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鑫是听懂了，但他手机还在直播，自然不可能让莫威上去就和人家在人前发生冲突。
“没说什么，”柳鑫挤了挤莫威，小声警告他，“你别乱来，到时候不能上场比赛这锅没人帮你背。”
要是当众和别的队伍选手发生冲突，罚钱事小，禁赛事大。
莫威脾气来得快，但并不代表脑子也不清醒。
但让他就这么咽下这一口气，显然也有点委屈了他：“唉不是……那你不能把直播关了吗？”
“关了你想干嘛？”柳鑫转头低声问，“这么多路人在，你给我安分一点。”
莫威“啧”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满：“那就这么让这群小西八跳脸？”
柳鑫冲莫威挤眉，轻声说：“别人不能信，你总得信褚赫吧。”
“我……”莫威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时候他确实是在相信褚赫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不能上去打。
于是莫威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TC那里的人，转过了身选择不看这群糟心东西。
可他才转身，就见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中年男人从餐厅另一头径直走来。
中年男人穿过人群，走到褚赫面前。
他反复打量了褚赫许久之后，忽然张开手给了褚赫一个拥抱。
随后，他就这样在褚赫错愕的目光中，用十分蹩脚的中文对褚赫高声笑道：“泥！一定就是Code了！”
褚赫：“？”
高个男人：“顶漏的花园已竟为泥等待恨久了！快艮窝上去吧！”
莫威愣了好久，满头雾水地看向柳鑫，又从同样满头雾水地柳鑫身上，把目光投回了中年男人身上。
在目光反复跳转之间，莫威无意扫到了挂在前台正后方的一张大相片。
就见相片上金发碧眼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笑容如沐春风，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标准拍照姿势。
重点是，照片上的男人，和一手搂着褚赫的男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莫威和柳鑫对视着眨巴了眼睛许久，然后格外默契地异口同声道：“卧槽……？”
第39章 沦陷
瞿满心预定的西餐厅算是柏林这里比较出名的米其林餐厅, 单说预定包间就要费不少功夫，更不用说是这一年才开放几次的楼顶花园餐厅。
楼顶花园餐厅的菜向来都是餐厅老板兼主厨亲自掌厨，开放大多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来的客人有钱, 要么是来得客人有名。
褚赫粉丝多不假, 但真的要说能跨界吸引到这种地位的粉丝，倒是真的有点夸张。
而且他确信，自己确实没有和这位热情的外国男子有过什么交集。
所以在前台服务生，TC众人, 以及CDA几个自己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就连褚赫本人都是有点懵的。
除了荣小米。
荣小米站在褚赫身后观察了餐厅老板许久, 忽然福至心灵晃了晃褚赫的手臂：“我知道了！”
褚赫回头看着荣小米：“你知道什么了？”
“哥，你记不记得满心姐那部恋尘里, 那个餐厅老板！”荣小米显然有点激动, “就是那个, 女主角在法国的那个餐厅！”
被荣小米这么一说, 褚赫好像也有些印象了。
《恋尘》是瞿满心和叶川合作的第二部 电影, 中间有一段女主在和男主分手后躲去了法国, 在一家法国餐厅打工的剧情。
褚赫一直以为饰演法国餐厅老板的男人是个厨艺很好的外国男艺人, 但没想过会是个演技碰巧不错的……厨师。
见褚赫逐渐恍然, 餐厅老板拍着褚赫的肩膀笑了：“堪来，泥是香起握了。”
想起来是一码事，但褚赫对这位外国友人的热情，还是有点难以招架。
褚赫点头笑了笑, 用英语跟餐厅老板说：“其实你可以说英语。”
“那真是太好了, ”餐厅老板收回了搭在褚赫肩膀上的手, 欣然鼓起了掌, 用带着点德国口音的英语说，“听满心提起过你！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帅哥！”
周围站了一圈人，还大多是外国人。
餐厅老板这话一出，褚赫就有点后悔自己让餐厅老板说英语这件事。
褚赫目光避开了周围投来的视线，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扯了扯笑。
餐厅大堂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即便餐厅老板一心想要和褚赫交好，也还是很快地找来了人，准备带CDA几人上楼顶花园。
可褚赫却在动身前对餐厅老板说了一句“稍等”。
褚赫回头看向转眼有点尴尬的TC几人，用流利的韩语跟他们说：“不好意思，可能是在TC待久???了，确实有点不熟练高级餐厅的预约。”
说着，褚赫又不动声色地对站在TC几人最后的经理笑了下：“不过这次学到了，下次如果知道你们也要来，我一定会提早换一个地方，一定不会让你们在人前这么尴尬。”
TC几人一下就立场对换，成了被蔑视的一方。
其实这样仗势欺人的事情褚赫本不喜欢做，也不屑于做。
但毕竟是在直播中，背后是CDA的队员，镜头前是CDA的粉丝。
哪怕自己不出这一口气，也不能让他们平白被人踩在脚下。
话一说完，褚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给TC几人，转头就跟着餐厅老板走进了直通花园餐厅的电梯。
进了电梯之后因为信号变差，直播画面卡在了电梯门的画面。
但直播间却热闹得像过年。
[谢谢，爽到了]
[头一次感觉有个无脑宠的老板真是好]
[行了，我原谅瞿满心收购CDA的事情了]
[要你原谅了？脸这么大，我看你撒点芝麻怕不是就能去出饼摊了]
[作为C神老粉，真的觉得瞿满心对CDA已经仁至义尽了……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就我关注到C神说英语的样子很帅吗？]
[难道C神说韩语就不帅了吗？]
……
出了电梯之后，柳鑫确认过弹幕没吵起来，稍松了一口气又跟着入了座。
不得不说，花园餐厅之所以这么稀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整个能俯瞰半个柏林的顶楼餐厅，比寻常包间要大上好几圈不说，还似乎精心布置上了许多应季的花卉绿植。
素白色马蹄莲和向日葵衬着花园餐厅有些年岁的欧式装修，倒是在精致之余又多了几分素净清新。
看着长桌前几人环顾周围环境，餐厅老板端着特调的气泡饮料就上来对几人说：“她特地叮嘱过我，让我不要给你们准备餐前酒，还让我把餐厅布置成这个样子。”
随着餐厅老板的步子，几个服务生把他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和餐前点心一并送了上来。
餐厅老板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内景，不禁有些得意：“听说你们要比赛，我特地找人空运了这些花。”
褚赫感谢瞿满心和餐厅老板的用心，但他也确实不擅长社交。
所以即便他没懂老板刻意强调这布景的原因是什么，还是点头笑着谢过，把交际的任务交给了柳鑫。
时间还早，哪怕经过了楼下这一出小插曲，也才不过下午四点。
估摸着瞿满心那里直播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几人索性就喝着饮料吃着点心等起了瞿满心。
在餐厅老板离开后，莫威终于打开了他好奇的嘴：“刚才那帅哥老板都说了些什么啊？”
桌前除了金旭并不会说中文无法翻译之外，其他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把这个和莫威交流的重担，默契地交给了柳鑫。
“他和瞿老师是朋友，受了瞿老师的拜托特地关照了我们，”柳鑫看向莫威，又不禁叹了一口气，“之前就让你好好学一下外语，你别总是应下来又不去学。”
莫威撇撇嘴：“我是真想学，但就是……老是忘了学。”
在柳鑫叹气期间，褚赫却是轻笑一声：“他属算盘的，拨一拨才舍得动。”
大概是气氛正好，好久没有主动说话的肖曼也半低着头开口说：“还是别指望了，莫威他绝对是那种背书永远只背abandon的人。”
褚赫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快接下了话茬：“那你显然高估他了。”
果不其然，莫威下一刻就紧跟着问：“什么是abandon。”
柳鑫摇摇头苦笑：“我就不该对莫威的学习能力有指望。”
“那不一定。”褚赫靠在椅背上，他扫了一眼仍在直播的手机镜头，顺势把詹海峰拉进了话题，“这点海峰哥应该深有体会。”
柳鑫满头问号，但坐在一边的詹海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眼就笑了：“莫威，比赛会场边上的炸酱面多少钱一碗？”
莫威不假思索：“二十八。”
不等詹海峰接着问，莫威又自顾自地接话：“加油渣加煎蛋三十，加一份面不要钱，那家面真的巨――他妈好吃！”
话一出口，弹幕紧跟着就刷过了成片的[666]，转眼又热闹了起来。
[孩子长大了，会举一反三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确实是天赋异禀了]
[炸酱面老板代言费记得结一下]
[吃着西餐夸炸酱面，不愧是你莫威]
……
柳鑫看着弹幕听着小声愣了半天，最终在愁苦着脸低下头，扶额长叹了一口大气：“真是带孩子都没这么累……”
在蚀骨香剧组直播结束后，CDA这边也下了播。
瞿满心赶到，刚好赶上CDA跟后厨传菜。
她来的路上几倍速看完了直播回放，虽然也不知道肖曼是配合着直播加入了对话，还是真的和自己和解了。
但能看到CDA在镜头前展现出融洽，瞿满心还是在心里感到了几分安慰。
瞿满心带着点小欣喜进了餐厅，坐在了前褚赫的邻座。
“刚才江森和叶川聊开了，”瞿满心拿起餐巾在身前展开，“等久了？”
褚赫顺势帮瞿满心拆开了湿巾的包装袋，一边把湿巾递给瞿满心一边说：“还好，就是没想过你说好的预定会是在这个地方。”
“我前几次来都是直接坐顶楼，不小心忘了，”瞿满心接下褚赫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还是对大家道了一声歉，“不好意思啊，还让你们被TC甩了脸色。”
没等褚赫开口莫威已经说：“不要紧，反正我们也已经甩回去了。”
“瞿老师你刚才不在现场真是太可惜了！那一下真的，太爽了，”莫威看见瞿满心就来了劲，一句接一句地感叹道，“哎。有钱真好啊，哪天我也像瞿老师一样有钱就好了。”
瞿满心笑着说：“我在直播里看了，也算是在现场了。”
“像TC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棒子，就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莫威煞有介事地说，“上次是那个Done，这次又是他们中单和打野，真是晦气。”
在莫威说话期间，服务生也上前给瞿满心递上了酒水单。
瞿满心侧眸看了一眼褚赫，很快就回绝了餐厅老板准备好的餐前酒。
在要了一杯气泡饮料后，瞿满心回头跟莫威说：“其实之前我也有打算和叶川一起收购TC，或者是入股。”
听瞿满心说到这话，几人先后把目光投了过来。
“只是那时候还在光影，经济不算那么充裕，最多应该只能入个股，明里暗里针对一下那些选手和管理。”瞿满心说着就笑起了自己以前的小家子脾气。
莫威不禁顶了顶一边的荣小米：“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小米才开口，莫威又自顾自地问：“然后呢？怎么就没入股？”
瞿满心看了看褚赫，说：“不过说到底这里面的恩怨，除了褚赫自己赢回来，再多钱砸下去都没用。”
“所以还不如把这钱省下来用来签你们。”
莫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餐厅老板带着两车装着前菜的推车上来，他也索性省下了他所剩不多的脑细胞，动起了刀叉。
餐厅老板见瞿满心到场，转眼间笑容就更灿烂了一些。
他大步走到从瞿满心身边，在给了瞿满心一个热情的拥抱之后，又先后在瞿满心脸颊两侧还有手背上，落下了三个吻。
同时，他还不忘再次抱住瞿满心，用蹩脚的中文感叹道：“满心！握真使！香死泥勒！”
餐桌上转眼沉默下去，只有莫威在看了面前画面许久之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莫威左顾右盼了一阵后，小声嘀咕：“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派一个人，去把C神的西餐刀抢过来。”
第40章 沦陷
在莫威闭嘴之后, 餐桌上又陷入一阵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却没有持续很久。
褚赫起身牵过瞿满心的手，看向了餐厅老板，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开口说：“你来得正好, 刚才我的队友觉得你调制的气泡水很好喝, 方便的话可以透露一下制作方法吗？”
餐厅老板本就没有恶意, 由内而外洋溢的热情更是让他毫不犹豫就给了褚赫一个拥抱，在褚赫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关于这个气泡水的制作方法。
一边的莫威看着桌上的硝烟就这样被褚赫平复下去，低下头往嘴里塞了一块肉：“没劲，一点都不真男人。”
“刚才不是你让我们上去把他的刀抢下来的吗？”荣小米瞥了莫威一眼, “而且我哥哪里不真男人了？”
莫威煞有介事地小声逼逼：“这种时候，就应该上去宣示主权, 让瞿老师知道他就是酸得不行。”
荣小米满脸嫌弃地看着莫威：“又不是只有打架才是真男人，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莫威：“那也比你哥好。”
荣小米说着有些???着急, 但还是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你自己看看清楚, 我哥哪有什么都不做。”
莫威又一次看向褚赫才发现, 褚赫刚才从餐厅老板手中牵下的手, 一直到现在都没松开。
“公然吃豆腐, ”莫威不禁啧啧赞叹, “还得是C神。”
荣小米实在是懒得和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莫威说话,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选择了不理会莫威。
餐厅老板离开后，褚赫和瞿满心也坐回了位置。
在瞿满心就座的同时，褚赫递上了一块干净的湿巾。
瞿满心：“？”
褚赫故作淡然地低声说：“刚才我可能，有点紧张。”
瞿满心低头看着被褚赫攥了许久的手, 忽然失笑。
要不是褚赫这时候开口说, 瞿满心甚至不会意识到刚才褚赫的手, 确实有些热得过分。
瞿满心看向褚赫, 笑着问：“紧张什么？”
褚赫：“第一次在你朋友面前这样说话。”
褚赫口中的“这样”，说得确实含蓄，但瞿满心却隐约能领会他的意思。
两人重逢这么久，关于他们的故事也只有两人的朋友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