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拎起他的衣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浓稠恨意:“贺漪居然是你和沈莲的女儿,你让我把亲生女儿抛在一边,养个私生女养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了?任你愚弄的傻子?”
贺宗平奋力挣脱她的手:“丽蓉你听我解释,真的只有那一次……”
沈莲扑过去想帮贺宗平,却被穆家带来的保镖轻松按倒,又哭又嚎。
贺漪则努力装出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惶恐震惊:“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what?
whaaaaaat?!
贺欢眠被这跟过山车似的剧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问系统:“剧情有这么出?”
系统哼哼笑了两声:“剧情?你居然觉得在你为了任务胡搅蛮缠一通后,还存在剧情这个东西?”
贺欢眠:“……”
很有道理,但她并不想听。
穆丽蓉的情绪只是一时的,在看到沈莲和贺漪声情并茂的表演。
她反而冷静下来:“离婚吧。”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贺宗平懊恼地扯正了衣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跟她就这一次,当时我也是喝醉了,我真的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脸……”
脸都被摁歪了的沈莲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贺漪反在这时过去扇了沈莲一巴掌,在沈莲震惊的眼神中,她悲痛欲绝道:“你让我感到恶心,还有你,你们,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说完,她转身就要跑。
却在门口处,被身高腿长的贺元泽斜跨一步拦住。
“既然你确实是他女儿,那将你认回贺家的事,也该好好谈谈。”
认回贺家?
不得不说,这四个字的确对贺漪的诱惑力太大了,她迈不开腿。
沈莲眼睛也一亮,干脆地承认了贺宗平所说的事:“是我勾引的贺宗平,我就是嫉妒,嫉妒你家庭美满,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想得很明白,反正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再糟了。
贺宗平那自私到了极致的男人靠不住,但贺漪如果能被认回贺家,那她反而能跟着蹭点光。
穆丽蓉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自顾自道:“离婚吧,我会找律师跟你谈的,一切按照婚前协议来。”
贺宗平勉强挤出丝笑:“我知道你有气,但是你也为我考虑考虑,沈莲突然抱着孩子找上门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莲深吸口气:“是我做的,他们都不知道,特别是贺漪,我为了让你能放心收养她,打出生起就把她扔到福利院,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确实也是贺宗平女儿,你们不能把她就这么赶出贺家。”
早已知晓一切的贺元泽,语气很平静:“不会把她赶出贺家,相反,还要把她接回来。”
贺宗平见到贺元泽是支持他的,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元泽都知道,孩子是无辜的,那时的我就这么一个想法,沈莲再可恶,贺漪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说着,他还自嘲一笑,将自己做的烂事,归结于他的善良:“但凡我心再狠一点,再无情一点,或许都不会有今天的事,都……”
“怪我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非常应景的音乐却突然响起。
贺宗平脸都青了,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贺欢眠在屏幕上来回戳,嘴里还嘀咕:“咦,怎么关不上呢?”
贺宗平暗自恨了这魔星一眼,再看向穆丽蓉:“我知道,我说再多,也掩盖不了我做错事的事实,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都行,只要不跟我离婚,我真没办法接受没你的日子。”
他说得深情款款,但穆丽蓉被他无耻的言论气笑了,她刚想说什么,却想到一个问题。
脸色忽而白了起来:“你是怎么这么笃定我会收养贺漪的?”
在眠眠没有失踪前,她毫无领养一个孩子的想法。
对那时的她来说,眠眠是她捧在手心呵护都来不及的小公主,怎么可能会再主动去领养另一个女孩。
她的想法,作为枕边人的贺宗平不可能不知道。
贺宗平没料到他真正想隐藏的秘密就这么突然地被翻在了阳光下。
嘴张了张:“什么?”
即便贺宗平打死不承认,但这个疑问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在穆丽蓉心底迅速深根发芽。
贺欢眠也听出了些眉目,她暗自问系统:“我走丢这件事和贺宗平有关系吗?”
系统很直白:“不知道,原书里你就是给女主打脸的炮灰,你的来历不重要,所以原著里没提。”
从贺漪真实的震惊里,贺欢眠大概了解到,这件事她也不知道。
穆丽蓉将视线落在贺漪身上,突然道:“不是要把贺漪认回贺家吗?认吧,你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
贺漪震惊意外之余,总觉得这事情不对。
但她越是真实体验了段时间被赶出贺家的生活后,她越是抵抗不了被认回贺家的诱惑。
穆申鸣倒是生气来着,却被穆老爷子拦住了。
于是,贺漪被认回贺家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搞得很正式。
不仅迁了户籍,还将她该有的那部分贺氏股份也转给了她。
惊喜来得太快,贺漪甚至都不敢相信。
除了剧情的力量,她想不到别的其他任何原因了。
但贺漪并没有高兴到立马就在合同签了字,而是很谨慎地发给了还在M国开律师会所的竹马温嘉和。
他确认了合同没问题后,贺漪才在上面签了字。
贺元泽确定了她的签字后,笑了下:“好了。”
贺漪心提了起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七二汪
贺元泽晃了晃手里签了字的纸质合同:“忘了告诉你们, 你们知道的贺氏已经在昨天正式更名成MZM,并且已经对外宣布了。”
贺漪傻了:“那刚才合同上的这个贺氏是?”
“哦,是被MZM放弃的其中一个子公司, 也就是贺氏经贸,你应该很熟悉才是吧?”
说着,贺元泽看向贺宗平。
贺宗平还沉浸在那件事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惊惧中, 一直在揣测穆家究竟掌握了多少消息, 调查到那步了。
闻听这话,顿时一激灵:“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哪里是听不懂?
他分明是太懂了,所以才害怕。
在认识穆丽蓉之前,贺氏主要做的是跟东南亚倒卖东西的生意。
那边局势不太平,所以难免也会涉足些灰色地带。
后来穆丽蓉嫁过来以后, 察觉了公司的事情, 不让他们再这么干了。
很多生意做不成, 依靠贺氏分红的很多亲戚便有了怨言。
最后还是由穆家牵头, 给了他们几个大项目,将贺氏的其他产业给拉扯了起来,这才有了现在的贺氏。
现在这个狗屁mzm将负责东南亚小商品贸易的贺氏经贸剥离出来。
想踢他出局的意思,简直是摆在脸上了。
但贺元泽是现在贺宗平手上为数不多跟穆家谈判的筹码。
他还不敢跟他撕破脸, 因此只能装傻说听不懂。
贺宗平的心思, 贺元泽一眼就堪破了, 他勾起抹讽刺意味颇重的笑。
转头对贺漪道:“我名下与贺氏经贸相关的股份全都转给你了,这意味着以后我同贺氏经贸一丁点关系都没没有。”
“在你签字时, 我已经告知相关分公司全体上下这个消息, 想必媒体很快也会知道了。”
贺漪还没有明白过来, 贺宗平却对里面的利害关系一清二楚。
“元泽, 你胡闹什么?现在公司同东南亚地方政/府的合作马上就要签字落成, 你说走就走,这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这是不负责任!”
贺宗把贺氏交给贺元泽,提前进入半退休状态,当然不是他愿意的。
更多的还是十几二十年的事实告诉他,他实在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贺氏在他手上时,虽然表面看着盘子铺的大,很风光,但实则内里早就已经岌岌可危。
跟贺氏情况类似的是宣旌辰背后的宣家,看宣家倒台的速度,就可以预料到只要贺氏有一步走错,结局不会比宣家好多少。
更别提贺氏的底子还要比宣家更薄些,要不是穆家时不时拉扯一把。
圈里早就听不见贺家的消息。
而被穆老爷子带大的贺元泽则不同,他商业嗅觉敏锐,跟那些商场里的老狐狸周旋也不落下风。
最重要的是,他和穆家的关系还足够近,直到贺元泽接手了贺氏,贺穆两家才算真正地展开了合作。
这才是他被迫放权的真正原因,他失去了对贺氏的掌控权。
本来贺宗平想得很好,贺元泽新官上任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
但他还是不了解他这个儿子。
贺元泽看着是个斯文沉默的性,但他干的事,却最是寡情。
他一接手集团,就对内进行大刀阔斧地革清,公司高层要想卖卖长辈面子的,直接被他笑着丢去分公司。
去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负责东南亚贸易这个贺氏经贸。
因为很多生意不能做了,所以贺氏经贸一直处于长期亏损的状态。
之所以能被留下来,靠的更多的是因为他想保有一个恋想,舍不得。
可这也意味着,去了这个公司,再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那些在集团过惯好日子的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个由奢入穷的苦,尽都纷纷来找他诉苦。
他不得不对贺元泽摆出严父的架子,责令他要么全都官复原职,要么就想办法让贺氏经贸保持盈利能力。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的那些叔叔婶婶吃亏。
本来这是故意为难他的,贺氏经贸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吗?
为的只是,杀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可谁知贺元泽一点犹豫没有,选择了第二条,还说到做到,不仅大胆地任用个当地一个声名不显的团队,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扭亏为盈不说。
还同当地政/府牵头要合作一个大型连锁商超项目,前期的投资都铺进去了,如果推进顺利。
之后的月盈利达到净利润破千万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以说现在贺家上下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贺元泽却在这个关头将股份转给了贺漪,直接撂挑子不干。
这让贺宗平怎么能忍?
但对他的愤怒,贺元泽只是平静道:“作为贺家人的时候,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让那些人能够安心、安分地吸血,但现在我不准备再当贺家人,所以这份责任当然我也会卸下来,这应该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贺宗平被他的话砸懵了,他一脸惊愕:“不当贺家人?怎么?你是想连我这个爸都不认了?”
贺元泽没有说话,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贺宗平都要气笑了,愤怒冲刷着他的理智,他也顾不上什么筹码不筹码:“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好儿子,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的什么吗?不就是嫌贺家势力没有穆……”
“够了,别为难孩子,这是我的意思。”
一直沉默地给外孙女剥开心果的穆老爷子,将手里撬开的果仁放到贺欢眠面前的小碟子里,拍了拍手。
神色平淡道:“你和丽蓉离婚,按照你们的婚前协议,你们离婚,你净身出户,孩子归穆家,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提到婚前协议……
贺宗平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憋屈和愤懑:“我没有答应要离婚。”
“呵,什么时候轮到你答应?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穆锐武像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贺宗平这时候倒是强硬起来了:
“那只是一次意外,只要我不同意,不承认双方感情破裂,你总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吧?”
换言之,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拖。
穆申鸣气得不行:“你搞清楚,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的,我只要将你和沈莲的丑事往外一抖,这圈子里还有你一点立足之地吗?还有贺漪,你又以为你能无辜地置身事外?”
贺漪只要一想到这可能性,就吓得往贺宗平的方向看去:“爸……”
贺宗平强撑着气势:“你别怕,他们不会的,难道丢脸的只有我?出了这种丑事,穆家一样抬不起头。”
这是他反复预设过的问题,如果贺漪的事一旦暴露,能有多糟。
但得出的结论是,穆家除了骂他两句,其余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毕竟这事闹大,穆家脸面同样挂不住。
“我不在乎。”
出乎意料的是,穆丽蓉突然抬起头说话了。
她很轻很不屑地笑了下:“贺宗平,你还是不了解我,当年我能顶着各种非议,义无反顾地嫁给你,你怎么会觉得,现在我会因别人不疼不痒地议论我几句,就不敢跟你离婚?”
这个话一下击中了贺宗平。
他猛地想起了,当年那场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礼。
穆丽蓉穿着婚纱,一步一步,坚决又饱含爱意地向他走近。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贺宗平望着穆丽蓉依旧漂亮如往昔的面容,心脏像被细绳索勒紧。
有点轻细不能深想的疼。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果然所谓的爱就只是会折磨人的赘余。
他咬牙:“我不会离婚的。”
穆丽蓉对此不置可否,拿出她爸早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不管你签不签字,我都会带着孩子离开贺家,就算对簿公堂,这个婚我也离定了。”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贺漪:“贺宗平,你口口声声想把贺漪认回贺家,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正如你所愿?”
贺宗平想起了贺元泽出门时说的话,忍不住惨笑几声。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会对贺漪认回贺家的事,这么轻易地松口。
原来他们是连贺家都不想要了。
穆丽蓉看着他:“三天,我会把东西从贺家搬出来,到时候我要看到这上面已经签好了字。”
说完,她便摆了摆手。
保镖会意,将三人连人带协议统统塞到了车上,打包带走。
贺欢眠看完了整出闹剧,倒是对穆丽蓉有了新的认识。
穆家小姐依旧是那个穆家小姐。
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
穆丽蓉赶走了人,情绪却十分地低沉,只呆坐在座位前出神。
贺欢眠也不会安慰人,将茶盏推到她面前。
“渴了吧,刚刚说那么多话。”
这是贺欢眠从那天的晚宴离开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