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男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宗巍怀戚昊然他们。
他们都穿戴着剪裁合身的礼服,就算在一群名门精英中,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尤其是宗巍怀,虽然他脸上戴着面具,但那出色的气质和挺拔的身姿,还是让颜时莺瞬间明白了这么多人对他们趋之若鹜的原因。
一时不察撞到了对面走来的人,颜时莺轻声说着抱歉。被撞的男人却愣愣的看了她好几秒,直到她离开目光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颜时莺走到了一个离沙发近的位置停下,舞会即将开始,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倒显得远处亲密站在一起的秦念之和陆迟有些显眼。
他们站在离舞池中心很远的僻静角落,秦念之一身华美高贵的白色长裙,原本柔美温顺的气质更多了些典雅。
大概是好事将近,陆迟对秦念之不如以往那样拘束隐忍,行事肆无忌惮了许多。
秦念之却明显一无所查,对陆迟的态度依旧是钦慕如初。
颜时莺不动声色的悄悄观察着他们,暗想着是时候让埋在秦念之那儿的暗钉加把火了。
却看到程漠北就在秦念之附近不远,但奇怪的是,颜时莺总觉得他的目光时有时无的落到自己身上。
虽然这几天程漠北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他总不会在这种场合还想着找自己麻烦吧?
假面舞会是从学院创办之初就延续的传统,一直由学生会承办,这也是颜时莺一直给学生会打工的原因。学生会的能量和影响力在学院可不是闹着玩的,程漠北要是敢在这种场合找他麻烦,下场可能要比被关禁闭惨上好几倍。
音乐变成了悠扬的古典乐,舞会正式开始了。
两边的人群纷纷开始融合,不断有人涌入舞池,满场的衣香鬓影,气氛其乐融融。
谁也没料到,就在宴会开始后没多久,整个会场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周围一片黑暗,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叫,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东西,一片混乱的嘈杂充斥在四周。
颜时莺还保持着镇定,只是一个小意外,相信用不了多久,宴会就会恢复秩序。
只是前后光线反差太大,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骤暗的环境,颜时莺眼前甚至还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靠声音辨位。
眼睛看不清时,听觉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黑暗中,颜时莺感觉到有什么在向她靠近。
颜时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猝不及防的被一把压到了墙上。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被轻松制服,来人冷静而轻巧的囚住她,将她所有的低呼一并吞没……
唇上的吻就像扑向猎物的猛虎,蓄谋已久,凶猛的像是要把她生吞下肚,压倒性的,昏乱的,忘形的,肆意的,让她只能发出崩溃般的急促喘息……
是谁?
颜时莺极力睁大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人,视线里的黑暗已经慢慢显现出轮廓。
一只手忽然覆上她的眼睛,眼前再度陷入完全的黑暗,接踵而来的是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耳边嘈杂的人声还未停歇,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只有身前的人囚住她,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在她唇上深入浅出……
沉默而凶狠的掠夺让颜时莺因为缺氧而有些眩晕,覆在眼睛上的手忽然松开了,颜时莺极力睁大眼想看清对方,眼前又被墙上的帷幔盖住视线,手脚发软,连勉力伸出手抓住人都做不到……
模模糊糊只能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扬长而去,喘息着掀开垂在身上的厚重帷幔,她闭上眼,极力回忆着刚刚看到一切的画面,却发现所有的特征来人都隐藏的极好。
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而且这样的剧情,她记得原剧情根本从来没发生过……
浏览着脑中浮现的面板,颜时莺却愕然的发现,几个主要人物的履历介绍上,除了已经发生的剧情外,竟然都出现了意义不明的奇怪乱码,让她立刻想起了上个世界的情况。
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会场的灯光隐隐亮起,像是供电又恢复了正常。
颜时莺借着微弱的光线,第一反应就是朝她周围看去,心脏砰砰跳起,她知道以刚才的距离和时间对方应该不会走太远,而且那人至少是和她认识的。
目光有意识的向四周搜索,离她最近的竟然是宗巍怀,他旁边站着戚昊然,两人正在低声交谈。面具覆盖在他们脸上,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他们衣领礼服上的装饰在闪闪发光。
秦念之身边的人从陆迟换成了秦暮叙,不知为什么,他极其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饶有兴趣的朝她微微一笑。
颜时莺的目光一一扫过不远处的陆戾、程漠北、秦念之……还有茫然四顾像在寻找她的唐秉川,一具具做工精美的面具仿佛交织成了一张复杂的网,沉默的笼罩住她。
颜时莺有些头疼的撑住头。
第139章
单从距离上来看,离她最近的人竟然是秦念之。
颜时莺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她与那人的力量太悬殊,那些挣扎恐怕连对方的衣襟都没弄乱,周围的每个人都是衣冠整洁的模样,而她已经感觉到此刻自己的狼狈。
因此她没出声叫唐秉川,而是隐秘的飞快从另一侧路上走去卫生间。
眼角瞥到一抹黑色一闪而逝,秦念之下意识抬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裙的假面女人匆匆消失在侧门。
片刻后秦念之在心底失笑,她大概是太久没见到薄荷了,所以看到谁穿黑色都觉得像他。
走进卫生间,掀开面具,镜中顿时露出一张脸颊嫣红、眼瞳水光淋漓的脸镜中的人,黛眉微蹙,显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娇艳来。
想到对刚才的突发情况毫无头绪,颜时莺垂眼,压下心头没由来的烦躁。
飞快整理好妆容,颜时莺心事重重的走出门,才刚走进宴会,就因为心不在焉撞到了一个人。
颜时莺低声说了声“抱歉”就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对方叫住。
“站住。”
颜时莺听到声音僵了下,转过头。
是程漠北。
就在她这一停顿的瞬间,程漠北已经一步走到她面前,忽然抬起手,从下至上掀开她的面具。
面具下毫无遮掩的脸和程漠北的视线对上,双目相触之间,愣住的却是程漠北。
他定定的盯住她好一会儿,目光幽亮得像跳跃着两簇火焰,直到颜时莺涨红了脸别过头,程漠北才松开手。
“果然是你。”
这几个字从程漠北口中说出,让颜时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谁准你那天擅自离开的?”
他攥紧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我还没想好怎么教训你,你倒是自己跑到我面前来了。”
“你说我现在要做点什么好呢?”
他高高在上的睨着她,面具下的唇浮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顽劣又兴致盎然的钳着她的脸。
颜时莺似乎吓坏了,呆呆看着他半晌,慌乱的望向别处,几乎就把想逃写在脸上。
程漠北当然不会让她走,捏住她脸的手钳得更紧了。
他的动作似乎把她弄痛了,颜时莺抬起头,颤抖着睫毛怯生生的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瞳里含着泪水。
就见面前的男人脸色却陡然阴沉了下来,眼底像在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那股蓬勃欲发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连拽住她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颜时莺不由在心底咯噔一愣,她这招这么久以来屡试不爽,难道她这番姿态用错地方了?不应该啊,明明上次他不是这个反应……
程漠北喉头滑动了一下,死死盯住她,声音低低的开口:“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颜时莺无措的睁大眼,眼神湿漉而茫然,嘴唇不知所措的微启。
程漠北忽然闭了闭眼,含糊不清的嘟嚷了一句,颜时莺耳朵竖起,勉强分辨出似乎骂了句脏话。
这人渣倒有些难搞……
颜时莺正思考着怎么快点摆脱他,就听到程漠北忽然开了口。
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颜时莺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当他的女伴?
像他们这种人,平时出入这种场合身边都会带上身份家世匹配的女人当女伴,而且这人明明是秦念之的烂桃花,怎么会突然就盯上了她?颜时莺甚至搞不懂他忽然搞这一出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不愿意?”看到她沉默,程漠北眼底飞快划过不快,唇边的笑却越发漫不经心。
他凑近她,把玩着她垂在肩头的长发,“我记得,你父亲是在恒广建筑里工作吧?这个年纪的人你应该多陪陪他才是,明天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去陪他怎么样?”
听出程漠北的言下之意,颜时莺错愕之余,心底陡然沉了下去。
这是她在学院步步为营以来,第一次动用自身的某些“特权”强迫她的人。
他有A区政委的关系在,是学院里少数几个不怕戚昊然的人,以她现在的身份和阶级,要对抗程漠北这样的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颜时莺又怎么会让自己正面和程漠北硬碰硬?这种阶级的麻烦,就要靠同阶级的人来解决才对。
颜时莺脸上装作惊惧惶恐的样子,和程漠北扯皮间闹出了些动静。
程漠北对她的反抗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气定神闲的留下一句“我在那边等你”。
颜时莺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脑中却飞快回忆着刚才余光瞥到的人影。
墨绿色的礼服,宝蓝色的胸针,今天穿这身的是谁来着……
对了,是戚昊然。
颜时莺的窘境,戚昊然当然全看在了眼里。
见到颜时莺的状态不对,他步履轻快的走上前轻声问她,“遇到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轻柔的拍了拍颜时莺的肩。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戚昊然这话说得极为从容,甚至有些蔑视的傲然,这是一种基于身份和实力上的绝对自信,让人极容易让人产生依赖。
“你……你愿意帮我?”
戚昊然仿佛看不到颜时莺脸上的忐忑不安,笃定的回答:“当然。”
“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再见唐秉川。”
颜时莺陡然愣住了。
他的笑容温润,声音柔和,好像提得只是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看你再和他有联系。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要求,不论是程漠北还是其他,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这一刻他仿佛露出了獠牙的猛兽,揭露开了一直以来温驯和善的外表,连对唐秉川的不喜都毫不掩饰。
戚昊然当然不是第一天知道程漠北盯上了颜时莺。说实话,从程漠北刚从禁闭中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颜时莺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颜时莺这回是惹上了大麻烦。
这人对颜时莺来说是踢上铁板,但对他这种家世的人来说,解决它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当然能暗中悄悄替颜时莺解决这个麻烦,但却不想那么做。
他可以故意表现出对颜时莺的偏爱,让她在学院里的处境变得四面楚歌,利用学院里女生的妒忌来获取颜时莺的好感,也可以坐视程漠北逼迫颜时莺,在她陷入无法抗争的绝境时拯救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此他在冷眼旁观许久后,在颜时莺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才站了出来。
这下颜时莺终于明白了他身上的傲气从何而来,像他这样的人,固然会因为一时的好感对她无微不至曲意逢迎,也会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对她的窘境冷眼旁观,用他的出手从她身上索取报酬。
假如是别的承诺颜时莺还能假意答应,但戚昊然的要求很显然就是要她彻底和唐秉川断了联系。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程漠北其实都是一类人。
傲慢又自大。
颜时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
她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从容旁观的戚昊然,与他擦肩而过。
戚昊然脸上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在看到颜时莺接下来的举动后,陡然凝固在了嘴角。
在看到颜时莺走到了程漠北的身边时,戚昊然额角青筋跳动,脸色难看得几乎像要吃人。
程漠北坐在沙发上正和几个人交谈,看到颜时莺坐过来也不惊讶,还反手搂住了她的腰。
颜时莺也没抗拒,只是沉默的将程漠北面前的酒一杯又一杯的一饮而尽。
像这样的宴会,程漠北他们的交际和应酬是免不了的,但像颜时莺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闷头喝酒却极其少见。
她喝得太快,连程漠北都皱了眉,按住了杯口不让她继续。
“别喝了。”
颜时莺也没抗争,顿了一会儿后就收回手,默默低下头,有什么东西从她下巴飞快滑落。
程漠北愣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是什么,不由身体一僵。
她竟然一直在哭,只不过这处灯光昏暗,面具又几乎罩住了全脸,就连他也是仔细看才看得清楚。
她冷淡的垂着眼,眼底隐隐有水光泛出,水润的眼瞳在光线下仿佛剔透的宝石。
程漠北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中像卷起了狂风骤雨般涌动起来,看着她掉眼泪的模样,他的喉头就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够了吗?”
程漠北触到了她递过来的视线,那目光极冷,他的嗓子不由一阵阵的发干,心底的不自在与烦闷让他一时没开口。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人却忽然被人拉起。
戚昊然站在另一侧,旁若无人的把颜时莺拽到身前,温柔朝她关切着什么,那自然呵护的姿态几乎把旁边一干人都当成了透明人。
程漠北陡然沉下脸。
颜时莺一个字也没回答,只是拉开戚昊然牵着自己的手转身走开。
程漠北立刻想起身追过去,却不知戚昊然刚刚在颜时莺脸上看到了什么,目光极为阴冷的睨了他一眼。
“别挡路。”程漠北却极其不耐,本以为等在路口的戚昊然会乖乖让开,却没想到他站在那纹丝不动。
“凭什么?”
戚昊然看着他,忽然异常轻柔的笑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抢人?”
程漠北一愣,脸色一瞬间难看得让四周氛围陡然降至冰点。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戚昊然忽然声音极低的说了什么,在程漠北陡然僵住的同时轻笑一声。
“搞清楚你的位置,不是什么人你都有资格碰。”
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被这场变故闹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的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蓬勃的气势几乎让氛围一触即发。
颜时莺的余光扫过周围,步伐故意有些踉跄的靠到了墙边。就在她摇摇晃晃快摔倒时,身体毫不意外的被一个人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