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宴被他眼神里的嘲讽奚落气红了眼,捏紧拳头又要揍。
但时阔对郁承泽却不会有对时莺的忍耐,也毫不犹豫地打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在花园里打了起来。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跟来的司机慌了,这两位都是金贵的主儿,他都不敢得罪。
只能在一旁急得围着他们转。
贺欢眠从小到大见的打架多了,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就保持了礼貌的围观距离。
所谓的围观距离,就是既不会被牵连到,又不会错过热闹。
时阔和郁楚宴下手都狠。
那拳拳到肉的力度,别说他们是兄弟了,说是仇人他都能信。
司机拉谁都没有用,已经急得额头直冒汗,连连跺脚
贺欢眠看着都觉得累得慌,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跟司机唠嗑。
“叔,根据我的经验,他们可还有得一阵,你坐着歇会儿吧。”
司机哪敢歇,焦虑地看向两人,嘴里直念叨:“这、这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这个问题贺欢眠已经想明白了。
一个是对贺漪用情至深的男主,一个是为爱隐忍的男配,他们打架除了贺漪,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看郁楚宴一进来就找茬的架势,估计是知道了时阔和贺漪的事。
啧啧,她最爱修罗场了,更何况还是贺漪的翻车现场。
简直快乐加加倍好吗?
司机多番阻拦无果,又看向在场的贺欢眠:“贺小姐,你也帮我劝劝他们吧,本来他们受伤我就已经够担不起责任了,要是等会儿时女士回来看到这,又受了刺激,我……”
贺欢眠琢磨了下。
按时姨现在的精神状态,她看到的场景大概率是,郁宏胜打郁宏胜。
那可不刺激吗?
这架确实是不能再打了。
贺欢眠迅速做出了判断,直喇喇地走进两人中间。
“诶,贺小……”
司机没想到她这么虎,吓了跳,刚要去拦,却发现她已经踹一个,摁一个,轻松利落地把人分开来。
郁楚宴已经打红了眼,被按住了还在挣扎:“眠眠,你放开我,你压根不知道那小子有多混账,他……”
时阔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想让贺欢眠知道他的心意。
但决不是在眼下这种情形。
贺欢眠不耐烦道:“有多混账?喜欢谁那不是人之常情吗?你能喜欢就不许别人喜欢?哪有这道理?”
这话一出。
刚还满脸血意的两人都镇住了。
郁楚宴微哑的声线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都知道?”
时阔也猛地看过来。
看不起谁呐。
贺欢眠哼了声:“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郁楚宴突然就松了劲,贺欢眠知道这是不会再动手的意思,松开他。
郁楚宴翻身坐在地上,平日里洒脱不羁的眉眼蒙上阴霾。
过了很久,他才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他控制得很好,除了他自己,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时阔出声制止:“哥。”
但郁楚宴却坚持要问:“你怎么想的?”
贺欢眠不明白为啥还非要让她来评价这一行为,有些困惑:“我要怎么想?你们跟贺漪原地结婚我都没意见,只要别让时姨看到就行。”
“贺漪?”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
郁楚宴心情一时复杂至极。
不知道是该对贺欢眠对他弟弟的无意感到轻松,还是对自己也被排除在外,感到心口堵。
时阔原本飘在空中没有着落的心又重重地、狠狠地摔了下来。
极端的情绪起伏下,他的思绪都是麻木且迟钝的。
接到助理说让他提前避一避的电话也只嗯了声,一言不发往外走。
郁楚宴见状,也起身追出去。
司机急了:“这不会是又找个地方要打起来了吧?”
他问话时,不自觉看向刚才随意就平息了争端的贺欢眠。
贺欢眠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很是惋惜的口吻:“时姨马上要回来了,这热闹我估计是凑不上了。”
司机:“……”
和他俩想得画面大相径庭,郁楚宴追上时阔后,只是沉默走着。
两人在一处亭子停了下来。
郁楚宴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又朝时阔点了点:“来吗?”
时阔顿了顿,取了根出来。
郁楚宴点燃自己手里的烟,将打火机丢给时阔,便看也没看他。
只是狠抽一口,跟没骨头似的往亭子的柱子一靠,再缓缓吐出。
猩红的点,明亮瞬后黯淡下去。
虚白飘渺的烟气模糊了郁楚宴的面容,只能看见他轮廓清晰的喉头滚了滚:“什么时候的事?”
时阔点燃烟,却只是静静地看它在指间燃烧:“不知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郁楚宴脸上的伤更疼了。
在俩人相顾无言的功夫,时莺也采了花瓣回来了。
将玫瑰花瓣碾碎的过程中,贺欢眠把上次在系统那里兑换的初级月光精华,浅浅地朝里滴上一滴。
贺欢眠没敢加多了,系统介绍里关于这东西只有简单一句凝神调息,增强效用。
究竟如何,还要试过才行。
贺欢眠以为这东西生效至少是等用了以后,才会产生效果。
谁料在她将手里碾玫瑰花瓣的活交给时莺后不久,竟然就有了反应。
按医生所说,时莺犯病一般会有几天都会持续这个状态。
但这次却出乎意料的短,俩人在提取精油最后一步时。
时莺突然道:“小眠,你还会做玫瑰精油啊?”
这个异常迅速引起了严密关注时莺发病时状态的医生注意。
他激动地站起来:“时女士,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时莺蹙眉想了想,但记忆只停留在她昨晚入睡前,便没有了。
她看着贺欢眠有些紧张:“我做了什么吓着你了吗?”
贺欢眠摇头:“没有。”
医生却已经等不及了:“时女士我觉得很有必要现在就去做个检查,你这次发病时间只持续一天不到,同之前相比,进步极大。”
时莺早就不抱希望了,对他的话也并不太以为然:“我想先和小眠一起把玫瑰精油做了。”
贺欢眠从医生的话里,知道了这个对时莺的病情竟然真有效果。
当然举手赞同,两人配合着将玫瑰精油装瓶,因为时莺摘了不少的玫瑰花瓣,所以装出来有两瓶。
时莺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她依旧很珍惜地收下了其中的一瓶。
贺欢眠本是想让她两瓶都收下,她却不肯,还道:“等这瓶用完以后,你还会来跟我一起再做吗?”
贺欢眠明白了她的意思,露出明快的笑容:“当然。”
……
贺欢眠刚开始还不知道这个凝神调息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睡前用过几滴,然后结结实实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时。
醒来睁眼已经在医院时,她才意识到这个东西有多夸张。
之所以贺欢眠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在医院,还要得益于围在她病床前一圈,神色格外凝重肃穆的医生。
她睁眼时,他们还在激动地讨论她的病情,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从他们争论她到底有没有病的对话中,贺欢眠知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在她昏睡期间,她被毫无所觉地被拉去做了全身体检。
体检结果表明,她的状态虽然还没达到车祸前最佳时期,但也大概能有四分之三个正常人身体素质了。
坏消息则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昏睡,医院又迟迟检查不出来病因。
这家本就是Aurora旗下的顶尖私人医院,现在被质疑专业能力,正面临着巨大的撤裁危机。
而这种情况下,束手无策的医生们已经开始讨论,要不大胆点,来个手劲大的,呼她两巴掌。
一番谦让后,由职位最低的心外科主任接到了这个任务。
他咬了咬牙,一撸袖子……
贺欢眠幽幽坐起。
作者有话说:
眠:咱就是说,睡个觉而已,罪不至此……(怅惘点烟)
第86章 八六汪
贺欢眠一觉醒来, 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原地蹦跶两下。
但围着她的那些医生,又扒拉她眼皮, 又让她张嘴,听心音、号脉。
紧张程度,让贺欢眠都有了她这么精神或许是回光返照了也说不定。
在她要被分为七八块观察之前, 贺欢眠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档:“我就是困了点, 睡了一觉,真没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都上过电……唔。”
说话的是刚要给她一下的主任医师,他很快就被人捂住嘴拉到一旁。
有人接替上了她的位置:“贺小姐, 你回忆一下, 你睡觉前有什么异常吗?我们没有在你血液中检测出药物, 但你的情况的确很符合被注射麻醉剂的人身体体征。”
低情商:睡得死。
高情商:像注射过麻醉剂。
贺欢眠:“……”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真要说出来,她怕现在围着她的不是什么内外科脑神经,而是精神科医生了。
当医生的,都会自然对没见过的疑难杂症有好奇心。
越是经验丰富的越会如此。
贺欢眠顶着众人亮晶晶的求知目光, 沉默了会儿。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之前被捂住嘴的医生一指病床旁的心率监测仪:“哈哈!你心率升高了, 不是这样的, 你在说谎!”
哪里来的大傻子?
众人心里一致闪过这个想法。
场面尴尬到本来还想再多关怀慰问两句的医院众人,都待不下去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 VIP监护室的门被推开, 郁承泽跨步走了进来。
他面色有些紧绷后猛然懈下的疲惫:“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即便进来前, 医生已经跟他交流她的身体数据表征她并没有大碍。
但没从她那里亲自确认过前, 他依旧无法安心。
“没有。”贺欢眠看到郁承泽就明白了, “是你送我到医院的?”
郁承泽:“嗯,你早上没有到公司,我联系不上你,就去找你了。”
虽然郁承泽的话只是很简单的陈述事实,一丝情绪也没有加。
但贺欢眠心里却微有所感。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哪怕后来找回了自己亲生父母,大部分时间她依旧是孤身一人生活着。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也习惯了如此。
只是有次发现煤气忘了关时,后怕之余,她忍不住会去想。
如果她真就这么死了,会有人发现她吗?
这个想法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在她头脑里闪念而过。
但却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没再纠结郁承泽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哪,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
郁承泽本来准备好的解释,一下全无了用武之地。
他仔细看了她很久。
看她白皙的脸上因为睡太久泛起的潮红,看她乱七八糟的蓬蓬乱发,看她似乎会发亮发光的眼睛。
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嗯。”
贺欢眠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她,但暗自较劲不肯第一个移开视线,听到终于应了个嗯。
才猛闭了下眼,缓解眼睛酸涩。
好险,差点就输了。
郁承泽眼里笑意更盛:“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他边说着边看了眼身后的助理,助理会意,赶紧招呼人把餐车推进了病房。
贺欢眠缓过劲来,也确实饿得饿得狠了,也没多推辞。
接过碗就径自干起饭来。
她吃着,郁承泽就看着。
贺欢眠虽然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吃着饭呢,实在不想再来一局谁盯得久游戏,就只作不知,埋头吃她的。
贺欢眠吃饭有个习惯,她面前摆着什么,她就吃什么,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去挟不是她跟前的菜。
这个习惯在她回到贺家半年被注意到以后,放在她面前的,就永远是她不喜欢的胡萝卜。
胡萝卜丝,胡萝卜丁,硬生生地帮她改掉了偏食的坏毛病。
这次的菜有点多,难免就有些放得远,但都是她爱吃的。
哪怕只吃跟前的,贺欢眠吃得也高兴。
就在这时,一筷子离她最远的三鲜豆腐却落到了她最近的空碗里。
贺欢眠愣了,她抬起头看向这双筷子的主人。
郁承泽看回她:“怎么了?”
贺欢眠猛地回神,摇摇头:“没我还以为这空碗是给喝汤的。”
郁承泽一边用公筷给她挟菜,一边淡声道:“从这方面来说,你们主仆挺像的,小九也是,不是喂到跟前的,头都不肯低一下。”
“是、是吗?”
贺欢眠回忆起她在病房,喂小九就跟喂鸡一样一样的,抓把小米随便一洒,天为盖地为碗的散养法。
心虚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门口有个人畏手畏脚地探个头进来。
贺欢眠:“医生有什么事吗?”
刚刚要呼她巴掌,又戳穿她说谎那位耿直主任讪讪地走进来:“没、没事,我就进来看看,你还好吧?”
贺欢眠端着干饭的碗,被他问得犹豫了下:“我……挺好的吧。”
主任医生:“……”
他开始组织语言要怎么措辞。
虽然他已经是科室主任了,但他依旧无从所知郁承泽身份。
毕竟他再没眼力见,也不会大剌剌地跑到院长跟前问,他恭恭敬敬叫喻先生的那位,是个什么身份。
他只能旁敲侧击,年终奖……
话还没问完,他就得到一个瞪眼加一个滚蛋。
要知道平时他顶天就被瞪一眼,或者被叫滚蛋。
两者一齐,那是从来没有的!
他慢半拍地意识到不太对,开始向护士长打听,因为他睡过头,来得最晚,所错过的重磅消息。
首先,就是这位年轻喻先生的身份,十分极其不简单。
有多不简单呢?他顶上原本在休假的几个专家主任级别医生,当天就结束了休假,被医院派的直升机,直接接回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