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赤也挪动身体,紧紧贴着单薄的女生。
妹山莱把头轻轻靠在切原赤也的怀里,脑袋真的昏昏沉沉起来。
“赤也……如果我们死了呢。”
“……不会的。”
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距离如此近,时间过的很慢,切原赤也忽然见鬼地觉得,这样平静的时候也很不错。
他很想伸手,摸一摸女生的头发。
男生气息微弱。
“明明是我的错……怎么还要惹哭你。”
*
结束家族会议的赤司,端坐在和室,微微阖上眼睛。
“西区计划,从明天开始试点好了…”
底下的仆从默默记下。
赤司又莫名笑了一下,仆从不明所以。
“就让旁支的那几个叔叔,拿去试试吧。”
赤司的版图,只会愈来愈大,倒不如说,前一段时间的袭击事件,东京的经济莫名产生动荡,给了赤司家更合理的理由,可以进一步蚕食东京以外的区域。
这是对袭击事件的警告,也是掌权者的谋利。
政治家的儿子会成为政治家,财阀的儿子会成为财阀,阶级的传承就是如此。
作为阶级受益者,赤司征十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吩咐完一切,看着瓷盏里打转的茶沫,赤司有些意兴阑珊。
“妹山小姐今天没有打电话过来吗。”
女仆小心翼翼地回答。
“……没有。”
“嗯。”
赤司少爷不咸不淡的一声,却让女仆心里更拿不准了。
万籁俱寂里,和室的门被敲响,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慌乱。
主家的仆人和管家不会如此失态……这样想着,赤司示意女仆拉开障子门。
管家面色严肃的看着少爷。
“少爷,接到了前几天,那几个被收购的公司的电话。”
在赤司皱眉的表情下,管家面无表情。
“他们大概是走投无路,在神奈川的夏日祭上绑架了妹山小姐,想以此进行谈判。”
死寂一样的空气里,烹茶的女仆手里的茶盏落地。
赤司冷冷投去一瞥。
管家为她解围。
“你可以下去了。”
女仆惶然退场,管家这才把通话录音点给了赤司。
赤司面无表情地放下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泛红。
“……老师那边,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神奈川那边的人已经展开了搜寻。”
赤司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少有的愤怒着。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会微笑。
“这样的蠢货和蝼蚁……为何这么快,就要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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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同学要永远健康快乐”是个flag啊,村哥马上要生病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想哭
感觉下一章就可以结束掉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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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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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车辆疾驰, 车里静悄悄的,压抑又沉闷。
手机里传来的照片,是妹山莱和一个卷毛男生躺在一起, 看起来,昏迷不醒的样子。
她浅蓝色的衣服已经脏了, 躺在灰扑扑的地上, 往常生动的、漂亮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气。
放下手机, 助手知道, 赤司少爷面无表情的动怒了。
即使到这种地步, 赤司少爷看起来,也依旧不辨喜怒,面容冷淡平静。
作为高处不胜寒的豪门典范, 赤司在这方面,一直是东京的领袖,赤司征臣洁身自好, 赤司征十郎也完全区别于一些纨绔子弟,他完美, 克制, 温和,又有不露声色、足以震慑人的威严。
这种高贵的、情绪从不外露的人, 最近心情不佳,身边的仆从竟都能稍微体感到一二。
所以, 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身为主人的家仆,在赤司少爷身边做事, 清晰地明了主人的心意, 随后默默记下, 和那些胡乱揣测、最后做出错误的判断,是两码事。
能让赤司产生这样的情绪波动,不可能是忙碌的行程 ,也不可能是棘手的商业计划,这些完全不可能影响到赤司。
只可能会是,赤司诗织逐渐加重的病情。
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几个人早已被赤司的狙击手包围,对赤司来讲,如果不考虑里面躺着的人,这其实是很普通、很简单、很细小的问题,隔靴搔痒罢了,他从不忧虑这种结局既定的事情。
但,正因为里面躺着的人,此刻赤司才会情绪不稳。
“原木。”
身旁的年轻人,是父亲前几天拨给他的新助手。
“赤司少爷。”
赤司声线冷淡地命令着。
“从现在起,每隔十分钟,打去一次电话。”
“我要听到她的声音。”
对于妹山莱会被卷入赤司的这种纷争,赤司征十郎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任何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时时刻刻被外界盯着。
他擅长将棋,对于布局和每一步的落子,都有极其精准,以及常人难以匹敌的考量,只是……
只是这样几个毫不起眼的、赤司征十郎根本就不可能放在心上的人,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想,他们当然是没有那个胆子,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因为他们需要面对的怒火,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赤司。
所以,在考虑到是否要加派人手,时时保护妹山塱一家的安全时,赤司犹豫了。
她大概,不会喜欢。
能这样狂妄地威胁、挑衅赤司的人,是不存在的,赤司征十郎想在心底为那几个人的愚蠢,生出一丝难得的怜悯,却又有些心焦的无力。
他想,他已经没有什么情绪,愿意分给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了。
*
怀里的人看起来似乎真的睡着了,但是她体温的热度却在源源不断地告诉切原赤也,她生病了,病的很重。
女生小小的,脆弱地靠在卷毛男生的怀里,一动不动。
“莱酱……”
用额头去贴了贴女生不自然又红扑扑的脸蛋,果然烫的吓人。
对男生来讲,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还是他们本身就没有绑多紧,切原赤也松开了手上的绳子,少年探向女生的额头。
“……是发烧了吗。”
卷毛男生警觉地往门边看了一眼。
看得出来,那几个人已经把仓库给锁死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讲话的声音,他们应该,并没有进来和两个小孩面对面干瞪眼的打算。
就这样把他们丢在里面,什么都不管,连水也没有,因为怀里女生的昏迷不醒,切原赤也茫然无措的心忽然生出一股暴怒和戾气。
心疼地摸了摸莱莱的脸,他把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了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莱莱被绑住的手脚,再把女生轻轻地抱进怀里。
“莱酱,是不是很难受呢…”
他试图唤起她的意识。
“不能睡,快点跟我说话。”
在男生锲而不舍的呼唤下,妹山莱似乎终于听见了。
“唔……赤也,是的,”
妹山莱被切原赤也抱在怀里,声音垂头丧气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呢。”
“…别胡说。”
切原赤也把莱莱抱进怀里,一点都不想让她继续沾到地上的灰尘,即使莱莱漂亮的蓝色浴衣,早就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但她是这样一个,爱漂亮的人。
这样随便地,像丢垃圾一样恶意对待她的人……应该去死才是。
也许是因为女生的体温,也许是因为她蹭满泥土的衣服,从很久以前开始,切原赤也就不曾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了。
她永远漂亮,得体,可爱,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不知不觉,男生的绿色眼睛,又隐隐有变红的趋势。
“赤也,我是不是一直在给你添麻烦呢…”
女生贴着他凉凉的脖子,头疼得到了一点点缓解,她觉得有点舒适地蹭了蹭。
“没有…”
原本是想无奈,又故作生气地,去呵斥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的。
但是,因为心底柔软又暴戾的一塌糊涂的、莫名其妙又捉摸不透的情愫,切原赤也诡异的没有作声。
“我才是笨蛋,和我做朋友,莱莱很辛苦。”
莱莱气息微弱,但是她好像努力地笑了。
“我们都是笨蛋……笨蛋可以和笨蛋在一起。”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切原赤也。
男生语气幽幽。
“出去了,就把他们都杀掉。”
即使在发着莫名其妙的高烧,妹山莱也能听出抱着自己的男生,语气和身体的不对劲。
“不可以这么说…我们还是小孩子……”
莱莱用手臂圈住了切原赤也的脖子,试图抬起他的脸,想去看一看,幼驯染是否又恶魔化了。
切原赤也垂头。
“不……你觉得外面那些大人,比得上我们小孩子吗。”
妹山莱沉默了,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她的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太多刺激,体质也很弱,被喂麻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像这样,躺在冰冷杂乱的地上,要不了多久,女生就会生病。
感受着她急促的、很不舒服的呼吸,切原赤也哭了。
“莱酱,不舒服是吗?”
这是他的青梅,从五岁的时候,就认识的人,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有点茫然无措,如果真的死在这里的话……切原赤也感到一阵很轻微很细小的痛意。
无法忽略,如此真实。
“今天的烟火你看了吗?”
不想让莱莱睡着,他努力地,绞尽脑汁地想着女生感兴趣的话题。
“我居然是跟那个戴帽子的真田一起看的…”
“嗯……”
妹山莱好像被切原赤也的语气和话的内容,引得轻轻笑了一下,她语气微弱。
“可能说出来,赤也会生气的,但是,我是和幸村同学一起看的呢。”
女生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了。
“很好看,我没有和赤也一起看,真的很可惜…”
男生语气闷闷的,好像还有点哽咽。
“我不会对你生气。”
怎么舍得呢。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良,又最独一无二的人。
认识你的我,真的很幸运。
莱莱微弱的呼吸打在赤也的脖子上。
“……也不可以对幸村同学、真田同学生气。”
“……管他们干嘛。”
莱莱有点迷糊,又认真地对切原道歉了。
“以后莱莱不会再干涉你打球了…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她好像又哭了,“幸村同学说的对,这是你的追求。”
切原沉默着。
“……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也不要因为其他人,跟我闹别扭好吗。”
“我没有,我知道网球对你很重要……”
切原下意识就反驳她。
“可你也一样。”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了,明明这种话他们互相说过许多次,但是今天晚上,他的心跳尤其快。
切原赤也垂下头,仿佛一种落败。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网球。”
直到现在,切原赤也才懵懵懂懂地体会到一点点,今天晚上看烟火的时候,心里炸开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有点欣喜,又因为没有某个人在身边,心底有点失落,心跳加速又震颤,视线会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怀里人的样子,空气也变得很稀薄。
“莱酱,要醒着,不可以睡。”
男生语气有点坚定。
“等我们出去了,我有话要说,知道吗。”
但是,女生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
她再一次地陷入沉睡。
*
对于赤司提出的,要听一听妹山莱声音的这种要求,在来的路上,领头的男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疯狂。
“赤司少爷,您这种人不会理解我们的,”
“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阶级受益者怎么会理解我们这种人!”
“只是想让赤司收回对公司的采购和诉讼而已,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们一条生路。”
“既然不愿意谈判,那么……”
谈判。
或许,是因为这个词太过滑稽,赤司有些哂然。
原木助手握着手机,语气严谨斯文,透着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和精英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