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浑身湿透,但却毫不在乎。
裙摆扬起,皮鞋落在地上时,啪嗒啪嗒,很是清脆,安德娅拉着弗里德里希,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头晕目眩才在他怀里休息。
“我们活下来了,亲爱的。”安德娅对着天空大喊:“我们该死的熬过来了。”
“是的,我们终于熬过来了。我们自由了。”
春雨之下,安德娅再次踮脚吻上他的唇。
“去他妈的世界。”
“去他妈的世界。”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便终于完结了!
写了超过两年,才终于把这个故事完结!真的过了酷狗好久哈哈~其实本来一开始是打算几个月内完结的,可是发表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二战文这么冷,所以渐渐地更新就没有什么动力了,再加上毕业了,又要找工作实习等各种事,便一直拖,等到今天才完结。
希望你们也会喜欢这个故事,这是我自己最喜欢的文。也希望文里尽量贴近史实。其实这个故事只是。安德娅的故事,一个叙述,并不是要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我觉得那年巴黎可能就有安德娅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在我心中,他们都已经是有血有肉的人了。
会有番外的!有不同人的番外,也有平行世界的番外,如果你有别的什么想看的话,也可以留言告诉我。
感谢大家一直陪伴!如果喜欢的话,也看到这里的话,那就留个言吧。
有缘的话可能会再写二战文我也不知道啦。
第52章 如果没有战争(1)
十七岁的夏天似乎比曾经所有的夏天都更柔和。塞纳河面波光粼粼,泛着细细闪闪的金光,晃得人有点刺眼,阳光穿透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偶尔有风吹过,影子随风而动,阵阵花草香气也瞬间散至四周,伴着欢声笑语,平和恣意。
几乎每个夏日都是这样简单美好。
午后,安德娅总爱换上茶歇裙,画上明艳妆容,然后找上阿黛尔到塞纳河畔消磨时光。有时候她们会买几个蛋糕,带上一瓶果酒,然后便悠闲地坐上一下午;有时候天气特别热的话,她们也会像其他少年少女一样,穿着泳衣跳进河里;有时候遇到隔壁高中的男生们更会一起玩闹,如果艾利诺在的话,安德娅便会偷偷与他一起溜走,丢下所有人。
安德娅很难准确地形容她与艾利诺的关系。也许就像她桌上的那瓶白茶香水,心情好的时候便会喷洒一点在身上那样她就更开心了。它在她心里有特别的位置,可是她并不是非它不可,它也不是她的唯一,她的桌上还有玫瑰香水,也有尤金木香水。
“在想什么呢?”艾利诺捡起一块飘落的树叶,挠了挠她的脸颊,笑得一脸灿烂。
安德娅笑了笑,侧身看他,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事,它听上去好像很吓人,不是吗?”
阳光落在艾利诺脸上,映得他尤其好看。他无奈地笑叹了一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至少那里的人一定很优秀,你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
“比你更好的?”
“也许吧。”他挑了挑眉,不太在乎。
艾利诺也享受这种随性自在的关系,像安德娅一样,他们不会在对方身上过多地索取,只会互相陪伴,如同极亲密的朋友。
安德娅坐了起来,拉着艾利诺的手,迎着风奔进了湖中。八月初的闷热瞬间消散,只剩下沁至身心的凉爽。她潜进水中,忍住干涩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艾利诺也潜进来了。湖水带点蓝又带点绿,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清透耀眼,安德娅看着面前的少年,瞬间有点失神。
他卷曲的发丝随着水波浮动,一时挡着眼睛,下一刻那双明亮的眸子却又再她眼前出现,若即若离。她忽然想,这样的他,到大学一定也很受女生欢迎。
直到肺里所剩无几时,安德娅才轻轻一蹬,重新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下来时,只见艾利诺抱着臂在看他,眼神很柔和。
她又弯了弯嘴角,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艾利诺的手很快便环住她的腰,微微欺身,带着炽热温度,包围着她。
湖水凉凉的,与他的身体形成很大的对比。
安德娅很爱这样的时光。
然而,她生活里所有的井井有条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被打破了。
落日余晖在那人身上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虚虚的暖意笼罩着四周,赶走了快要入夜的几分冷。他身前放着一块画板,纸上有了好多不同的色块草稿,安德娅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临摹弗拉戈纳尔的秋千,与她最爱的那张画重名了。
安德娅忍不住愈靠愈近,却不小心踩在了一块小石头上,惊动了正在画画的男人。
他回过头来,眉头轻轻皱起。
“嗨。”她僵硬地道。
世界好像在这一秒停止了。安德娅看到的一切都被放慢,她看到空中有片叶,绕了好久在跌到在草地上,看到天上的鸟儿,拍翅膀拍得很慢。眼前的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金发蓝眼,皮肤白皙,身形殷长,五官带点棱角分明,却不会过于硬朗。
片刻后,他那松开紧皱的眉头,声音很是温和:“对不起,我好像吓着你了。”
阿尔萨斯—洛林口音,看来大概是德国人。
安德娅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有,不是这样的。”
他却是斟酌了片刻,再问:“ca va(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安德娅自然地答道,搬出以前无数次用过的标准答案,只是男人却没有回答她。一阵风吹过,她懒时觉得凉飕飕的,这一秒才反应过来男人为什么这样问。
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甚至连鞋子也没穿,只是提在手上。今天她与阿黛尔玩得稍微疯了点,穿着衣服便跳着湖里,本来想着正值夏天,离家又只有几步路,这样走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却没有想到这对于一个外人来说看上去是有多么狼狈。
“我……”她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挤出了句:“我很好,这是我刚刚在玩……游泳。”
“结果衣服掉水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下一秒,一块洁白的手帕便递到她身前。
“给你。”她听到男人这样说。
安德娅道了声谢,接过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脸,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她的动作便又停住了。她忘了自己今天有化妆。低下头去,正好看到帕子被染红了,她尴尬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好笑,也有点不礼貌地笑出声了,男人愣了片刻,也跟着她笑起来了。
“抱歉,我一定会帕子洗干净还你的。”安德娅抬手绕好了散落在耳侧的发丝,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奇怪,“谢谢你……”
“弗里德里希。”弗里德里希接过了她的话。
“我是安德娅。”安德娅走近了一点,指了指画板,“本来被这幅画吸引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这副奇怪模样。”
说完以后,她的耳尖渐渐变红了。好像愈说愈奇怪了。
“不奇怪,你很……”弗里德里希顿了顿,才道:“漂亮。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的法语不是太好,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没有。”安德娅在听到漂亮这两只字的时候便笑开了,“我还是很喜欢别人称赞我的。你是画家吗?”
“只是学生。”弗里德里希侧了侧身,让安德娅能清楚地端详画板,“在练习洛可可风格。这是——”
“弗拉戈纳尔的秋千。”这次轮到安德娅接他的话了。
弗里德里希挑了挑眉,笑意加深了些许,“看来你也对画画有兴趣。”
“嗯,我秋天便会去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念艺术。”
弗里德里希有点意外地道,侧头看她: “噢,我是那里的学生。秋天便是三年级了。”
安德娅的内心莫名地泛起了波澜。虽然她只是第一次与弗里德里希见面,可是却有种解释不清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在某个地方已经相识过了,所以她才会如此轻松地与他聊起来。世界一片橙黄,色调美好得就油划一样,面前的人穿着背带裤,白色衬衫的袖子被挽到臂上,像极了小说里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恣意少年。安德娅很庆幸今天的自己挑了条平时极少走的路。
“那以后会经常见面吧?”她眨眨眼睛,话语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期待着弗里德里希的回答。
“我想是的。”弗里德里希点了点头,笑道。
“我最喜欢的画也是秋千,不过不是这幅,是——”
“雷诺瓦的。”
“没错,有机会的话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卢浮宫看画。”安德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口而出,这种程度的对话不再像是游戏互相试探,而是赌博,她想他答应。
“好,我可以请你吃蛋糕。”
出乎意料地,弗里德里希很自然地回答她了。
“那我请你喝咖啡。”安德娅莞尔,此刻的她有着莫名的悸动。
“我的荣幸。”
“我们是今天才见面的,对吧?就是半个小时前在这个地方。我们以前不认识的,对吧?”
“是的。”
安德娅笑著叹了口气:“那为什么我聊天聊得像是认识了许久呢?”
弗里德里希笑颜逐开,轻声道:“you had me at hello。”
“什么嘛。”安德娅顿时脸颊通红,移开视线,看了眼天色便道:“那个现在有点晚了,我要先走了。下次再见吧。”
说完她便像逃一样转身离去,却不料下一秒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她转过身时,只见弗里德里希立刻松开了手,手里拿着一件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黑色衬衫,递给她道:“抱歉,我想给你这个。夜晚还是有点冷的,而且你浑身都湿透了。”
那双湛蓝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让她沉醉。那句我家很近便被她吞回了肚里,她接过那件衬衫,披在了身上,黑沉沉的,倒也不让人一眼便看出来是男生衣服。
“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我们很快回再见。”
“对。谢谢你,弗里德里希。”
“没事。”
“对了,我不是衣服掉进了水中,我是自己穿着衣服跳了进去。”
“看得出来。”
“那么晚安了,弗里德里希。”
“晚安,安德娅。”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一下,因为第一个番外会是接续平行世界,是没有战争的世界。
第53章 如果没有战争(2)
第二次与弗里德里希见面时是在卢浮宫前。
清晨阳光落在眼前男人身上,轻柔清爽。安德娅只看见他的侧脸,半明半昧,莫名让她移不开眼。有一瞬间,她觉得弗里德里希就像油画里的人物,带点忧愁却依旧漂亮。
她没有想到才过了一星期,他们便再次相遇。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看着半湿的衬衫,安德娅才意识到她几乎不知道任何关于弗里德里希的事情。她只知道他是德国人,是学院学生,其他的一概不知。这样的话,她又要怎样把衣服还给他呢?又怎么一起喝咖啡和吃蛋糕呢?
安德娅得承认自己还是很期待与他再见面。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在与他视线相交的那刻,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内心有个无底洞一样,很多对她而言重要的事物逐渐流失,而她却无能为力。那种酸涩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似是只有捉住眼前的人才能够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有缘份的话一定会见面的。”伯特兰先生叼着雪茄,抱臂倚在门边,朝她眨眨眼睛,“再不然到时候在学校也能见到他,不是吗?”
“是的……”安德娅撇了撇嘴,有点苦恼,“可是那样的话我便要两个月后才能看到他了,我总不能把人家的衣服拿走这么久吧。”
伯特兰先生忍俊不禁,摇了摇头,“那你多到外面逛一逛,说不定他也正在偶遇你的事情而苦恼呢。”
所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安德娅晃荡到卢浮宫,并在门前的庭院看到了那个人。
他似是比阳光还要耀眼。
安德娅抬起腿,朝着那道身影小跑过去,然后笑着探头,“嗨,又见面了,弗里德里希。”
弗里德里希微微一征,转过身正对着安德娅,笑颜逐开,“嗨,安德娅,很高兴见到你。”
安德娅此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正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很少能把见过一次的人记得如此清晰。今天的他穿得比初遇那天更随意些,短袖衬衫搭长裤,金发软懦地搭在额前,看上去清爽干净。而她今天则是穿了红色碎花茶歇裙,画了个淡妆才出门。
“果然在卢浮宫见面了,虽然不是一起来的。”安德娅眨了眨眼睛,带点狡黠地看着他,“你平常都会在早上来这里吗?”
弗里德里希弯了弯嘴角,摸了摸鼻子,“算是吧,我会来临摹喜欢的作品,有时候在博物馆看到有趣的人或者事都会画下来。”
安德娅打量了他一下,“你今天没有带画册画笔呢。”
他的脸好似霎时间涨红了些许,笑得颇有些害羞无奈,“今天没有画画的心情。”
“那今天是什么的心情?”
“今天吗……”弗里德里希安静了一会儿,才对上她的视线,“今天是极好的心情,因为碰见了你。”
这刻轮到安德娅招架不住了,但是她却不想认输,哪怕感觉到自己耳尖和脸颊都已经变得通红,却还是不移开视线,“你很想见到我吗?”
“嗯,不然我就不会一大早到卢浮馆附近转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