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这儿想儿子闺女呐,这小姑子的闺女还在身边毒舌呐,竟然就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转念一想,自己也有个闺女呐,那G市那么远,天南海北的,她送清颜去学校的时候,只听到耳边跟说鸟语一样的话,万一清颜在那边找个对象,不回家了,怎么办?
好吧,这下,姑嫂两人都忧郁了。
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未来,愁的不行。
“余静好,一会儿你帮我补一下英语,可以吗?”杨媛说。
余静好把饭盒放回宿舍里的架子上,应了一声。
杨媛倚着宿舍门看着在里面穿来穿去好不忙碌的余静好,“听说你数学成绩这次垫底了?”
好吧,余静好终于停了下来,回头幽幽地看着杨媛,对上对方揶揄的笑,“不提数学,咱们还是好朋友。”
“哈哈哈......”
“啊哈哈哈.......”
“余静好还是这么搞笑。”
“你们笑的这么开心,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余静好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引的宿舍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瞧她们这笑的,她都怀疑一会儿她们还能不能喘上气来。
“余静好,不说英语了,就这语文,回回我们想考个120都得费尽心思,你每次都过120,考虑过数学老师的感受吗?”原来的宿舍长冯楠忍着笑,说。
因为分班的原因,赵妍已经从她们宿舍搬出去了,哦,还有一个搬出去的就是杨媛了。
她们原来宿舍里其他的几个人都选择了文科,倒是没有搬宿舍,也不只是什么原因,竟然也没有人再搬进来。
对于余静好来说,如果杨媛再搬回来住,那就完美了。
“冯楠,我觉得你作为数学课代表,等下回去交作业的时候,还是多安慰安慰数学老师,可别为了这个‘不求上进’的余同学,气坏了身体。”杨媛笑着打趣。
冯楠捂心,“杨同学,咱数学老师鞠躬尽瘁为学生死而后已,平生一大愿就是让咱们的余同学的数学成绩攀上90分的高峰啊!”
“哈哈哈哈啊哈......”
“不行了不行了,我觉得这宿舍有毒啊!”
“余静好你说,你是不是就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数学作业?”
余静好整个人都惊了,未来二十多年才成为网络用语的词语,竟然在九十年代的现在就听见了?
“相比较继承你的数学作业,还不如继承你做数学的智商。”余静好一脸的生无可恋。
顿时,宿舍里捶床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余静好听着听着露出了笑来。
真好,拥有这样的青春肆意的生活,不枉她重来一回。
哪怕,这一次的她,依然还是平庸的,可内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圆满。
我感受过青春正茂,享受过被家人的宠爱,暗恋过某个清冷孤傲的男生......
年轻的时候,请一定要记得好好学习,然后肆意张扬你的朝气。
年轻的时候,请一定要记得学会欣赏一个异性,发现对方的好,对方的优点,哪怕没有开始,亦没有将来,可这种隐秘的喜欢,在将来,也是你人生路上一个很美好的记忆。
在夕阳西沉的傍晚,在金光洒满大地的校园里,在清脆悦耳的笑声里,余静好对自己说,是的,我喜欢陈逸洲,喜欢那个不善于表达的男孩子。
他的别扭,他的善良,他细腻的体贴......
在分别大半年以后的此时此刻,余静好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承认自己早恋,哦,错了,承认自己单相思,似乎也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我不过就是在年少无知时,喜欢上了一个帅的惨绝人寰的少年而已,这很丢人吗?
其实不,所以啊,请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好好爱自己,然后再学会爱别人。这样的爱,才是真正好的爱。
陈爷爷在听过陈逸洲的话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开始查探,不查不知道,查过之后,整个人气的发抖。把陈奶奶吓的不轻,都不顾时间已经很晚了,让保姆给医务室打个电话。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医务室的医生过来给陈爷爷检查了一下,只说:“老爷子这是怒火攻心,平静下来就好了,还有就是平时注意休息。”
保姆送走医生,就回厨房给老爷子煲雪梨糖水。
陈奶奶站在陈爷爷身边帮他顺着气,看着陈爷爷脸上的怒气,心里焦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人接了个电话,从头到尾就说句“嗯,我能承受”,然后就一直沉默着听了快半个小时。
挂完电话,抄起手边的水杯就砸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多严重的事儿?”陈奶奶温声问。
陈爷爷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气声都重了不少,陈奶奶急的不行。
你说说这人,还以为自己年轻呢?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别事情没解决,倒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啊!
“行了,天大的事儿,有高个的顶着,你在这儿真气出个好歹来,最后也只是自己受罪。”陈奶奶劝说道。
陈爷爷回头怒目,“高个的顶着?”冷笑一声,“那个高个的就是咱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陈奶奶一脸莫名,这怎么和宝国扯上关系了?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奶奶一屁股坐在陈爷爷旁边,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宝国思想上出问题了?”
“思想上出问题?呵......我看咱们那个儿子,压根儿就没思想这种东西。”
“你这个老头子,有话就说明白,你这不明不白的,我心里也跟着慌的不行啊!”陈奶奶催促道。
陈爷爷缓了缓,手上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下,看了眼厨房的位置,凑近陈奶奶的耳边,压着嗓音道:“李怡的那个哥哥在边境贩毒|品,被警|察盯上了。为了跑路,是李怡找人给重新捏造了个身份。”
说着,气的龇牙裂目,“这李伟为了逃命,打死了两个警|察,身上藏着木仓呐。”
“你说什么?”陈奶奶难以置信。
“哼,当初就不同意娶李怡,她那个哥哥整天游手好闲的,不像个好人。后来,陈宝国为了娶李怡,竟然自己走关系给李伟安排了个工作,呵呵......这媳妇娶的好啊,可真是好!”
陈爷爷一边说,拐杖狠狠的瞧着地板,沉闷的“砰砰砰”声作响。
第93章
陈爷爷从年轻时候做事就是雷厉风行的。
自己的儿子太令人失望, 这件事, 陈爷爷都没在陈宝国面前透露出半句, 直到李怡被人带走,陈宝国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就是如此, 陈宝国都不相信李怡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第一时间,竟然跑回了小院,希望陈爷爷能出面说说情。
“砰”了一声,一个搪瓷缸子朝着陈宝国砸了过去。
陈宝国下意识想躲,看了眼陈爷爷的神色, 到底是忍住了, 霎时,额角红了一片。
“爸, 李怡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的。我和她结婚没多久, 李伟就离开B市了,我知道他们联系上了, 可这么远, 李怡能怎么帮他?”陈宝国说。
陈爷爷失望的看了眼陈宝国, 顿时, 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你走吧。”
“爸?”
陈爷爷摇摇手,“你不用喊我,我已经老了, 早就退下来了, 而且, 我相信人民警|察,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抓人,你要是真不相信,就去警|察|局要证据吧。”
说完,不再看陈宝国一眼,杵着拐杖慢慢的起身,身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
陈宝国站在小院里,阳光正烈,照在身上一阵一阵的刺疼,可是,此时的他却只觉得冷,一直的冷到心里。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紧闭的纱门,好半晌,才转身离开了小院。
陈奶奶站在门侧,看着陈宝国离开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人走了?”陈爷爷问。
陈奶奶点点头。
“我还以为他脑子是清醒的,如今看来......”陈爷爷说着摇摇头。
陈奶奶没说话,推开纱门,走到小院里,把陈爷爷刚刚砸的搪瓷缸子捡起来,收拾了小圆桌上的茶杯,端去厨房了。
李怡不经审讯,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来。陈宝国去了两回警|察局,都没能见到李怡的人,可警|察说的话,他心里仍然不愿意相信。
哪怕上面有人因为他的身份,把审讯的证据拿给他看,他还是觉得不可信,总觉得李怡是被李伟恐吓的。
不得已,警|察拿出查询到的李怡的银行明细,“以你们家的收入,你能告诉我,这么大笔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警察顿了下,“三年前,您带着全家去了Z市三年,当时李怡就辞去了文工团的工作,可这三年,每个月李怡的账户都有钱进来。”
直到看见银行明细上大笔的收入,陈宝国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倒进座椅里。
因为李怡的事情证据确凿,紧接着,陈宝国的工作也被停了。
原本陈宝国想再去小院的,可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话,到底是没脸再跑一趟了,整天窝在部队大院里。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陈逸堂怯怯的站在陈宝国身前问。
陈宝国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认清眼前的人,顿时黑了脸,“不知道。”粗声粗气,不耐烦的道。
陈逸堂咬了咬下唇,本来圆圆的小脸,也不知不觉的瘦了一圈,显得眼睛越发的圆溜溜的,眼眶里含着泪,要落不落的,看着可怜极了。
可此时的陈宝国哪里有心情来关心他?
他自己的前程,有案底的妻子,不愿意出面帮忙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里极其的烦躁。
只觉得身边的人都是一群没良心的存在。
想着想着,心里对陈逸洲的怨恨越发深了几分。
如果不是当初有了他,他的妻子就不会因为难产而亡,后面就不会娶了李怡,父母也不会因为顾忌陈逸洲,不愿意接受李怡。
当初就是因为父母看不起李怡的出身,李伟才想着出去多赚些钱回来啊!
陈逸洲,陈逸洲,陈逸洲......
你当初怎么不去死?
想着想着,陈宝国龇牙裂目的,抓起手边的酒瓶子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正抓着门板锁开门的陈逸堂吓的整个人颤了颤,抖着手,打开房门,快速的躲了进去。
靠背门板,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捂着嘴,含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嘴里无声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至于李伟,因为藏在边境,手上又有木仓,哪怕警|察门已经掌握了证据,可李怡也不知道李伟现在藏身的地点,最终,还是没抓到李伟的人。
而李怡的判决下来了,判了正正十五年。
陈宝国因为确实不知情,倒是恢复了职位,只是换成了无足轻重的文职工作,领导说:“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陈宝国原本的风采奕奕,也因为李怡的事情,在单位越发夹起尾巴做人了。
“爸爸,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陈逸堂问。
陈宝国身子一顿,面无表情,“是的,以后就咱们俩一起过。”
在案子判下来之后,陈宝国第一时间去了看守所,见了李怡。
“这是什么?离婚协议书?”李怡看着陈宝国递过来的文件。
陈宝国点头,“你不希望逸堂长大了,人家说他有个罪犯妈妈吧?”
李怡看着离婚协议书,脸上露着讽刺的笑,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越落越汹涌,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陈宝国看着眼前跟疯子似的李怡,眉心蹙了蹙,不耐的催促道:“签字吧。”
“陈宝国啊陈宝国......”李怡嘴里念叨着。
李怡一直在笑,笑着流泪,眼底讥讽的眼神刺痛了陈宝国,让他的狼狈无处可逃。
“你想说什么?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提。”陈宝国皱着眉说。
“要求?”李怡反问道。
陈宝国点头。
“呵......我哥哥现在还在被通缉,我又被抓了起来,唯一的儿子姓陈,只要你这辈子安安稳稳的工作到老,他也不愁吃不愁喝,我还能有什么要求?”李怡说。
随即,她看着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抓起旁边的笔,犹豫了几秒,到底是利落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陈宝国看着李怡的名字,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伸手想要拿走。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李怡突然一把摁在了上面。
“你......”
李怡看着陈宝国的眼睛,突然抓住他的手,道:“离开B市吧?带着逸堂离开B市吧。”
李怡的手很凉,凉的让陈宝国都不由的跟着一颤。她很用力,双手紧紧的抓着陈宝国的手,指甲狠狠的扎进了陈宝国的手背,很快,他的手背上就出现了好几个凌乱的月牙似的的形状。
“求你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李怡沙哑的道。
陈宝国盯着李怡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见陈宝国点头,李怡抓着陈宝国的手才一点一点的松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陈宝国看着满脸泪痕的李怡,本应该觉得这样的她应该是极其狼狈不堪的,可莫名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不由的一紧,总觉得哪里不对。
离开看守所,没过一个小时,陈宝国刚到家,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李怡自杀,抢救无效。
陈宝国拿着电话的手瞬间一松,听筒从手里落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人也跌落在沙发上,全身无力般摔进沙发里。
“爸爸,爸爸......”
陈逸堂轻轻的碰着陈宝国的胳膊,小声的喊着。
一声高过一声,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慌张害怕,带着压抑的哭腔。
“哦,哦,没事儿,爸爸没事儿。”陈宝国回过神,就看见陈逸堂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伸手擦了擦,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看见了坐在看守所里,满脸泪痕看着自己的李怡。
眼泪猝不及防的从他的眼里落了下来,陈宝国一把抱住陈逸堂,轻声的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哇”的一声,陈逸堂放声哭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好一会儿,陈宝国擦了擦眼泪,看了眼还在怀里不停小声啜泣的陈逸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
陈逸堂过了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仰着小脸,小心翼翼的问:“爸爸,妈妈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