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找服务生把自己桌的东西都搬过来,苏洲吃了几口,苦哈哈的说道:“姐姐,咱俩真不合适,我喜欢那种软绵绵的妹子,不喜欢您这样的御姐型,所以咱们这个相亲就算了吧?”
他这个软绵绵的用词就十分猥琐了,顾薏眉头一皱,打量几眼,看他还是一副蛮纯洁的样子,就知道他估计用这个词形容性格了。
挑挑眉,她呡了一口红酒,轻轻晃晃酒杯:“但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呀。”
故意上下看看他,一副满意的样子:“长的挺帅,还年轻,嗯……看起来很有活力嘛。”
“活力?”苏洲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有点儿咋舌:“你年纪到底多大啊,这年头‘活力’算是什么优点?”
“但我就缺这个。”顾薏看着他笑:“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呀?”
“多大?”苏洲上钩。
“三十八,做了好几次整容,脸上看起来蛮年轻的吧?”顾薏继续逗他。
“什么?!”苏洲傻的可爱:“一点儿都不像啊!”
顾薏点头:“嗯,那就好,你妈妈跟你说过,我年纪比你大吧?”
“那倒是说过,但没说这么大……”苏洲没心情吃东西了,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脱身。
顾薏说的就跟真的似的:“年纪什么的不重要,重点是,咱们两个人的八字合适,在一起能互旺,简单来说,是命定的姻缘。”
“你少扯吧,这迷信思想有谁会信?”苏洲将信将疑,可又觉得,她这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没必要用假话骗人,就有些犹豫。
顾薏见他真有点儿信了,就懒得再逗他了,刚想把话说开,一拍两散,结果这时身边却忽然来了个送酒的服务生。
苏洲的脚不知怎么往外头伸了一截,正好把那服务生拌了个趔趄,杯中的酒撒了顾薏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那服务生直起腰来,脸色吓得发白。
“没关系的。”顾薏知道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就没有过多的苛责,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裙子上和腿上全溅到了酒液,还是含糖比较高的那种,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却没注意到地上还有一滩酒,高跟鞋鞋跟踩在上面,滑了一下,身子立刻向一旁栽倒。
苏洲也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了,见到这个情形,立刻就站起来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就跟跳交际舞下腰那样,摆了个蛮好看的造型。
…
苏恪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公司难得不忙,他就抽空回趟母亲那里,顺便见见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好好的国外读着大学,非要跑回来,居然还退了学?
结果到家之后,就听见母亲说他去相亲了,秦秘书又支支吾吾打来电话汇报:“和苏洲相亲的这个人……有点儿不对劲。”
问清楚地点就开着车赶了过来,不过貌似有点儿晚了,这两个人都开始在旋转餐厅跳起舞了。
他当然看清楚顾薏脚下的那滩酒,大致的经过差不多也猜了出来,只不过顾薏这个人和别人有些不同,应该是,太独特了。
一般女人忽然被人搂着腰会怎么样?惊慌失措的推开,还是后退一步让自己站好?
顾薏偏不是这样,她怕贸然动作会把她自己伤到,于是伸出手去缓缓的搭着苏洲的肩膀,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腰一点点直起来,而后才确定脚下是否已经站好,毫不留情的把苏洲给推开了。
被利用过后的苏洲有些茫然的站在一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撩到了,明明他只喜欢软妹的……
但接下来一回头,却发现许久不见的自家哥哥面沉似水的向着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挠挠头,他有些尴尬,正想张口打招呼,却发现哥哥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到了那女人跟前,半蹲下来,捉着她纤细的脚踝仔细看了看,再抬头时,神情严厉:“怎么这么不小心?再崴一下你这脚就废了!”
作者有话说:
这九千字写的,从早到晚,累死我了……
苏洲(呆若木鸡.jpg)嫂,嫂子?
第18章 他的表白
男人的身子压的很低, 顾薏居高临下,看到了他黑黑的发顶, 从来看到这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形象, 但面对她的时候,他就能轻易的低下头去,帮她查看伤处。
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她淡淡说道:“我没事儿。”
余光瞥见对面小男生半张着嘴, 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跟怎么了似的。
至于么?这是看到比他帅的人了, 自卑到不行?
顾薏没有理他, 索性也不去卫生间处理了, 怕摔跤, 一歪身子又坐回椅子。
苏恪这时招手叫来服务生:“这里再加一把椅子, 然后拿些冰块过来。”
那服务生急忙去了, 一会儿搬来椅子, 刚要放到桌子侧面,苏恪又指了指顾薏前方的位置:“放在这儿就行, 面对面放。”
那椅子放好之后都快挨着她膝盖了, 顾薏用腿碰了碰椅子腿儿:“干嘛啊这是?”
却见他伸手将那盛着冰块的玻璃碗拿过来, 而后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拿出条折的很规整的手帕, 展开后,面积挺大, 淡金的颜色,很简单的镶了一圈黑边。
把冰块铲到里面兜起来,在上端打了个结制成一个冰袋, 他这才托在手上, 在椅子上坐下来:“把脚放上来吧。”
顾薏往他身上扫了一圈:“放哪儿?”
男人没再说话, 俯身直接把她的脚抬到膝上放好,轻轻脱了高跟鞋,拇指往脚踝上按了按:“疼吗?”
“还行,没什么感觉。”顾薏这才明白他的意图,摇摇头说道。
他这么一身西装革履的坐在这里,严肃的像在开会一样,黑色的西装裤上却明晃晃的放了个白皙的脚丫,看着有点儿不协调。
顾薏抿了抿嘴,觉得这场景挺逗的,就没去阻拦,任由他去了。
餐厅吃饭的几桌人,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投了过来,她察觉到了,反正一向是我行我素的性子,所以并不在乎。
脚踝一疼,被苏恪按了一下,估计是因为之前受过伤,所以她每次伤到的都是这个位置,习惯性的就会崴一下。
“还是有点儿肿了。”他检查了一下,得出结论。
其实轻轻一碰就能够感觉到,那里的皮肤明显要比别的地方要烫,颜色也是微微发红,苏恪眉头皱的更紧,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冰袋敷了上去。
“冷。”顾薏没注意就让他这么按了上来,顿时被冰的叫了一声,整个人都快缩起来了。
“别动。”他的声音变得严厉,右手一伸,把她的腿牢牢捏住了。
目光不经意扫过那纤瘦笔直的小腿,他的嗓间有点儿干渴似的,喉结动了动。
顾薏仍在不死心的挣扎,圆润的指甲上,涂了红色的甲油,越发显得肤色白皙,脚趾此刻正一根根的缩着,脚背上细细的青筋绷起来,有种脆弱的美感。
手上的力道不减,仍旧死死的给她按着,苏恪垂眸欣赏片刻,随即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目光正瞟向这边。
脸色一沉,他回过身去:“看什么看?你先去外面等我。”
顾薏听他说话的语气,就感觉两个人关系不对,挑了挑眉问道:“你俩认识啊?”
“我弟弟。”苏恪一边给她按着,一边简短的说道。
“哦……”顾薏的目光在兄弟二人中转了转,长的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亲生的。
最终把目光定在苏洲身上,语气淡然:“弟弟,没关系的,又不是旧社会,不用那么拘谨的,随便看。”
大方的了不得。
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冰袋的温度,她整个人就放松了不少,看着那苏洲觉得还挺亲切:这孩子做事儿的风格和她那个浑弟弟顾时笙一模一样。
这二位一唱一和的,弄的苏洲郁闷到不行,他是变态吗?不过是随便扫了一眼啊!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这时顾薏已经感觉好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招手叫过服务生把账结了,连带着苏洲那一桌一起刷了卡,然后拍拍苏恪的手臂:“行了,放下来吧。”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被泼上去的酒业这会儿已经干了,估计擦也没有用,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家再处理。
苏恪这才把她的脚放下,冰块已经有些化掉了,他拿过纸巾擦擦手,站起身:“你先在这儿等等我。”
…
外头苏洲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看见哥哥从楼上下来,出了旋转门径直向他走来。
“哥。”他缩了缩脖子,打了声招呼,还是有点儿心虚。
“你今年多大,自己清楚吗?”苏恪站定之后,冷冷的开口。
“二十,二十岁。”苏洲低下了头,也不知怎么了,他在家里连父亲都不怕,可就是怕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哥哥。
“二十岁你该干什么?是该好好在学校上学,还是该出来相亲?”苏恪继续问他。
“哥,这不是我愿意的啊,是妈妈非逼我来的,我不来她就一直在耳边叨叨叨叨,我听着烦啊!”苏洲很机智如的避开了另一个话题,选了个稍微好解释的。
虽然这个话题也有很大几率会触到霉头就对了。
任凭他再笨,刚才的事儿也清清楚楚看在了眼里,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要知道自家哥哥是多么高傲的人啊,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过别人?居然还亲自给这个自称整过容的相亲女敷脚踝!
“哥,真的,我对那姐姐没有半点兴趣,只是逢场作戏的!”苏洲结结巴巴继续解释,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哥哥目光敏锐的扭头看了一眼,迅速结束谈话,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回头再和你说吧,你先回家,相亲的事儿我替你和妈解释。”
…
顾薏是在车库跟前被截住的,本来想就这么直接走了算了,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男人的步子又快又大,很快堵住她的去路。
她便只好站住,抱着胳膊没说话。
低头打量她片刻,苏恪就从身上把外套脱了下来,走近一步,将那大大的西装上衣罩在她身上。
身上暖暖的,她伸手拽拽那西装的衣角,挡住了裙子上大片的酒渍,也省得过往的人老好奇的盯着她看。
“外面挺冷的,本来想和你在上面谈,谁让你自己偏要跑下来。”苏恪注意到她缩了下肩膀,忽然说。
穿高跟鞋站着有些累,顾薏稍微抬了下右脚,脚尖往地上点了点:“可我不想和你谈啊,我想回家。”
手机开始震动,母亲打来了电话,她毫不犹豫的按掉了。
有两个喝醉的路人踉踉跄跄往这边走来,苏恪拉了她一下,两个人走到一个便利店的门前停下。
玻璃门里的灯光照射出来,给男人坚毅的侧脸打了一道光,让他的神情显得柔和了许多,盯着她,他开口说道:“之前因为我父亲手术的事情,把你牵扯到了危险里面,虽然说过好几次,但我还是想在结束后,正式的向你道个歉。”
顾薏倒是很大方:“都过去了,更何况,想要伤害我的人并不是你,我向来都只针对该针对的人。”
“但你的表现也真真正正让我惊艳,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说的条理分明,接下来切入正题:“所以我想给你一些补偿,虽然用金钱来表示更容易一些……”
“那就用金钱来表示吧,我挺喜欢钱的,来者不拒。”顾薏淡定的接了下句。
她这倒不是假话,钱多好啊,虽然她现在并不缺钱,但多些存款总归是好事吧?
苏恪却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径直把她送进车库,在她的车子跟前停下:“回去早点睡。”
顾薏瞅着他没动地方,心想:你还没回答呢。
他伸手很自然的摸了下她的长发:“放心吧,你会得到更多。”
根本就是空头支票。
顾薏回去的时候,一边开车一边默默想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一夜,母亲的电话打来无数个。
…
第二天中午,顾时笙也难得打了电话过来:“姐,你惹大事儿了,妈昨天生气到不行,都没监督我弹钢琴。”
“我知道。”顾薏正在外面走着呢,随口说道:“出来吧,我请你吃饭。”
“你的意思是,让我逃课?”少年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你平时还逃的少吗?”顾薏反问。
那头笑嘻嘻的,声音很雀跃:“快快快,报地址,我过去找你。”
在咖啡店喝了会儿饮料,外头就有人敲玻璃,男孩儿高高的个子,头发有些长,稍微遮着些眼睛,一笑脸颊边就出来个酒窝。
顾薏出来后首先抬手把他那头发往起撩了撩,问道:“吃什么?”
“川菜?火锅?”顾时笙笑了笑,心情明显不错。
“边走边看吧。”
两个人一起逛了逛,最后选了家看起来挺干净的小店,里面主要卖些家常的小菜。
顾薏点了份黑椒牛柳,就把菜单递给顾时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小子食量惊人,一口气点了三四个菜,点完之后瘫在椅背上,幸灾乐祸的笑道:“我从来没见过妈妈有这么生气,真的,我特别佩服你,母老虎也敢惹。”
“她让我相亲,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小男生,年龄和你差不了多少。”顾薏懒得瞒他,取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准备吃饭。
“好惨,我最烦有人过问我感情的事情了。”顾时笙满脸同情。
姐弟两个闲聊几句,饭菜上来后,就开始吃饭,都不怎么说话。
顾家饭桌上的规矩很多,有一条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虽然已经出来独自生活了很多年,但顾薏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影响一直会存在,这也是她无力阻止的。
饭后,顾薏冲着弟弟扬扬下巴:“去结账。”
“不是说你请吗?”顾时笙不满的叫道。
顾薏故意逗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挣到了外快。”
“你知道了?我组了乐队在酒吧唱歌?”顾时笙只一诈就招了,又有些心虚:“那你不会告诉妈吧?”
“哦,不会。”
出了饭店顾薏就打算送弟弟回学校,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半,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赶上第二节 课。
结果顾时笙靠在门边,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姐,我决定像你一样放弃钢琴了,我已经准备好接受妈的狂风暴雨了,大不了离家出走。”
顾薏转头看他,见他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沉默了片刻,改变主意:“你下午的课别上了,我和你回趟家。”
顾时笙挑挑眉:“你想告密?但爸妈今天都不在家啊。”
顾薏没理他,径直去马路对面拿车去了,过一会儿开车过来,停在顾时笙旁边:“上车。”
姐弟两个直接回了顾家,保姆阿姨来开门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笙笙,你不去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