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宴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他听懂了这个规矩的意义,其实就是他的爷爷怕将来子孙争家产弄得你死我活,一个人胜利之后,就要把其他人排挤出公司,不顾及他们的死活。这条规矩出来,至少保证子孙都能在公司任职,至少能靠着集团的公司过活,不至于争夺权利失败,就连安身立命的饭碗都丢了 。
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冷冷地撇了眼前的陆刚一眼,既然有这条规矩,他为什么在十二年前不说出来?
十二年前他受所有董事欺负的时候,他不闻不问,现在他要收拾当年的祸首陆湛勋,他却跳出来逼逼说有这条规矩,拉偏架拉的未免太直白。
陆行宴根本不想理他,刚准备叫袁应把他请出去,他却急急地说:“陆行宴!祖上的规矩你不能不执行,我有证据!”
陆行宴冷冷一笑:“是吗?那是什么证据,能拿出来看看吗?空口无凭的。”
对方急吼吼地说:“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
“我也当过集团董事,还做过你爸爸的助理,爷爷还有你爸的很多东西在我那都有存档,你要是不信,我就把当时你爷爷说这句话的文件找给你看!”
陆行宴轻轻一笑,反而很想看看对方到底能使出什么花招,于是宣布:“好,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如果拿不出证明,就请你不要再继续干扰集团会议。”
说完面向所有董事:“大家辛苦了,休会半小时。”
说完,直接起身,看都懒得看陆湛勋一眼,直接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袁助理眼疾手快,一路跟着他上了电梯。
到了电梯,袁助理低头道歉:“对不起陆总,是我没留意门口,才让刘刚有机会进来。”
陆行宴摆了摆手:“跟你没关系,你看陆湛勋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早就联合好了,你防不住的。”
袁助理仍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今天的大事。”
陆行宴冷冷一笑:“结果已经定下来了,宣布是迟早的事,董事们也不会允许陆湛勋继续留着,他那点小动作,无非也就是拖点时间而已。”
说完,他低头想了想:“反倒他说手上有我爷爷和父亲的遗物,我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又过了十五分钟,刘刚突然抱着一个箱子走到陆行宴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陆行宴立刻准允。
刘刚搬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然后从上面拿着一个文件夹里拿出一个旧旧的本子,递给陆行宴:“行宴,你看看这就是你爷爷当年立下规矩的会议记录,上面还有你爷爷的签名,这做不了假吧?”
陆行宴接过,淡淡扫了一眼,确实照他所说有会议记录有签名,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东西能不能算数,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所以,这种拿这个记录就想当陆湛勋的免死金牌,未免也太小看他的能力了。
不过陆行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合上了本子,然后瞟了一眼刘刚带来的盒子,淡淡问道:“堂叔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会议记录的内容我还得查证一下。”
刘刚立即不满:“有什么好查证的?你爷爷定下的规矩,你爸爸也知道,也是这么执行的,不然我当年怎么进的陆氏集团当董事?”
陆行宴抬眼瞟了他一眼:“堂叔你别激动,我也没说您说的是假的。”
“这样吧,您把东西放我这,我自己翻翻看,事情等会去会上再讨论,怎么样?”
刘刚看了眼箱子,想了想同意:“行吧,反正这些老资料放我这也没什么用,你想拿就拿着。”
“不过,规矩是真的立过的,你要想翻,就自己翻翻吧,别不认账!”说完,转身离开了公司。
袁助理看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面色不解地问陆行宴:“陆总,只是些文件旧物而已,您要这些干嘛?”
陆行宴嘴角惨然一笑:“虽然说是旧物,也是我父亲的东西,他留下的东西不多,我想要拿着。”
“我原本不知道父亲还有东西在外,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要拿回来。”
说完,轻轻蹲下身,打开箱子,开始慢慢整理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基本都是一些文件,还有笔记本,陆行宴随手翻开几本,里面父亲熟悉的字迹,看得他眼睛一热。
他耐心地一本一本翻着,然后默默地按时间顺序整理出来,直到最后一个黑色壳子的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的最后一个时间,离他去世的时间只有10天。
陆行宴顿时心中这一跳,原来这就是他父亲离世前用的最后一个记录本。
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千,用一种依恋又沉重的心情,默默看着笔记本上的字,仿佛想通过这些文字,回想起曾经父亲的模样。
然而,就在他全部看完,准备合上的时候,笔记本后面的空白夹页里,突然掉落出一张泛黄的纸。
陆行宴有些好奇地捡起来,一眼扫到上面的文字,却惊得愣在原地,手上的纸又一次飘落在地。
袁应发现了他的异常,起身把纸捡起来递给他:“陆总……”
话音刚落,袁应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陆行宴眼神泛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
他心下一惊,又提高了点声音:“陆总!”
陆行宴被惊得浑身一抖,这才回过神来。
袁助理看着他,十分疑惑:“陆总,发生什么事了?”
陆行宴沉默了一会,没说话,然后把手中的纸递给他。袁应看着上面的内容,也惊了一会:“血缘关系鉴定报告?”
他难以置信地继续翻看结果:“亲缘关系99%。”他不解地看向陆行宴:“陆总为什么会想到要做这个?”
陆行宴摇了摇头:“你看看落款的医院。”
袁助理依言翻过去,上面显示着N市临安县。
袁助理愣了愣,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这,这不就是陆总和夫人当年出事的地方吗?”
陆行宴用力握了握拳头,觉得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震颤,十几年了,他一直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去临安县,就像他一直怀疑父母的事情另有隐情,现在看来,真相似乎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他看了一眼袁助理,交代了一声:“跟董事们说,今天的会议暂时到这里,罢免的事情下次会议接着讨论!”
说完,抓起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跑。
袁助理看着他身影,忍不住有些担心,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句:“您现在是要去哪里?”
陆行宴回头匆匆说了一句:“我去警局找浅浅,说完便匆匆跑开了。”
C区警局,车祸视频原件已经送去技术部门修复了,闻浅浅看着复制件,然后拿着笔,在纸上演算当年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意外,首先要确保搅拌车和奔驰会在这个路口相遇。”她想了想,继续说:“但是,照你们之前调查的情况,搅拌车一共有三条路可以选,司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条路?”
赵杉想了想:“这还不简单?直接让跟他一起喝酒的朋友,找个理由让他走这条路咯?”
“不对”,闻浅浅摇了摇头:“如果当时画面里出现一闪而过的真的是子弹,说明有人守在这个路口,那就必须让搅拌车走这条路,光提个要求,如果搅拌车司机没按要求做,那个人就白蹲守了。”
她想了想:“除非有什么是司机非要走这条路的理由。
说完,她拿出地图,开始复原当时司机的行走路线。
画着画着,她眼睛突然一亮,意识到一件事,然后对赵杉说:“不对,搅拌车原本是按照从前自己熟悉的路段走的,只不过走到路口突然转了弯,才换到现在这条路。”
第81章
说完, 她立即回到电脑前,从自己已经按路段整理好的视频里,找出了搅拌车原来经常走的那条路的监控视频, 然后一路快放,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处,她认真盯着屏幕,然后按下暂停键。
赵杉有些好奇,凑到她背后:“浅浅,这是什么?”
闻浅浅看着屏幕,想了想说:“我在模拟当时搅拌车的行驶路线。”
“好在当时N市警局调证据调的比较全, 所以那几条路上前后一两个小时的监控,现在都可以看到。”
说完, 她看着屏幕前方几辆车堵在一起的画面, 又退后几秒重新放了一遍, 然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搅拌车换路线的原因了。”
赵杉不明所以,听了一会还是没懂, 他看了看闻浅浅又看了看屏幕:“……这能看出换路线的原因?这上面也没什么啊?!”
闻浅浅摇了摇头, 指着画面一角:“这里虽然没有拍全, 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不少车堆积在这, 说明当时路段发生了交通事故, 造成拥堵,所以搅拌车在路口看见了, 就换道走了。”
她看着屏幕, 抿了抿唇:“搅拌车运输有时间限制,所以决定了司机不可能等在那里, 而另一条路又太远, 所以, 司机只会选择相邻的一条路,也就是最后出事的路段。”
她用手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所以表面上看司机有三条路可以选,但是有心人只要随意制造点麻烦,让他去不了其他两条路,他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另外一边,从路线上来看,陆氏夫妇想要从临安县回到帝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所以,搅拌车和陆氏夫妇的奔驰表面上看起来是偶然相遇的,但实际上,是完全可以人为操控的。”
“不会吧,我靠!”赵杉听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是说有可能是人为的?是谋杀?”
闻浅浅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半霎才说:“说不好,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她顿了顿,嘴巴抿成一条线:但是我总觉得不会这么巧。”
说完,她看着赵杉,话题一转:“刚刚去查事故旁边建筑的情况,查到了吗?”
“哦,哦”,赵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这个案子的视频他也看过很多遍,结论和当时办案的警察一样,都是意外,现在猛然听到闻浅浅的话,惊得有些后背发凉。
如果真是预谋,凶手在敢在这么多摄像头面前行凶,得算得多准呐……
他愣了愣,才继续回答:“刚刚查资料的同事已经给我回复说查到了,你等等我哈,我这就去把调查结果拿过来。”
“好”,闻浅浅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赵杉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纸,脸色却有点莫名发白,他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白纸,进屋之后就紧紧盯着闻浅浅,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怎么了,赵队长?怎么突然傻了?”
赵杉用力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神秘兮兮地看着闻浅浅:“我看到调查结果了。”
“所以呢?”闻浅浅不解,为什么他看到结果之后,就一副震惊的要死的表情。
下一秒,赵杉激动地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浅浅,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但是我现在觉得我错了,这场意外可能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他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道路两边的房产的所有者,都是谢云晋……”
闻浅浅一听,瞬间也愣了,她只是直觉这件事有蹊跷,但是并没有想到动手的是谁,现在听到调查结果,几乎让她瞬间确定,这真的不是意外,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蓄意谋杀。
赵杉看着闻浅浅,还是有些不解:“浅浅,你说要真是谢云晋动的手,他到底是图什么呀?难道是担心陆氏集团抢了他们谢家的首富位置?”
闻浅浅皱眉认真思索许久:“房产是谢云晋的,但是谢云晋和陆氏夫妇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不可能会冒这个险。”
赵杉听完,恍然大悟:“所以,动手的是……”他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然感受到人性的险恶。
闻浅浅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谢云晋的好伙伴陆湛勋。”
赵杉睁大眼睛:“卧槽,卧槽,他们豪门太可怕了!亲兄弟也下得了手!”
他撇了撇嘴:“浅浅,你知道吗,之前帝都豪门八卦里都说陆湛勋其实是个私生子,比他哥陆平川小了十几岁。按照豪门的规矩,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可是陆平川不在意,对他一直很好,还一手扶持他进公司。”
说完,他忍不住大声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真要是陆湛勋干的,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东郭先生和狼吗?”
“这个杂碎!”赵杉越说越气,暗骂了一句。
闻浅浅深吸一口气:“可惜,这都是我个人猜测,没有证据,不然真想现在就把他缉拿归案。”
赵杉揉了揉额头:“那现在怎么办?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找证据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没证据的话,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也太气人了!”
闻浅浅咬了咬牙:“我绝对不会看着他逍遥法外。”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但是案情已经有疑点了,我可以向局里申请重新调查案件。”
“我一个人能力毕竟有限,但是组织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嘴角弯了弯:“我相信只要组织同意,这件事一定能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地敲门声,赵杉起身去开门,然后就听到门口一个警员的声音:“闻队长,门口有人找。”
“找我?”闻浅浅有些好奇,看着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干脆和赵杉一起出了档案室。
到了门口,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熟悉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好,还明显有些心事重重,时不时地皱起眉头,像是有许许多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闻浅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陆行宴,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她知道陆行宴虽然平时话不算多,但是仍然算是一个开朗的人,能让他面露这种表情,一定是跟他父母相关。
想到他十六岁就遭遇这种难以承受的意外,她心里总会觉得有难过。
想到这,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对他笑了笑:“阿宴,你怎么来了?”
陆行宴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红,眼角生出几根红血丝,有种说不上来的伤痛和疲惫。
但是,知道是她来了,他依旧努力弯了弯嘴角,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并没有做到。
最后,他不得不放弃,然后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浅浅,我有事想跟你说。”
“好,跟我来”,闻浅浅点了点头,然后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顺手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然后顺手把门关上。
陆行宴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其实在来的路上他脑子一直很乱,一个不小心还差点闯了红灯,但是很神奇的是,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他跟在她身后慢慢走,时不时周围有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经过,他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种不安感才慢慢消失。
休息片刻,他用力握着手中的咖啡杯,半霎才说:“浅浅,我今天无意间从我父亲旧笔记本的夹页里发现了一张纸,里面是一张医院出具的亲缘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