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五十拳变成了六十拳。
听懂她言下之意的宣旌辰气得肺都快炸了,冲起来就指着她鼻子骂。
“你他妈休……”
折身抱着手提电脑回来的秦献,刚好碰到这一幕,这还了得?
把电脑一放,当即,“啪”又把人摁那儿了。庡㳸
虽然宣旌辰只是被控制住行动,疼是不疼。
但一而再,再而三地丢脸。
却让他气得脑子都不转了,各种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词,噼里啪啦地往外倒,他骂得畅快。
但旁边的人,光是听着,都觉得耳朵脏了。
特别是因为警局坐不下,还在外头等着的半大少年。
探着脑袋,满脸怄火地听着。
秦献怒极:“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在这里寻衅滋事,罪加一等!”
就这破地方的一个小警察局。
什么也不是,宣旌辰一点不在意,轻蔑一笑:“骂你怎么,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把我放开,三……”
他已经在思考,等给他大伯打电话后,这些乡下人接到电话,跟他点头哈腰、赔礼道歉的表情。
宣旌辰想得很美好,但现实情况是,大家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倒数并无人在意。
宣旌辰牙根痒痒:“二……”
本来罗常觉得贺欢眠这鬼丫头不会吃亏,对她被欺负一事,一直半信半疑的。
但现在见到宣旌辰到了警局还这样嚣张的态度,他开始有些信了。
在宣旌辰倒数的“二”中,罗常认真问道:“眠眠,你说的是真的?没有添油加醋,真的是他先动手的?无缘无故的?”
贺欢眠很委屈:“真的是他先动手,哦,不,动脚的,你看监控就知道了,我骗你干嘛。”
“二……”
被随意丢到一边,无人关注的宣旌辰特意将那声二数得特别慢。
不管是宣家大少还是明星,他走到哪里都很少受到这种冷遇。
哪像这会儿,简直是被架在火架上烤,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宣旌辰的心里有了点悔意,拖的声也更长了。
长到罗常都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一直拘着他的秦献,正欲张口。
宣旌辰心里一松,果然还是怕了吧:“一……”
罗常诶了声:“小秦,你把监控放哪儿了?调出来我看看。”
说着,他又看了下秦献此时的动作:“算了,你现在不方便,你放哪个口袋了,我自己拿。”
宣旌辰的“一”终于在无人在意中落了地。
虽然没人刻意指出来,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得慌。
“好!你们好得很!等我打个电话,等会儿会有你们好看的!”
宣旌辰本来觉得这种威胁,很低级,配不上他身份。
但现在这伙人实在是惹恼了他。
靠在墙上装晕的贺欢眠,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可歇着吧,吵得我脑瓜子嗡嗡的,现在已经不是六十拳了,简直哐哐往我头砸了一百拳。”
宣旌辰已经木了,他只平静地重复一句话:“我要打电话。”
罗常将监控放出来,贺欢眠凑过去,在旁边现场讲解。
“看到没,我们就好好坐那儿,他chua一下出现,就跟路边被踹了脚的野狗似的,冲出来就要咬人。”
看到宣旌辰将水瓶直直地往贺欢眠脑门上踢,险险就要砸到她们时,罗常的脸已经黑了个底透。
到秦禹白拿头三百六十度回旋撞宣旌辰那段。
贺欢眠一个激昂:“看这里!宣旌辰多过分?本来秦禹白怕他再冲上来揍我们,都用身体当肉盾挡着,就这样宣旌辰还不放过他……”
宣旌辰忍不了了:“看清了吗?明明是他撞得我!”
贺欢眠激动不已:“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
台词被抢的宣旌辰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到底在骂谁?
回过神的宣旌辰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没放过他了?”
贺欢眠指着回头那一段:“看见没?明明秦禹白看到你站的位置,都已经收住刹车往回拐了,谁知道你看到他回拐的方向,还故意撞上去,虽然监控没声音,但看着都疼,你说说你这是得多狠的心,才能做到杀敌一百,自损二百五,简直太暴虐了!”
这么离谱的瞎话贺欢眠是怎么说得出来?
这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宣旌辰抱着看她要怎么拙劣表演的姿态,顺着她的话和手指的方向,回看那段,脸渐渐青了。
两人的身体碰撞都是很快的电光火石间,本来就难以分辨先后。
秦禹白的身体反应速度和柔韧度又太他妈反常人。
所以光看这一段,他闪躲秦禹白的动作,因为没有秦禹白快,所以真像他故意用脑门朝他脑门上撞似的。
宣旌辰:“……”
累了,毁灭吧。
罗常气得噌地下站起来,一拍桌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宣旌辰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麻木重复道:“放开我,我要打电话。”
罗常气得不行:“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献听到这话,反而主动放开了他,还问道:“你要跟谁打电话?”
现在知道怕了?
宣旌辰松散了下自己的手,眼底露出嘲弄:“你要是现在立马给我赔礼道歉,并亲自开你们警车把爷好好送回去,我或许考虑考虑原谅你。”
秦献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打不打电话了?”
还真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宣旌辰冷笑着拿出手机:“打!为什么不打?!”
罗常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贺欢眠看出异样,悄声问:“罗叔,这新来的是谁啊?宣旌辰家里有关系,他的背景也很厉害吗?”
罗常同样压低了声音,用气音回道:“笨死了!厉害能被发配到我们这儿?”
安平镇的警察局是整个市都出了名的清闲,一年到头都没几个案子,是人人都知道的养老衙门。
但凡有点想法,想往上爬的年轻人,都不会来这儿。
贺欢眠不解:“那为什么?”
“还能因为啥?”
罗常换了口气,声音没忍住粗了点:“他是个烫手的硬点子呗。”
秦献看过来,罗常和贺欢眠极为默契地闭嘴,朝他笑了笑。
等他视线移开了,两人才继续。
贺欢眠嘿嘿一笑:“叔你仔细说说呗?这秦献怎么硬了?”
她说这话时,没注意到远处的秦献耳朵微动,透上了点红意。
罗常觉得这话哪听起来怪怪的,咂么了下嘴。
“就这么说吧,他走到哪儿,举报到哪儿,但凡局里有一点违反《准则》《条例》的事,哪怕只是公款吃顿饭,点了超规格的酒,他都能反手就列成条条款款,汇报上去。”
“短短两年,他市里的警局都换了个遍,看着像是待不下去的,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古代巡查刺史那味,你说,这谁能不怕他?”
贺欢眠乐了:“这不罗叔你吗?你就不会怕他。”
罗常被这句话哄乐了:“确实,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就算每天跟刺史住一块,我都不带怕的。”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时,宣旌辰也拨通了电话:“大伯,我是旌辰,我现在在警局的。”
宣旌辰大伯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又闯祸了,烦得不行。
警惕地过问了一句:“什么事?没闹出人命来吧?”
宣旌辰环视了周围一圈,眼里带着挑衅和得意,嘴上回道:“也没什么,就一点小事,有人惹火我,我就把他揍了。”
宣大伯一口气憋到喉咙,怎么听这口气还挺骄傲似的。
他不耐烦道:“这么点事赔点钱私了不就得了?跟我打电话干嘛?”
那头,宣旌辰已经自顾自地把电话递给了罗常:“喏,我大伯宣信,他有话要跟你说。”
宣信从电话那头听到这话,都他妈想顺着电话线过去锤人了。
他马上就要退了,这本来就是舍了他老脸,让人卖个人情的事。
语气这么狂,要遇到个轴的……
不知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喂,你好,我是秦献。”
宣信脑海里飘过四个字:
天要亡我。
宣旌辰微仰起头,即便一句话没说,那倨傲的姿态也起来了。
秦献应着,恩恩好,我知道了,就将电话还给了他。
宣旌辰哼笑:“怎么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要是现在道歉……”
秦献笑了,很有种冰山消融的意思:“你大伯让你接电话。”
宣旌辰狐疑地将电话放到耳边,刚说了一个:“喂?”
就被他大伯的怒吼,震得耳朵生疼。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宣旌辰脸上的自得消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错愕、惊惧以及灰败,他低低应道:“嗯,知道,我会处理好,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宣旌辰之前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灰溜溜。
他挂断电话,没一丝表情:“说吧,你们要多少?”
贺欢眠捂着头:“哎哟,耽误了这么大会儿,我现在感觉好像有两百个群头在往我脑门上砰砰砸。”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从五十万翻到两百万。
宣旌辰咬牙切齿:“贺欢眠!你怎么不去抢?”
贺欢眠笑嘻嘻:“瞧你话说的,去抢哪有挨揍来的钱快还合法啊?”
宣旌辰看向秦献:“你就看着她狮子大开口吗?”
秦献神色平静:“我们没有权力决定赔偿金额,如果你对金额感到不满,可以拒绝调解,走法律程序。”
宣旌辰:“……”
宣旌辰:“我!赔!”
宣旌辰当即将两百万转到了贺欢眠的账户。
“秦禹白……”
贺欢眠刚开了个口,宣旌辰就面无表情地又转了两百万。
他本来就不是在乎这点钱,主要是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但现在既然已经开了口子,宣旌辰只想这件事赶紧过去,也不在乎破财消灾了。
一晚上两百万到手,贺欢眠开心地在同意调解书上签下字。
宣旌辰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既然签了字,那我可以走了吧?”
秦献将调解书收起来:“不急,损坏公物,公然辱骂机关工作人员,根据情节严重,处五到十日拘留。”
换言之,就是还有大牢要坐。
宣旌辰彻底被这记打懵了:“我不是赔了钱?”
贺欢眠很好心地解释:“对啊,所以我原谅你了,现在是你在警察局嘚瑟闹事,警察叔叔不肯原谅你。”
她啧啧一叹:“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点道理想不明白呢?”
秦禹白看着宣旌辰跟要吃人的表情,胆颤心惊。
但手上却诚实地死握着手机刚查的两百万零八千的余额,不肯放手。
经过司新柔和今天心惊动魄的警局事件。
秦禹白成了贺欢眠的头号小弟。
他没想到自己看了那么多小说,
没成为了王霸之气外露的男主,反而甘愿成了男主的小弟。
不过秦禹白想得很开,当男主多累哇,还要斗智斗勇,他就当贺欢眠的小弟,挺好。
秦禹白抱着钱,痴痴笑开来,追着贺欢眠边喊:“老大,等等我。”
贺欢眠回头:“?”
您没事吧?
一直等在外面的钱栾闻言扭头,像被抢了肉的小狼崽子似的,死盯着秦禹白:“眠眠的小弟是我!只能是我!你走!”
秦禹白惊了一跳,他打量了下钱栾,主要是在他胳膊上那层虽然薄但清晰的肌肉线条上,停留了阵。
现在只是当小弟都这么卷了吗?
秦禹白心里的危机感从lv5提到了lv10的满级。
在秦献这里,是没有人情,只有法条可讲的。
宣旌辰被处了十日的拘留和两千块的罚款。
这么大个节目组还在这里的,宣旌辰无故缺席,当然不可能没原因。
很快宣旌辰被拘的消息,登上了微博热搜。
又因为安平镇太过偏僻,他具体被拘的原因,没人知道。
网上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
逐渐的,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开始出来说话。
有他曾经助理发的微博——
“我一点都不奇怪他会被抓,毕竟很多次,我也想这么干。”
有他曾经的化妆师——
“啊啊啊!普天同庆!恶人有恶报!我觉得我可以重新给人画眉!”
这个化妆师在退圈以后,就成了美妆博主,她曾经在视频里说过自己在圈里的经历。
老粉都知道,她曾在给某位男星画眉毛时,画歪了,还没来得及擦,就被当时接了女神电话,心情恶劣的男星,一巴掌扬翻了化妆工具。
在她忍着委屈,蹲身去捡时,那男星一脚踹倒她,让她快滚。
后来这件事一度导致她有心理阴影,跟别人画眉时,手会忍不住抖。
这才导致了她不得不退圈。
这条视频一出,当时就在粉丝群内部引起了激愤。
美妆博主害怕事态扩大,很快就删了视频,并表示那男星背景深厚,她一个普通人不敢惹。
粉丝们虽然谅解她删视频,但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
没想到这件事会在宣旌辰被拘消息传出,随着许多他做过的其他恶劣事,一同暴出来。
同时,随着这些恶劣行径,还有个问题浮出水面。
宣旌辰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可以行事这么无所顾忌?嚣张跋扈?
拔出萝卜带出泥。
很快,宣旌辰所谓的背景和后台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官方对舆情的反应也很灵敏。
接到了群众针对宣信多起举报,结合秦献反应上来的情况。
迅速做出开除宣信职务的决定。
总之,宣旌辰十天的拘留所还没待完,他的名声彻底臭了不说,把家里也连累了个干净。
宣母来探望儿子,保养良好的脸上老泪纵横:“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这个冤孽!”
宣旌辰在拘留所待了几天,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我就是气不过贺欢眠总是欺负贺漪。”
宣母气急:“贺漪贺漪贺漪!你就知道个贺漪!我早说过,她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看看,就因为这么个女人,你都落到什么地步了?!”
“要贺漪喜欢你也好,但贺漪明明就在跟郁家那个谈恋爱,你争又争不过,都不知道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