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现在不是，但以后呢？”褚赫仍然没有退步，“你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能否认吗？瞿满心。”
瞿满心哑然。
她确实不能。
瞿满心有些不敢看褚赫，只能低下了头。
她和褚赫从开始到现在，甚至以前还是网友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争执。
瞿满心的心里本就乱，面对这样的矛盾，更是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在这时，褚赫又开口：“剧本我看过了，”
瞿满心抬头，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我之前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剧本会让你这样的影后，都没有办法驾驭，”说话间，褚赫拿出剧本，一页页翻到了瞿满心无法继续拍摄的部分。
褚赫伸手指向了剧情描写的内容，却被瞿满心一手按下。
瞿满心手中的力道只增不减，褚赫也在瞿满心的力道下停下了动作。
谁知正在瞿满心合上眼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时，褚赫的声音就这样一字一句地传来。
“梦莺脱去旗袍，走进酒店房间。”
“她告诉自己，前面是救赎，背后是地狱。”
……
“满街的灯红酒绿，梦莺终于意识到，她在华灯初上的夜上海，丢掉了一切。”
……
“她走在街头，光鲜不再，满身破败。”
“她看见了晨曦街头的牧羊青年……”
……
“别说了，褚赫……”瞿满心仍垂着头，低声说。
可褚赫话音未停，甚至更靠近了瞿满心接着说：“牧羊青年身上似乎泛着光，让梦莺一眼看过去，竟然觉得全是希望。”
瞿满心哽咽：“别说了……”
褚赫：“可梦莺突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沾污这引她走进黎明的希望。”
瞿满心终于抬头看着褚赫：“别说了。”
褚赫望着瞿满心，许久后他从牙根吐出几个字：“瞿满心，你在怕什么？”
瞿满心紧闭着眼，被逼得无路可退后，她话语中极尽可能地忍耐着歇斯底里：“我当然怕……我怎么能不怕？”
“我这几个月，每晚一闭上眼，就能看见我真的变成了梦莺。”
“看见我终于还是承受了这些本应该降临在我身上的东西……”
“我知道这些经历并不属于我，但……”瞿满心已然从哽咽转为抽泣，“但就因为这样，当我一睁眼意识到有人帮我承受了这些东西，让我走到了今天之后，我就会觉得，我比梦莺还要……不堪。”
瞿满心伸手紧紧攥住了褚赫的衣袖：“我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我的懦弱，面对差点害死静姐的我自己，我怎么能不怕……”
“怕什么？”褚赫问，“怕即便我陪着你走了这么久，怕你配不上我吗？还是我会因为你的懦弱离开？”
瞿满心话未出口眼泪已经落下：“我……”
褚赫这次没再说话，却一手拉过了瞿满心，狠狠吻住了她。
瞿满心挣扎，褚赫却吻得更紧。
一个并不浪漫的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一阵丝丝缕缕的铁腥味在两人唇齿间散开，褚赫才从这个吻中放过了瞿满心。
“那现在你看清楚了，瞿满心，”褚赫经盯着瞿满心，对她低声说，“我不是那个什么牧羊青年，我没有他那么好，那么体贴善良，那样小心翼翼。”
褚赫忽然轻声一笑：“你也看见了，我小气善妒，我贪心，我不讲道理，想占有你的一切。”
瞿满心慌张逐渐转为错愕，但褚赫还是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不但如此，你还错在一点，那就是静姐也不会是梦莺，”褚赫接着说，“静姐有了事业，有了只有她能驾驭的人脉圈，她早就已经和过去和解，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所以，梦莺不是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成为梦莺，”褚赫话音一顿，忽然松开了瞿满心，“包括你。”
话音刚落，褚赫就这样在瞿满心面前拿起了剧本，将剧本直接一分为二。
瞿满心想伸手上去制止，却见褚赫倏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将他手中被一分为二的剧本继续扭扯撕毁。
在瞿满心目光所及之处，梦莺的故事，就这样在褚赫手中被一点点粉碎成零散的纸片。
随即就见褚赫手一挥，细碎的纸片就这样四散落下，飘散在瞿满心身边。
曾经化字为牢的故事散落在地，再也汇不成一句完整的文字。
飞雪般的碎屑中，褚赫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了瞿满心的脸，语气是不再有半点强硬的温柔。
“瞿满心，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褚赫笑意清浅但恳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陪你从这个故事里走下去的。”
褚赫吻过了瞿满心的眼泪，将瞿满心再一次紧拥在怀里：“我的世界也很精彩……我是来带你走的。”
第74章 鼎沸
次日褚赫醒来, 却再一次感到身边一空。
下意识闪过的不安让褚赫睡眼蒙地就快步走出了卧室，一直到看见瞿满心还在房车里，他才再次安心了下来。
褚赫走到瞿满心身后, 终于来得及让困顿席卷周身。
他从后环住了瞿满心的腰, 将脑袋挂在了瞿满心肩上, 半阖着眼问：“在想什么？”
“在想……”瞿满心浅声笑笑，“想这些剧本怎么办。”
褚赫恍然觉察，抬眸看向屋内这撒了满地的纸屑。
昨天也没多想，灵光一闪气氛到了, 就这么把剧本给撕了。
至于现在……
不过现在要说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
褚赫：“剧本这东西……不应该可以加印吗？”
瞿满心偏头看向褚赫，伸手摸了摸褚赫的下颌：“可是C神, 你撕得好像是导演手里的那本。”
褚赫：“……”
看着褚赫转眼沉默下去，瞿满心忽然失笑：“不逗你了, 没什么事, 就是清理起来估计要让小卉碎碎念好久了。”
褚赫稍松了一口气, 又问：“那要我帮什么吗？”
“不用, ”瞿满心笑笑,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
虽然剧组因为瞿满心的原因, 拍摄进度生生耽误了好几个月, 但瞿满心状态一旦调整起来, 恢复到以往的进度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夏决后的假期并不算很久，褚赫陪了瞿满心一阵，也很快又会到了基地重新投身训练，开始备战起世界赛。
异地, 或者说异国各自忙活自己事情的时间确实是过得很快。
等瞿满心终于杀青, 在微博以一条开始配音工作的营业微博回到大家视野时, 已经又一次入秋了。
十月末, 韩国釜山，CDA短租别墅。
小组赛结束，CDA众人在别墅训练室里等待淘汰赛的抽签结果。
在直播里主持人逼逼赖赖的时间里，莫威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微博。
看着热搜上【瞿满心晒梦莺配音PLOG】莫威：“C神，你家瞿老师又上热搜了？”
褚赫侧眸看过来：“几个月没出现，难得给营销号喂一口饱饭，不上热搜才奇怪。”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莫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着瞿满心发的照片，缓缓歪着头皱起了眉。
莫威看看瞿满心的照片，又看看褚赫，目光在两边反复打量了很久后，他看着褚赫问道：“耶？C神，瞿老师这件衣服，是不是你那件卫衣的同款啊，看着怪眼熟的。”
话一出口，训练室里其他人也跟着看向了褚赫。
早就看过这张照片的褚赫，在众人注视下半遮着脸干咳了一声，回了句：“是吗？没注意。”
莫威煞有介事地说：“这你都没注意？”
坐在莫威身边的荣小米闻声看过来，他在看了看照片中瞿满心身上这件加大款卫衣后，弱弱地对莫威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同一件？”
莫威：“……”
莫威：“？？？！！”
“卧槽！”莫威看着褚赫就惊呼，“你们玩这么大？”
褚赫有点哭笑不得：“我们干什么了？玩怎么大了？”
莫威一下子也说不清玩怎么大，但就是莫名觉得这一口狗粮吃得不是滋味。
“你们……”莫威斟酌了半天，挤出一句，“我代表单身狗保护协会谴责你们。”
休息室发出一阵哄笑，随即就听柳鑫笑着拍了拍手叫停了闲聊。
抽签环节正式开始，画面中大屏幕上，也随着抽签逐一填上了队伍名称。
抽签结束，看着屏幕上“TCvsCDA”的字样，上一刻还在嬉笑的众人，这一刻已经各自神色凝重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电话铃就这样打破了训练室内的沉默。
刚接起电话，褚赫就听电话另一头的瞿满心先一步说：“方便开免提吗？”
褚赫“嗯”了一声，打开免提，又???听瞿满心接着说：“我刚看了抽签，大家都还好吗？”
褚赫环视了一圈周围，笑笑说：“不算太坏。”
上来就打TC，想想也知道CDA队内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安慰的话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瞿满心只好叹了口气：“可惜我这里工作还没做完，不能像上次一样陪你们去韩国。”
莫威凑到话筒边说：“不要紧啊瞿老师，你可以来看我们决赛。”
“别人是老板给员工画饼，你什么时候学会给老板画饼了？”褚赫讥笑一声，“而且她配音也没这么快结束。”
莫威瞥了褚赫一眼，又“哦……”了一声，转头接着对话筒说：“不要紧，瞿老师，我们精神始终同在！”
看着训练室气氛果然转好，褚赫笑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接着说：“输了最多也就是个臭八强，确实没什么。”
柳鑫“啧”了一声：“你这队长怎么……”
话还没说完，柳鑫的碎碎念就被老高的小声打断：“就该这么想嘛，我支持褚赫！大不了就臭八强嘛。”
不过身为队长，褚赫也并不是只会唱衰。
他又接着说了句：“而且，也不是没有赢过TC。”说话间褚赫看了看肖曼又看了看金旭，“要是还能赢，就说明CDA硬实力确实比TC强。”
说到这里，褚赫又别有所思地笑了下：“而且，在LCK的主场赢了他们，不是更打脸？”
鼓励的话从这个角度说出来，好像忽然就变得受用了。
但一直到了比赛当天。
淡定了很久的莫威终于在踏进赛场休息室后，听着赛场那头传来了助威声开始紧张了起来。
“妈的……这里怎么全是小棒子的加油声……”莫威皱着眉斜了门口处一眼，低头在那里逼逼赖赖，“搞得像我们是外敌入侵一样。”
肖曼坐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嗤笑道：“在LCK的场地比赛，TC还是豪门，就算说这里是TC主场都不为过。”
“行了，”褚赫走过来阻止了肖曼接着危险发言，又对莫威说，“这种事你用脚趾想想都该知道，别这时候慌了。”
“慌我倒是不慌，”莫威努努嘴，“就是不爽。”
褚赫神色不动：“不爽就打到爽。”
说完，褚赫目光又落在肖曼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肖曼看着褚赫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忽然有些不解：“怎么了？”
褚赫没有多说，只是顿了顿后，在工作人员催促上场前留了句：“没怎么，记得热身。”
话说完，褚赫就转身离开，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场去调整外设。
不过小半刻钟，两边队员就各自在赛场上就了位。
这次TC比起之前的运营来说，算是少有的没在阵容上有所变动。
整整一年过去，TC的首发还保持着上一次世界赛的五人组阵容。
不同的是，这次比起上次进了比赛房间的虚假客套，真的可以说有了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
但没有交流，CDA却也因此乐得自在。
比赛进入BAN选环节，身处蓝方的CDA开始禁用英雄。
CDA上来就把Jungle这赛季特别出彩的破败王送上BAN位。
下一刻TC直接BAN了金旭拿手的佐伊。
“我感觉他们还是要针对小金，”老高说，“不过中路英雄问题不大，我们还是主要限制他们野辅。”
老高想了想，问荣小米：“小米，把锤石BAN了你OK吧？”
荣小米：“我OK，拿什么都行。”
褚赫：“那就先BAN锤石，再看情况BAN盲僧或者皇子。”
CDA这里把第二个BAN位给了锤石，又在TC把金旭最近出彩的发条BAN下后，进一步BAN掉了盲僧。
莫威看着自家这BAN位，莫名又有点紧张：“哎，说句实话，我有点慌。”
“你慌什么？”褚赫轻笑一声，“要是这就打不了了，我可以帮你申请原地退役。”
莫威扯扯笑：“这不是担心拖你们后腿嘛。”
褚赫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还是正色说了句：“你正常发挥，就是带飞了。”
生平头一次听到褚赫夸奖，莫威顿时就有点见了鬼的感觉。
但从褚赫这话里回过神来之后，莫威又有点轻飘飘起来：“哇靠，听你说这话我可就不虚了。”
褚赫勾了勾嘴角：“不虚你就好好打。”
莫威笑着应声：“好的老板娘，知道了老板娘！”
BAN选结束，CDA阵容最终定在了上单格温，打野皇子，中路塞拉斯以及下路卢锡安加娜美上。
TC则是对应地选择了鳄鱼，赵信，妖姬，女枪和露露。
比赛开始，解说台解说也开始工作。
解说甲先一步说：“今天这BP的思路，其实有点莫名的熟悉。”
解说乙附议：“确实，是有点像上次世界赛最后一把了。”
“不过上次世界赛最后一把，TC走这样的运营惜败给了CDA，”解说甲说，“而且今天CDA的阵容我也还是蛮看好的。”
解说乙：“的确，卢娜这个组合一直算是Code和Roomie的强项，而且他们抢到了塞拉斯，面对赵信妖姬也还算有操作空间。”
“赵信这大招的确好偷，”解说甲说着吸了口凉气，“但这妖姬……还是得看Rise选手的操作了。”
解说乙也点点头：“不过要真的是能记住KK的施法习惯和技能轴，应该也能操作起来，就是这操作的确有点抽象。”
解说甲刚准备点头，却忽然瞪大了双眼。
就见才不到九分钟的比赛画面上，CDA已经率先拿下了一个人头。
在画面正中，亮着一行大字。
【CDA.Roomie击杀了TC.D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