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在沙发上坐下，“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伯母其实也没说什么比较难听的话。就是说我不符合她对未来儿媳妇的标准，说她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大概意思是想叫我离你远一点？”
“其实就感觉和电视上演得差不多吧，只不过她没有甩支票给我。”
“可惜了。”说完，她还认真的叹了口气。
“……”
听着藏在玩笑话里隐隐地愤怒，沈晏清深深吸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才道：“我先和你道歉。”
“你和我道什么歉呀？”南歌眨了下眼睛，“哦不对，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话，那是该先给我道个歉诶。”
“不是兴师问罪。”
“嗯？那是代替伯母给我道歉？”
说到这儿，南歌气不打一处来，拿着叉子用力叉了块西瓜咬住。
“也不算。”他急忙解释给她听：
“这件事起因经过我都有了解，是我母亲做得不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因为情况比较复杂，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让她为自己当时的言论而向你道歉。”
“所以，我为此而感到抱歉，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南歌：“……”愣住。
“因为，我的母亲比较强势，其实不是刻意针对你，她对我，对家里任何人都是这样。”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主导一切。也是因为这样，她和我的父亲感情才慢慢破裂。”
“但是有一点我想明确地告诉你，她的想法她的意见，我不会采纳。”
“我喜欢谁，我要和谁在一起。她也好，其他人也罢，他们都说了不算。”
“南歌，我向你保证，在未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我们的生活。”
“！”
只是这一句，南歌瞳孔微微瞪大，咬着西瓜愣在原地。
慢慢地，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不是“我”，是“我们”诶！
沈晏清打电话之前，心情一直都是忐忑的。
他第一次急切地想联系一个人，却又害怕得到不好的回应。
他挣扎着，预想过所有南歌可能会说的话。
小企鹅犹犹豫豫着迈出了第一步，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插曲，转身迅速逃离。
来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试探着慢慢靠近，这次走得时候估计是要用跑得了。
但无论如何，这通电话还是要打出去的。
不能逃避，不能让南歌一个人消化这些。这就像是一根刺，埋在身体里的时间越长，危害就越大。无论她接不接受，他也需要立刻向南歌道歉，立刻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自从我的父母离婚后，我与母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当然，平日里联系也不多。”
“她并不喜欢我这个儿子，当年外婆很希望我能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但是最后……她也没有带我走。”
“从她出国定居后，也只有一些节日的时候会互相问候一声。”
“不过一年下来，我们通话的次数大概也只有四五次，其中有三次都是训斥。”
“其他时候我们都是靠着邮件交流，她鲜少会回复。”
“邮、邮件？？？”南歌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这虽然说是不在同一个国家，有一些时差，但母子诶，就用邮件交流？
这……
“是。”沈晏清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我当年出国留学也是在母亲所在的城市，我们当时之间的距离驾车只需要半小时。但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母爱。
父母离婚前一切倒也还好，离婚后，母亲就彻底放弃了他。
记忆中这么多年来，母亲主动打电话给他，没有过一次关心，全是斥责。
觉得他回江城看一下生病的外婆是一种错，觉得他和外婆家的表兄妹来往是一种错，觉得他去她所在的国家出差也是一种错。
他对母亲那点亲情，早就在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只是这些，他从来没和旁人提起过。
南歌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她不算一位合格的母亲，我们也并不熟悉。我尊重她，也只是因为她给了我生命。”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可能让她来决定我的人生，更不可能让她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说到这里，沈晏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那一瞬间的语气都带着一丝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哀求和无奈：
“南歌，她的意见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的。”
“她当时对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在将来也不会成为我的意愿。”
“虽然我们还没有开始，但我还是想说，在这段感情里，我只想听到你的回应。”
第73章 小企鹅，后天见
南歌和沈晏清，两人现在的关系，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只需要一个时机，轻轻破开。
虽然哥哥说男人都会花言巧语，特别是年纪大一些些的。
因为他们阅历丰富，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轻轻松松就会被拿捏的死死地。
所以当时哥哥很严肃的反复叮嘱她，包括连他自己都骂了进去，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会画大饼的男人，都该去死！
可是现在，听到沈晏清的这番话，南歌还是控制不住的疯狂心动。
哥哥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但她还是觉得沈晏清不是那样的人。
哪怕哥哥也总是会说一些沈晏清的坏话，可是她认为，她才是那个和沈晏清接触过的人。
至于沈晏清是不是哥哥口中说得那个样子，她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这点判断能力她还是知道的。
一个人的教养是装不出来的，哪怕一开始沈晏清是在伪装，那现在两人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暴露过什么。
那也就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他是一位演技很好的演员，另一个就是他展现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她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毕竟他演技这么好都不去当影帝，还在这里陪她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是蛮屈才的诶。
就当是看了一场戏。
只不过，她遵从自己的内心，还是认为他是后者。
她长这么大算起来就做过两次叛逆的事情。
一次是被沈晏清蛊惑，瞒着全家冒险报考淮大。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她想忽略哥哥的话，坚定地选择一次沈晏清。
“我……”南歌似乎又觉得应该严肃一点，于是匆忙起身。
听着她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晏清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他表面还算平静，站在阳台落地窗前，面色如常。
可上下起伏的喉结和加速的心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他不清楚南歌想要说些什么，这一分钟的等待分外煎熬。
这不亚于一场凌迟。
“那个，你还在吗？”耳边的听筒里一片沉寂，让南歌差点以为他挂了电话。
“在。”沈晏清脱口而出，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问题后，他攥拳抵在唇边咳了咳，眼睫垂下藏住眼底的一丝丝羞意。
这次他放缓了声音，一如往常：“我还在。”
“你要……说什么？”
南歌从他刚才那一声中收回思绪，短路的大脑重新连接好，她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那天你想吃什么呀？”
“我订餐厅的时候，好多都被订掉了。然后现在只有一些其他私房菜或者火锅日料之类的可以选择……”
说到后面，南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极了。
她先前看电视剧里，人家男女主第一次约会吃饭表白，都应该在一个比较浪漫的氛围下，西餐厅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小提琴，烛光，红玫瑰。
这才是标配嘛！
那其他的，和她的小礼服也不搭啊！
谁家去吃火锅还要穿一件六位数的高定啊。
合理，但有病。
现在离谱的是，她现在真的有可能会当这个“有病”的人。
因为真的真的订不到位置！！！
她已经为这份爱情努力过了呜呜呜。
毕竟，她也不能带着沈晏清去她哥的餐厅吧？
到时候估计是有位置，也能进去，但是最后出不出得来，这就是个未知了。
沈晏清怔愣了一下，问：
“餐厅？是情人节那天的餐厅吗？”
“对……我不是没有订，只是他们都很早就开始预定了。”
不是她太晚哦，是其他人太早了！
“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沈晏清松了口气，“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你不用担心。”
“你不是说当天你在淮城吗？到时候给我位置就好，我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订的？？？”南歌人都傻了，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她当时和沈晏清约好后，第二天就去订餐厅了呀。
当时都没有了啊，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钞能力？！
“和你约好的当晚我就有在挑选合适的餐厅，第二天一早就定下来了。”
“你订的哪一家啊？”
沈晏清缓缓报上一个英文名。
“……”南歌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可恶！原来抢在我前面把最后一个位置订走的人是你！”
“我就差了一点！”
就是那家最贵的餐厅！
没有用的默契又增加了呢。
吐槽完，紧接着南歌就是有些庆幸，“幸好后面没位置了，不然我要是再预订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份订金。”
那可是不退的啊！
“你一开始想订这一家？”沈晏清听完她的话，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他没记错，这家餐厅的人均消费，好像超出了南歌可以接受的范围……
“也不是。”南歌同他实话实话，“我一开始想订其他的但是都没有位置了。最后才不得已找了这一家。”
“这家实在是太贵了。”
南歌想想就肉疼。往常她都是跟着爸妈还有哥哥出去混饭，鲜少会留意什么价格。
这次轮到她自己订餐厅，看一眼价格，再看一眼自己的小钱包，嘶……一穷二白。
“你订了怎么没告诉我呀，本来就是我约的你，我应该弄好这些的。”
“不能这样想。”
“本来，那天我也在思考要怎么约你出来。只是没想到你先开了口。”
“你已经抢在我之前邀约，那现在当然要给我一个机会，适当地发挥一下才对。”
“这次，你约我，我来安排。等下次，我约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带我去吃火锅或者日料。”
“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南歌很喜欢听沈晏清讲话。
因为他的话术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最让人舒服的一个，没有之一。
就比如现在，
两人本就是平等的，又是她主动邀请。
但是他没有说他是男士，理应是他来安排。
距离情人节还有一天半，南歌真的是越来越期待这场约会了。
电话挂断前，沈晏清叫住她，用一贯温柔地嗓音对她说：“小企鹅，后天见。”
第74章 于我而言，她不是外人
南哲发现，今天他这个妹妹，心情好像不是一般的好。
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又傻又甜的气息，好像随身附带粉红泡泡的背景板一样。
南歌从冰箱拿了盒酸奶，快上楼的时候才发现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的某人。
“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哲哀怨的望着她：“我都坐在这儿快两个小时了，你才看到我？”
“额。”南歌真没太注意。
“你白天干嘛去了？”
“就和老鱼出去逛了逛啊，也没去哪里。”南歌有点心虚，装作无事发生，低头拆着酸奶。
“你最近这两天，和他走得不是一般的近啊。”
“啊？有吗？”南歌仔细回忆了一下，不明觉厉：“我和他难道不是从小就走得很近嘛？”
这也不是这两天的事儿啊。
要说起她和老鱼的故事，其实也不复杂。
两人就差一岁，又住的很近。老鱼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所以老鱼的妈妈和她的妈妈关系不错，后来也是闺蜜。这就导致了两家的小朋友也慢慢熟悉了。
但是小时候呢，她和老鱼算不上好朋友。
起码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老鱼那个二臂还总欺负她。
后来也是要归功于南哲。
因为当时，南哲算是个小恶霸，老鱼一直很崇拜他。所以南哲就利用这一点，让老鱼对她好点，这样就收他做小弟。
所以，从那之后，老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放学等她一起，老师发的小零食自己也不吃，等到下课偷偷拿给她。
两人慢慢地成为了朋友，之后的小学初中高中，两人也是在一个学校，关系嘛自然不用说。
虽然，老鱼经常在南哲那边背叛她！
但在其他事情上，老鱼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
“嘶。”听到她的话后，南哲放下手里的平板，侧着身子打量她。“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你和他认识这么久，难道没有喜欢过他吗？”
南歌：“……”
无语。
“哥，我求求你了，你改行去当侦探吧。”
“你现在在家里每天疑神疑鬼的，我真的会谢哦。”
“你出去换个人折磨吧？我捡垃圾给你投资。”
“少贫嘴。”南哲轻咳一声，试图反思一下自己。但是没过几秒他就觉得自己有个屁好反思的啊？
他哪里有问题吗？完全没有啊！
想到这儿，他又是一副大爷坐姿，审视着对面的嫌疑人：“问你正事呢，别转移话题。”
要不是看在前两天五万块的份儿上，南歌现在真的很想把手里的酸奶扔到他脸上！
“不喜欢。”她一板一眼的回。
“为什么呢？掐指一算，你们也认识快二十年了。”
“大学前一直朝夕相处，青春期躁动的时候，就没有过那种想法吗？”
“当时不是你说不让我早恋的吗？”
“所以说，当年你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