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A大的教授大都挺开明,只要学生没耽误学业,对这种事他们向来都是乐见其成的。
偶尔碰到她,还会笑眯眯地问一句:“小贺,交到男朋友没有啊?”
所以这件事辅导员也是知道的。
辅导员推了推他的老花眼,倒没有直接说她,只是语重心长道:“各位同学,你们马上就面临毕业选择的问题,这是个很关键的节点,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大家的心力更多的放在自己未来上。”
“恩恩”
贺欢眠连连点头,模样乖巧起来,让人真的一点气都生不出。
辅导员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总之,社团活动要参加,学业也不能耽误,你们自己要掌握好分寸,申请就交到班长那儿。”
贺欢眠超乖巧地点头。
班长窦姝跟她的关系不错,戴着眼镜,是个顶漂亮的御姐。
做事也雷厉风行,快言快语的。
见到贺欢眠交来的申请,窦姝挣开不停扯她的室友,就直接输出了。
“贺欢眠,同学这么几年,我很欣赏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男人多的是,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当然,如果你实在看不上周围的树,你可以尝试别把性别卡太死,这样你就能发现可以选择的树……”
“阿姝!”室友逮住她,一个劲给贺欢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喝了杯波波奶茶,醉了,醉了,你多见谅多见谅……”
窦姝脸爆红:“你乱说,谁喜欢喝波波奶茶这种甜兮兮的东西了。”
室友一边拽她走,一边道:“是我是我,是我爱喝好吧……”
贺欢眠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边笑还边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在笑波波奶茶。”
窦姝看到贺欢眠笑,脚跟黏了502似的,又扯不动了。
室友回头,忍不住扶额。
那能怎么办呢?这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性恋。
室友发出邀请:“要不然贺欢眠我们一起吃饭吧,这么久的同学,我们都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窦姝投以一个好姐们的眼神。
贺欢眠想着刚开学又没什么事,便爽快地应了邀。
但好巧不巧,她们吃饭的地方,就是篮球队常聚餐的地儿。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往里走,为首眼尖的人忽地顿住脚步。
后面的人没提防,一个撞一个,在饭店门口来了出“车祸”现场。
“我靠,我帅气的俊脸!”
“谁踩爹?我今天穿的新鞋!”
“要死啦!你个老六!干嘛突然停了。”
“贺、贺欢眠……”
吵吵嚷嚷的一行人像被按了静音键,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全跟时阔落后几步,后来的。
见他们都在门口堵着,李全不明所以:“怎么不进去?人很多吗?”
“多倒是不多。”
“但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全纳罕:“你们这帮吃货,什么时候能在饭桌跟前说算了啊……”
说着他就要扒拉开他们。
“是、是贺欢眠,贺助教在里面的……”
说话的人,小心瞄了时阔一眼。
时阔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倒是李全很惊喜:“是吗?好久不见了,那我过去打个招呼。”
“诶诶诶!”
李全滑溜地像鱼一样,从堵着门的众人里挤了进去,拉都拉不住。
其余人没有办法,小心地看了时阔一眼,试探道:“要不我们也过去打个招呼?”
“对啊,大家一个队的,反正以后总是要见的,这关总要过嘛。”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的了。
时阔对此的回应是,从众人摩西分海似分开的路里,径直走了进去。
找到老板特意给他们留的位置。
坐下。
其余人面面相觑片刻。
也不好单独抛开他,于是只冲贺欢眠笑了笑,便赶紧跟了上去。
进来后的情况,倒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很多。
时阔去冰柜拿水。
李全跟贺欢眠说着话,背对着他们,没几句,就一脸恍惚地走回来。
“情况怎么样?”
“我刚看到她好像哭了是不是?幸好不是我去,女生一哭我就慌。”
拿着水回位置的时阔,一拧,水洒出来小半瓶。
被洒到的人看了事主一眼。
敢怒不敢言。
李全黑线:“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人哭了?”
“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刚刚明明就在擦眼睛。”
“就你话多,什么都说出来。”
李全回忆了下,更无语了。
“人家那是吃辣吃的眼睛红,她们第一次来这家店没经验,你们忘了你们头回来吃的哭爹喊娘的了?”
众人讪讪,不说话。
恰好这时老板送了箱饮料过来。
李全:“对了,她说她同学也在,就不过来打招呼了。”
“这是给我们送的水,接着!”
众人接过饮料,又齐刷刷地看向时阔手边相同包装的水,带着狐疑。
你确定这真的是给我们买的吗?
李全:“……”
李全奋力挣扎:“她只是让老板送箱饮料,她买单,这老板选的。”
真的吗?我不信。
李全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眼睛最小的张大头率先放弃:“好了,全哥你赶紧坐吧,我们信我们信,再不信菜都凉了。”
你要不加最后句,这话可信度还高些。
李全憋闷一阵,无言坐下。
累了,毁灭吧。
李全本来已经不打算管了。
但偏他们吃饭的时候还不老实,眼睛老往贺欢眠那桌瞄,神色还紧张兮兮的,生怕人注意不到他们一样。
李全咬牙:“你们要是当间谍,绝对是第一个被逮的。”
“怎么可能?我们是绝对不会当间谍的!”张大头义愤填膺。
李全:“……”
他真傻,他竟然试图跟这帮二百五沟通。
李全怕再在这里呆着会被气死,径直起身走:“我去买东西。”
他一走,大家总算能敞开聊了。
张大头做了个八的手势,压低声音:“八次,我数了,一分钟她往我们这方向看了八次。”
李全是没在这儿。
他在这儿,非得把张大头因为白雾放在桌上眼镜,给他摁回鼻梁上不可。
“嘶,这不是爱是什么?”
“我以前以为她就是闹着玩玩,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认真。”
“再认真又怎么样,旁边那位还不是心有所属了。”
时阔扫他们一眼:“我没聋。”
众人噤声片刻,张大头接完电话回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确定了,她就是在哭。”
众人交换个眼神,有点子顾忌时阔,但又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心。
“怎么说?”
“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一耳朵,跟她一道的短发女生一直在安慰她,她没说话,但眼睛红红的,一直在擦眼泪,我也不敢多停留,赶紧走了。”
张大头说完还感叹一句:“情~真个可恶又让人着迷的小东西。”
时阔听得心烦,站起身:“我出去抽支烟,你们慢吃。”
张大头还在抒情,被突然打断,只愣愣地点了点头,等他走后才反应过来:“诶不对啊!时哥你不是烟味都闻不惯吗?什么时候抽上烟了?”
“嗯,所以是骗你的。”
时阔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
学校附近的饭店,店面都没有特别大,但摆得却挺密。
加上现在又正值饭点,陆陆续续坐了些人,能走人的地方就一条。
不是他想走的。
时阔目不斜视地从贺欢眠身旁经过,却猛地划过道斩钉截铁的声音。
“她就是在哭。”
在时阔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侧头扫了她一眼。
她正在胡乱地擦着眼睛。
学校外面的评价餐厅提供的纸巾本就廉价粗糙,她皮肤又白,一通乱揉,瞬间就红了一大片,看着可怜兮兮的。
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又抽了一张,摁了上去。
“时、时阔……”
同桌的窦姝注意到了桌侧的阴影,抬起头忍不住惊叫出声。
“哪呢?”
被辣的三魂出了六窍的贺欢眠,又抹了一把眼泪,回过头,模糊看到了时阔的背影。
还没看清,隔壁冲人的烟气熏了过来,本就还没恢复好的眼睛,一下又掉了泪。
好辣。
窦姝望着贺欢眠痴痴感叹:“妈呀,我算是知道什么是美人落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诶!”
确定要在她快辣死的时候,聊这?
贺欢眠眼泪流得更凶了。
室友挪开脚,从窦姝脚上:“算了别看了,走了就走了吧。”
室友的话一语双关,但贺欢眠却只听出了一关。
“也是,不急于一时。”
任务虽然要做,但饭也要吃嘛。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吃饭吃饭。”
说话的功夫,饭店的老板走了过来:“美女,我看你们的纸巾要用完了,来,这给你们。”
“谢谢。”贺欢眠接过包装挺高级的湿巾盒,入手就是一阵冰凉。
“怎么还是冰的?”
贺欢眠惊叹了下,抽出里面的湿巾,也是冰冰凉凉的,瞬间就缓解了眼周的火辣感,眼睛也没那么疼了。
窦姝竖起大拇指:“太贴心了,你别说,你们家饭店虽然人多了点,但服务质量却杠杠,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真有这么贴心吗?
室友觉得不对,真拿过桌上的湿巾盒,对老板道:“这款湿巾便利店二三十块一包,老板你开店就是靠喝露水,也不能这么造啊。”
老板爽朗一笑:“这可是你们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说的哈。”
贺欢眠眨巴眨巴眼:“什么?”
老板一点没有心理负担地将人给卖了:“这不是店里的,是门口那小伙子拜托握让我拿来给你们的。”
门口的小伙子,谁啊?
她们朝门口望去,就见到在门沿边探头探脑的李全。
像是没预料她们会看过来,对上几人视线的李全,像只受惊的小狗,嗖地一下消失得没影。
窦姝都给逗乐了:“老板,你说的就是他吗?”
老板笑容中带着感怀:“可不就是他吗?很少有男孩这么心细了,买了湿巾过来后,还特意在冰柜里拿了瓶冰镇的水,浇了一通,不然哪能这么凉?”
见三个女孩子中最漂亮那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板自觉大功告成,爽利地一挥手:“好了,东西我带到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招呼别的客人了。”
窦姝好奇道:“那就是刚来跟你打招呼的那位吧,也是篮球队的吗?叫什么名字啊?”
贺欢眠点点头:“对,他是篮球队的控球后卫李全,和时阔关系不错。”
怎么什么都是时阔啊!
室友试探着道:“我是觉得那李全长得不错,性格不像普通男生那么大大咧咧的也挺好,你觉得呢?”
贺欢眠点头:“我也是才发现他心还挺细的,得分后卫这个位置,或许会更适合他一点也说不定……”
室友:“……”
窦姝快言快语:“谁在跟你说篮球队的事了,珠珠是说他对你有点意思,并且人还不错,反正现在时阔也名草有主,没有搞头了,你要不要换个人考虑考虑他?”
室友:“……”
这也太直接了,不过……
干得漂亮!
贺欢眠被窦姝的话结结实实震撼到了:“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窦姝:“误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不然他能对你这么好?”
贺欢眠觉得很有必要补全导致误会的信息差:“他对教练也挺好的,每次去超市都会给他带小布丁。”
窦姝想到篮球队教练那大块头,打了个寒颤:“小布丁……”
室友倒是没跑题,指出了关键问题:“可教练是男的,你是女的。”
这话题也太跳跃了一点吧。
贺欢眠耐心解释:“这和男女没有关系,我是球队的助教,负责安排队内训练,他之前一直有换位置的想法,但出于多方因素考虑搁置了。”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想方设法,创造机会证明自己。就像现在,刚才的事,他表现出的敏锐观察力,让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只是这样的话,相应的战术就得做出改变,过去七校联赛打法都太常规了,或许能来点出其不意……”
说着说着,贺欢眠就翻出纸开始排演起来。
窦姝两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窦姝咽了咽口水:“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之前那些借口都是真的,她真的是去看篮球比赛,而不是为了时阔……”
室友同样沉默良久:“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李全在回学校的路上,收到了贺欢眠的微信。
“她、她她给我发消息了……”
毫不夸张的,要不是有地心引力在,他整个人都能蹿天而起。
对这种事,时阔连应都懒得应。
李全激动地打开消息框,更激动了:“她、她她还夸我了!她说我细心,观察力出色!”
时阔被嚷嚷得心烦:“嗯。”
李全实在按捺不住,给时阔来了个熊抱:“太谢谢你了!兄弟!”
时阔皱眉推开他:“不用。”
李全:“要谢的,要谢的,好兄弟要不是你,我都想不到去给她送湿巾,也没有现在聊天这回事了。”
李全激动了好一阵,才慢慢冷静下来,又有些不解:“不过你不是不喜贺欢眠吗?为什么要帮她啊?”
时阔只觉得天气闷热得厉害,松了松衣领:“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喜欢她,你们俩要是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不放手,这样对大家都挺好。”
李全听得直皱眉:“时哥今天的事我很感谢你,但这话有点太过了吧。”
时阔胸口吃闷,连应话的心思都没有,只丢下句是吗?转身便走。
李全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唉了一声。
临到开学季,学校附近饭店生意都挺好,昨天在店里的人也多。
第二天,贺欢眠追到当初时阔和神秘女友聚会的餐馆堵人,还又哭又闹的消息,又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