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在衙门当差——醉君天【完结】
时间:2023-03-25 08:53:41

  很明显,染指甲应当是花月楼对□□们的强制要求,但是她们在二乌村发现的那具尸体,指甲却是没有被染过的痕迹的!
  赵好几乎要跳起来了,压低了声音激动道:“我们可以证实死者不是玉露了!”
  卫知拙见状,心知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微微点头。
  可是死者究竟是谁?如果玉露没有死,那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赵好将这两个问题先压在了心里。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负责这个案子的差役们还在错误的方向搜索,把推理出来的信息告诉他们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于是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了西平县衙,找到留守县衙,同样负责这起案件的另一名捕快,将一切告诉了他。
  因为赵好和卫知拙并没有接这个案子,那捕快一开始还不愿意搭理她们。直到二人一句接着一句把案情梳理清楚,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对二人刮目相看。
  卫知拙虽然平时根本不出现,但大家偶尔也能听到一些过去的传闻,倒是没想到才来衙门一个多月的李好也有这般本事――大家一直以为他只是武艺高强呢!
  不过弄清了真相是一回事,能不能抓住真凶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捕快核对过证据后立刻去找还在排查凶手的其他人了,但说到底,衙门现在手上的线索还是只有一个玉露,一天找不到玉露,凶手和死者的身份也就无从谈起。
  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
  赵好还指望着这案子将姚汝南拉下马呢,愁得饭都要吃不下了,大下午的,坐在卫知拙家的院子里撸猫。
  橘子晒了一整天太阳,整个猫暖暖软软的,小毯子一样摊开在赵好的膝上,眯着眼睛打呼噜。五个开始断奶、日渐支棱的小猫发出小鸟一样的叫声,围着赵好爬上爬下。
  卫知拙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这幅画面。
  他看看赵好吃饭的大碗,又看看橘子吃饭的大盆,最后看看院子里仿佛融合在一起的一团,只觉得自己家里养了恐怕不止六只猫。
  卫知拙沉默了一下,说道:“洗手吃饭。”
  赵好不理他,捏着橘子肚皮上规模越来越可观的赘肉,愁道:“哪儿还有心情吃饭。”
  一只小猫冒失地扑到了橘子的脸上,后者一个激灵,滚下赵好的腿,翻身起来开始揍孩子。
  卫知拙借此机会拉赵好站了起来,淡淡道:“案子难破不是坏事。案情越是扑朔迷离,破案后姚汝南将之上报的可能性越高。”
  赵好被卫知拙拉着,乖乖地跟着他去打水洗手,又被推去桌边坐下,闷闷不乐道:“你也说了是破案后,要是破不了,什么都是白搭。”
  卫知拙给她盛饭,摇了摇头,解释道:“这样的案子不会破不了的。玉露和凶手合作无非是为了逃离花月楼,现下既然已经让死者顶替了她,她自然也会套上死者的身份活着。”
  “只要死者还有认识的人,她便装不了多久。”
  赵好忍不住杠他:“那要是死者没有认识的人了呢?”
  卫知拙看了她一会儿,回道:“那我帮你把饭吃了?”
  赵好:“……”
  好吧,她懂了,就算她不吃饭,案子也不会破的。
  卫知拙把碗递给她,说道:“吃饭吧,我保证这个案子会破的。”
  赵好忍不住抬头,看见了卫知拙那双井一样沉静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渐渐地就安定下来了。
  也许就像卫知拙相信她一样,她其实也一直相信着卫知拙。
  而事实也证明,卫知拙说的话的确值得一信――两天之后,案情有了新的转机。
  事情还得从郑捕快那天接到的假报案说起。
  郑捕快一直对接到假案的事耿耿于怀,想要抓到那个鞋匠严惩。但就在他还没找到线索的时候,那个鞋匠竟然自投罗网,大大咧咧地来了衙门,询问他报的案进度如何了。
  进度如何?暴怒的郑捕快逮着机会,直接将人揪去打板子了!
  但让郑捕快没想到的是,那鞋匠的反应竟然比他更大。不但就地撒泼,痛哭流涕,还连连质问他们为何不查案。
  对方这一闹,倒把郑捕快给弄迷糊了,抓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将自己那日去查案,却分明看见他妹妹还活着的事说了。
  谁料那鞋匠听了,竟然矢口否认,说那根本不是他妹妹。
  原来这鞋匠乃是隔壁县清水乡人,姓刘,因是二更出生,叫刘二更。他还有个妹妹,叫刘桃儿。
  刘桃儿十年前嫁到了西平县丰镇,因为路途遥远,来回不便,两边逐渐没了来往。
  这次刘二更跑到西平县来,原是因为家中老母去世,专程前来叫妹妹回去奔丧的。
  两年前刘父没了,刘桃儿便不见回去。不仅如此,连书信也不捎一封,刘二更还以为妹妹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这次老母也没了,刘二更实在忍不了了。心道豁出去了,反正他不曾娶妻,家里算是一个人也没了,干脆趁老母停灵时出来一趟。要是这都把妹妹叫不回去,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和亲娘一起埋进地下去。
  谁知他去了丰镇,一路打听着到了妹夫家要见妹妹时,他那妹夫却顶着伤,领着个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出来了。
  他满腹疑问,对方却道那女人就是刘桃儿,前两日夫妻间闹了矛盾,因此把脸给打破了,敷着药,见不得光,也出不了远门。
  刘二更当场便知道不对了。且不论老母出殡和这点伤比起来哪个重要,刘桃儿可是刘二更一手带大的!那女人一出声,刘二更便断定这根本不是自己妹妹。
  但他一个人出门在外势单力薄,又赶着回去给老娘办丧事,所以当时没敢揭穿,而是转身去西平县县衙报了案,期望官府能给他查个明白。没成想却因为他报案时话没说清,郑捕快根本没细查这事儿,反倒还要抓他去问罪!
  那刘二更确乎是家里人死光了,也豁出去了,指着郑捕快一顿臭骂,把个郑捕快骂得要认错也不认错了。
  郑捕快只道这鞋匠是编故事,什么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不是他妹妹,十年未曾见面的人,脸都没看见,就敢说是被妹夫杀了,分明是为了脱罪胡编乱造!
  也亏得那鞋匠嗓门儿大,吵吵嚷嚷地让办玉露那案子的李捕快也听见了。李捕快那边正愁案件没进展,抓着鞋匠两厢一对,便喜上眉梢地一拍手,好了,这回多半是了!
  赵好和卫知拙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赶上李捕快带着白役们去丰镇抓人。
  赵好和卫知拙对视一眼,两个人悄不吭声地跟在了队伍后边。
第十七章
  刘桃儿的夫家姓葛,在丰镇开着一处卖甜汤的铺子。赵好和卫知拙混在一众???差役中找上门的时候,葛大郎正在和客人谈天说地。
  上一刻葛大郎的脸上还带着喜气洋洋的笑,下一刻看见围过来的差役后,他便立刻丢了手上的茶碗,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走。
  众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刻有四五个白役合身扑上去,将葛大郎压在最底下,反手捆成了个粽子。
  那葛大郎被揪起来时,脸色发白,浑身都是冷汗。一开始他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驳什么,但李捕快上前瞪着眼怒喝一声,便将本就心虚的他吓得浑身瘫软,再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讷讷地将一切罪行都招了。
  二乌村那具无头尸体确实是他的发妻刘桃儿,乃是被他失手打死的。因着畏惧官府发落,他才想出了割首换衣,隐瞒身份的办法。
  李捕快听了,立刻质问道:“失手打死的?你为何要对自己的发妻下此毒手?”
  葛大郎听了,张着嘴,却是说不出理由来。还是隔壁一户人家关着门,从里面传出来一道女声,骂道:“为他妈个□□!这狗揽子屁本事没有,就他妈会打老婆!”
  这粗口把众差役都听得愣了一下,葛大郎更是涨红了脸,又不敢吭声。
  原来葛大郎这甜汤铺子乃是他爹娘挣下来的,一辈子存了点钱,还送他去读了书,指望他能考个功名。
  但葛大郎不争气,别说秀才,连个童生也不曾考上。随后葛大郎年纪渐长,书也不读了,整天无所事事。他爹娘没办法,想着说不定成了家就好了,于是托人相看,替他娶了刘桃儿回来。
  没成想家是成了,葛大郎却没什么变化,反倒将自己的无能和外人的闲话全都发泄到了刘桃儿身上。
  葛家二老在时,还能劝劝架,刘桃儿也算过过两天好日子。但好景不长,三年前刘桃儿孕时被葛大郎打得滑了胎,葛家二老被不孝子气得先后去世,刘桃儿再也没了庇护,从此之后便是三天两头的挨打。
  有时候打得厉害了,刘桃儿哭叫着要逃,又被葛大郎抓回去,街坊四邻没有哪个不知道,但也没有哪个敢去管。
  一直到十天前的晚上,葛大郎因为一点儿小事殴打刘桃儿,对方突然没了动静。
  一开始葛大郎还以为刘桃儿只是晕过去了,或者在装死,踹了她两脚后便去睡了。直到他半夜口渴叫人,刘桃儿不应,骂骂咧咧地起来看时,才发现人已经硬了。
  葛大郎顿时懵了神,只想着不能叫人发现,慌慌张张地去后院挖坑。
  只是挖了几铲子,他又想到自己虽然不让刘桃儿跟娘家联系了,但对方偶尔还会跟邻居说一两句话,若是被发现失踪,第一个就要查到他头上来,埋在后院并不保险。
  于是这才想到了抛尸,又想到了斩首,进而想到了找个女人来替代刘桃儿。
  反正刘桃儿也不常出门,先把街坊四邻糊弄住,待到风头一过,他只说刘桃儿生不出孩子,于是休妻另娶了,日子便可以继续过下去了。
  但有哪个女人愿意配合他干这种事呢?葛大郎想起了自己曾去过一次花月楼,见到的玉露。
  当时的葛大郎没钱,又垂涎玉露的美色,想着找个没人的机会揩揩油,于是偷偷跟了她一段路。没成想这一跟,恰好听见玉露同金风痛骂嫖客和花月楼,知道了对方有心离开那个地方。
  当时的葛大郎对玉露的想法嗤之以鼻,一个千人骑万人枕过的妓子还想从良?却没想到这么快对方的想法就成了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他便拿着刀偷偷翻进了花月楼的后院。
  也是花月楼太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守疏于防范,竟真让他撞见了从嫖客床上跑出来透气的玉露。
  原本葛大郎带着刀,还想着万一玉露不配合,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却没料到玉露听完他的来意后,竟然十分冷静地同意了。甚至他一开始都没有想到换衣服的事,还是玉露提醒他的。
  于是两个人回到了甜水铺,一同割下刘桃儿的头颅埋进后院,又将无头尸体抛在了二乌村的树林。
  这样一来,便两厢成全了。玉露可以逃离花月楼,摇身一变为良家妇女,而他脱了罪,甚至还换了个花容月貌的老婆。
  虽然玉露是个妓子,葛大郎觉得自己受了点委屈,但形势所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是计划得如此周密,两人却都没想到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他们前一晚上抛了尸,第二天刘桃儿的哥哥刘二更便找上门来,玉露伪装不及,因此露出了马脚。
  听完葛大郎的供述后,李捕快立刻问道:“那玉露现在在哪儿?”
  葛大郎双手被绑着没法儿动,只得朝门口歪了歪头,说道:“在屋子里呢。”
  于是差役们又一拥而上,进了甜汤铺。
  赵好眼疾手快,力气又大,挤开其他人冲在第一个。店铺里没人,后院倒是开着,一个蒙着脸的女子站在厨房里,正持着柄木勺煮豆汤。
  差役涌进来的动静吓了她一跳,那女子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后像是明白了一切,把勺子往差役堆里面一扔,破口大骂起来。
  赵好这辈子都没听过那么多那么脏的脏话,头都大了,直到其他人上去把那女子摁住了,她才回过神来,跟着挤上前,问道:“你就是玉露?”
  “是你妈――唔!!!”
  一个白役听不下去,拿布塞了她的嘴。
  赵好看着还在挣扎的玉露,不禁想到了花月楼的那些女孩儿,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听信葛大郎的话?你就算偷走刘桃儿的身份,有了良籍,葛大郎能打死刘桃儿,不是一样能打死你吗?”
  玉露的挣扎停了下来,她开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赵好,随即竟呵呵地笑了起来。
  差役们面面相觑,赵好也不明白玉露在笑什么,只得伸手拿掉了她口中的布团。
  玉露咳了两声,恨恨地看着赵好,骂道:“你们又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和姓葛的合作,难道我便能好好活着了吗?花月楼有的是人死的比那刘桃儿难看!我只是不想变成那副模样罢了!”
  说完,她又不干不净地乱骂起来,先前那个白役无奈地看了赵好一眼,从她手里把布团拿回来,重新堵上了玉露的嘴。
  赵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众人把玉露捆好,挖出了后院已经开始白骨化的刘桃儿的头颅,将二者和葛大郎一起押解回衙门候审。
  案子水落石出,主犯从犯也都认罪,这件事已经不需要赵好和卫知拙去管了,她们便也没有急着和众人一起回去。
  赵好走出门,在葛家的甜水摊上坐了下来,两眼盯着桌面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知拙在她对面坐下,说道:“案子破了,你还是不高兴么?”
  赵好慢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玉露被抓时挣扎得厉害,蒙脸的布也脱落了。赵好看得分明,她嘴角眼角都有青紫,显然是近几天才被葛大郎打过。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想过要回花月楼去。
  玉露和葛大郎合谋抛尸,隐瞒刘桃儿的死讯,不值得同情。但她说的没错,花月楼的姑娘们其实并没有过得比刘桃儿更好。
  刘桃儿的冤屈终于要得到伸张,她们的苦难却还远看不到头。
  卫知拙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沉默片刻,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即便你救了眼下这些人,也救不了所有人。”
  赵好明白他的意思,世上便是有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她的……即便是当今的天子想要整治,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赵好没有说话。
  卫知拙见状,以为她死心了,便拿出另一件事来激励她,说道:“案子已经破了,不日便会受审,还需盯着姚汝南那边的动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失踪案已经拖了很久了,屈老汉还在等屈晴回来。”
  赵好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眼卫知拙,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知道,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卫知拙听了,也放下心来,二人便就此回了县衙,照常值班不提。
  第二天一早,卫知拙准时起了床。煮上粥,又给橘子一家做了猫饭,出门去买馒头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隔壁。
  赵好家的院门没有关紧,是她昨晚粗心,还是……她今天已经提前一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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