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红色帐幔落下,将寝屋映成淡淡的红,空气也变得极为暧昧,窗外的花香不断涌来。
陆维景双手撑在她耳边,目光落在她唇上。
姜芫以为他又要来,赶紧捂住嘴。
却见他眼底流露出惋惜,又往别处扫去,像是在思考到底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过了片刻,他俯下身,埋首她的颈窝,渐渐下移。双手也没闲着,扯开她的寝衣。
感觉到他的动作,姜芫羞红了脸。
突然,她觉得锁骨处湿漉漉的,还闻到一股铁锈味。
难道他真的把她啃出血了?
可是,她没有感觉到疼。
想了想,她用力推着他:“陆维景,你起来。”
陆维景以为她后悔了,不愿起来。
姜芫狠狠拧了他一把:“起开!”
陆维景深吸一口气,只能起身:“怎么了?”
“你——”姜芫吃惊,指着他道,“你……你流鼻血了!”
再低头一瞧,她抹胸上绣的粉色荷花被染成暗红色。
“陆维景,你可真是……”她抽出身后的枕头挡在胸.前,“我去叫人打水。”
陆维景摸出一手血,神色尴尬:“别去。”
姜芫拢住寝衣,胸前的粘稠让她难受得紧:“难道你想这个样子睡觉?”
陆维景当然不想,但是更不想让丫鬟知道,他因为鹿肉和鹿血酒吃多了而上火流鼻血!
姜芫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羞窘,暗暗好笑:“那我只让人打水,不让她们进屋伺候。”
陆维景点了点头。
姜芫系好皱巴巴的寝衣,又披了件外衣,去了外间叫双画打盆水来。
少倾,双画端着盆水进来:“少夫人,您要水做什么,奴婢帮你。”
姜芫双手接过:“不必,你先出去,一会再来拿盆。”
却没得到双画的回应。
姜芫奇道:“怎么了?”
却见她脸色一红,转头就走:“奴……奴婢知道了。”
姜芫对着门口站了一会,一低头,突然看见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的影子,脖颈处多出一片红点。
怪不得方才双画那种反应。
真的太丢人了。
她端着水进了寝屋,搁在床前的绣凳上,没好气道:“自己收拾。”
陆维景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实在对不住,一会我们再……”
姜芫飞来一眼,冷哼道:“不要了。”
发生这事,他还有心情吗?
说着,把帕子浸湿,拿了一件干净的抹胸和寝衣去了屏风后。
一切收拾停当,姜芫忍住羞恼唤双画把盆拿出去。
陆维景望着她,身上那股燥热迟迟没有褪下。
想了想,他还是穿衣起身。
姜芫抬眸睨他一眼:“你去何处?”
陆维景叹息一声:“演武场。”
大晚上的,演武场乌漆抹黑空无一人,他迎着风练了好几套枪法,出了一身汗,才回到世安院。
这个时候,绿烟守在门外,看见陆维景从外面回来有些惊愕。
忙行了礼:“世子。”
陆维景脚步一顿:“夫人呢?”
“夫人睡着了。”
陆维景觉得心口疼。
她竟然睡着了?
她竟然好意思先睡着?
再次沐浴更衣后,他进了寝屋。
床帐并未落下,他一进去就看到她安静恬淡的睡容。近前一瞧,可见她长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两片阴影,唇紧紧抿着。
点了点她的额头,他无可奈何道:“真是没良心。”
说着,给她盖好被子。
突然,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软糯:“我好困,改天好不好?”
陆维景掀开被子,把她箍怀里:“睡觉!”
翌日,姜芫醒的晚了。
梳洗过后,走出内室,发现陆维景正坐在桌前等她。
听到脚步声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吩咐人摆饭。
姜芫坐到他身边:“今天是休沐的日子?”
这时,瑞兴在门口道:“公子,小的已经按照您事先吩咐的,给他一笔银子,送他远离京城。”
说完,就告退了。
紧接着婢女鱼贯而入,摆好饭后也退下。
陆维景的目光落在她还有些红肿的唇上,推给她一碗莲子粥:“今天我告了假。”
“有别的重要的事?”
“做戏做全套。”
午后,陆老夫人将陆维景叫到了慈心堂。
“听说你今天不但没有去宫里当值,早晨还发作了一个小厮?”
陆维景神色疏冷:“祖母如何知晓?”
陆老夫人嗔道:“你今晨发那么大的火,要赶走那个小厮,他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哭,还有谁没听说?怎么,是不是他犯了什么大错?”
“经过调查,孙儿已经查清他早就为人收买。他知晓我的行踪,是以暗地里去掌柜的那里打听过,得知了镜子的价钱,在府内散播。念在他跟过我几年,我饶他一命,赶出府去了。”
“原是如此。”陆老夫人道,“真是人心不足,看来以后用人,还是要慎之又慎。”
“祖母所言极是。”
陆老夫人朝他招招手,陆维景走上前去。
“你呀,别整天木头似的。芫丫头年纪小,又生的花一般的模样,你也该多多哄哄她、陪着她。关键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得抓紧了。”陆老夫人拍拍他的手,“你和芫丫头生的都好看,将来的孩子也定是个好模样。”
想到昨晚的失败,陆维景心绪复杂:“孙儿知道。”
“好,那祖母等着。”
出了慈心堂,就像有鬼在后面追一样,陆维景走的飞快,瑞兴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终于,陆维景在一处僻静处停下,瑞兴扶着树气喘吁吁道:“公……公子,您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陆维景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忽然回头:“瑞兴,你帮我找一找……算了。”
瑞兴凑过去:“公子有何吩咐,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一定帮您做到。”
纠结半晌,陆维景附在他耳边交代了一番。
瑞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公子看起来是个正经人,私底下却……
陆维景敲敲他的脑袋:“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是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谭氏听说早晨世安院发生的事,气的打哆嗦。
“老爷说的一点也没错,陆维景就是个小狐狸。我不过是告了一个小小的状,还不是明面上的,他转头就送给我这样一份大礼。”
二老爷也很愤怒,不由埋怨谭氏:“你明知陆维景狡猾,为何没有做好万全的把握就对付姜氏?”
“我……”谭氏语塞。
她想办法对付大房,反而落了埋怨?
“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谭氏觉得委屈。
二老爷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定国公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不会轻易被怀疑。
反观她,因为是继室不得老夫人喜欢,大房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怀疑她很正常。
“原先老爷还说陆维景会嫌恶姜芫,可现在看来,姜芫分明是陆维景的眼珠子!只要他继续稀罕姜芫,两人有孩子不是迟早的事?届时就算陆维景没了,爵位也落不到二房头上。”
二老爷懊恼:“当初姜氏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怎地现在像变了个人一般?”
“老爷,陆维景本就受陛下重用,年纪轻轻竟然比你的品阶还高,更有个强有力的岳家。”谭氏狠狠一拍桌子,“老爷以后想对付他恐怕难了!”
“这我当然知晓!”二老爷拂袖起身。
“老爷,你去何处?”
二老爷随意摆摆手:“我有事要处理,今晚不回来了。”
等二老爷走远,谭氏砸碎一个茶盏。
每天出去应酬,也不知被哪个小妖精缠上了!
姜芫不知二房发生的事,她每天数着日子,盼着姜明暄和程绮玉大婚,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到姜家去看望柳氏了。
现在正值暮春,落花时节。一夜风吹,飞红漫卷。到了第二日,满园落红无数。
姜芫坐在廊下晒太阳,阻止了洒扫的人:“不必打扫。”
院子顿时清净,只听到簌簌之声。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猫叫,并且越来越近。
她屏息细听,站起身:“哪里有猫?”
少倾又下了台阶,就见甘嬷嬷提着两只笼子行来,满脸喜色:“少夫人。”
姜芫定睛一瞧,却见笼子里是两只猫,一只黑的毫无杂色,一只白的毫无杂色。浓长的毛油光水滑,还是鸳鸯眼,就像只白色的小狮子。
她欣喜异常,快步迎上去:“这是哪来的猫?”
甘嬷嬷将笼子交给双画和绿烟:“这是公子让瑞兴送来的,原本公子只找了一只,后来想了想觉得一只猫太孤单,又找了一只相互作伴。”
绿烟赞叹道:“真好看。少夫人,你给它们取个名字罢。”
姜芫沉思片刻,道:“就叫小黑和小白罢。”
甘嬷嬷嘴角一抽,少夫人想了那么久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她以为至少应该叫“白雪”和“乌云”呢。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绿烟干笑:“果然人如其猫,少夫人聪慧。”
姜芫扯扯唇角,抬手一指:“我是说,这只叫小黑,那只叫小白。”
啥?
三人都傻眼了。
绿烟道:“白猫叫小黑,黑猫叫小白?这……这不太合适罢。”
姜芫笑眯眯逗弄着两只猫:“白猫就叫小白,黑猫就叫小黑,这样的名字也太俗气了。”
“……”
您这样取名字就很高雅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七章
姜芫看见两只猫高兴的连饭都不想吃, 到了傍晚时分,双画来提醒她,她才吩咐了厨房做什么饭菜, 又依依不舍的让人将猫抱下去喂食。
“少夫人,世子待您真好。”见姜芫又就着灯看话本子, 绿烟换了一盏更亮的灯。
姜芫心情不错, 顺着她的话道:“前几天我已经将做好的中衣送给了世子, 我打算再给他绣一个香囊。嗯, 荷包也不错。”
至于别的, 她真的不会做了。
这时秦嬷嬷接过话来:“我虽然老眼昏花, 却将世子对您的好看在眼里, 以后少夫人也定要做一个贤良淑雅的妻子才好。少夫人别怪我啰嗦,若是您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主母或者嫁的人不是长嫡, 夫家又宽容随和,自然可以过得无忧无虑。可您偏偏是陆家宗妇, 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我知道少夫人年纪小,又嫁人不久, 可这毕竟不是在姜家的时候, 西宁侯夫人也不能随时随地看护着你。
是以, 还望少夫人自己为自己打算,想想以后到底该如何做。还是那句话, 只要世子没有做下您不能容忍的错事, 他就是个可值得与少夫人相守一生之人,少夫人万万要把握好。说句逾矩的话,夫妻之间, 喜不喜欢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横竖不过是过日子罢了, 也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所在。少夫人,您可明白?”
姜芫心头一震,旋即点头:“我明白。”
只是有些纠结罢了。
秦嬷嬷不再多说,继续坐在窗前分线。
等陆维景回来,与她吃过晚饭,她挥退所有人,拉着他坐在美人榻上。
“世子,我有话对你说。”
陆维景并不意外,因为方才用饭的时候,她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什么话?”他靠的她很近。
近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并不排斥:“世子,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陆维景瞥了眼小几上的话本子,笑道:“怎么,又迷上看鬼怪故事了,不怕晚上吓着?”
姜芫顺势道:“是啊,以前那些看腻了,想看些新奇的。”
陆维景故作惊讶:“《莺儿传》看完了吗?”
“世子!”
见她生气了,陆维景讨饶道:“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你讲罢。”
姜芫清了清嗓子,道:“一开始,故事讲得是一个感天动地爱情故事。一男一女两个主角,先称呼他们为大郎和四娘罢。”
莫名的,陆维景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就是排行老大。
是以,他与她商议:“你能不能将两人的名字说出来?”
“我不会取……不是,我记性不好,把两人的名字忘了。”
姜芫差点说成“我不会取名”。
提到名字,陆维景想到两只猫:“看到我给你找的两只猫了吗?”
姜芫扬唇:“还未谢过世子,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就是这名字……”陆维景委婉地道,“国公府的猫自然是与众不同的,怎么能和别人的猫取一样的名字呢,要不咱再商量着改改?”
姜芫不乐意了:“世子,我现在在与你讲故事,你能不能别打岔?再者,猫的名字我已经决定了,再取一次多浪费时间?”
陆维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不好为这点小事惹怒妻子,忙道:“好好,你接着讲。”
姜芫继续道:“话说这大郎是出身名门世家,颇有才干,为人称赞,还有个门第相当的未婚妻,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就在他被众多羡慕声和恭维声包围的时候,他正为一件事苦恼,他喜欢上了四娘。只可惜四娘只是个庶女,配不上他,再者他早有婚约在身,不能娶她为妻。后来,四娘更是迫不得已给皇室一位王爷为妾,大郎大受打击,也恨命运的不公,恨他和四娘有缘无分,更恨王爷夺人所爱。
再说他那位未婚妻,可真是巧,竟然是四娘的亲姐姐。她虽然也是出身名门,却自幼娇生惯养,被宠的骄横任性。可是,她却一心念着未婚夫。可惜,那大郎一颗心早就成了四娘的,哪里还装得下硬塞给他的未婚妻?即便后来两人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成了亲,也成了一对怨偶。新婚夜,大郎喝的酩酊大醉,将新娘丢在新房,第二日,新娘成了全府的笑柄。可是大郎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的每天都在冷落妻子,而且坚持为四娘守身如玉。即便有祖母和父母打骂,他也不会认错。
他的妻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三天两头缠着他和他大吵大闹,大郎心烦不已,干脆轻易不回家。因为有妻子的对比,大郎更思念温柔善良的四娘,几次找机会与四娘私会……咳咳,不对,是见面,两人互诉衷肠,感天动地。大郎的妻子几次三番见到两人会面,嫉妒的几乎发了疯,一有机会就为难四娘,大郎心疼四娘,当然护着她,也更厌恶妻子。
有一次,劫匪同时劫走了四娘和他妻子,威胁他只能选择救一人,大郎毫不犹豫选择了四娘,妻子彻底黑化……呃,不对,是变得更加恶毒,想方设法报复四娘。后来那位王爷继承皇位,册封四娘为贵妃。大郎看着容颜憔悴的四娘,极为心痛,终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