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桥尘【完结】
时间:2023-03-28 09:14:29

  这四人在一边听了许久,当然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蔚巡生让人给他们松绑:“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只要我勤王府与姚府后代子孙不绝,你们就休想踏入我东陵西境半步。我西境军不畏战,你们有胆,就只管来!”
  蔚巡生居高临下,睥着这四个人,身上正气凌然。
  在边上听了完整的谋局,这四个人对蔚巡生心存畏惧。
  十七年前就开始的谋局,而今让他们一一破解。有这等心智,这等智慧的人是他们可以随便践踏的吗?
  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
  若是没有统筹,冒然进攻,不等西境军出关,恐怕西域各国就先四分五裂。
  联军,说到底就是一个联盟。
  以东陵这些政客玩手段、设谋局的能力,想要让他们联盟四分五裂简直易如反掌。
  那四人被松绑,听了连连点头,你推我我推你地出了门。
  蔚巡生看着那些人想消失,转头望向周年:“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如意一样硬。”
  周年垂眸不语。
  蔚巡生对枭雨道:“这人交给你,你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枭雨艳笑:“折磨人啊?我最会了。”
  周年抬头看向枭雨,一脸疑惑。
  枭雨笑着抬起手,指缝里夹着五色药丸,每一刻药丸上似乎散发着诡异的光:“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忘不掉我的。”
  周年似乎知道枭雨是谁了,张口想要说话,却被蔚济拿了一块布堵上了嘴,不由分说地拖了下去。
  蔚巡生长出了口气,伸手按在胸口,心跳得厉害,他腿有些软,下意识地靠向身侧墙壁。
  束茗连忙过去,扶住他。
  发觉,蔚巡生的背后已经汗湿。
  涔涔的汗,止不住地从他额头上往下流。
  束茗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如雪,止不住地颤抖。
  “你冷吗?”束茗担心地问。
  蔚巡生闭上眼,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摇头道:“我们回去罢。”
  *
  这一夜回来,蔚巡生就生了一场大病。
  他烧得厉害,躺在床上老说胡话。
  勤王妃吓得连夜请薛彦来看。
  薛彦来把了脉,道:“无碍,只是这些时日绷紧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心力交瘁,身子扛不住。世子到底是因为早些年沾了毒,身低单薄,还需要静养一些时日。老夫给他开几服药慢慢吃着,等开春就好了。”
  勤王妃听薛彦这么说才放下心来,交代束茗照顾好蔚巡生,便让人跟着薛彦去抓药了。
  束茗坐在床边,心疼地拿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背靠在自己脸上,小声啜泣:“干嘛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啊?”
  蔚巡生昏睡了两日,才缓缓转醒。
  醒的时候是半夜,束茗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伸手揉束茗的脸,把她揉醒了。
  束茗见他醒了,立即道:“你先别睡,我去传饭来!你吃点东西再睡,听见了吗?”
  蔚巡生点头。
  束茗立即出去推坐在门口睡着的小丫头,让她们去膳房取清粥小菜。
  束茗回来坐在床边焦急地问:“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哦,对,我去找薛神医来。”
  说罢她就要跑,蔚巡生强撑着精神拉住她,坐起来。
  束茗见他想坐着,连忙过去帮他坐起身。
  他面无血色,有气无力地问:“你守了我几日了?”
  束茗眼睛红红的,小声说:“你睡了两日了。”
  “也哭了两日了?”蔚巡生打趣她。
  束茗垂着头:“我怕你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蔚巡生笑,“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还有事没兑现呢?”
  “什么?”束茗问。
  “自然是要与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的事。”蔚巡生笑得朵艳。
  束茗羞得拍了一下他的手:“醒了就闹我!”
  蔚巡生望着她:“后悔吗?跟我在一起?”
  束茗摇头。
  “以后不会了。”蔚巡生把她拉到怀里,“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犯险了,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让你担心。可你要知道,陛下把我们在封西境,若是帝国有难,我必然会随军出征。”
  “我等你回来。”束茗抬眸,吻到了他的唇,“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回来。因为,你也等了我那么久。从我六岁,一直到十六岁。你等了我十年。现在换我来等你了。十年,二十年,我都等着你。把所有的欠你的,都还给你。”
  “傻姑娘,哪有欠不欠这话。”蔚巡生摸着她的发,“我是心甘情愿。”
  束茗俏皮地笑了:“那我就是一厢情愿。”
  “功课渐长啊。”
  蔚巡生望着束茗的眼睛。
  亦如十年前他看见过的那双眼睛一样,如明月坠江一般清澈。
  在床上养病的时候闲来无事,蔚巡生又与束茗多说了许多洞察如意与周年是内鬼的细节。
  比如早前勤王妃借府上流言薛灿是庸医的事,肃清了一遍王府。
  王府内院可疑的,亦或者有问题的都被发配到的外院,或是发卖了身契。
  从勤王妃肃清内院开始,抓内鬼的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而蔚巡生也把常年伺候在身边的侍女全部打发了出去,也是为了进一步缩小范围。
  从那以后内院再出什么事,几乎可以锁定哪些人有问题。
  对方布局很谨慎,可能本来的用意是想把周年安插在他身边,借用救世子的大功,在他身边吹风,想着怎么让勤王府与姚府憎恨朝廷,从而起兵造反。
  但对方没想到的是,北寰言会亲自来西境,与蔚巡生开诚布公,并且送上了一份大礼,让薛彦入府调查蔚巡生的病情。
  从这里开始,对方谋局计划被全盘打乱,才会有后来藏书阁里留着的前西境节度使的脉案,为的就是要把蔚巡生的病牵扯到锦妃身上。
  西境勤王府这步棋,被北寰言到来强行打乱,后面的步步棋所有人都下得更加小心谨慎。
  在他们去许都之后,北寰言与那人过的每一招,都是临场应变,都是险象环生。
  这才有了后面北寰言与人博弈丢了一栋日进斗金的花楼,对方也被迫让如福出来顶罪,切断所有线索的惊险对局。
  束茗如今坐在床边听着蔚巡生细细跟他讲述这整盘棋的对弈细节,后怕得很。
  无论是北寰言还是蔚巡生,每走一步都是铤而走险。错一步,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狭路相逢,勇者胜。
  蔚巡生带着埋葬整个勤王府与姚府的觉悟,终是在这一局对弈中破局而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大结局啦~啦啦啦啦~终于完事了。
  番外是怀孕生子的小甜饼,只求审核放我一马(没有骨气的跪地求饶)。
第115章 尾声
  没几日西凉城便下了雪。
  一夜之间整个桃园都银装素裹, 厚厚的雪压得桃枝吱吱呀呀。
  外面有雪,白日屋里也更加明亮。
  蔚巡生在床上躺了几日,躺不住了, 便披上了厚厚的大氅, 抱着手炉, 坐在屋前回廊上,看院子里几个小丫头一起玩雪。
  他病了几日,越发得清瘦了, 好在精神一日胜似一日。
  看着满园小丫头们,抱着雪球疯跑, 也不自觉跟着笑。
  束茗下课回来, 看见蔚巡生坐在回廊上朱栏上,忙过去道:“廊上风大, 怎么坐在这里?”
  蔚巡生回头看她:“屋里太闷了, 我出来透透气。穿得很多,你放心。”
  束茗不放心地去检查他身上大氅是否系严实了, 看他确实穿得很厚, 又去摸他的手。
  手也暖暖的,才放心让他在廊上坐着。
  舒星从膳房端着药碗出来,看见蔚巡生坐在外面, 忍不住蹙眉,把方才束茗问蔚巡生的话一次不差的学了一遍:“廊上风大, 怎么坐在这里?”
  蔚巡生轻笑:“你们俩个人说的话一字不差。”
  舒星把药递给他, 让他喝。
  蔚巡生从小就喝惯了药, 只是他怕苦, 不怎么喜欢喝。
  看着药碗就畏难。
  束茗从屋里出来, 拿了些蜜饯:“喝了给你吃这个。”
  蔚巡生苦笑, 仰头把药灌了进去,束茗随即塞了一颗蜜饯进蔚巡生嘴里。
  这段时日,舒星每日都来。
  他断断续续地问了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蔚巡生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听得他胆战心惊。
  蔚巡生趁着束茗不在,问舒星:“你们什么时候走?”
  舒星冷哼一声:“我跟你一样小心眼?我喜欢她,却也希望她幸福。最开始我想带她走,是以为她在你们这里受了虐待。现在事情已经了了,她在这过得很好,我又何必强行要带她走呢?我师从薛家,一辈子注定漂泊。若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她长安喜乐。”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走?”蔚巡生蹙眉。
  “春日吧,等你身子好全了,我与师父就要离开了。”舒星道。
  “啊?真走啊?”蔚巡生听舒星要走,竟有些舍不得。
  毕竟舒星在勤王府已经待了一年了,照顾他的病也照顾了一年。这一年舒星无不尽心尽力。
  蔚巡生只是同他玩笑,不想他是真的要走。
  “我给你们准备点东西,带上路上用吧。”蔚巡生想准备一些饯别礼。
  舒星摆手:“不用了,师父是受薛家家主所托专门赶回来给你治病的,是命令。我帮你,也不过就是遵从师命而已。”
  嘴硬。
  蔚巡生想着,道:“薛彦那里自然有我母亲准备,我想准备点东西送给你。谢谢你这一年来照顾。”
  舒星望着蔚巡生,觉得命运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一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还剑拔弩张的。
  一年之后他竟然跟蔚巡生成了能相互送东西的朋友。
  “真想送啊?”舒星问。
  “昂?”蔚巡生挑了挑眉梢。
  舒星道:“那就让束茗送我个念想。”
  “滚。”
  蔚巡生毫不留情,抓起一把雪就砸过去。
  舒星笑着躲开,摆手走了。
  他一身白衣,没入雪景中,有了些薛彦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舒星走得很潇洒,他把所有的红尘事都抛在身后,往仙境里去了。
  *
  春来桃园万春景。
  舒星要走的时候,束茗还是赶去塞给他一个小东西。
  舒星低头去看,是一个锦袋。
  他打开锦袋,里面装着一个用金箔篆刻的平安符。
  束茗笑着说这是她冬日里去寺里求的,希望他游医一路平安。
  说完她便跑回蔚巡生的身边,向他摆手,与他道别。
  春日,蔚巡生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就如舒星说的那样。
  蔚巡生远远地看着舒星,双手拢在衣袖里,向他浅浅一礼。
  舒星望着那两个人,心如止水。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因为勤王府会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百年不倒。
  只要他回来,就能看见他们。
  舒星转头,往他自己的世界,不带一丝留恋。
  送走舒星,束茗难过地掉了眼泪,她趴在蔚巡生的怀里,哭了好一会。
  蔚巡生摸着她头,望着远走的那两个人。
  他想着,当初北寰言送他们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今日送舒星走一样,心情复杂。
  这片土地不知道来过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
  可总有一些人是会长久驻足在这里,等着那些离开的人回家。
  舒星没有家了,但他希望他能把勤王府当成他第二个家。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来找他与他叙叙旧,小酌几杯。
  这话蔚巡生没有明着跟舒星说。
  他想,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
  周年骨头确实硬,关在水牢里三个月,直到春来也没吐出一个字。
  枭雨几乎用尽了奇毒,周年的里子与外面都溃烂不堪。
  可他还没死,枭雨吊着他一口气。
  蔚巡生来到水牢,看着周年奄奄一息,对枭雨说:“给他一个痛快吧。”
  枭雨心里是向着北寰言的,没问出背后指使,她不甘心。
  蔚巡生道:“这么久许都都没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北寰言心里盘算的东西远比我知道的多。不用替他担心,就算没周年,他一样能抓住那人。”
  *
  春末,西境沙草长得最青嫩的时候,蔚巡生在西凉城墙上看见了北寰言。
  他骑着一匹白马,碧衣翻飞,从东面来。身后跟着凌信,亦是白衣如风的少年。
  北寰言入城,从马上下来,爬上城墙。
  蔚巡生还披着一件厚厚的氅衣,回眸,笑盈盈地看着他。
  千里奔袭,北寰言完全没有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贯是那个远在天边的明月。
  “什么风把言少卿吹来了?”蔚巡生挑着眉,眉梢上都跳跃着喜悦。
  北寰言缓步走来,少了平日里待人那种客套,不跟蔚巡生行礼,只是跟他一起并肩而站,望着朝阳初升,看流金落在西凉城上,幻出一道红河。
  “许都的事解决了。”北寰言道。
  “废话,”蔚巡生侧目,“没解决,你能出来?”
  北寰言垂眸:“这次事,要谢谢你。”
  “这可真是跟我见外了,”蔚巡生道,“我这是自救,顺便救你。”
  北寰言从衣袖里拿出一沓纸,递给蔚巡生:“我为这个而来。”
  蔚巡生接过来,翻了翻:“这是……时家的……风隼图纸?!”
  北寰言点头:“时寻与时均白才研究出来的。”
  蔚巡生大喜,他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专门对付西域远程投射弓.弩空中作战风隼。噫哗
  “怎么,我救你一命这么感动?给我送这么厚大礼来?”蔚巡生收起图纸,眯着眼,睨着北寰言,春风得意。
  北寰言一贯不接他话,道:“这次我会在西境小住一段时间,直到你们建成第一座风隼的起降台,再回去跟陛下复命。”
  “住哪啊?不会还是百花楼吧?”蔚巡生伸手去揽北寰言的肩膀,“我勤王府入不了你言少卿的眼吗?”
  北寰言侧目看了一眼蔚巡生勾他的胳膊,到底没说什么。
  “百花楼哪有我家舒服啊。”蔚巡生说罢,就推着北寰言往城墙下走,“走走走,住我家。我给你俩留着客房呢!”
  凌信在后面看着北寰言被蔚巡生捞走,浅笑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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