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个书坊，四爷十分大方的给所有人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并让孩子们各自去选了一本喜欢的书。
这年头读书费钱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就四爷买的这点东西，价钱已经超过一百两了。
当然，这也有四爷给买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品的缘故。
可惜四个孩子都没四爷想的那么爱读书，很快就选好了书要离开。
接下来就是九阿哥开的珍宝斋，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很适合带人来逛。
也是巧了，今天九阿哥竟然也在，正和掌柜的在后面说话，听到四爷的声音就出来了。
打了几年的交道，四爷和九阿哥之间的关系哪怕不如九阿哥和八阿哥，也比其他人更亲近了。
“四哥？”
“是我，我带几个小的出来逛逛。”四爷转头叫来几个孩子，“这是阿玛的九弟，你们都要叫九叔。”
“九叔好——”
宫宴的时候人多没单独见过，平时也没见到的机会，这还是几个孩子第一次跟九阿哥认识。
不过九阿哥是知道四爷家里的这几个孩子的，略分辨了一下，就肯定的说道，“这是弘历、弘昼，弘曜和乌希哈，我没认错吧？”
说话间眼神依次从孩子们身上扫过，果然没一个认错的，都说对了。
弘曜胆子最大，立马接话，“九叔好厉害！都不用我们介绍就把我们认出来了！”
九阿哥现在也有五个儿子，只是都比眼前这几个孩子要大些。而且九阿哥喜欢长得好的，弘曜和乌希哈的长相就很得九阿哥喜欢。
再加上弘曜讨喜的活泼不认生的性格，九阿哥立马就喜欢上了。
“既然都叫九叔了，今日九叔也送你们一件见面礼，你们可以在铺子里挑一件喜欢的，九叔送你们。”
“那可能要让九弟破费了，不说别人，弘曜这小子眼尖着呢，前些时候才从我书房里拿了一个上等的翡翠摆件。”
四爷笑着替孩子们答应下来，珍宝斋是两层楼的铺面，一楼的东西再好也最多上百两，更好的都在二楼。
不过孩子们是第一次来，恐怕不知道这件事，就在一楼挑挑也不会让九阿哥太心痛。
哪怕调皮如弘曜，从小有四爷和雪澜言传身教，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不会特意去挑价高的东西。
孩子们很快就选好了想要的东西，弘历阿哥选了一个十二月皂盒，估计是准备带回去给钮钴禄格格的礼物。
弘昼阿哥选了一把花里胡哨的小铜锤，弘曜选了一只会动的木雕小狗，乌希哈选了一套烧瓷的套娃。
从各人选的东西里，依稀就能看出一点孩子们的性格来。
“之后有时间一起聚聚，今天我就不打扰四哥你们一家人的时间了。”
九阿哥挤眉弄眼的看了看雪澜的方向，这是在笑四爷这么严肃讲规矩的人，竟然也会和他一样带女人逛街呢。
四爷视若罔闻，假装没看见，和九阿哥熟悉之后，他早就知道九阿哥的促狭性子，其实心里没恶意的。
倒是雪澜有些不解，历史上作为八阿哥坚定支持者的九阿哥，在这里竟然和四爷关系不错，这可真让人想不到。
和九阿哥道别，四爷带着一行人到了一间首饰铺子，“一人可以选一样，自己用或者拿回去送人都可以。”
首饰还是女人用的更多些，将几个小的打发开，四爷带着雪澜选首饰。
“爷和老九关系不错，雪澜你好像很惊讶？”
四爷早就发现了从珍宝斋离开后，一路上雪澜的走神。
“是、是啊！我也听人提过，九阿哥和八阿哥十阿哥的关系最好，没想到九阿哥和您的关系也不错的样子。”
四爷想起几年前和九阿哥开始接触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还要多亏了你呀，外面不方便，爷回去再仔细跟你说。”
第62章 墙角挖倒
四爷都这么说了，雪澜只能把疑惑放进心里，眼下专心的挑起了首饰。
说实话，能入四爷的眼的银楼铺子，哪怕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首饰，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从原材料、款式、手艺三个方面来说，总有一个方面突出些。
尽管比不上四爷往常送去辛夷院的那些，但是比起内务府送来的，已经不差多少了。
“爷，您看这支蝶恋花的金钗怎么样？我瞧着蝴蝶的翅膀做得很精巧的样子。”
这一行人看着就不一般，掌柜的送上来的也都是精品。雪澜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支钗，拿起来戴给四爷看。
四爷仔细打量了雪澜戴在头上的钗子，果然最特别的地方在蝴蝶翅膀上，“不错，颜色搭配和谐，瞧着挺不错的。”
“那我就选这个了，我们去瞧瞧弘曜几个小的选了什么？”
掌柜的在这边亲自接待四爷和雪澜，几个孩子那边也有能说会道的小伙计接待。
两个过去的时候，孩子们都选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弘历阿哥选了一个景泰蓝掐丝的琥珀扇坠，弘昼阿哥选的很随意，就是一块玉佩，乌希哈挑了一对丁香耳坠。
最让人无语的就是弘曜，选了好几个细金镯子，既不是他自己戴的，也不像是要送给雪澜的。
雪澜没忍住问道，“弘曜你这金镯子是？”
弘曜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金镯子看着细，实际上都是实心的，儿子拿去存着，没钱花了就拿来当钱花。”
说完还很得意的样子，说来几个孩子选的东西里，弘曜选的金镯子是最不值钱的，但也是最能换钱的。
“你可真是机灵啊！”
雪澜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算作惩罚，哪有弘曜这样做的，不像样，再怎么也要背着四爷啊。
难得出来一趟，四爷没说什么教训的话，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四爷带着人去了最后一个地点，京城里有名的酒楼饭馆知客来。
叫了好几个招牌菜，吃完后还打包了几份点心，一行人这才出城回圆明园。
让苏培盛把弘历阿哥和弘昼阿哥送回碧桐书院，四爷跟着雪澜母子三人回了天然图画。
在路上不觉得，回了天然图画雪澜才觉得腿有些酸。
坐在软榻上，雪澜舒服的喟叹一声，“没出去的时候想出去，出去了反而觉得还是在屋里待着安逸些。”
“让丫鬟来给你捶捶腿，好好的按一按，免得明儿早上起来腿疼。”
这几年雪澜的身体保养一直没停下，除了吃的喝的滋补品，泡脚和按摩都是整出了花样的。
好在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结果都是好的，当年生孩子伤了的元气总算是慢慢补回来了。
“爷，您给我讲讲九爷的事情呗，我一直以为他和八爷是好兄弟呢，怎么看着和您关系也不错的样子啊？”
捶腿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反而是九阿哥的事情，雪澜是真的很好奇。
明明屋子里都是能信任的自己人，偏偏雪澜要凑过来做一幅说悄悄话的架势，四爷心里发笑，面上不动声色的看了雪澜好几回。
“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的确跟你有些关系。”
四爷喝了一口茶，压住笑意，继续说道，“当年雪澜你给的肥皂方子，后来做买卖的时候就是跟老九合作的。
因为当时我们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不好，所以一直都是瞒着人进行的，倒也瞒了两年，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直到五十四年的时候，那位八贤王为拉拢朝臣，向九阿哥借十万两银子周转，哪怕是会赚钱如九阿哥，这十万两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
雪澜听到八阿哥向九阿哥借十万两银子，惊得合不拢嘴，“十万两？！九爷真借了？”
这个时候的物价，生鸡蛋最多五文钱一个，而后世的生鸡蛋是一块钱一个。按照这种比例换算一下，相当于就是两千万啊！
要是八阿哥真的就凭一句话就让九阿哥借了这么多钱给他，这不是铁铁的兄弟情是什么？
四爷想起之后的事情，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借了，老九东拼西凑，甚至预支了肥皂买卖三年的分红，这才将钱凑齐了给人送去。
然后没几天就听那位八贤王的门客醉酒后跟人吹牛，‘八爷心疼他们，给每人发了一笔银子，少的上百两，多的上千两，我受八爷看重，得了二百两咧！’，话里提都没提老九的名字。
可是京城里谁人不知，他的银子十之八九全是老九给他赚来的，这位八贤王转头就把银子当尘土扬了出去，老九最多只得了一句‘谢了，九弟’，这可真是……”
雪澜听着打了个冷噤，要是换做她是九阿哥，前前后后往八阿哥身上贴了不知道多少，结果转头发现人家把他当提款机看，她知道了估计得发疯。
“九爷实在是太可怜了！后来呢？八爷把银子还他了吗？”
雪澜追问道，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四爷没有吊胃口，继续说道，“后来老九找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再后来老九和老十跟那位的关系一下子就冷了，大概就是见面了连招呼都不想打的程度吧，老九是伤了心了。”
还有一些事情四爷没说，比如八阿哥为什么会向九阿哥要这么一大笔钱，比如那个口无遮拦的门客为什么会被九阿哥遇到。
那些前朝的阴谋诡计，就不必说来污了雪澜的耳朵了。
雪澜想着九阿哥的事情，不由感慨道，“九爷这就算是破财免灾了，虽然前前后后贴了不少银子，但最后好歹认清了真面目，以后赚的银子就是他自己的了。”
以雪澜的小脑袋瓜，她暂时还想不到更多的东西，更不会明白八阿哥为什么会自毁城墙，将九阿哥这么大的助力给推远了。
说完了九阿哥的事情，四爷说起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算起来今年已经是亮工任四川总督的第六个年头了吧？”
一般像年羹尧这种封疆大吏，虽然不会每年都回来述职，只是给康熙帝上折子。
但是三年算一任，年羹尧这就算是连任了，下一个三年必定是要调动的了。
年羹尧字亮工，四爷一直都是称呼他亮工的，雪澜知道这是在说年羹尧，算了下时间，果然已经是第六年了。
“我记得四十九年十月，我入府，二哥去赴任，从去的第二年算起，再有差不多两个月，就正正好满六年了。”
因为此时的疆域辽阔，凡是官员交接必定得花上好个几月的时间，其中就包括赶路和交接的时间。
年羹尧是十月出发，路上留些时间，再交接一下，可能事务刚上手就到了年末了。
因此一般算任期会往后推三个月到半年，这样一来，年羹尧就是要满六年了。
“十月十七，雪澜你进府的日子，想起来还恍若昨日。”
四爷记性好，立马就说出了当年和雪澜大婚的时间。
雪澜想起当年进府前自己满心的忐忑与纠结，如今看来，府里的日子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挨，四爷给了她很多的宽容。
“我进府七年，两个孩子都五岁了，这些年多亏爷护着，我自觉比当年还是长进了些的。”
“雪澜你当年很好，现在更好，弘曜和乌希哈都是好孩子，爷一直很庆幸当年是你进了府。”
被四爷真挚的目光看得一热，雪澜赶紧转移话题，“我二哥、对、我二哥，他下一任要调去哪儿呢？会回京吗？”
四爷察觉到了雪澜的躲闪意图，没有乘胜追击，很配合的接着说起了年羹尧的事情。
“亮工去了四川省以后，时常以省内事务上奏，虽有小瑕，但瑕不掩瑜，皇阿玛当众夸奖过他好几次。
眼下西藏那边有些不稳，亮工身处四川省，正是立功赎罪的大好时机，接下来就看他表现吧。”
年羹尧时常写信给雪澜，对他的事情雪澜也大概知道点。
比如康熙帝对他寄予厚望，比如之前被人弹劾留任，比如年初被骗又被处分，好在都是留任观察，可见康熙帝还是愿意保他的。
在做官这一道上，不得不说年羹尧是有点门道的，大事上兢兢业业，很得上头的欣赏。偶尔犯点小错，反而更让人放心用他。
年羹尧信上还隐晦而得意的说起自己事情，说他犯错后诚恳道歉，委婉求保，果然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只是对他小惩大诫。
让雪澜偶尔也要学会示弱，多依靠依靠四爷，这样四爷才会对她多些保护欲，对她更好些。
又说像福晋那样一直端着，有什么事情都自己逞强，比起妻子更像是是个下属，自然不得看重。
这些信里都是不好与人说的私房小话，雪澜看过都是处理了的，可不敢让别人看见。
不过年羹尧的确是心疼妹妹，才会把这些话说给雪澜听。
“二哥允文允武，我听额娘提过，二哥这个四川巡抚做得还是不错的，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功劳什么的都再说吧。”
四爷说的西藏那边不稳，十有八九就是预示着要打仗了。都是真刀真剑的拼杀，刀剑无眼，雪澜总希望能少填些人命进去。
见雪澜不愿意多提打仗的事情，四爷也就不说了，“雪澜你别担心，离打起来还早，说不定后面就打不起来了。”
四爷在屋里看了一圈，回来以后弘曜和乌希哈就回屋放东西，他和雪澜都说了一会儿话了，两个孩子还没出来。
“弘曜和乌希哈呢？怎么还没过来？”
雪澜都不用派人去问，“肯定是溜出去玩儿了，半大小子精力旺盛得很，根本就觉不出累来。”
突然想起一件以前没想起来的事情，雪澜问道，“爷，像弘曜他们这样的年纪，是不是可以种痘了？”
四爷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可以是可以，但是就是留到八岁十岁再种痘也不是不可以，何必这么早，孩子还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某茶的换算法如下
1000文＝1贯
1贯＝1两银
10两银＝1两金
如果算错了，请你们别打我，去打我的数学老师叭！
第63章 种痘提议
此时的情况是无论贫富，都对天花二字避之不及。因为一旦得了天花，必定是一传染多，且无预防的手段，全凭身体硬抗。
就像是当年的康熙帝，幼时扛过了天花，也是当时的朝臣们支持他登基的一个原因。
四爷想到府里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除了年纪最大的怀恪格格和弘昀阿哥，其他孩子都是没种过痘的。
种痘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四爷不敢去赌那一半一半的可能。
雪澜提出这件事情，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康熙五十六年了，她依稀记得康熙帝在位总共就六十年出头，已经很接近了。
再就是如今京里的形势越发紧张，越是临近重要关头，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对孩子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