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林春的婆婆也回到家，刚好听到了林春的问题, 她就接了一句：“还能是谁有这个本事当上三八红旗手，也就你那个会养猪的妹子了。”
只是等林春的婆婆走进屋里，看到地上的碎片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回事儿, 这碗谁砸的, 哪个败家的东西, 还敢摔碗了？！”
四个嫂子连忙让到了一边，用眼神示意婆婆，摔碗的是林春。
知道是林春摔了东西，她婆婆更生气了：“咱们家才有几个钱啊，经得起你这么摔东西。你当自己还是三岁的小娃娃吗？家里那么多孩子都不摔碗了，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摔东西，真是……白瞎我家那么多粮食，都进狗肚子了？”
“不就是一个碗吗？回头我买了，赔给家里总可以了吧？现在你们告诉我，到底谁，谁得了三八红旗手？”
林春婆婆：“……”傻了吧叽的玩意儿，又不是耳朵聋了，又问？
林春婆婆露出一个冷笑：“谁？林晓言，你亲妹子，那个跟你一个爸一个妈生的林晓言。咱附近几个村那么多人，谁也没能出息过你妹子，得那个三八红旗手啊。”
“做人得认命。你俩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比林晓言差已经是事实了。嗨，满不满意的，你都是我儿媳妇，也是我孙子的妈。过日子，看开点。再说了，有这么出息的一个亲妹子，你该高兴。”
“你妹子这算是一件大喜事儿，回头，你拎点东西带着咱家的几个娃去见见你妹子，让他们跟他们的亲小姨相亲相亲。指不定跟他们小姨混得熟了，以后也能像他们小姨一样有出息。”
这么算的话，没娶到林晓言，娶了林春，他们家也是赚了，娶得不算错。
儿媳妇出息当然是好事儿，但儿媳妇再出息，也没有自家的孙子、孙女出息好啊。
林春的婆婆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干脆回屋，亲自替林春准备拎到林晓言家的礼物去。
她可没有忘记，林春嫁过来这么久，几乎都没跟林晓言走动过。现在又想恢复走动，礼不重一点，她都替林春不好意思。
林春婆婆表现出来对林晓言的热情以及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去沾林晓言的光让林春完全接受不了，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不去不去不去，谁爱去谁去。我跟林晓言没关系，不是亲戚，她不是我亲妹子，她是我克星。她是强盗，她是土匪，她就是一个贼。”
林晓言把属于她的一切，全都抢走了！
她早说了，如果当年嫁给莫百川的人是她，没被林晓言抢走的话，那么林晓言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林春的。该是林晓言哭着羡慕她，不该是她眼红林晓言！
前面不论林春怎么骂林晓言，那都是她们姐妹俩的事情。可是林春骂着骂着，后面的话就不怎么能听了。
什么叫作林晓言是强盗，是土匪，是个贼？
这话一听就是林晓言抢了林春的东西，问题是，这么一个林春有什么东西能让林晓言抢的，还被抢走的？
林春婆婆跟林春生活在一起都三、四年了，林春是什么人，她大概了解一点。林春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看出什么。
但后来，林春想买什么买不了的时候，林春眼里的嫌弃就会非常明显。那个眼神真得是让她这个当婆婆的非常上火。
林春可是自愿嫁到他们家，嫁给她儿子的，谁也没逼林春啊。既然林春这么看不上她儿子的话，那当初干嘛点头嫁过来啊？
她儿子这么好，林春还看不上，那林春是看上谁了吗？
要不怎么说老人精呢？林春的婆婆越看林春越觉得林春不是一个安分的，观察下来，她也发现了，林春似乎时不时就拿她儿子跟什么人在比。最后的结果是她儿子还比输了。
就因这，林春才特别看不起她儿子。
这会儿，林春突然冒出了一番强盗论来还按在了林晓言的身上，这下子，林春的婆婆想不怀疑都不行了。
林春的婆婆眼瞳一竖：“你跟我进来。”
正伤心着的林春听到婆婆阴森森的话，吓得身子僵了一下：“干、干啥？”被婆婆这么盯着，林春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且，明明是她婆婆不对，当着她的面提林晓言好不说，还想让她生的孩子去讨好林晓言，跟个狗腿子似的。婆婆不向她道歉，竟然还对她这么凶，凭什么？！
不跟林春磨磨蹭蹭，她婆婆二话不说，把林春拽进了自己的屋里。关上房门之前，她还特意叮嘱了自己的其他四个儿媳妇，不许靠近她的房间，谁也别偷听。
要是被她发现哪个儿媳妇不听话的话，接下来家里的活，全她一个人干。
婆婆的手段，作为儿媳妇的几人还是害怕的。心里的那一丁点好奇，也是在这威胁之下，被按了下去。
所以，没有人知道婆媳俩进屋之后，到底都谈了什么。几个妯娌知道的是，林春一下子嗷嗷大哭喊冤，还向她婆婆讨饶。
打那以后，林春在这个家里，变得格外老实起来，哪怕心里依旧有她的小算盘，可都不敢闹太大的动静。至于娘家那边走动的少，林晓言这一门亲戚，她更是提也不敢提，她婆婆也像是忘记了还有林晓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莫家是林晓言那个村儿曾经的大地主，对于别村儿人来说，地位当然同等。莫家是什么条件，莫百川长什么样子，甭管有没有意向跟莫家结亲，但这些情况，附近一片人心里都明白。
林春婆婆会怀疑到这个头上去，一点都不奇怪。特别是林春对林晓言的指控，想想也能看得出来，指向性太明显了。
林晓言当然不知道作死的林春竟然在她婆婆的面前自爆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林晓言知道的是，自打她当上三八红旗手之后，她在村儿里的人际关系那真是空前绝后的好啊。
受了她的影响，她儿子莫光启在一众小村娃当中混得相当好。除了老林家的孩子依旧不愿意搭理莫光启之外，谁都愿意带着莫光启玩，从来不嫌莫光启年纪小。
要是有什么人欺负莫光启或者是孩子之间吵嘴了，莫光启的身边又有林建国四个孩子护着，他每天出去玩，身上的毛发都不带掉一根，全须全尾地回家。
村里的小伙伴多了，又都是一群大孩子，渐渐的，林晓言这个妈妈对莫光启的吸引力小了。不到饭点的时间，家里压根儿就见不到莫光启的影子。
为此，莫奶奶好气地骂着，整一皮小子，太淘了。
得亏他家不缺钱，孩子妈又会收拾。否则，小曾孙天天爬上爬下，跟猴儿一样赖在树上，身上的衣服，不得全是破洞啊。
也就孙媳妇儿的那一双手真得是巧，都破了一个洞，得用布补才能缝上，孙媳妇儿不嫌麻烦地剪布条子，缝出了不少好看的图案，什么五星红旗、小树苗，青蛙、小鸡的可热闹了，闹得小曾孙在娃娃堆里越发受欢迎了。连带着，还给孙媳妇儿“找”了不少的活儿。
好多疼孩子的小媳妇一个个跑到他们家里来，找着她孙媳妇儿教，要给家里的孩子缝好看的图案。
学缝补，教一波人，想要向孙媳妇儿学习，也把养猪的本事学到手的人，又来一波人。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他们莫家就跟回到以前一样，热闹得不行，而且来的每一个人态度，都是那种虚心求教，不再是盛气凌人。
好不容易又过上正常有人间烟气的生活，莫奶奶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只心疼林晓言太辛苦，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好在林晓言本人不这么认为。养猪这活对她来说，一直都算是挺轻松的。教人缝布贴，那也只是动动嘴的事情，全靠学的人自己回去实践操作。
最后，她唯一的重任也只有学习考大学了。
跟她没穿书之前的求学路比起来，现在这些还真不算什么，至少她不用带孩子，村里一群娃帮她带孩子呢。
莫奶奶觉得孙媳妇儿太辛苦，付出了那么多，收获的却是少之又少。可在别人眼里，那情况完全是反过来的。
有人觉得，林晓言的确有付出。可是林晓言已经收获的完全对得起她的付出。如果林晓言再得到一些的话，那就是林晓言多得的了。
既然不该是林晓言的，那么林晓言就没有伸手拿的道理。
等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真得落到村里之后，小小的村子开始闹起了动静。
首先，老林家的人先琢磨开了。
林红军这一代人，还太小，都是孩子，先排除掉。
往上数，老林家还有两男丁，一个林向前，一个林茂。林向前是林根生村长的儿子，林茂则是林根强的儿子，也就是林晓言的那个便宜亲哥。
以前他们村落后，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表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怎么都落不到他们的村里，那就算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而且才一个，老林家的人怎么能不动心呢？即便是方翠兰这个一点都不重视学习的人都知道大学生有多厉害。
方翠兰晓得，哪怕自己的儿子没读几年书，字也没认全乎。但只要拿到这个名额，那么自己的儿子不管会不会读书，都是妥妥的大学生，以后学业里毕业出来，一准是当官儿的，还能当得比她男人的村长大多了。
这么好的事情，他们家怎么能错过呢？
方翠兰都能这么想，林根强夫妻俩心里就更加明白，自家出一个大学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平时，他跟林根生这个大哥再一条心，但这会儿，大家都是有儿子的人，那想法就完全改变了。
很多时候，他可以为了林根生这个大哥牺牲自己。可一旦扯到儿子林茂的利益，林根强表示，这一次，自己是不会让的。
听到亲爸这么说，林茂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是想当大学生的，这是他一飞冲天的好机会，他不愿意让给任何人，哪怕是他爸这么要求他，他都不会答应的。
都是老林家的孩子，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大哥林向前的，而他林茂一直没有份儿？轮，那也该轮到他了……
更何况，这次大学生这个名额，来得“蹊跷”得紧。
“因为……我？”被林富生告知这个答案的时候，林晓言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脑子又开始晕乎了。看来，最近看书看得太多，刷题都快把自己刷傻了。
“没错。”林富生点点头，“大学生多稀罕啊，特别是郭家高考都停了有十个年头了。僧多粥少，要是没有好的表现的话，哪可能真得村村都有大学名额。人家也是看着成绩分的。以前咱村儿表现平平，今年也是因为你去年那头大肥猪，才在领导面前刷了一把脸。就算是这样，也才只有一个名额，言言，这你总懂了吧？”
“……”懂？她懂啥了？
因为这一头猪，自己这得“懂”多少东西啊。只一头猪，她收获不但多，还品种丰富，要啥有啥，连大学生名额都跟着出来了。
牛叉！
冷静冷静后，林晓言终于认同了林富生的话，也觉得，这个大学名额还真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三八红旗手才有的。
原书里，78年原主偷走了莫家所有的钱跟村里的一位知青借着知青回城热潮私奔离开。在此之前，77年虽然恢复了高考，可对原主来说，这一年十分安静，连个水花都没有，工农兵大学这事儿更是半点没有被提及到。
但凡原书原本就有这事儿，那么闹得最凶的就该是知青点了。
林晓言只以为77年对原主来说是安静如鸡的一年，实际上，原主所有的绝望和黑化都来自于这一年。
原主学习很好，又是初中毕业生，哪怕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只有短短三个月的复习时间，原主也是想拼一拼的。
只可惜，因为原主以前的不作为，使得她有想法，却没有行动力。她想参加高考，去报名，没有问题。可参加高考，她总得有复习资料吧？
她跟莫百川毫无感情可言，莫百川有能力，都不可能帮原主。莫奶奶人倒是好，但她行动不便，也没莫百川的本事，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原主唯一能求助的，就只剩下林家的人了。
整个老林家，也只有林老爷子支持原主报名参加高考，除此之外，林老爷子表示自己年纪大了，爱莫能助。林家其他人更好，笑话原主异想天开。
知青才是文化人，他们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考上大学，林晓言一个嫁了人生了娃的村姑还想跟知青一块儿考大学，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林晓言想胡闹，那是林晓言的事情，他们不会陪着林晓言丢人的。林晓言想参加高考，行啊，自己报名，自己找资料，反正别来找他们就对了。
这下子，原主手上既没钱，又没人，高考的复习资料自然是一张都没弄到手。这个样子，原主怎么去参加高考？
后来可能是怕原主记恨自己，老林家的人还特意跑到原主的面前跟原主说，其实，哪怕原主真得买到了复习资料参加了高考，还考上了，还是白搭，谁让林晓言嫁给了莫百川，成分太差了。
想当大学生，单有成绩是不够的，人家还得政审呢。原主政审这一关是怎么也过不了的。老林家的人太清楚这一点了，才不帮原主的，原主不该怪他们老林家的人。
那个时候，老林家人说的这些话，原主多多少少都听进去一点了。原主没办法参加高考了，大学生的梦破碎了，她恨莫家拖累了她，可她也彻底恨上了老林家的人。
她是姓林的，又不是姓莫的。
要不是老林家的人逼着她嫁给莫百川，她能因为政审的关系，一点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吗？
只不过这一段事情，既没有被写进书里，又还没有发生变成回忆被林晓言给读取到。所以，林晓言哪能知道原主所有的黑化全来自于这一年的打击。
“言言，当然啊，这基本上也是村里人的意思了。这个大学生名额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有的，敞亮的人心里都明白，它该是谁的。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啊，言言，别错过了。咱村真要能出一个大学生，同样光宗耀祖，跟得三八红旗手一样让人高兴呢。”
林富生说这话的时候，红光满面，只觉得这事儿啊那是一桩跟着一桩。
不论是三八红旗手还是这大学生名额，林富生都是村里最早收到消息的。
可之前林晓言的三八红旗手因为戈主任的关系差点出了岔子，在村里闹出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害得他们家跟林晓言都脸上不好看。
经过这次的教训，林富生学乖了，把大学生名额的事捂得严严实实的，绝对做到外面有消息了，那消息也绝不是他们家这边漏出去的。那些人只能是从外面的风声听来的。
直到四月份，林晓言的三八红旗手实打实见光一个月，光明正大的宣传了老久，名额到手，林富生今天才把林晓言喊到自己的面前，敲定这事儿。
林晓言当然看得出，因为这个名额，林富生有多高兴。这么一来，林晓言接下来说的话，就有些踌躇了。
林晓言斟酌了一下，坐到了林富生的对面：“叔，接下来的话，你听我给你讲讲，看有没有道理啊？”
林富生先是一怔，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感觉言言不想要这个名额呢？随后，林富生暗摇头，不可能，谁家会连大学生名额都不要啊。不过，还是先听听言言怎么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