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时总, 你是哪不舒服?我已经联系了车, 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时阔摆了摆手。
经理面上带出些焦灼:“真的不用吗?可是……”
“我没事。”
时阔声音哑得厉害, 面色更是惨白如雪, 不见一丝血色。
经理犹豫了下,又看向贺漪。
时阔跟着他的视线 ,看到正在掉泪的贺漪,更难受了。
但他克制住了, 没表现出来, 摆手让经理出去。
“不是因为你, 我刚只是想到了一个很恶心的人,忍不住有点反胃。”
很恶心的人?
是贺欢眠吗?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但贺漪依旧恶意揣测到, 这让她好受了许多。
见好就收, 渐渐止住眼泪:“我还以为, 是我让你这么……”
作呕那两字, 她实在说不出来。
时阔不想再提,转移话题。
“对了,我下周有场很重要的篮球赛,你要来吗?”
贺漪忍不住捏紧手,她并不是很想跟时阔一同出现在公共视野里。
之前秦禹白的事,她可以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所以见了个面。
但要是跟时阔一起,楚宴那……
贺漪的犹豫,时阔看得清楚。
唇线抿得更直:“球赛的事,就当我没提过,是我让你为难了,怪我老是忘记你已经跟郁楚宴在一起了。”
这是实话,和贺漪在一起。
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忘记,贺漪是他哥哥喜欢的人。
即便两人现在闹了矛盾,他也不该乘虚而入的。
或许也不是忘了,是他继承了那个人的血脉,骨子里本就这么卑劣吧。
时阔站起身:“学校还有训练,我先走了,等下有人送你回去。”
贺漪慌张:“小时……”
时阔不顾她的挽留,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这让贺漪彻底傻了眼。
时阔回到学校,准备训练,一切依旧如常。
只是对贺欢眠态度更冷几分。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包括贺欢眠在内。
所以在听到丁可可小心翼翼地安慰时,她是懵逼的。
“你在说森么?我们在一个次元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知道还省了一场伤心难过。
丁可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愤愤:“男人真没一个可靠的。”
贺欢眠嬉笑:“恭喜你,提前参悟真理。”
丁可可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提起另一个话题:“最近球队的训练状态不错,联赛夺冠希望很大。”
这话说得没错。
那天的会议是有成效的,球队的人,最近跟打了鸡血一样地训练。
最重要的是,以前虽然大家一起玩,时阔除了对贺欢眠冷点,跟其他人也一般无二。
但大家对他,就是有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队里跟他真正走得近些的,也只有李全,主要他神经足够大条。
但自从那场会议后,大家知道了时阔为了球队默默做的事。
那种距离感虽然还在,但是也因为足够纯粹的热爱,消解了许多。
队里的气氛比从前更好了。
贺欢眠也很满意,看着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
有一种看着自己田里的庄稼,正在茁壮成长一样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让她看球队的人,哪怕是对时阔,都多了几分慈爱。
厉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拍她的头:“把你那老农民的眼神收收。”
贺欢眠就只作没听到:“厉教。”
厉维摁了摁太阳穴:“这周比赛,我听到个不算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青野这次带队的教练是张雄,我跟你提过,之前因为他带的比赛,两队肢体冲撞得厉害,一个脚踝不可逆损伤,一个脑震荡,后面冲突升级,发展成了打群架,导致他被停职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回来了,估计下场比赛,就是他了。”
贺欢眠点头:“嗯,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问题不大。”
“什么问题不大?”
厉维刚想追问,就被李全一通密密麻麻的问题堵住,也忘了这回事。
等再想起来,已经是抽签结束。
贺欢眠也没有悬念地抽到了A大的主场。
厉维说起这件事就笑:“可以啊!这还是第一回 抽到决赛咱们主场吧。”
贺欢眠不解:“二分之一的概率,随便抽抽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之前都是队长去抽,时阔那个臭手,算了,别提了。”
厉维摇头。
时阔正在喝水,听到厉维的话,也不喝了,随意拽过领口擦了擦,便道。
“你要是手气比我好,也不会让我去抽了。”
或许是下定决心不会和贺欢眠在一起,所以时阔反而不会再刻意回避她。
更多的时候,只当她不存在。
“臭小子。”
厉维笑骂了他一声,又想起了贺欢眠说的事:“你之前说你有办法,让我等等,等什么啊?”
贺欢眠:“等这个。”
厉维刚接过她拿出来的信件,就听到她笑眯眯道:“原件我已经投到了体育局裁判办公室了,这是复印件。”
裁判办公室???
厉维声都变了:“你干啥了?”
“我没干什么,不是张教练回青野继续执教了吗?我只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家长,听到他的事迹后,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小小地提出一点质疑和意见,希望比赛那天能来更专业的裁判员,保证比赛和平进行,最大可能保证我孩子的安全。”
传闻中的神秘家长团……
厉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仔细一琢磨,卧槽,这理由……
还真就是一丁点毛病都没有。
“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那天有时间的裁判员,除了两个新人,就是在业内有鹰眼美誉的祝裁判,虽然他最近因为要调任的缘故,很少执裁了,但有这封表达了对公正严明的祝裁信任的信,他来的可能性会大许多吧。”
厉维听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要知道张雄被判停职的那场比赛,就是祝明执裁啊!
张雄带教的队,按他的说法,就是狠,对自己狠,对敌人要更狠。
他是从俱乐部退下来的,所以对他来说,体育竞技,赢比什么都要重要。
学校里喊的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张雄向来都是嗤之以鼻。
对他的理念,圈子里看法不一。
至于祝明对张雄有没有意见,看他执裁的结果,就能看出来。
想到张雄看到祝明后可能的表情,厉维忍不住一乐:“损还是你损啊!”
贺欢眠微笑。
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厉维咳了一声,转回头叮嘱时阔。
“听见了吧,决赛执裁的人可是祝明,你小子别第一节 都没结束,就给叫下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时阔可有可无地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欢眠瞄了他一眼,转头就告状。
“报告教练,他想报仇。”
厉维瞪圆了眼:“你这是在干嘛呀?你还想给他磕个脑震荡不成?”
“就是,还想磕个脑震荡不成?”
贺欢眠帮腔。
厉维忍不住原地转了一圈:“我说多少次了,要顾全大局顾全大局,你怎么就一点没听进耳朵里呢?”
“就是,你找个时间去采耳吧,我可以推荐给你一家……”
“贺欢眠!”
厉维忍不住扭头瞪她,贺欢眠无辜脸:“怎么了,教练我是你这头的。”
“噗,咳——我知道了。”
时阔以拳抵唇,止住笑意。
贺欢眠又偏头瞅了他一眼:“嗯,这次是真知道了。”
时阔错愕了瞬,继而失笑。
萦绕在心头几天的乱糟想法,在这一刻,才算彻底被他抛开了。
他沉下心,继续准备训练。
厉维这会儿明白过来,他看着贺欢眠忍不住摇头:“你呀……”
“可真够用心良苦的。”
贺欢眠没有否认。
要不是担心时阔的状态,影响这场比赛的结果,鬼才搭理他。
青野是包车过来的,作为东道主,厉维和贺欢眠去意思意思地去接了人。
张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看得出来,他被停职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短时间内瘦了一圈不说,平直的唇线给他添了层厚重的阴翳。
张雄一见厉维就皮笑肉不笑地讽刺开:“哟,这不是厉教吗?我远看着还以为是颗球呢。”
厉维刮了他一眼:“巧了,我也吧你看成了篮球柱旁边的狗屎。”
张雄看不惯厉维,是因为当时两人在一同面试A大体育老师的时候。
A大选了厉维,没选他。
厉维看不惯张雄,就纯粹是因为他嘴臭球品烂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
贺欢眠视线则落到青野队员脸上。
很好,没有陌生面孔,看来青野不会打到一半,突然来个杀手锏什么的。
最近为了给球队的每天补充鸡血。
她看了太多热血漫,就怕打着,他们优势出来的时候,对面打个手势。
就登场一位之前从没有人知道,秘密武器级的怪物新人选手。
贺欢眠心定了,面上不自觉地就带出笑。
青野的人被她笑得发毛。
虽然她很漂亮没错,但是她的笑真的很像捉到老鼠当玩具的猫啊!
张雄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没想到,一年不见,厉维这么无耻,还会打心理战了。
忍不住冷哼:“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咱们都球场上见真章。”
“好了,我们走!”
“略略略,看我们怎么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小姑娘,等会你们输了,可别哭鼻子哦~要哭可以来哥哥怀里哭。”
青野的球员嬉笑着走了。
贺欢眠忍不住感叹:“真欠啊!”
厉维哼哼:“谁说不是呢?”
关于A大和青野篮球队的渊源,早在比赛前两天,就在论坛被一再提起。
这让球场观众席的人流量激增。
就在两队进行赛前热身的时候,大家还能心情放松地嗑瓜子聊天时。
一个女人的出现,引起了观众席小范围的骚动。
“你看看,那是贺漪吗?”
“是她,我以前粉过她们团,贺漪诶,她也来看篮球赛了。”
贺漪虽然负面消息频出,但娱乐圈嘛,谁没有点腥风血雨在身上。
特别是还有世界意志的干涉,贺漪身上的黑/料,就更像被大众遗忘般,更没人再提起。
A大学对娱乐圈关注度并不高。
在他们眼里,频繁出现在热搜的贺漪,已经算小花级流量明星了。
明星不稀奇,稀奇的是明星出现在这里。
“有人她为什么会来看比赛啊?虽说这次比赛规模还挺大的,但是也没大到吸引明星都过来看呀。”
“是不是因为贺欢眠啊?好像她暑期兼职去做经纪人,还同贺漪参加过一档综艺来着。”
“哦,我知道,叫逃出什么来着,我本来忙完实验室还准备去看的,结果结束了。”
A大的学生因为各种原因,暑假有时候会比上课还忙,很少有人能拿出一整天的时间追直播。
而《逃出荒芜》的制作组考虑到直播会影响剪辑版的播放。
在录制结束后,就下架了各大平台直播的相关内容。
所以大家很多都只是挂了一耳朵,真去看了的,没几个。
不过这理由也确实很说得过去。
知道贺漪为什么来,大家对她也就失去了兴趣,注意力重新放回球场。
两队热身的地方离得不远,气氛肉眼可见的剑张弩拔。
青野的队长扫视了一眼他们队。
“哟,那个穷鬼怎么没来?我还等着好好教训他呢,是怕了我们吗?”
他们嘴里说的穷鬼,就是之前比赛A大篮球队被砸出轻微脑震荡的中锋。
青野之所以这么叫,就是因为时阔居然找了律师,要求他们赔了一大笔后续的治疗费营养费乱七八糟的。
他们队比赛的奖金几乎全进了医院的口袋,自然很不爽。
这会儿一口一个穷鬼的,更是嘴臭得厉害。
“格老子的,你们说话客气点!”
“穷你妈的鬼,就算再有钱,能刮你们的血,为什么不刮?”
“再乱逼逼叨,我非用拳头给你们洗洗脑子。”
A大的人也动了火气,去年那件事发生以后,队里的气氛萎靡了很久。
A大的人都知道脑部有多重要。
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但后续有没有后遗症,会不会对他学业有影响,都是未知数。
在他们看来,只是让青野赔笔钱,他们都已经够委屈了。
现在青野的人居然还敢旧事重提。
那他妈就是找揍!
青野的人还在挑衅:“哦,对了,这次联赛的冠军奖金听说比去年涨了,这次够多赔你们几个人的,等会儿比赛可要注意点哦~”
这话一出,连脾气最好的李全都忍不了了。
球一砸,就猛扑上去,薅住他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
“我靠——这怎么了?”
他们说的话只有附近的人能听见,
其余人看到的只是两队说着,李全突然就扑上去要打人。
观众席出现骚动,大家都看过去。
要是这时候,冲突升级的话,今天的比赛,A大也不用打了。
时阔离得最近,伸手拦住他——
“李全!”
厉维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被拽住脖子的那人被吓得脸色白了一瞬,看到李全死死捏住的拳头。
又听到厉维的叫声,他的脸才恢复了血色:“怎么?你还敢揍我不成?你揍一个试试?怂货!”
“你他妈的……”
李全的拳头举起,就在要落在他脸上的一瞬,整个体育场突然响起了大慈大悲静心咒。
所有人:“……”
就……能想象吗?大家正热血,正激动,正啥啥啥的时候。
突然蹦出来了个和尚,开始敲木鱼念经:“施主别打了,别打了。”
虽然这会儿没有真的和尚,但他们的感受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