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所有的心照不宣都只存在于彼此共有的交际圈内，但今天褚赫却第一次在瞿满心的朋友前，认领了只属于另一半的亲密。
瞿满心将湿巾放在了一边，配合着褚赫故作起淡然：“没事，以后这样的机会会有很多的。”
说着，瞿满心又看向褚赫浅笑了一下：“习惯就好。”
吃饭时候不谈公事是瞿满心一贯的习惯，所以在刚才TC带来的闹剧之后。瞿满心一直在后厨把最后一个甜品盘撤下后，才开口问：“说起TC……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之前的上单似乎不是这个？”
上一次和TC训练赛的时候瞿满心是在场的，她也确信自己记性应该没有差到，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话问出口，柳鑫准备解释，但在看见坐在瞿满心身边的褚赫时，又闭上了嘴。
在关于TC的事情上，没有人能比褚赫更有解释的资格。
所以关键时候，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下来，把话语权交给了褚赫。
“TC的上单一直是短板，所以换得也比较频繁，”褚赫的态度比众人想象中要平静，“不过即便是TC的短板，在别的队伍里也能算是水平上游的选手。”
“TC虽然也有轮换机制，但他们的轮换机制和别的俱乐部还是有点不一样。”
TC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加上常年在LCK的名气，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选手。
但TC与别的俱乐部不同的是，他们并不会在自荐签约的选手中做出取舍，他们从来都只是给某个选手定价，只要选手能接受这个价位，TC就把对方签进俱乐部。
“所以TC内部的竞争，其实要比大半个LCK都要激烈，”褚赫往后靠在椅背上，用指尖敲着桌子，“不过电竞就是这样，没实力上场怪不了别人。”
虽然TC同时签下很多人，让能打出成绩的人上场这个机制也可以说是十分残酷，但这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天赋型选手，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譬如当初的横空出世的褚赫，和几年下来稳坐首发的荣小米。
瞿满心忽然懂了褚赫和荣小米在LCK出道的原因，但转而代之的又是一些复杂的遗憾。
如果TC没有签下这么多优秀选手，或许褚赫也不会就此被雪藏。
瞿满心不自觉地看向褚赫，餐桌上更是在提及TC之后气氛有些凝重。
但褚赫却说：“没什么好难受的，不愿意配合他们接代言走商务的是我，被雪藏我认栽。”
大概是为了宽慰桌上几人，褚赫又说：“小米能一直打到合约结束，也是借TC机制的光。”
荣小米领会了褚赫的意思，很快就以当事人的身份借着安慰道：“是啊，而且就因为这样，TC虽然强，但阵容打法都不是很稳定，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在职业赛场上，技术和操作确实很重要，但选手之间的默契也很重要。
所以大部分俱乐部都会尽可能保证阵容的稳定，非必要不随便轮换选手。
所以荣小米这么说确实没错。
餐桌上气氛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只有瞿满心的情绪还是有点不高。
虽然她不清楚在场这么多人，有几个知道褚赫当年不愿意匹配和的商务，并不是什么寻常代言，而是特别廉价的网游代言。
也不知道褚赫今天能说出这个话来，究竟是真的释然了，还是为了安慰大家。
但瞿满心确实提起TC就有些难以掩藏的不悦。
褚赫觉察到瞿满心的神色，有些不可察觉地笑问道：“表情这么凝重，难道是在计划给我接什么微商代言来压榨我？”
瞿满心看着褚赫失笑：“怎么可能？”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观察到瞿满心的神色，但褚赫还是凑近了瞿满心询问道：“那是担心我们会输？”
“那更不可能了。”瞿满心说。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
在一段时间的目光交换之下，瞿满心还是对褚赫妥协了：“行了，我不多想。”
坐在餐桌另一侧的柳鑫目睹了全程，虽然他听不清褚赫与瞿满心之间说了什么，但他却也能猜到几分大概。
眼见着两人的小动作要随着餐桌前安静下来藏不住了，柳鑫连忙在人前端起了经理的样子，做了一番动员。
“这次世界赛的强队也不只是TC，单说LPL来得几支队伍，那一支没有夺冠相？更别说LCK还有MCG这匹黑马在了。”柳鑫正色说，“TC我们确实要赢，但要赢也不是光想就能赢的，”
柳鑫说话间顿了顿，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沉默了许久的肖曼，又开口道：“反正你们就好好rank，好好打训练赛，以你们的水平来说，只要心态不出问题稳定发挥，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但因为瞿满心和褚赫的事情，肖曼始终成了柳鑫心里的一个疙瘩。
好在小组赛一路下来，肖曼的表现都还算过得去，也算是陪着CDA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打进了淘汰赛。
但也不知道是那一餐火锅立下的flag太多，还是上天冥冥注定有这样一段孽缘。
在进入淘汰赛后的第一场，CDA就对上了HOT。
比赛当天，两支队伍在赛场后台遇见，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Vic却没有上来就招呼褚赫。
甚至是在CDA队列中看到瞿满心时，都在欲言又止之后收起了搭讪的心思。
褚赫远远看见Vic装作看不见他，还躲在了Yeppi身后，对真相猜到了个大概。
擦肩而过时，褚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刻意在Vic身前停住了脚步，偏过身子叫住了Vic。
“怎么？今天身体不舒服？”字面上是关心，但褚赫话语间却全是嘲讽，“说好的公平竞争好好加油呢？”
看Vic的样子，显然是Yeppi已经跟他做过心理疏导了。
只是这心理疏导看着成效并不是很好罢了 。
上一次没能来得及出的气，在这次的两句话中化作了成倍的伤害，给了Vic会心一击。
Vic张嘴就想骂人，但看见瞿满心，又转眼收起了懊恼。
Yeppi看着Vic的反应有点哭笑不得，只好拍了拍褚赫的肩：“行了，别刺激他了，怪可怜的。”
褚赫站直了身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赛前垃圾话都听不了，还是别打比赛了。”
听了这话，Vic“啧”了一声就张嘴说：“我靠，褚赫，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这叫什么？这叫爱屋及乌你懂不懂。”
得知Vic沉默的原因后，Yeppi也好褚赫也好，甚至是把这话听在耳中的在场其他几人，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有两边经理双双扶额，互相点头歉笑，在不停地抱歉声中，领着两家不太省心的选手回到了休息室。
这一次因为是瞿满心全程陪同，所以就连带来的化妆师，也是她平时的御用团队。
以至于一听说今天又有微博盛典那样的专业妆造，莫威一早就来了劲。
到了这时候，他一进休息室，就乖巧地坐在了桌前任由化妆师打点妆造。
比起莫威的兴奋，其他几人虽然没有那么雀跃，但对化妆也说不上反感。
只有褚赫，似乎让化妆师有点为难。
见化妆师难以下手，柳鑫先一步就解释说：“褚赫他对化妆刷什么的有点敏感，上一次微博盛典也是……所以我们平时都不怎么让他化妆。”
听了柳鑫解释，瞿满心也回想到起来，那天褚赫似乎确实没怎么上妆。
在瞿满心思索期间，化妆师走过来跟瞿满心说：“瞿老师，虽然褚队底子好，不化妆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毕竟其他队员都上妆了，他要是不画可能就会有点???突兀。”
说话间化妆师又带这些顾虑回头看了一眼，说：“其实应该也不是对化妆刷什么敏感，确实是有些人不习惯别人给自己化妆，会有点应激反应……”
化妆师的顾虑瞿满心能理解，但其他几人已经基本上完了妆，而莫威还主动要求了一个全妆套餐。
瞿满心走到褚赫面前，她背靠着桌沿和坐在她面前的褚赫对视了一会，然后忽然摩挲着下巴吐出一句：“褚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让我试试？”
第41章 沦陷
对这样的尝试, 褚赫并没有选择拒绝，反而亲手给瞿满心递上了气垫BB。
瞿满心接过来，手法极其熟练地将褚赫脸上的瑕疵修饰, 又挑起褚赫的下巴, 让他看向她。
褚赫抬眸之后, 瞿满心用指腹沾了一点粉底液，进一步遮盖起了褚赫的眼下青黑。
“瞿老师，你这样是不是有点犯规？”褚赫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瞿满心说话间把气垫BB合上放在一边，在帮褚赫定完妆后, 开始帮褚赫画眉。
“是吗？”瞿满心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以为认识的C神, 好像不会这么没定力。”
褚赫轻声失笑，在任由瞿满心替他勾勒眉形的同时, 直勾勾地看着瞿满心：“那是以前, 瞿老师。”
瞿满心无意在比赛前多让褚赫分心, 她画完眉就转身准备收拾东西。
可褚赫原本垂在一边的手, 却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轻扯了一下瞿满心的裙角。
瞿满心回头, 就见褚赫问：“瞿老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口红对于褚赫来说, 其实算是可有可无的一种存在。
毕竟褚赫原本的唇色就好看，而且赛场上选手用口红的也不算多。
可既然褚赫开了口，瞿满心还是说：“那你等我找个适合你的颜色。”
“不用，”褚赫的回答时手仍然勾着瞿满心的裙角, “瞿老师, 我喜欢你这个色号。”
瞿满心愣了一会, 随即看着褚赫笑叹道：“C神, 这次轮到你犯规了？”
远处的小卉虽然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但在两人谈话间，她已经咔咔咔拍了十几张照片，又低头检查起自己的大作。
柳鑫见状凑上来问：“你这拍了发出去，真的不要紧吗？”
看着相机里堪比微博盛典神图的相片，小卉转眼笑成了花：“这有什么要紧的？”
“柳经理，这就是你不懂了，”小卉挑选完照片，转头就对柳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些照片发出去，全是流量！你知道这些流量之后会变成什么吗？”
柳鑫半懵半懂：“什么？”
小卉煞有介事地说：“是钱啊！柳经理！全是钱！”
柳鑫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对瞿满心这位乖巧懂事，还机灵全能的助理好像有了什么误解。
但小卉却没有管柳鑫的错愕，很快就把前前后后拍的选手出发照，化妆照，合照，还有一张瞿满心亲手给褚赫化妆的照片，一起发上了CDA官方微博。
一组照片一经发送，评论区就涌入了几千条评论。
CDA打狗大队：[十八宫格的微博，最后一张放合照……经典把狗骗进来杀。]
Roomie国服第一亲妈：[哎哟喂，嗑死我啦！]
C神唯爱：[我就知道瞿满心的心思不简单！看吧，夹带私货都来了！]
水煮小笼包：[这女的谁啊？什么背景？还能蹭上CDA官微的宣传照？虽然长得有点好看，但公然蹭热度的麻烦滚一下好吗！]
－楼中楼
[人家是老板……而且楼主你的名字好恶心]
[楼主我劝你今晚最好睁着眼睡觉……]
[CDA暗杀名单+1]
[求生欲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穿越回来的告诉大家，楼主离开得很安详]
……
化妆完收拾好的其他人都被微博评论区的热闹吸引了过去，只有褚赫和瞿满心两人还在原处。
瞿满心抬眼环顾了一圈休息室之后，忽然用拇指擦过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弯下腰用指腹在褚赫嘴唇上留下了一抹豆沙红。
“C神，”瞿满心收回手，摩挲着指腹看向褚赫，“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褚赫垂眸品味了一阵，但没有给瞿满心回答。
他转身走向其他队员，在柳鑫的赛前动员后随着队伍上了场。
两队各自调整外设，几个平台的解说也在解说台就位。
国内直播这里，解说甲和解说乙坐上解说台之后就是相视一笑。
“这是不是就是应了那句话，”解说甲看着赛场，笑着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解说乙笑笑：“那我看是了不了了，单看CDA这边的那条赛前微博就能看得出，他们这是还没上场就打起来了。”
解说甲说：“不过这种都是假把式，真的要说还是得看操作。”
“这确实，”解说乙跟着说，“特别是CDA和HOT还是在世界赛版本更新后，头一次在场上碰面。”
解说甲：“没错，单看两队在各自小组赛的表现，都能称上一句横扫千军如卷席。所以今天的这一场恩怨战，应该也会是相当的精彩了。”
在两位解说谈论期间，两边队伍也调整好了各自的外设，重新回到赛场开始了BAN选。
HOT身处蓝方，率先一步将盲僧，卡牌，还有赵信送上了BAN位。
而CDA这里则是BAN了皇子，波比还有泰坦。
“看来两支队伍的打野都对对方产生了不小的威慑力啊，”解说甲看着BAN位上的四个打野英雄，品味道，“不过HOT这里竟然没有先手为C神BAN下AD，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那毕竟这个版本确实不能算是下路版本，而且从之前几场比赛来看，大部分俱乐部的下路都不能算很精彩，”解说乙话说了一半，就看见CDA在HOT抢下奥拉夫后，直接抢下了EZ。
解说台短暂地陷入了尴尬，紧接着HOT和CDA又分别抢下了女枪杰斯和猫咪男枪。
解说乙顿了顿，不禁疑惑：“EZ加猫咪？CDA这……这难道是想直接放养下路？”
但解说甲显然并不认同：“那你说的这大部分俱乐部，多半是不包括CDA。”
EZ加猫咪这样的阵容放在世界赛版本确实并不算十分强势，但其实真的要打，也不是不行。
所以解说两人就这样各持己见，看着HOT和CDA定下了阵容。
最终，HOT的阵容确定在了上单杰斯，中单玛尔扎哈，打野奥拉夫，以及下路女枪加洛的组合。
CDA这里分别是男枪，瑞兹，破败王加EZ猫咪。
在两队加载进游戏的过程中，解说乙看着两队确定下来的阵容说：“其实今天CDA的阵容确实是有一点怪，他们男枪加破败王的组合看起来像是要围绕上野配合来打，但……”
“但其实如果真的想打上野，那其实更应该在一抢的时候抢一个更强势的打野是吧？”在解说乙思索期间，解说甲附和着说。
解说乙点点头：“虽然HOT一抢拿了奥拉夫，但其实对比起来，也确实是有比破败王更好的选择。”
解说甲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你所谓的大部分俱乐部，肯定不包括CD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