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惊讶:“给谁家当上门女婿?”她结婚后不串门,也没去巷子头上凑堆聊天,信息有点滞后。
“跟你们家还有关系呢,是项玉莲。”周青说道,“项图强他闺女。”
周灵有点意外。
这辈子她努力板正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没想到间接影响了不少人,大家的路线都发生了改变。
周灵惊讶:“项图强有儿子,怎么还要招上门女婿呢?”
周青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外头都这么说的。”
不过等项炀从外头回来,周灵就听了更详细的一版。
“不完全算上门女婿,最起码生了孩子还是随何援朝姓,不然他家那边也不同意。”项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但以后挣得工分要充公,挣的钱也得交给丈母娘管着……”
郑少兵找到他,说了他们替何援朝出头的过程,直觉得自己让人当傻逼耍了。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结结实实宰了何援朝一顿。
说何援朝从老乡手里弄了一只鸡,还弄了不少大米。那大米一部分拿来请了客,一部分还送到了项图强家。
但心里还是不舒坦,跟何援朝的关系就疏远了。
刘建设则是表面上依然跟何援朝嘻嘻哈哈,但有看出端倪的知青来打听,他一点也不瞒着,这就导致何援朝遭到了大家的疏离。
他在知青点有点待不下去,加上也存着私心,重新考虑了一下前几天那个婶子来说媒的事,去项家谈了谈,答应了跟项玉莲结婚,下周一就办酒。
周灵‘啧啧’两声,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吐槽。
恢复了记忆,她对何援朝的印象也不咋地,说白了也是个不作为的渣男,得了便宜还卖乖,稍微一得点势,说话就处处贬低周珊原主。
当然了,那个堂姐也没有多好。
项炀拿了个旧军绿色书包出来,郑重其事的放了支钢笔和本子进去,去公社参加考核。
一起去公社参加考核的人里果然有周强。
周灵看着这个名字莫名有些心虚,又转念想着,项炀还不知道能不能录取呢她就在这儿想这想那的,太分神,衣服上的针脚都缝歪了。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周强了,有人在她家门口骂街。
“这年头了不得了啊,连小土匪都能去学开拖拉机了。别的大队有这种好事都挑村里的先进分子,就咱大队个色,啥人也扒拉上去,不怕那小土匪去公社惹祸给咱大队丢脸啊……”
这道叫骂声格外尖锐,周灵隐隐约约还听着有说话,但声音低,倒是听不真是附和骂人的这位还是帮着她家说话。
当然了,估计帮着她家说话这种情况比较少见,附和着骂项炀的更多一些。
周灵起身出去,在院子里听了听,听出来是隔壁的赵翠芳。
听她那意思是她小儿子本来应该去,结果因为选了项炀就把她小儿子项宝财踢出来了,心里不忿,所以来她家门口骂街。
周灵知道这回挑人的资格,项宝财只念了个小学一年级,字都认不全,村里能选他才怪。
就算选了他,进了公社也是一轮游,干项炀啥事?
赵翠芳在门口骂着泄愤,好像真就是项炀夺走了她儿子的资格一样。
周灵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泔水桶冻住了,倒是饭屋里早上洗菜淘米的水还留着,结了薄薄一层冰。
她端着往外走,把门打开,看准人后扬手泼了半盆出去,骂道:“谁家养的狗没拴绳子,跑我家门口瞎汪汪啥呢?”
赵翠芳正骂的起劲,听着大门有动静就第一时间看了过去,还以为能看到周灵被自己骂哭的样子,结果一看她端着盆,就觉得不好,尖叫一声左右跳脚的躲。
躲开了大半,还有零零星星的溅到了她衣服上。
“啊――周二妮,你这个小浪蹄子敢泼我!”
门口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大家跟现在的周灵接触不多,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唯唯诺诺,说话蚊子哼哼的阶段,都没想到她能出来泼赵翠芳。
至于赵翠芳刚才提的那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项宝财也就会写他的名字,内容稍微一多,很多字就得画圈圈代替。
听说村里挑人也是有标准的,文化水平最低要求小学毕业,会写字,听说还得去公社考试,就跟学校里给学生考试一样,得做卷子。
让项宝财去干啥?画圈圈?
要说项宝财比项炀哪点强,就是项宝财的名声比项炀好点儿。
赵翠芳就是知道没选她儿子,却选了项炀,她嫉妒,故意来挑事。
“哟,原来是婶子呀,刚才我听着我家门口有狗叫,叫的撕心裂肺的,还以为谁家狗疯了呢,没想到你在这儿了,那你看见刚才那只疯狗了吗?”周灵笑眯眯地道。
“你才是狗,你才是疯狗,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得去问问周爱革跟孙淑琴,怎么教出来的闺女这么没有教养,啊――”
周灵又朝她泼水,盆里水不多了,她追着赵翠芳泼,吓得赵翠芳一路尖叫着跑回自家院子,哐当把门关上了。
旁边那几个邻居大娘婶子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周爱革家那二丫头吗?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周灵转身笑眯眯地喊人,跟大家打招呼,最扬声道:“婶子大娘们,天冷,都快回家暖和暖和吧,家门口闹疯狗,让大家见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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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考核通过◎
赵翠芳吃了瘪, 回家里骂骂咧咧的,她男人项照亮道:“行了,你去他们家门口骂啥?”
项照亮自己清楚, 村里选人去当拖拉机手,选没选他儿子跟项炀没啥关系, 村里是嫌他儿子识字不多, 就算去了也通不过考核。
只是乍一听到项炀入选, 他心底也挺拧巴。
他的想法跟赵翠芳差不多,项炀在村里名声这么差,居然能被选去参加拖拉机手考核,心里觉得不公平。
赵翠芳恶狠狠地道:“我就是气不过,咱村小伙子又不是死绝了,为啥挑那个小土匪?”
“气不过你找村里说去……”项照亮说完又怕她真的去, 立马自己掐住话头, “别去找事了,咱也问不着村里, 要是咱家有符合条件的人没被挑上去那还能去说说,可咱家一个够条件的都没有, 问了也是挨批评。”
赵翠芳当然不敢去村里问, 也不敢骂村里,但心里把钱永生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完了。
觉得去学个拖拉机,为啥非得要认字?师傅怎么教徒弟怎么学就是了,干啥还得挑那认字多的。
心里憋了火, 加上又打量着项炀不在家,觉得周灵面皮子薄, 应该不敢吱声, 趁机骂两句心里痛快痛快。
没想到那小浪蹄子还敢拿水泼她。
项照亮最后总结:“不是说去了好几个人?项炀能不能选上还两说呢。”
“也是, 估摸着选了他另外几家也不乐意。”
项照亮点点头:“别说咱们觉得不公平,我估摸着不少社员心里都酸着呢,弄不好还有闹到村里的……”
项照亮这话倒是说准了,还真有闹到村里的,觉得不应该选项炀,向村里提出抗议。
钱永生老神在在的抽着烟袋锅子,来一个怼一个。
你说项炀是小土匪,他抢你家啥了?还是你听说他抢谁家东西了?
没有!
你说项炀就是个狼崽子,他咬你了?还是咬别人了?
没有!
钱永生让来找的人自己数,数项炀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不是嫌他名声不好么?让来找的人自己总结一下项炀为啥名声不好,根由在哪里。
结果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数来算去,除了项炀小时候跟他本家大爷叔叔闹的挺轰动的那几件事,旁的啥坏事也没干啊。
再掰扯细一点,就是他说话横,人看上去也横,仿佛下一秒就要抡斧子似的。
钱永生心里嘀咕,那小子要是不表现的横一点,早被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来找的人钱永生也不叫走,说完站旁边听别人接着数,最后挤了一屋子,大家面面相觑,突然发现项炀除了跟本家闹得凶悍、见了血以外,他还真没有别的啥罪过。
“那、那他跟自家亲叔叔亲大爷动刀子、抡斧子、扔石头,这也不像话啊!”有人跳出来咕哝一句。
还给他亲叔叔砸断脚指头,下手那么狠,这不就跟土匪一样一样的么。
但这事钱永生知道,是项超英嫌项炀不听话,怎么说都不肯让出家里的院子,以教训侄子的名义掐着项炀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扔了出去。
项炀这才发了狠,捞了块石头砸过去,砸中了项超英的脚面。
钱永生斜他一眼,敲敲烟袋锅子:“那时候他多大?半大个孩子的事你记到现在?钱大彪,你八岁还是九岁上,偷看人家小媳妇洗澡这事你忘了?人家没给你揍个半死?按你这么算,是不是现在也能提出来论一论,给你扣个流氓罪?”
被点名的钱大彪脸色一下涨红,他今年都四十出头了,突然提起七八岁时候的事臊得他老脸滚烫。
屋里其他人也纷纷笑着调侃。
“二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钱大彪说到一半自己就愣住了,到他这儿是小时候的时候,项炀那会儿也没多大啊。
钱永生看着其他人,挨着点名,谁小时候偷了谁家地瓜、谁十来岁的时候给人家打破头……都能提溜出来论一论。
一屋子的人让他说的臊眉耷眼。
往常没人这么掰扯过项炀的名声问题,这回一细掰扯,大家又重新讨论起来,越讨论越觉得――不是啥大事了!
况且钱永生提溜完大家的精彩事迹,又特意点名了项炀最近帮村里办的这几件事,最后提到革委会时语气透了点莫名的神秘,含含糊糊地道:“革委会那边都明确表示了,这件事是咱们大队社员受委屈了,给项炀同志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叮嘱说让村里多照顾一二……”
大家恍然,猜着是不是因为革委会特意点出,所以才给了项炀这个机会,算补偿?
这么一想,不少人心底那点不甘就烟消云散了,人家革委会特意点名的,他们酸的着么?
外头,刘爱娟一直在村委附近徘徊,她知道不少人来村里抗议项炀的事,打算等瞧着有人出来的时候她紧走两步来个偶遇,听听大家咋说。
坏不了项炀的事,听大家说说项炀的不好心里也能痛快痛快。
想到这里,心里又骂了自家妯娌两句。
过来之前她先去了趟项超英家,想拽着妯娌赵海霞一起过来,看能不能撺掇着大伙儿把项炀的事闹黄。
项炀那样的坏蛋都能被选去公社考核,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且,不能让项炀起来,那小土匪一旦得势还了得!
但赵海霞不来,还笑说:“都过去多少年了,咱们做长辈的不能计较的这么真。”
刘爱娟撇撇嘴就出来了,她觉得赵海霞太能装样。
来回不知道溜达了多少趟,也是奇怪了,光见人往里进,不见往外出,等了好一会儿,她穿的棉靴都快湿透了,终于见村委门口那里呼啦出来一堆人,刘爱娟紧走一步,挑了个眼熟的喊着人家打招呼。
大家回头一瞧,这不是项炀他大娘吗?
瞧着刘爱娟,再看看她来的地方和这个时间点,所有人表情都有点古怪,含含糊糊的跟她打声招呼,转头就走,提都没项炀那茬。
刘爱娟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村里抗议项炀的事的,这节骨眼上见了她都不用等她问,自有那主动开口提的,可这回居然没人吭声提这茬。
刘爱娟赶紧跟上他们,笑着主动开口:“他叔,你们来村里这是干啥?”
她问的人正好是钱大彪,钱大彪眼神不自在的瞟了瞟,道:“过来问问啥时候杀猪。”
刘爱娟:……
不是来问项炀的事吗?问啥杀猪啊?猪年年都杀,到了时间队里就招呼,哪用得着社员们成群结队来催着问?
大家一听钱大彪的话,就着杀猪的话头聊起来,从杀猪聊到各人今年挣了多少工分,估摸各家能分多少猪肉,年底还能分多少粮食,就是没人提项炀的事。
刘爱娟跟着走到散伙各自回家,也没找着合适的话头问,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回了家里。
跟自家男人嘀咕:“邪了门了,那小土匪一结了婚就跟转运了一样,举报的事能弄成乌龙,还让周珊赔了一百块钱,这紧接着又入钱永生那老家伙的眼了,村里挑选学拖拉机的也拉上他,他这是要上天啊。”
项图强看了刘爱娟一眼,两口子一怔,心头一阵闷堵。
这哪儿是周珊赔了项炀一百块钱,是他们赔了项炀一百块钱吧。
傍晚的时候,去公社参加考核的几个人回来了。
有人一脸颓败,微微耷拉着脑袋,也有人自我感觉不错,神色轻松。
到了村口,互相打声招呼各自回了家。
到家后家里人肯定会抓着询问一番。
都盼着自家人能进公社跟着师傅学习开拖拉机,有人想法长远,觉得开拖拉机还是其次,觉得去公社能接触的人不一样,混好了能多条门路啊。
就算混不上别的门路,学会开拖拉机那在自家大队,甚至周边大队来说也是独一份,工分不少挣,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都盼着自家人能通过考试。
不过问下来,有好几户人家就觉得悬了。
项炀一进门周灵也迎上来问:“回来了,考的咋样?”
项炀耳朵一动,朝旁边项照亮家墙边看了一眼,大声道:“还不知道能考多少分呢,等通知吧!”
拽着周灵进了屋,小声道:“还成,幸亏你让我去找知青打听问机械方面的东西,只有两道题还真涉及到了机械类的东西,不过是基础知识,我都答上来了。”
其他的就是考验文化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