好,糟蹋了呢。”
月牙一惊:“真的?”
薛彩樱:“可不是真的,我们家今年一直吃玉米,从去年秋天玉米下来,一直吃到现在了,你看我这脸,是不是都玉米糊糊样。”
这话说的月牙笑了起来:“那你家干嘛不吃别的?”
薛彩樱无语道:“没有。”
月牙:“那用玉米换点啊,虽然玉米便宜,可少换点,也能换着样吃。”
薛彩樱哪里知道爹是什么意思,“谁知道呢,反正我家种什么吃什么,前年种谷子,去年一年都吃小米,好不容易换了,就变成玉米了。”
月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奇怪道:“那叔叔和婶婶就不厌烦?”
薛彩樱理解不了,也懒得提他们,顺口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我家一直这样。”
月牙明白了,谁生在这样的人家也不愿意,宁愿给人配冥婚。
两个人吃完饭,薛彩樱和月牙一起去挖野菜。
这会山上光秃秃的,小草才冒芽,也挖不到什么。
可家里的猪还饿着,月牙抱怨了几句实在挖不到想回去,薛彩樱不甘心。
家里的猪她看了,这会还小,干瘦干瘦的,正是长个的时候。
多吃一口东西没准就多长一两肉,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把猪喂的饱饱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们再往前走走。”薛彩樱不甘心,往前边一片池塘走去。
月牙不愿意:“那么远,一会儿我们怎么弄回来,再说家里还有些糠,先将就着,等过几天草长高就好了。”
月牙年纪小,想的没那么多。
薛彩樱一心要找猪草,坚持道:“找到了我往回背,你就跟着就行。”
月牙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往前走。
别说还真找到一处避风的泥窝,有一片没脚踝的草地。
够家里的小猪吃上几天的。
薛彩樱高兴极了,她放下背篓,贴着地面将草割下,整整齐齐的放进背篓里。
月牙帮她一起,很快就割了小半篓。
薛彩樱笑了:“好了,够它一天吃了,割太多了不新鲜,到时不愿意吃了,我们明天再来。再说一晚上能长高不少呢。”
小黑猪还不到薛彩樱的膝盖,见到人远远的就开始哼哼。
薛彩樱可喜欢了,将一半猪草扔进猪圈,中午又喂了一顿糠,小猪肚子吃的溜圆。
薛彩樱仿佛看见年底的时候,桌子上摆了一碗碗排骨炖粉条。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只要把小猪喂好,年底的时候,总能满足。
眼看着该吃午饭了。
这个时候薛彩樱还不饿。
一来今早吃的饱,再者薛家吃两顿饭,只有开始下地干活的时候才会吃三顿。
薛彩樱已经习惯了。
不过月牙和雨生都要吃饭,她怎么也要做一顿。
以前雨生的鸡蛋糕都是田氏或者月牙蒸,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反正家里不养鸡,鸡蛋是稀罕物,家里一年也见不上一个。
还是他回来后,田氏想给他补身体才买了20个,已经吃了一半了。
每次都蒸两个,就两个馒头正好。
今天的鸡蛋糕按说和每天的没什么差别,放了点葱花和酱油,可他就是觉得比往常香甜。
两个鸡蛋羹,还没吃够就没了。
听见外边有动静,他隔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月牙往屋里抱柴,忍不住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月牙想也没想的说道:“家里没什么菜,中午只有咸菜。”
雨生知道家里的情况,可那鸡蛋糕实在太好吃了,让他想了一上午。
到底没忍住,问道:“鸡蛋糕还有吗?”
月牙笑道:“你还想吃?”
雨生不好意思,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除了大哥不在,一家五口就只有他能吃到鸡蛋,这已经很过分了,他不应该再提要求。
犹豫了片刻,回道:“不想,就是随口一问。”
他说完低头继续读书去了。
月牙心说二哥的心思还想瞒她,肯定是没吃够,又不好意思要。
她去看了眼放鸡蛋的框,数了数还有十个。
二哥一天吃两个,还能吃五天。
听说二哥这一两天就走,倒也用不了这么多。
月牙做主干脆又给二哥蒸了一个。
这次是她动手,没让嫂子做。
她一边将鸡蛋打开,将蛋壳里的蛋清刮干净,一边和薛彩樱说话:“二哥真有意思,想吃还不好意思说。这鸡蛋都是给他的,他就算一顿都吃了,又怕什么。”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嫂子你别介意,咱家就这个情况,二哥要考举人,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呢,别说咱们,就算是爹娘也没鸡蛋吃。”
薛彩樱怎么会介意这个,只是奇怪:“咱家为什么不养几只鸡?”
月牙张口就来:“还不是娘。”
薛彩樱:“怎么了,娘不让?”
月牙:“不是,就很奇怪,咱们家养什么都好,就是养不了鸡,以前每年娘都要养几只,小时候也好好的,可每次要下蛋的时候都闹鸡瘟,然后就死光了。”
月牙说到这,小小的人还叹了口气:“每次娘都心疼的不行,后来就不养了。”
薛彩樱心里琢磨着,农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小鸡,养了能下蛋,不下蛋了还能吃肉。
别说二弟一回家就得吃鸡蛋,就是公公婆婆一旦有个嘴馋或者头疼脑热的,也该吃点补补,还是要养几只。
“月牙,我觉得我能养呢,要不过几天抱几只。”
月牙可不敢答应这事:“那你跟娘说吧,万一又死了,娘肯定得心疼。”
薛彩樱:“行,那我跟娘说,好赖要养几只,没准能成呢。”
月牙也喜欢吃鸡蛋,想到香喷喷的鸡蛋,不管白水煮的,还是炒的,或者蒸成糕的,她都喜欢。
“那嫂子你好好养,等秋天咱们也吃。”
午饭月牙还打算给二哥端房间去,可二哥竟然出来了,要跟她们一起吃。
月牙又把蛋羹放到了桌子上。
一人盛了一碗米饭。
雨生看见鸡蛋糕眼睛亮了一下,还以为是早上的滋味,却不想他尝了一口大失所望。
看着也和早上一样,洒了葱花放了酱油。
可味道怎么差这么多?
雨生只吃了一口就换成了萝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鸡蛋糕是月牙蒸的吧。”
月牙点头:“是啊,嫂子忙着生火,我就把鸡蛋打了。”
雨生又道:“那早上的呢?”
月牙:“那是嫂子蒸的,怎么我们两个蒸的滋味不一样?”
雨生可不好说实话,只道:“怎么可能,都是一样的东西,我就是随口一问。”
月牙笑了:“我还以为二哥读书读傻了呢,一样的鸡蛋羹还吃出了两种味道。”
这话说的雨生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真是他读书读傻了?
月牙看他发怔,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见他只吃萝卜,将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二哥,你吃吧,鸡蛋还有几个呢,够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