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5 08:48:57

  于是云盏大清早就带周祈年逛小区,这儿是超市,你可以办个会员,买东西能打折;这儿是公共卫生间,边上就是篮球场,打完球可以到这儿洗把脸;还有那儿,那栋房子你看到了吗,院子里种了棵紫薇树,那是我家,你待会儿到我家给我弄蛋炒饭。
  “你不是没吃早饭吗,我现在给你炒个蛋炒饭怎么样?”周祈年顺势道。
  云盏想了想,哦,也对。
  于是中午的蛋炒饭改到了早上。
  云霄岳有严重的洁癖,昨天下午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他便一股脑儿地把东西都各司其职地放好。装东西的纸箱也在当天晚上被他送去废品回收站。家里现在干干净净的,地板拖了好几遍,都能反光。
  厨房也很干净,就是这种干净不是东西摆放的齐整,而是里面压根没什么东西。
  周祈年转了一圈后发现,她家就没怎么开过火。
  双开门大容量冰箱空空荡荡的,柜门放鸡蛋的盒子里倒是有几个鸡蛋,周祈年关上冰箱门,轻慢地瞥了云盏一眼。
  云盏不太自在地咳了咳,“我平时不在家吃,我爸工作忙,很少回家。”
  周祈年:“你吃外卖长大的?”
  都是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云盏没遮没掩,老实道:“我都是在小棠家吃饭的,我爸回来也是去她家吃。”
  “早饭也去她家吃?”周祈年拿了个碗,一只手拿着鸡蛋往碗边一敲,鸡蛋壳轻松打开一条缝,打蛋的动作熟练,一看就知道没少下厨。
  云盏一边思绪恍惚地在天上飘,想着他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一边回答他的问题,“早餐要么去外面早餐店吃,要么自己做蛋炒饭。”
  周祈年:“除了蛋炒饭还会做别的吗?”
  云盏很干脆,且很理直气壮:“不会!”
  “……”
  “……”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幸好云盏要的只是一碗蛋炒饭,要是别的,周祈年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最后一根火腿肠被她分给路边遇到的狗了,蛋炒饭成了最质朴的鸡蛋炒白米饭。
  但还是好吃。
  云盏发现人和人之间亦是有差距的,明明刚刚做饭的时候她全程在边上看,他做的顺序放的东西和她平时一样。怎么他做出来的蛋炒饭,色香味俱全?
  “祈年哥,”这声是发自肺腑地,云盏咽下一口饭后,问他,“你早饭吃了吗?”
  “这问题问得会不会太早了?”周祈年此刻困意席卷上来,仰着脖子强撑着困意,声音没平时的吊儿郎当了,既散漫又拽傲地说,“我说没吃你能把你盘子里的蛋炒饭匀我一半?”
  “……”云盏拒绝,“当然不行。”
  “那你――”
  “我家里有麦片,还有牛奶,对了,还有饼干,”云盏连忙起身,作势要给他拿,“你等着,我帮你拿来。”
  周祈年直起脖子,懒垂着的眼皮抖擞地动了动,他叫住她,“别去拿了,快点儿吃完,我洗完碗就回家睡觉。”
  闻言,云盏停下动作,一头雾水,“洗碗?”
  周祈年神色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懒散,晨光穿过偌大落地窗照在他身上,云盏诡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宜室宜家的气息来。
  “做事要有头有尾,知道吗?不知道的话,就当哥哥给妹妹上的第一节 课,以身作则。”
  “……”
  还是她想太多。
  宜室宜家是假,吊儿郎当才是真。
  -
  中午。
  云盏接到云霄岳的电话,说是阿姨和哥哥待会儿就来家里。为了保护女儿弱小的心灵,他特意用了“阿姨”这个词。
  云盏妈妈离开后,云霄岳身边不少人给他做过媒,说他一个男人带着女儿不容易,小姑娘家家很多事儿他一大老爷们儿哪儿懂啊。云霄岳当着外人的面是好脾气地拒绝他们的介绍,转过身便万分焦虑地寻求孟太太的帮助,问她现在小姑娘脑袋瓜里都想写什么,他家云朵有什么想买的想玩的吗?他不常在家,凡事都要她多帮衬些。谁能想到呢,一个一米八五一百五十斤的大老爷们,也会因为照顾不好自己的女儿而眼眶湿红。
  孟太太和他打包票自己会把云朵当自己亲女儿照顾,让他好好工作别操心家里的事儿,千万别为了给云朵找个妈而结婚,这是对婚姻的不尊重,对女方的不尊重,对云朵的不尊重,对你自己的人生,也是一种极其不尊重的行为。
  身边亲近的人都没劝云霄岳再婚,反倒是云盏上高中后,时不时问他要不要去相亲。尤其是高三那年,云盏几乎每次见到她爸都要问他有没有喜欢的阿姨,要是两个人都看对眼就结婚去。
  云盏大概是云霄岳身边,最希望他结婚的人了。
  理由很简单,她爸年纪大了,她也越来越大,她爸以后会退休在家,她以后呢,会去外面工作,两个人反过来。云盏知道一个人待着的滋味很不好受,所以她不想让她爸以后也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逢年过节别人家欢声笑语,他们家的气氛全靠电视机里的人声渲染。
  幸运的是云霄岳在云盏高三那年寒假谈了个女朋友,云盏对那个女的年纪多大、干什么的不感兴趣,她只关心一点,“你俩应该不是为了凑合所以凑合在一起的吧?”
  得到否定回答后,云盏放心了。后来没多久,云盏就和闻阿姨见面了,闻阿姨声音好听,穿着时髦,温柔得体,气质独特,就是名字很耳熟。她好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听过呢,哦,咱们市首富好像就叫这名字。
  回去的路上,云盏还调侃过她爸:“爸,您知道赘婿是什么意思吗?”
  云霄岳专注开着车,没看她一眼:“我不是为了钱才和她在一起的。”
  云盏当然知道,航天所的待遇真不咋滴,反正光靠云霄岳那点儿工资是买不起现在住的别墅的。早些年挖云霄岳的人特多,开的年薪是航天所的十倍,云霄岳这人特轴,坚定不移地选择梦想。好在云朵爷爷奶奶有钱,能够支撑他这个梦想。
  云盏就是感慨:“这年头长得帅就是有资本,二婚都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老婆,光靠人格魅力可不够,还得有张帅气的脸蛋。”
  后来云盏陆续地也和这位闻阿姨见过几次,闻阿姨待她挺好的,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一份小礼物。而且闻阿姨和她爸两个人相处时那种感觉,云盏觉得挺好的。所以听到闻阿姨和她爸结婚的消息时,她没有太过震惊,口气平静:“那我多了个妈妈了。”
  不是有新妈妈了,是多了个妈妈了。
  虽然云盏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全凭泛黄的照片支撑,但是生母无可替代。她的母亲在她的人生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云盏发现她爸最近记忆力有所下滑,明明他俩领证的时候她都叫出口“妈妈”这两个字了,他这会儿还是说“阿姨”。不过她也懒得纠正。
  电话挂断后,孟小棠突然来找她,拉她去打羽毛球。云盏看了眼时间,还早,索性拿着球拍和她去打球。
  小区里的活动场地连接成片,羽毛球场,排球场,篮球场,再往边上去,还有两个网球场。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云盏身上那种女人的第六感突然袭来,她直觉篮球场上会有她认识的人,转过去一看,穿过篮球场的绿色铁丝网,正好抓到投篮成功的周祈年。他扯起衣角擦了擦脸,就这么个动作,引起边上的孟小棠尖叫。
  云盏提醒她:“擦擦口水吧。”
  孟小棠眼里冒着光:“你看到了吗云朵?周祈年有腹肌。”
  云盏说:“你忍着点。”
  孟小棠递给她一个“美色当前实在难以抗拒”的眼神,开始找蹩脚的理由,“太阳这么大我们待会儿再打羽毛球吧,先去看看他们打篮球怎么样?”
  “你自己去,”云盏找了个阴凉树荫,坐在石椅上,“我玩会儿手机。”
  “也行。”
  孟小棠离开后,云盏专注玩着手机。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罅隙,光影被切割斑驳落了一地。
  眼前突然被一道阴影覆盖,云盏直觉来人应该是熟人,慢吞吞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傍晚夕阳柔和,落在他眼角眉梢,衬得他眉间笑意浮浪不经。
  “祈年哥,”云盏乖乖叫人,“你怎么不打球了?”
  “休息时间。”
  周祈年在她边上坐下,背微微弓着,两只手手肘撑着膝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可乐。他眼皮懒懒地垂着,漫不经心地拧开一瓶水,然后,往云盏面前递,“拿着――”
  云盏接过水,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他搁在地上的可乐瓶上。
  周祈年不遗余力地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不喝甜的吗?我找了半天才从一堆碳酸饮料里找到这么瓶矿泉水。”
  云盏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不喝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祈年,一个细心观察老婆吃什么的男人
第10章 chapter08
  这他妈还真猜中了啊。
  寄人篱下的人总要有几项技能,察言观色这项技能举足轻重。
  周祈年给了云盏一颗糖,她把糖妥善地放进口袋里,闻到他嘴里薄荷糖的清冽气味后,眼会忍不住往他手心里瞟,看他手心里攥着的糖。眼神隐忍又克制,还带了几分羡慕。桌子上开过的豆奶被她拿着,但没喝一口,最后恋恋不舍的递给了孟小棠。
  一看就是想吃甜食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法吃。
  然而云盏没意识到自己那些细枝末节的举动都被他收入眼底。
  她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周祈年,周祈年这才发现她长了双和她整个人清清冷冷的气质不符的狐狸眼。脸上表情荡然无存,好像就是单纯地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不能吃甜这件事。但眼尾翘着的弧度很勾人,有种欲擒故纵的蛊惑感。
  周祈年慢条斯理地拖着嗓,故意道:“心有灵犀。”
  云盏没搭理他,低头喝水。
  等了一会儿,周祈年才解释,“昨晚给你开的豆奶你一口没喝。”
  云盏拧好矿泉水的瓶盖,漆黑的眼睫低垂,这才缓缓交代,“我牙不好,医生不让我吃糖。”
  打小爱吃糖的女孩嘴巴甜不甜不好说,但牙齿一定不好。
  小姑娘嗜甜,口袋里的糖就没少过。孟太太时常会把她口袋里的糖拿走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云盏不哭不闹,当面挺乖巧的,只是一出门就往隔壁周家钻,和周听澜撒娇让他给自己买糖。
  周听澜对身边的弟弟妹妹都挺没底线的,云盏要的又不多,就是几颗糖,他怎么着都得满足她的请求。一来二去的,云盏的牙就这么被糖浸坏了。医生再三叮嘱让她不能碰甜食,云盏谨遵医嘱没碰任何甜的,就是眼珠子会不由自主往甜食上扫去。
  就跟孟小棠不由自主看帅哥一样。身体的本能反应,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嘴瘾过不了,总得过过眼瘾吧。
  “身体得不到满足,精神总要得到满足的。”孟小棠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继而一本正经地和她打比方,“跟男人看片一样。”
  一瓶水和一瓶可乐被放在石椅上,位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夕阳摇摇欲坠倾泻出璀璨晚霞,柔软的光线宣告着盛夏的结束,微风摇曳生姿,水瓶的影子被拉扯的忽长忽短。远处的球场仍旧鲜活,运球声和跑动声交错,时不时迸发出青春洋溢的欢呼声。
  云盏望过去,问他:“你不去打球吗?”
  周祈年眼皮懒懒倦倦地垂着,声音稍显颓靡,“打累了,休息会儿。”
  云盏:“打了很久吗?”
  周祈年说:“一个多小时吧。”
  云盏一般打半个小时羽毛球就撑不住了。
  这么一对比,他确实打得蛮久了。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周祈年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余光里,云盏注意到他拿起手机,应该是解锁了下手机,扫了眼信息后便锁屏了。一条消息都没回。
  没多久,欣赏完男色的孟小棠跑过来,“我们打球去吧?”
  云盏起身的同时,周祈年也站了起来。
  他说:“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云盏:“回家吗?”
  他笑:“去球场打球,说好了打到六点。”
  云盏:“……哦。”
  羽毛球场和篮球场就在隔壁,中间一排绿色铁丝网用做隔断。
  天色将暗未暗,球场四边的路灯亮起,羽毛球场的人越发稀少,另一边的篮球场的人却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学生,吃过晚饭,抓紧暑假的尾巴呼朋唤友地来打球。
  结束后,孟小棠忽然捂着肚子,“不行了,感觉来了,云朵你先回家吧,我要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云盏问她:“要不我等你会儿?”
  “不用,”她半弯着腰,跑姿诡异,“你家里不是要来人了吗,你快回去吧,不用等我。”
  被这么一提醒,云盏记起来,她把羽毛球拍收了往家的方向走。
  夜晚起风了,为了打球方便她只穿了短袖短裤套装,这会儿赤阳褪去,沁凉的晚风吹拂疏叶残月,风声逐渐带来秋声,她冷的瑟缩了下身子。
  下一秒,肩颈一重,整片后背被覆盖住。
  来人大跨步一步就到她边上,比起他的脸,云盏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的气息,运动过的汗水味掺杂了点儿清爽的薄荷香,很有生机,像是春天初长的杂草般,可以在辽阔的疆土恣肆生长,也可以在水泥地面的勾缝里野蛮生存。
  周祈年应该是刚洗完脸,脸上还淌着水珠,低垂着眼,笑:“大老远就看到你在抖了。”
  云盏想把他的衣服取下来,却被他强行按住,“衣服干净的,还没来得及穿,要是嫌脏你就还给我。”
  “……”这话一出,云盏哪儿还敢还给他,“你不冷吗?”
  “热的要死,只想回去冲个冷水澡。”周祈年说。
  篮球场外有条岔路口,往左往右,左边去往周祈年家,右边去往云盏家。
  云盏想当然地以为他要先回家洗澡,结果途径岔路口时周祈年没半分犹豫,右拐跟云盏一同走。他们两个好像都不太喜欢说话,两个人独处时,仿佛全世界都一同陷入沉默。
  周祈年问:“见到你哥了吗?”
  云盏愣了愣:“还没,你怎么……”
  周祈年:“刚孟小棠边跑边喊来着,你家里来人,应该就是你哥吧?”
  云盏说:“对,但还没见到,说是六七点的样子来家里吃晚饭。”
  周祈年笑了下,“有了亲哥,可别忘了我这个哥哥。”
  云盏:“……”
  二人并排走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辆车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缓缓驶来。
  车里,云霄岳正高谈阔论地炫耀着自己的女儿,云盏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读书这么多年来到底获过什么奖了,云霄岳却如数家珍,一个个奖项都念出来,毫不吝啬对自己女儿的拳拳爱意。上一句还是“云朵考到了京北大学新闻系”,下一句陡然一转变成――“那不就是我家云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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