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应该是西域联军起兵攻打的西境城池的信号，只要如意从西凉城里把许都那里的消息送出去，他们就会配合许都那便的动作，开始攻打西境。
谋局的人知道这事事发，许都那边流程肯定要过三司会审，只要到了三司会审，查案审问的时间极长。
只要在三司会审的这个时间段里有人出去给西域联军送消息，那么他这的计划就会成功！
所以当务之急，是应该封锁消息，把所有的消息都压在西境之内，然后找到给西域联军送消息的人！
那人有这么强大的谋局能力，一定不会只安排一个人给西域送信……
可送信的人，一定要拿到商禄王朝的玉玺才是！
玉玺？！
蔚巡生脑中忽然闪过什么，那一丝丝光，逐渐放大，大到他心里已经有了一计。
“父亲！”蔚巡生想到这，看向蔚光良。
蔚光良显然已经知道了蔚巡生所想，让他稍安勿躁，对姚元武道：“这事是从兵部走出来的，正如巡生所言，如果真是这么大的事，应该是三司会审。
“朝廷那边需要花些时间来查北寰言与我们西境的事，短时间内西境不会有圣旨下来。
“可无论是许都还是西域联军都没人知道已经抓到了如意，所以西域联军或许会因为通风报信的人没到而蠢蠢欲动。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加强城防，我们需要派斥候出去，每一个时辰都要出去一个探前方军情。我们需要在西境五洲边境沙城加强布控。”
姚元武点头道：“我立即让子萱、子安俩带营里副将去西境五洲亲自巡查。”
蔚光良道：“无论这事最后如何，城防这一块，我们要先做准备，部署这一块交给你了。我这就去一趟上洲府衙，找齐刺史，把这事同他知会一声，让他知道最近西境可能要起战事，让他在民生那做好准备。”
姚元武也不多话，直接抱拳：“我这就去。”
说着便带着姚子安出了勤王府。
路上，姚元武对姚子安道：“你跟你姐姐、姐夫分别去清州、邱州、朗州整顿军备，我去宁州，勤王留在靖州。”
姚子安应道：“是！”
“你新婚本来不该让你出去的，可事关重大，你身为我姚家儿郎，不能避战。”姚元武看了他一眼，“这事你回去好好跟仙韵说。”
“爹，这事仙韵知道。她嫁给我就做好了我随时出征的准备。”姚子安说，“之前在许都的时候，我都以为我回不来了，她跑到临府找我跟我说，我不回来，她也不回来，我们就在许都把婚成了。她是个心智坚强的女子，爹爹不必替她操心。”
姚元武欣慰地点点头：“子安，你是我姚家的独苗。我本应该让你少碰这些危险的事。可我姚家世代忠烈，我的哥哥姐姐都战死沙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己私欲，就让你避开。”
姚子安接过话头：“爹，别说了。我明白的。这些年，您跟我娘对我棍棒加身，不让我在习武上懈怠，不就是怕我在战场上技不如人，有去无回吗？我以前不明白，老恨你们没事就往死里打我。可我去了一趟许都，跟那些在许都长大的军门世家子弟比划过了才明白。您与娘亲教给我的都是活下去的本事。您要相信姚家枪法，相信姚家兵法，即便是我现在出去带兵，也一定是凯旋而归。你们教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学了。”
姚元武望着姚子安。
今年他就二十岁，要行及冠之礼了。
行礼以后，就是大人，不再是那个成日里只会给他惹事的小霸王了。
看着姚子安去一趟许都明白了这么多事，姚元武一点都不后悔。
许都的那些事会成为磨砺姚子安的磨刀石。
姚子安这把宝刀，终究是开了锋，要砍出他自己的一片天。
“今年开始，爹就不压着你军功了。”姚元武道，“爹希望西境军最后是交到你与巡生的手上。你们一文一武，就跟我现在跟勤王一样。子安，你要替爹，替姚家，守住我们世代居住的这片土地。”
姚子安甩了一鞭，大吼一声：“是！”
*
姚元武刚走，蔚光良便要出门。
蔚巡生身子渐好之后，要跟着蔚光良一起去熟悉西境政务。
这一走，就是一上午，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以后用过饭，蔚巡生继续跟着蔚光良在书房见西境军的副将，不动声色把整顿靖州军防的事安排妥当。
靖州有九城，每一个城的城防事务分别安排下去，就已经很晚了。
晚饭送了一些馒头稀饭进书房，一帮人随便吃了点就继续开会。
一直忙到晚上亥时，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蔚光良见时间不早了，才不再招人来。
蔚巡生注意力高度集中，完事的时候只觉得神思倦怠。
蔚光良让蔚巡生回去休息。
蔚巡生做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出书房的时候，他看见蔚济在门口等他，便快走了两步，靠过去。
蔚济跟在蔚巡生身后，小声说：“如意死了，至死没吐出一个字。”
“死了？！”
蔚巡生心中一惊，坏了。
他手上本来还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局，可如意死了，这事可能就不能成行了。
蔚巡生蹙眉道：“封锁如意死了的消息，秘密埋了，这事，你去办。”
“是。”蔚济应了一声，便去处理如意的尸首。
蔚巡生带着一群小内官往桃园走，进了园子没走几步，身后小内官没有征兆地忽然倒地。
蔚巡生警觉地回头，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
只见青石板路的边的桃树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
那女子看得见蔚巡生手中的动作，嗤笑一声，柔声道：“枭雨见过世子爷。”
蔚巡生都忙忘了，还有这一茬。
“久等了。”他道。
枭雨从树上下来，被树枝遮住的脸，逐渐出现。
这女子生得绝美，在月光下侧脸弧度完美的让人流连。她唇上涂着艳红的唇脂，艳丽的宛如一朵展开的罂粟花。
这样看，看不出年纪。
只是听黑市掌事说，这人当年是安王妃身边的护卫，如今怎么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怎么面上看上去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女子？
难不成她会一点易容？
易容？！
蔚巡生呼吸忽然顿了顿，似乎他找到了破解之法？
枭雨见蔚巡生愣神，脸上神情变了几变，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蔚巡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蔚巡生连忙道：“你随我来。”
说罢便往屋里去。
第112章 再探黑市
枭雨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躺在地上这些小内官, 伸手往天上撒了一把粉末，便跟着蔚巡生进了屋。
束茗还没睡，她在练字等蔚巡生回来。
她着人去问过, 叶儿回来说蔚巡生跟着王爷一起出门去了。
直到晚饭送了简单的饭菜进书房, 蔚巡生还没回来, 束茗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她静不下心来，只能练字。
听见门房有动静，她立即丢下笔, 起身往门房去。
她见蔚巡生回来身后带了一个绝艳的女子，有些吃惊, 愣在原地。
那女子虽然跟着蔚巡生, 可她走一路，桃园里的人便倒了一路。
这一夜, 没人看见枭雨跟着蔚巡生进了屋。
束茗在看见那女子的一瞬间, 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无缘无故地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去看，枭雨却说：“没事, 全都睡着了而已。”
束茗愣愣地看着这女子, 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蔚巡生解释：“这就是我去找来保护你的人。黑市杀手榜上的杀手，善毒。”
这超出了束茗的理解范围，她没见过江湖。
蔚巡生先不管束茗, 转头看向枭雨：“请问姑娘，准备如何在内子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枭雨笑道：“你们勤王府不是刚死了一个名叫如意的侍女吗？我会易容, 我可以易容成她的样子, 时时刻刻跟在世子妃身边。”
说着枭雨便拿出一张□□, 覆在脸上。
这果然是如意的模样, 只是她的个头比如意高出不少。
蔚巡生看得心中感叹, 又道：“如意比你矮多了。”
枭雨艳笑：“好说。”
只听见枭雨动了动肩膀, 又动了动腿，个子竟然往下缩了不少。
缩骨功？！
蔚巡生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人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了。
精通易容术，会缩骨功，善用毒，身法轻盈，来无影去无踪。
暗杀手法之最，无人能敌。
看样子她早就来了，在王府里潜伏了很久。
这人易容打探消息的手段一流，在等他的时间，把勤王府从里到外全部都翻了一遍，不然她不可能知道如意已经死的消息。
束茗在一边看得迷糊：“这是怎么回事？”
枭雨很懂眼色，知道蔚巡生有话要跟束茗说，道：“我去如意的房间里找件衣服穿上，免得一会露馅。”
说罢她便打帘出去了。
蔚巡生把今日那份信上内容说了一遍给束茗听，又把之前在书房分析的，今天做的事全部都跟束茗大概说了一遍。
束茗听得胆战心惊：“他们是设局杀北寰言与安王的？”
蔚巡生点头。
束茗深吸了几口气，稳定心神：“这么说，西境要打仗了？”
蔚巡生道：“我不想西境打仗，正在寻求解决的办法。本来是毫无办法，可方才看见枭雨，我想到了办法。你想听吗？”
束茗连连点头。
蔚巡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需要你与枭雨一起，带着玉玺往域外的黑市，去找商禄王朝的联系人。告诉他们，事情失败，不要轻举妄动。只要西域联军不动，只要西境没有战事，那这谎言便不攻自破，北寰言那边应该就能破局而出。”
束茗听明白了：“你是要我们假装失败出逃，去用信物阻止西域联军？”
“对！”蔚巡生道，“毒杀我们这件事，如意本来就没有成功，眼下五洲皆有重军巡防，他们只要派人来探一探就知道你没有说谎。只要能稳住西域联军，这局就算是我们先下一筹！”
束茗握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好。我去。”
蔚巡生道：“枭雨是黑市推荐来的人，你不要怕。我也会带人暗中跟着你。你只要拿着商禄王朝的玉玺，放到境外黑市里叫卖，就一定有人会由西域的人来跟你接洽。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你的破绽。”
束茗咬紧了唇：“怎么才能不让对方看出破绽？”
蔚巡生说：“你想下如意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东陵杀了你母亲，你恨毒了我们，也恨毒我，你这是毒杀失败带着如意逃出去，所以你要尽可能的表现出惊恐、憎恶、不甘。”
束茗想了想总觉得不对。
她体会了下感情，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应该反着来？”
蔚巡生愣了。
束茗分析道：“你看啊，我既然这么恨东陵，恨勤王府，恨你。不应该是成不成功都应该跟他们说成功了吗？让他们奋勇攻城，反正出力的又不是我……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我也不亏啊？”
蔚巡生忽然觉得自己媳妇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噗”的笑了声，揉了揉她的头：“你啊！”
“啊？”束茗有些晕了。
她说得不对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事不是这么做的。”蔚巡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现在毕竟没这么大仇的，不是吗？”
没这么大仇？
束茗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蔚巡生。
蔚巡生知道她想明白了，笑着点头，肯定她心中所想。
*
蔚巡生谋划着事，掐着时间。
想着姚子安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地方开始部署，蔚巡生这边才开始有动作。
枭雨刚来的时候，束茗院子里的小丫头还追着枭雨问她这几日去哪了。
蔚巡生在一边看着惊心肉跳，生怕枭雨被追得不高兴了一捧毒粉撒下去，那两个小丫头命丧黄泉。
显然蔚巡生担心是多余的。
枭雨做杀手，来之前已经问黑市与藏息阁拿到了勤王府里的所有人的消息。
她重点记忆了束茗院子里这两个小丫头的消息，这才没在俩小丫头的围追堵截中漏了馅。
自那日姚子安走后，蔚巡生就跟着蔚光良奔走在靖州八城，巩固城防。
七日后，蔚巡生接到姚子安的信，说是西境五洲已经全部布置好。
蔚巡生当即回禀蔚光良，组织了人，跟在束茗与枭雨的后面，趁着天还没黑，混在人群中出了西凉城外的黑市那边去了。
快进黑市领地的时候，跟上一次来一样，周围稀奇古怪的人越来越多。
束茗这次是跟着枭雨坐了一匹骡车，一路颠簸着过来。
她换掉了平日里的锦衣玉服，穿上了粗布麻衣，脸上还在锅灶前抹了一把锅灰，一副慌张逃窜的装扮。
枭雨顶着如意的脸，坐在前面赶车。
蔚巡生一行人跟在后面，装扮成是去往黑市易货的异域人，各个脸上都带着面纱。
束茗上一次来，对整个黑市观感不好。
这次她从螺车上下来，眼眸里的恐惧不需要刻意装，自然流露。
她有些畏畏缩缩地跟在枭雨身边，走向黑市深处。
她们来的还算早，黑市里的人不是很多。
枭雨带着束茗往前走，看见一处空地，回身询问：“在这里摆？”
束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踌躇了半晌，才尝试着叫了一嗓子：“卖玉玺……”
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枭雨笑了，看着束茗：“我帮你喊？”
束茗实在是怕这个地方，哪怕枭雨跟着她也怕，只能点点头同意枭雨的建议。
枭雨跑江湖，做杀手，早些年也跟过安王妃上过战场，见过大风大浪。束茗同意她喊，她当即敞开嗓子吆喝：“卖玉玺了啊！商禄王朝的玉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枭雨这嗓子直接喊得周围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
束茗吓得往枭雨身后躲了躲。
一个长相及其怪异的人看了一眼这两个小姑娘，冷哼一声：“又疯一个。”一瘸一拐地走了。
好多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地逛黑市了。
根本没人来跟她们搭话。
束茗见大家都不信，连忙把手上的小包袱打开，把玉玺拿在手上，举过头顶：“我真的有玉玺！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