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有。”
贺欢眠边洗牌,边一本正经地回。
怎么可能?它刚刚才查了宿主好感值,难道是一见钟情。
将信将疑系统再度查看了眼数据。
“你骗人!你除了对郁承泽的好感度高一点,现场的人里,好感度最高的就只有你旁边的女人,难道你是……”
“噗——咳咳咳!”
贺欢眠没想到逗一下系统,竟然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窦姝递水,眼里隐含忧虑:“眠眠你没事吧,不舒服我们可以走。”
“我没事。”贺欢眠摇摇头。
她只是不知道是要先震惊于她对郁承泽不低的好感度。
还是要向系统先解释,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这个取向。
系统纠结规则,一直追问:“你还没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收好情绪的贺欢眠理直气壮。
贺欢眠:“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我自己了,我难道不在场吗?”
系统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是这回答。
沉默良久,吐了个6。
虽然被耍了,但知道贺欢眠没有违背规则,心情莫名其妙很好怎么回事?
系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跟贺欢眠一道同仇敌忾。
“哼,跟我们比运气,就算是女主又怎么样?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贺欢眠无声地笑了下。
不过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在拿到牌的那一瞬,她就心有所感。
国王在她手上。
她看向贺漪,微微挑了挑眉。
贺漪被笑得心慌,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卡,果然是平民卡。
她再次想到了那道声音,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让我当国王。”
听到她找它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世界意志对她的无能很是不满。
但贺漪却不管这些。
对她来说,这道百求百应的声音是她作为女主的金手指,自然无所顾忌。
就如她期望的一般,那道声音回应了她的心愿。
她死死摁住了自己面前的牌。
贺欢眠则是像无信号的电视一样,眼前花了一瞬,接着面前的彩色国王卡逐渐褪色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平民卡。
贺欢眠用指腹抹去她刚放酒杯时,溅在卡牌左上角的酒渍。
她不用问系统,都知道原因。
只是她奇怪一点:“世界意志这么弱吗?竟然只能用心理暗示。”
是的,心理暗示。
她手上这张卡依旧是国王卡,不是她眼花,卡也没有换过。
它只是采用粗暴的心理暗示,让人觉得这张国王卡就是平民卡的样子。
系统沉默了会儿,抛出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世界意志终归只是意志,有思想就会有弱点。”
贺欢眠没来得及细思这句话,转盘就被推到了她的跟前。
毫无悬念地又是真心话。
贺漪迫不及待地抛出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个问题:“既然你喜欢的人在场,那你会跟他告白吗?”
“咕咚——”
安静的环境里,不知道谁咽了下口水,声音大得惊人。
李全一言不发地拿下杯酒,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贺欢眠轻巧摁住。
感受到手背上温润细腻的触感,李全猛地一震,酒洒出了大半。
“我我我……”
李全话都不会说了。
贺欢眠递给他纸:“擦擦。”
小麦色的肤色都掩不住李全脸上的潮红,他低声道了谢。
也没擦,而是把纸悄悄藏进兜里。
心思细腻些的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有人忍不住去看时阔。
他也在看他们,只是神色却比他们这些看客更为的平淡、冷漠。
原本还觉得时阔对贺欢眠也有些特殊的人,这一刻,也彻底打消了想法。
别说喜欢的人了,哪怕家里养的小猫跟旁人亲近,都会忍不住吃醋。
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他们转开视线,却没发现昏暗的灯光下,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贺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不喝那就说呗,到底会不会告白?”
贺欢眠放回酒杯,丢出两个字。
贺漪状似不解地呢喃:“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白呢?”
“没必要。”
贺欢眠抬眼,一字一句。
她虽然爱自己,但也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时阔猛地抬起头,他想看清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却发现四周稀薄的空气,让他连看人都是重影。
他快速眨动了下眼,眼底却传来一种陌生的涩意。
窦姝很惊喜:“眠眠!你……真是太好了,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她说得语言不详,但众人都懂了她的言外之音。
虽然没人特别介绍,但以贺欢眠的聪慧不可能没看出两人的关系。
本来他们以为以贺欢眠对时阔的执念,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没想到她却没有自欺欺人,而是很坦诚地说没必要,选择放手。
虽然吃惊,但这好像也是贺欢眠会做的选择。
即便对贺欢眠追求行径再看不上的人,这会儿都有些佩服她的敢爱敢恨。
系统:“……”
它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不想告白吗?
她偏要让她当众告白。
贺漪有世界意志这个作弊方法,自然不出所料地第三次拿到国王牌。
她幽幽地盯着转盘:“要是真心话的话,也太无聊了。”
贺欢眠用小拇指想都知道贺漪想的什么,将转盘往外一推。
“那行,就不转了,最后一把,大冒险就大冒险呗。”
她把最后一把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贺漪略一想就答应了:“好,大冒险的挑战就是……”
她对上贺欢眠了然的目光,已经等不及看她的笑话——
“向在场你喜欢的人告白。”
窦姝因为之前的灌酒,对贺漪的此举隐隐有所预料。
但其他人不是啊!
不知道就算了,可明明贺欢眠才刚说,不会和喜欢的人告白了。
只要不是想结仇,一般都不会往人最不痛快点戳吧,这也太那啥了……
“这……玩这么大吗?”
率先尬笑打破僵局的是张大嘴。
“对呀,在这里告白,什么都没准备,也太草率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要不换个吧……或者喝酒,我喝酒行,我馋这酒好久了,等一晚上,愣是没喝上一杯。”
“我也是,尽闻着酒香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圆场,贺漪脸都青了,又不能真什么都不顾。
只道:“怎么这么说,我也是好心嘛,万一眠眠告白成功了呢?那不是又多了对甜蜜的小情侣?”
他们要成了甜蜜小情侣,那恐怕你就略显多余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也没人说穿。
看出贺漪心意已决,又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更好的说辞。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词穷。
李全站起身,脸色黑如锅底:“好了,我帮她喝,今天这局就散了吧。”
他难得展现强势不容置疑的一面。
贺漪眼睛一转,改口道:“或者二选一,你不愿意告白,就亲一下这位站出来帮你的gentleman,怎么样?”
我靠——
这不就是让贺欢眠在时阔和李全里面二选一吗?
这也玩得太他妈刺激了。
李全脸都憋红了:“不用,我、我没这意思……”
“你是说你不喜欢她吗?”
贺漪步步紧逼。
李全握住酒杯的手,猛地一紧。
“不是。”
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甚至都不顾她喜欢的是他最好的兄弟。
贺漪露出笑容:“那就对了,你又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万一她要告白的对象是你呢?那你岂不是错过了?”
这话说得极具魅惑力,即便知道不可能,但只是想到那个场景。
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贺欢眠。
她细白的手臂支在桌上,头微微轻晃,几缕黑发洒落至颊边。
泛红的眼尾带上了钩子似的醉意。
看得出来,最开始喝那杯威士忌的酒力起来了。
这样的贺欢眠他从来没看到过,也让他忍不住起了一丝贪念。
会不会,或者有没有一丝的可能,贺欢眠会选他呢?
时阔已经有了贺漪。
如果在场的人非要选一个,比起其他人,他的可能性也很大吧。
李全知道自己想法有多低劣龌龊,哪怕今晚的告白,只是一时应急呢?
他也会和贺欢眠多层联系,连时阔没有的联系。
这样的诱惑,他无法拒绝。
“哐当——”
小口径的酒杯碎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时阔起身,迷离的灯光给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增上了琢磨不透的艳绝。
再定神一看,依旧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了?”
贺漪目带询问地看向他,眼底藏着的紧张悬悬欲坠。
时阔一顿,踢开地上的玻璃碎片,牵起了贺漪:“不小心,走吧。”
贺漪只觉得一块数九寒天的冷冰贴在了手上,冻得她一哆嗦。
“你……”
她想问他的手怎么这么冰,话还未出口,又变了:“最后一局了,有始有终,玩完再走嘛。”
时阔一撩眼皮,冷冷吐出三个字。
“没意思。”
贺漪不动声色地放开手,抱住他胳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可是我喜欢呀,你就当陪陪我嘛。”
时阔直直地看向她,即便什么都没说,也带给她很深重的心理压力。
这是警告,她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
第111章 百一一旺
时阔垂眸, 冷调的灯光落在他沉默的眉眼,投射出片阴郁的霾色。
贺漪反手握住他:“时阔……”
她的指尖在发抖。
时阔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伸出手,握住贺漪发颤的指尖, 将人圈进怀中。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两人的举止本就很亲昵,但这是不一样的……
贺漪也心颤得厉害:“时阔。”
时阔很轻地吻了下她指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对不起, 没控制住情绪, 我喜欢的是你,跟那些无关的人一同被提起,让我有点烦躁了。”
无关的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忍不住朝贺欢眠看去,她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却让人读出了很沉重的难过。
贺漪想到自己的目的, 瞬时倚在他怀中撒娇:“可是最后一把了, 就玩最后一把嘛, 好不好?”
时阔顿了顿:“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好。”
游戏还没有结束。
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贺欢眠输了, 输得很彻底。
窦姝猛地站起来:“不玩了, 我们走!”
“愿赌服输。”
贺欢眠挣脱了她的手,很轻道。
解绑任务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就差一步, 她有预感今天会是决定是否结束任务的关键, 已经不想再拖了。
窦姝误会了她的意思, 动作一窒, 颓然坐下:“好,愿赌服输。”
贺欢眠看向时阔和贺漪。
两人站在一块,恍若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独独面对她,连侧颜都吝啬德如化不开的寒冰。
她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看过。
忍不住问系统:“书里……”
“原本的世界,因为你和郁楚宴的婚约没有取消,时阔不忍贺漪受委屈,所以故意接近你……”
寥寥几句,贺欢眠却从中得以窥伺曾经那个世界的一角。
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另有意图。
怎么就这么失败呢?
贺欢眠不喜欢沉溺于负面消极的无用想法,但在听到自己被三言两语草草定下的命运时。
却还是忍不住有些自艾。
贺欢眠望着时阔,眼前闪过数副画面,到处都是欢笑,校庆即将来临。
她知道他向花店订了花。
她听到同学议论,他在准备告白仪式,猜测会是谁让A大校草动了凡心,朋友打趣,她则羞得脸颊发烫。
终于,到了那一天。
他问她那天会不会来?
她想逗他,又不忍心,最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满心欢喜的她,错过了他极为复杂的一眼,也错过了最后的逃离机会。
玫瑰,蜡烛,气球。
她看见画面中站在盛大的告白仪式上的自己,望着人群中的那对璧人。
球队的人怕她闹事,不动声色将她拦住,那时,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她只是HE故事结局里场都上不了的丑角。
时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贺欢眠身上情绪的陡变。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置身在沙漠之中,四周皆是死寂的荒芜,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长廊下的那一幕仿若重现。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场面凝滞在了这一幕。
贺漪视线在贺欢眠和时阔身上来回转了转,渐渐变得有些狐疑:“眠眠,你不是该告白吗?为什么看时阔……”
时阔心里一紧,想说什么制止,嗓子却哑得像几天没进水,干得厉害。
贺漪的话在贺欢眠的耳中,已经成了校庆上繁杂的背景音之一。
很多人在看她,在说话,在笑。
他们是在看什么呢?
看她穿着从贺漪挑剩的衣裙里翻找到的过季滑稽的红裙,议论她的自作多情,还是笑她浑身上下不值钱的劲呢?
门外是喧嚣热闹的舞曲,听声音都能想象到的舞动腰肢,情.色男女。
门内包厢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原本因为搞气氛,而故意关暗掉的灯光,成了会吞没波涛汹涌的暗流。
清晰可见地吞噬掉了贺欢眠强作的伪装,露出了厚重的哀色。
一帮平时自诩是感性绝缘体的大小伙们,光只是看着她,都眼眶发湿。
一句劝慰都说不出口,在巨大的悲伤面前,什么话都显得太过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