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在许疏楼身后扫荡幻阵,看着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通通在剑气之下被扫成齑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阵法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白柔霜不着调地感叹:“不知道师姐能不能破掉最快突破焚香谷护山大阵的记录。”
奚城笑道:“可惜焚香谷的人大概生不出要因此颁个奖给许道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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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谷中,把那一行人关入大阵,李家人总算安下心来。
“那许疏楼被传得再怎么厉害,也到底年轻,怎能破开我们的阵法?”有人说道,“他们一行,算是困死在里面了。”
“我只担忧听闻她出事后,她那师门会来要人。许疏楼这样的弟子,她的师门不会舍得不闻不问。”
“他们一行被逼入大阵的事,只有我们知道,咬死不认也就是了。”
“总之先传下去,让底下的人都管好他们的嘴!”
“是!”
恰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六个人破空而出。当先那人手持长剑,正是他们刚刚在讨论的许疏楼。
李家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探头看了看太阳,眼下离几人入阵才过去多久?他们这边连个阴谋还没来得及讨论明白呢,那边人就出来了?
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这还哪里用得着担心许疏楼的师门前来问罪?担心一下许疏楼会亲自动手把他们砍了还差不多。
“来人!来人!”焚香谷的人擅长炼器,但自身实力一般,几人连忙喊属下过来保护,手里也祭出各种法宝护体。
谷主惊疑不定地看向许疏楼:“姑娘如何能破这阵法?莫非是在这方面极有悟性吗?”
许疏楼却没有对他们动手,只是一抬手于空中接住了一个略显破败的法器,客客气气地奉上:“悟性不敢当,焚香谷的护山大阵,不小心被我打烂了,对不住。”
谷主定睛一看,怒道:“来人,速速将这六人拿下!”
许疏楼劝道:“谷主请稍安勿躁。”
“少废话,这本是我焚香谷家事,你们非要插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下一刻,许疏楼已经如飞燕般,越过众下属掠了过来,他反应过来要拔刀时,她的剑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虽然与脖颈中间还隔着一道护体法宝的灵光,但他仍然不太有安全感。
属下急呼道:“快放了我们谷主!”
“闭嘴!”却是谷主生怕激怒了许疏楼,连忙喝令手下安静。
“我也认同这是你们焚香谷家事。”许疏楼笑道。
“是、是吗?”
“既是家事,就让李暮词夫妻二人自行处理如何?”许疏楼提议,“我不插手,你也不要插手。”
谷主养尊处优日久,平日根本无需与人动手,鲜少遇到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情况,战战兢兢间,脑子先自乱了,不及思索连忙点头:“好、好!”
“很好,”许疏楼似是很欣慰于他的识时务,对他笑了一笑,“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等等!”叫住他们的,却是一旁安坐的谷主夫人。
她看向一行人当中的少夫人:“自你进门起,我自问并无亏待过你。后山那女人,不过是词儿年少心动,你若不喜,让他送走那冰棺也就是了,何必就对词儿下如此狠手?你真是好狠的心!”
“别这么说,我可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棍子,”少夫人抿了抿唇角,“冰棺送不送走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们李家人欺我骗我。”
“这怎就是欺你骗你了?那南秀秀的确为吾儿付出良多,词儿只是不忍弃她不顾……”
少夫人打断了她:“我去质问李暮词的时候,他要对我说这些,如今你也要说?可我不想听这些,他们两个的爱情我理解不了,也不觉得感动。既是真爱,又何必娶我?以后只叫李暮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了。我要离开了。”
被剑架住的谷主轻轻推了推许疏楼的剑刃:“不、不送?”
“那您还是得送一送,待离开焚香谷范围,我就放你回来。”焚香谷最擅炼器,幻阵机关众多,许疏楼可不想再一不小心落入什么幻阵了。
一行人这才离开焚香谷,在谷外如约放走了谷主。少夫人承诺会对外澄清真相,必不叫许疏楼给她背了这口黑锅后,也告了别。
许疏楼身形微晃,离她最近的白柔霜立刻扶住她:“师姐,你怎么了?!”
“强行突破幻阵,受了点反噬,”许疏楼用手帕拭去唇角血迹,“一点小伤,无需慌张。等等,你们要做什么……”
许疏楼最后是躺在床上被他们带回去的。
虽然她再三强调自己无碍,只需修炼几日便会恢复,但白柔霜如临大敌,从乾坤戒里掏出一张床就把她按了上去,然后众人齐心协力用灵力让床稳稳飘在半空中,载着许疏楼前行。
这种赶路方式感觉挺新鲜,许疏楼没有拒绝,甚至还取出一床被子盖上,裹着她的小被子,两臂交叉于胸口,一脸安详地仰望着天空中云朵变幻,感受着身侧划过的风。
偶尔众人停下休息时,还会把食水端到她面前。
这天,月儿端了一只堪称巨大的碗凑到她床前,那碗蓝中带绿的东西里,似乎还在散发着某种气泡。
许疏楼警惕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孟婆汤?”
月儿把那大碗凑到她唇下:“是我们魔界补身子的饮子,我特地做给你的,你尝尝。”
许疏楼盛情难却,低头尝了一口,顿时陷入沉默。
“怎么样?”月儿追问。
“至少……有个优点是量大,”许疏楼安慰道,又看着目光灼灼,正等着自己把那碗饮子喝光的月儿,幽幽叹息道,“可惜缺点也是量大。”
“……”
第74章
玄苍学府
彭婉兮也提出要给许疏楼按上一按,舒筋活血。
许疏楼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症状既需要补身子又需要舒筋活血,但也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正好也借此先把那巨碗里的古怪东西放一放。
被压在床上按了两下,许疏楼寒毛倒竖:“彭道友,我最近哪里得罪过你吗?”
“许道友何出此言?”彭婉兮讶然。
许疏楼盯她一眼,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只得问道:“你之前有试着给其他人按过吗?”
彭婉兮点头:“我经常给奚城按,他很喜欢。”
许疏楼讶然地望了过去,只见奚城在彭婉兮看不到的角度,对自己苦笑着摆了摆手。
“……”原来是小两口之间的情趣,许疏楼有口难言,颓丧地趴在床上,前有月儿孟婆汤,后有婉兮擒拿手,一时左右为难。
还好这个时候,她那可爱的师妹回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白柔霜把龇牙咧嘴、饱受摧残的大师姐抢了出来,“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们就开始折磨我大师姐了?”
许疏楼娇弱地枕在师妹肩头,配合地“嘤”了一声。
白柔霜凑过去一闻那碗蓝蓝绿绿的东西,险些被呛了一跟头:“这是什么?!”
“魔界补身子的饮子。”
“师姐你喝了?”
许疏楼含泪点头。
白柔霜连忙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小盒子蜜饯塞给师姐。
许疏楼欣慰:“还是你贴心。”
白柔霜笑了笑:“我刚刚去找了些草药……”
许疏楼叼了一颗盐渍梅子在口中,闻言连忙摇头:“大家无需为我担忧,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不是说要修炼几日才能痊愈吗?”众人奇道,“这几日也没见你打坐修炼过。”
“谁说要打坐才能修炼?”许疏楼反问,“躺在床上呼吸吐纳,不是一样可以起到效果吗?”
“……”众人一时不是很想和她说话。
既然好起来了,就没有躺着赶路的待遇了,许疏楼眼睁睁看着师妹把床收起来,只能委屈地靠自己起飞。
白柔霜察觉身后缀着的家伙,有些烦躁:“焚香谷的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又不动手,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我之前故意卖了破绽,”许疏楼道,“身形不稳,又吐了血,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敢动手,倒是沉得住气。”
“那我们该怎么做?”
“懒得理会,干脆甩开他们好了。”许疏楼左手带着师妹和月儿,右手握住彭婉兮,彭婉兮又牵着奚城,她一发力,五人拖家带口般地飞了出去。
许疏楼的速度就不是寻常修士能追上的了,不过半柱香时间,后面的人就被甩得不知踪迹了。
路过一座城池时,众人原本打算稍作修整,却听月儿凝声道:“等等,我嗅到这里似乎有魔气。”
这是一座凡人城池,来来往往俱是凡人,若有心怀恶意的魔族出没,对城中百姓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几人闻言顿时提高了警惕。
“能寻到踪迹吗?”
月儿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可以。”
几人便跟在她身后,时而在路面上翻滚,时而毫无必要地匍匐前进,最终潜入了城中一间小院。
月儿嗅着鼻尖腥气:“这是非常凶恶的魔,能够吸食凡人和修真者体内精元,你们小心!”
众人各自取出兵刃,在窗下蹲成一排。
白柔霜对师姐吐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冒险似乎常常都不是很光明正大。”
“……”许疏楼一时无法作答,只能沉默望天。
几人从窗子望了进去,都是微微一惊,房间里的高等魔族正趴伏在一个身形较为丰腴的女子身上,唇部探出一只长长的细管,插到女子的腹部,正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它吸食得极其专心,连窗外有人窥探都不曾发现。
这场景看起来着实可怖得很,几人急着救那女子:“要不要动手?”
许疏楼却神色古怪地将他们拦下:“再看看。”
出于对许疏楼的信任,几人暂时按捺,又探头去细看,半晌后也发现了端倪:“这女子竟是自愿的?”
片刻后,那魔族已然吸食完毕,把那长长的口器从女子腹部拔出,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收回口器后,它的外表看起来倒是与常人无异。
女子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连裙子都没来得及理整齐,只是迫不及待对着房间里的等身铜镜大步走过去,左照右照,又低头捏了捏腹部,满脸的喜色:“居然真的瘦了!腹部的赘肉都不见了!”
魔族点了点头:“那当然,我这开门做生意,自然是童叟无欺。”
女子却又有些不满:“可丹儿介绍我来时,说你能让我瘦到她那种程度。”
魔族摇头:“那得多来几次,我若一次吸食太多,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女子蹙眉:“可我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就不能今日一次性给我解决好?”
“真不行,会出事的,”魔族坚持,“你下次来找我至少得间隔一个月。”
“好吧好吧,”女子掏出银子递给魔族,“你这效果不错,下次我带我弟弟也来,他小小年纪就胖得连路都走不动,我爹娘正愁着呢。”
“没问题,您慢走。”魔族还挺客气地送人出了门。
窗外听墙根的一行人不免陷入沉默,感情这位魔族是利用自己的特殊才能,在凡界做起了个帮人瘦身的无本生意。一边能填饱肚子,一边还能赚点银子,倒也是位商业奇才。
而且还挺为顾客的健康考虑,每次只吸食一小部分肥肉,其诚信经营的理念颇令人称道。
一行人默默收了兵刃,齐刷刷地看向月儿:“这就是你口中非常凶恶的魔?你们魔族……”
月儿支支吾吾:“这是特例,我们魔族很神秘、很恐怖的,个个都青面獠牙,走出来可止小儿夜啼……”
“是啊是啊,一定很可怕。”众人配合地点头。
“……算了,不说了,”月儿有些泄气地摆了摆手,放弃挣扎,“魔界有会跳舞的熊,很有趣,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送你们一只。”
“……”
既然是如此诚信的生意,几人觉得实在没有干涉的必要,便趁那魔族送顾客离开的当口,纷纷从它的后院溜走。
月儿把承诺过的荆棘凤凰花给了几人,也与一行人告了别,她这一趟人间之行,害得心爱的故事男主人公痛失某部位,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说是非常充实。
众人寻了间酒楼,摆酒为她践行,许疏楼和她告别,并把她那一巨碗蓝绿饮子收进乾坤镯权作纪念,月儿便给了许疏楼一个拥抱:“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许疏楼笑着目送她远去。
月儿孤身上路,想着李暮词的事,心下有些复杂,她自小就爱听些爱情故事,总想着自己将来也要不计后果地去爱一个人,为他无怨无悔地付出,可是……她猛地转身:
“什么人?!”
身后跟踪的众人微微一惊,还以为被她发现,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现身,却发现这家伙每走一段路,都要回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敢情是在使诈,众人心下好笑,她们是不大放心月儿的安全,打算暗中护送她一段路,眼看她如此警惕,倒是不必了。
―――
许疏楼把荆棘凤凰花交给奚城夫妇,打算就此作别:“来日若有机会,我再去不夜城拜访你们二人。”
二人坚持待荆棘凤凰花换回灵石后,要将许疏楼和白柔霜的份额送上无尘岛,她们推拒不得,便也未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