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更多专业的检测方式,她甚至无法判断是不是有病理性的问题。
——阿斯伯格?
——ADHD?
——多动症?
果然没有1%的进度点是白拿的。这个任务之所以是S级,在鲛人族实力强大,且听她吩咐的情况下, 剧情给她创造了一个神一般的猪队友。
屋外, 猪队友却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在堆雪人。
粉头发的生物一拳将同族撂倒在雪地中。
厚重松软的白承担了所有的声音, 不会有丝毫传进屋内。
“我说了, 妈妈是我一个人的。”他尖锐的指甲抵在对方的颈动脉旁边,好像只要轻轻一勾,同族就会立刻死的干脆。
被放倒的鲛人不死心,轻声哀求:“王,我们只想隔着窗户看看。”
小鲛人抬眼,他的粉色眼睛因为颜色太浅,在反光的雪地中非常不舒服。所以他只能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几只高大鲛人都是一脸希冀,显然地上挨揍的倒霉蛋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粉色头发的家伙握紧了拳头,又疯了似得锤下去。
“我说了,不可以站在外面。我背不好课文,妈妈会失望的。”
鲛人被打的欲哭无泪。
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没发出声音。怎么会影响王背课文。
“我不管!”他又是几拳,彻底没人敢说话了。
小鲛人将地上的倒霉蛋拽了起来,粗暴地掸掉了对方身上的雪。然后突然无声地爆哭起来。
有鲛人心领神会,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把那些浑圆的泪珠收集了起来。然后喂给了被揍的最惨的家伙。
“……不能让妈妈知道…妈妈会心疼的。”娇娇弱弱的王哭的梨花带雨,甚至哽咽到打嗝,但是高级鲛人们对视一眼,确定王左手的拳头依旧紧握着。
他们默默地弯腰:是……
妈妈,不是我们不想见您
他打人太疼还会治病,这不公平QAQ
屋内的宁枝不知道外面的精彩。
她看着系统面板上两个(已死亡)的状态,神色复杂。
…
泯都入冬后大雪纷飞,又是一个让人总觉得自己挨不过去的严寒。
掌门峰的齐云石出师后又迎来了真正的关门弟子,岑思和薄千来。后者凡人出身,却有不凡的天赋,当年是仅次于容和景的新秀天才。
他为人沉默,不喜欢和同辈接触。如果不是出任务,他练完剑后总是静静地站在习武场发呆。因而总有弟子打趣说薄师兄像是七魂六魄中少了什么,才会这么不通世故。
恰逢他上次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去历练回来发了烧,此后几天就变得更加沉默了。当真是十日不说一句话。
小女修路过掌门峰的师兄院,远远瞧见了他:“薄师兄!今日好些了没?”
她收获了一个空白的眼神。
虽然这个形容有些奇怪,但是她真的觉得薄师兄这个表情所代表的含义既不是冷漠,也不是温柔,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小女修耸肩,也不太在意。
毕竟薄千来的木头名声在外,她当然知道师兄不是特意针对她的。
只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师兄真的不是烧的更傻了吗……
这厢,薄千来的确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听说过夺舍,也听说过转世。但是他没想到一个人能时隔六百年才重新醒来。
他看着自己只能算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手掌,微微皱眉。体内流转的灵气和身边华美精致到一看就是仙界的装潢让曾经在魔界活了千年的魔头很不适应。
没错,薄千来现在也搞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剑修——薄千来
还是魔尊——司耀
穿越重生还魂夺舍,似乎哪个词都不能很好的解释现在的情况。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具躯体曾经发生的一切,也明白对方不是什么被借尸还魂的倒霉蛋。
他一直沉睡在“薄千来”意识的角落……
甚至对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印象。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记得那抹熟悉的玉桂冷香,温热的饼和那夜楼梯角落她压抑的喘息。
当司耀意识到这一点后,下意识地咧嘴。只是这一次他拥有整齐洁白的牙,倒显得不那么瘆人,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阳光灿烂。
恶犬不乐意了,他照着镜子观察着自己。
——身姿挺拔、修为精湛、一身正气!
果然,让一个魔修眼前一黑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变成一个完美的仙修。
司耀阴沉着脸,慢条斯理地顺着记忆中的路去妙峰山。他方才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知道,自己的那个好哥哥恐怕已经醒了。
如果司耀想明白在600年后的世界里他更早遇到她,那么这个家伙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冲到哥哥那里炫耀。
“太上长老……你在吗~~”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因为变声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响在院落外。司耀看着被打理地极好的桂花树,微微挑眉。很不屑地靠在它旁边,薅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许久之后,有人开了门。
银发剑修沉默地站在院门内,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造访者有些印象——掌门新收的徒弟,在剑道上很有天赋。
可是玄殷的视线微微落在对方七扭八歪的站姿,和随意咀嚼嘴里草根的动作时,右手食指轻轻摩挲了衣袍。
薄千来的动作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死去六百余年的人。
“有什么事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银发剑修还是礼貌地先开口询问。
“啊,没事。”
“薄千来”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全是戏谑:“我就是来随便看看,看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不愧是三界中最欠的存在
玄殷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薄千来这个身子中现在装的是谁。清虚门太上长老冷漠地抬眼:“既然活着,就找点别的事做。不要占了无辜人的身躯。”
司耀咧嘴,晃了晃脑袋。
玄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副样子,真把自己当哥了,还在这里说教。别说薄千来本就是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又怎么样。玄殷管得着吗?
他歪歪斜斜地靠在树干上,将嘴里嚼碎了的狗尾巴草一吐:“嚯,你清高,你一辈子没敢说喜欢她。老子好歹还拉过人家的手,枝枝也让我亲了脸……你个童子鸡。”
他嚣张狂妄的样子,好像说的跟自己不是个童子一样。
司耀越说越兴奋,想到了更多扎心的细节:“她给我疗伤治病~每天来看我~在泯都她还躲在我旁边。你呢?她躲的就是你吧……哈哈哈哈哈哈。”
恶犬就算披上了天使的皮囊也依旧是咬人不眨眼的疯子。这一连串下来,司耀笃定以玄殷对宁枝的宝贝程度,基本上离气死不远了。
谁料玄殷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好像从来没把这些听进去。
“喂喂喂!”
眼看着银发剑修就要回身关门,他有点急了:“四海升平,九州和乐,你不想杀我吗?”
他名义上的哥哥只是冷淡地抬眼看了他一下:“你也说了,‘四海升平九州和乐’,我为什么要杀你。”
司耀语塞,但是很生气。
玄殷怎么能不嫉妒他呢??
“要我说,我们本来就是互相成就的关系。要是没有我闹那一通,谁会想起你?谁会记得你?你总也得感谢我才是……”恶犬大言不惭,持续挑衅。
银发剑修没有再回应他荒谬的言论,只是将门掩上。
“……玄殷!你就是个要被忘记的老古板!”他愤愤不平,跳起来喊。可惜已经再听不见任何院落内的声响了。
银发剑修坐在了茶桌的边缘。
这个世上有太多人好奇清虚门圣物究竟是什么。那份重重机关陷阱把守的珍宝,有人猜测太上长老折断的灵剑,有人说是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鲛人泪。
其实都不是。
传说中的禁地曾是太上长老的洞府。
整个洞府封存的,是他无法割舍的回忆。
那方神秘的木匣内只有两件东西。
——一条水蓝色发带
——一团嫩黄色的羽毛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拂过它们,眉眼处软化了许多。他轻声说:“你好像认识很多人。这一次,是你回来了吗?”
清虚门大比,一个名叫容和景的新秀天才和他的夫人出现在这里。
那位小夫人长着一张让所有人震惊的脸。
有人惊喜,有人彷徨,有人思念到极致。
只有那个已经有些疯魔的太上长老,也是那个人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傅看穿了灵魂深处的真相。
那个女孩和她很像,不是她。
他展开了那封从齐云石手中获得的信。
【哎呀呀,就知道你会抢。算了,不怪你哦师傅。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有责任感的、正直的人。这个世界需要你,所以你一直在辛苦地为它活。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累了。】
【不会哭了吧?哈哈,偷偷告诉你个秘密xxxxx(被莫名洇开)】
【所以,一定一定不要沉浸在过去。不要装作看不到,有机会收到请回复!】
——她用最后的半句巧妙地暗示了重逢
玄殷在六百年前的夜晚无数次看着这封信。看着上面随心凌乱歪歪扭扭的可爱字体。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默念过无数遍。
她叫他耐心,可是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折磨。等待是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他陷入了沉睡,直到六百年后海晏河清。
司耀虽然讨厌,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太上长老了”。
他应该被忘记了。
他想起她跪在他门前苦苦哀求的那个月夜。她说他不信她。
他怎么会不信呢?
也许现在,就是那个“回复”的时刻了。
…
温暖明亮的房间内。
粉色的鲛人狡猾地隐藏了自己方才干的坏事,兴致勃勃地趴在床边观察着妈妈的睡颜。描摹着她清澈的眉眼。
她教导过他,种群的复兴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者。要洞察这个世界上所有正在发生的重要事件。
小鲛人翘了尾巴尖,他觉得这件事一定很大,妈妈听了一定会开心!
“妈妈,跟你说……”
他轻轻推醒了她。
“正道第一门派的那个太上长老好像圆寂了哦。”
这个事情很大吧?
妈妈一定会夸奖他的!
◉ 第71章
院落四周种着高大的梧桐树, 深冬叶子落尽,曲水池也结成寒冰。通往后院的青石小径上是整整齐齐的鹅卵石,旁边种上了红色的浆果树。
秦家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 无论在这片大陆上的哪座宅院, 只要它姓秦。那么就一定会有这些火红的树。
院子中心矗立了一座假山,山上有个凉亭。
凉亭中放了两盏热茶,而显然其中一位茶客还没有到场。
青石路上传来震动,有人小跑过来, 手忙脚乱地抓着一封信函,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他在对上兄长平静视线的时候又下意识压下了这种焦躁, 尴尬地整理了下衣领。
——跑的太快, 连纨绔子弟最重视的风度也不要了
秦崇久确实着急,只是并非惊慌, 而是单纯被这封信中的内容所牵绊。
“哥……!!”
他呼哧带喘, 扶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他哥坐着轮椅肯定不知道这玩意在冬天有多冷,凉的他想跳起来。但是对上了秦以何的眼睛,毛毛躁躁的男人也不敢乱动了。
“清虚门那个老家伙死了。”
“他没死。”桌上的茶已经冷透了, 占卜师轻轻笑着,将热水重新填满。
秦崇久满脑子的天下大事、局势变化、势力纠葛一下子全卡了壳:“不…不是?你说什么?”
秦以何抬眼,他说过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玄殷没死???
茶杯里的玲珑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压下了人心中的燥火。
秦崇久单纯,但他还不算太傻。他这个人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哥哥的话。所以哪怕再着急,也瞪着眼睛等。
“清虚门太上长老不可能死。”他只是厌倦了。
一个压抑了一辈子的人抛弃掉了责任,真是有趣。
占卜师敲了敲桌面上的龟甲, 弯了弯眼睛:“我有预感, 我们、和玄殷, 也许还有别人……会再次相见的。”
秦崇久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不乐意了。
大声嚷嚷:“哥!!!”
“有些人欠的债,总是需要还的。”秦以何抿了口热茶,看着远处山下那些漂亮鲜红的浆果。
他现在还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但是他总觉得,见面的那一天会很精彩。
…
宁枝被从睡梦中拽起来,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睫毛颤了一下。
小鲛人摇着尾巴求她夸奖,她只能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粉色的长发。小孩漂亮的和小姑娘都差不多,娇气任性的要死,做了丁点事都必须立刻得到正向反馈。
美人心中是不信这个消息的。
玄殷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关头结束一切。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舍去了这个身份。
可目的是什么呢?
漂亮的女人睡眼惺忪,随手敷衍着摸着好大儿的脑袋,打开那个除了她没有人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果不其然:
轮回宗宗主-容卿(已死亡)
魔尊- 司耀(已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