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晓言的眼里,冯望远还不如他呢!
与其觉得林晓言会被冯望远勾搭跑了,他宁可相信家里的兔崽子能把林晓言给拐跑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憋屈的莫百川还真不愿意承认。
冯望远自以为是的威胁,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在这一刻,莫百川半点都不介意地把这个意思挂在自己的脸上,清楚地告诉冯望远。
先是被林晓言一顿喷,接着又被莫百川给轻视了,冯望远的脸青了青:“莫百川同志,你真这么自信?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不会打扰我跟林晓言同志共同进步的对吧?”
“我突然觉得林晓言同志刚才说得对,除开明天的考试之外,其他知识也很重要。正好,林晓言同志懂得比我多,如果我明天考试失败了,为了充实自己,我以后可能会天天跑来向林晓言同志请教。”
到时候,莫百川可别像之前那两次一样,他跟林晓言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跟鬼一样出现,然后着急忙慌地把林晓言带走。
那两次,他都没有拦着。但是他明天当不上大学生,以后就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我……”虽然依旧没有把冯望远的威胁放眼里,但冯望远这赖皮狗一样的行为却是恶心到莫百川了。莫百川脸一黑,觉得自己还是把冯望远揍一顿算了,这丫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人话。
“我不同意!”林晓言高声回答了一句,“同志之间共同进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那肯定不行。假如我们家莫百川同志跟我说,要帮助哪一个女同志,非私底下单独帮着女同志一块儿下地干活,我一准跟他翻脸。我不允许他做的事情,我也不能做,哪怕清清白白、正大光明,都不行。除非,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永远都是一群人,且彼此之间保持健康距离。”
握草!
上次跟冯知青碰了两次头,没说什么话,大佬就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臭脸。要是真让她对冯知青一对一的教学,那大佬不得削死她啊?!
她没有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习惯。
“莫百川同志,时间不早了,咱儿子该犯困,赶紧跟我回去哄儿子睡觉。冯知青,你也回去吧。”
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冯望远是什么表情,林晓言扯着莫百川的手就走了。
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的莫百川动作一变,使得林晓言扯着自己的动作变成了自己牵着林晓言的手走路。
“我们家莫百川同志”,这个称呼,听着还挺顺耳的,就是长了点,希望下次可以缩减成“我家爱人”。
到家之后,莫百川才问林晓言:“你都打定主意拒绝冯望远了,其实这一面可以省的。”
“嗯……”她总不能回答是因为自己好奇吧。
不跟冯望远碰一面,她就没法儿百分百确定冯望远是来找自己开后门的,然后给冯望远定罪一件事情。
原书里只提了原主跟村里的返城知青卷款私奔,这知青是谁,姓什么,都没提。男配莫光启一提这个男人,从来用厌恶的语气叫“那个男人”。
倒不是别的,主要她是想离这个人物远一点,免得被影响到。
为此,穿来快一年了,知青那么多人,她从来都是躲着让着,没有半点接触。不说男知青,女知青,她都不敢接触呢。
今天跟冯望远这么一碰头,她敢肯定了,拐着原主偷钱跑的男知青,一准就是这个冯望远。
胆子大,有点小聪明,又奸猾得很,做事没什么底线。
不聪明的人,想不到考题是她出的,不奸猾,冯望远不会背着知青点的人自己偷偷跑过来。但凡有底线,冯望远也不能有找她开后门的念头。
最后一点,假如真的是冯望远带着原主私奔的,那么就说明今年的高考,冯望远参加了,却又没考上。这一点,也很符合冯望远今天来找她对自己实力不自信的表现。
论文化,冯望远既考不上大学,在知青点也当不了第一。
要不拐着原主偷钱跑,哪怕冯望远回城,也不见得有什么作为。可有了钱,借点势,冯望远才能做生意。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好像都说得通了。
“下次这种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事,你都别搭理,免得教坏了儿子。”单恶心人这一点,也足够让他看冯望远不顺眼的。
“行的叭。”以后,应该是没啥这种机会了。都弄清楚冯知青是不是那个知青了,她对知青点的人最后一点好奇也没有了。
林晓言知道,考卷是自己出的,自己做点什么事情,都挺敏感的。所以,第二天的考试,林晓言不但没有出现参加,连监考这种活,她都不干。
她不去监考,她就把这个情况跟林富生说明,让林富生去找几个人监考。而且,必须是考试当天决定,免得又出什么问题。
最后,由她提供答案,还是让林富生去找个人当天把这些试卷批出来。
总之,出完考卷,在这件事情里,她就算是完工了。
林晓言做事都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了,林富生当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排了。在这件事情上,他让林晓言摘干净了,顺便也把自己摘干净,不犯第二次蠢。
等成绩出来后,林富生是半点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把头五名的考卷张贴了出来,让大家看。至于没有贴出来的,有谁对自己的成绩有什么想法的,可以立马去村委那儿拿回考卷,当场校对。
一旦有谁拿了考卷,没当场反驳并且离开的,此后再对考试有什么异议,概不接受。
以上情况,出现二次校对,在场必要有三人以上参加,领走试卷确认成绩离开之前,得再签个名字表示认同没问题。
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样的安排也算公开公平公正,大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啊。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操作,连贯又迅速,给人做小动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老林家的人,尤其是林老爷子就那么懵懵地看着林富生一套流程下来,还没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个大学名额给分配好了。
毫无疑问,以林向前跟林茂的实力,两人的考卷都没资格被贴出来。毕竟成绩太差,贴出来也丢人。林晓言给林富生提这个建议,当然是希望有些人可以少闹点事,好保全大家的面子。
第075章
老林家的人失败了, 一点也不奇怪,微青着一张脸的冯望远看到自己的成绩只排到第三,脖子和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只不过, 冯望远这样子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
林富生呢, 也不怕任何人搞事情,哪怕是有人跑到刘主任的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他都不带怕的。
刘主任搜他家的时候,踩的那张纸,这事儿,他是没吭声。他要吭声, 够刘主任喝一壶。他也不需要刘主任见他害怕,大家都客气一点,他也就满足了。
“这回, 你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可以放下了吧?”看着林富生惬意地泡了一壶茶喝, 那悠哉的样子跟个地主似的, 于金花就笑话他,“言言的办法, 好使吧?听着是麻烦了点,但办起来,靠谱啊,谁都别想抹黑咱家, 害咱家的人。”
“放下,都放下了。”林富生叹气,本来他们村,还是土生土长的孩子可以当大学生, 多光荣的事情啊, 非闹成这个样子。
现在好了吧, 大学生名额成了知青的,他们村啥都没捞到,小家子气,一家子全小鼻子小眼睛,太小气了。
“别的也没什么,咱家平平安安的,村子里的人都吃饱饱的,我哪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替言言这个孩子感到可惜啊。你看看这次的事情,言言一个小姑娘,安排得妥妥当当,体体面面,这事办的,大气!照我看啊,言言才是当官的料,她本事大着呢。就是……”
失去了这次的大学生名额,下一次,啥时候才能再轮到他们村,然后言言能跟着出头啊?
再有本事的娃,不给个机会,上哪儿出头去?
林富生这话,于金花是认同的,她也替林晓言可惜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想开点,说不定,很快又有机会了。像言言这么好的孩子,咱这么小的一个村子是困不住她的。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言言会成为咱村儿飞出去的金凤凰。”
想着,于金花捂嘴笑了笑:“真到了那一天,他爸,你觉得老林家的人的脸色得有多好看啊?”
让于金花这么一说,林富生也跟着笑了起来。的确,老林家的人跟林晓言的关系不好,住一个村儿都不往来。
考试之前,老林家的人往莫家跑了一趟,回来的路上,气呼呼的,这事儿儿,不少人都看到了。
对此,林富生摇摇头:“把言言这个孩子丢出去,以后有老林家后悔的时候。”
夫妻俩这会儿也是闲聊,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林晓言的机会,说来,还就来了。
这一年对林晓言来说,当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上山剁草喂猪甚至都成了林晓言的放风时间。看到林晓言这个样子,莫奶奶自然是心疼得不行。
因为总心疼林晓言学习太辛苦,莫奶奶心里就一直装着一件事儿:这高考到底恢不恢复啊?
好在这一天,总算是被莫奶奶给盼到了。
等到九月份,秋老虎还热得吓死人的时候,震惊全国的好消息传来了:国家决定,恢复中断了十年的高考!
凡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都可以参加今年的高考。
听到上头传下来的消息,林富生整个人都呆住了:“高、高考又恢复了?现在的娃娃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参加高考,当大学生了?”
“唉哟,我早说什么来着,言言这个孩子,福气就是好。还没半年功夫,言言的机会就来了,咱家言言要当大学生了!”于金花乐得直拍大腿,明明高考的消息才公布,但于金花就觉得,林晓言一准能考得上。
不常去莫家走动的人不知道,像于金花这种跟林晓言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功夫,林晓言在家里就喜欢捧着一本书看。
今天这个通知之前,天天看书,可能还没人觉得有啥用。今天这个通知一出来,那天天看书能派上的用场,大了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这个消息在村里说一遍啊。”于金花催林富生。
林富生家里有一台收音机,也是村里唯一的一台。恢复高考的消息又是全国通知的,所以,开着收音机喜欢关心郭家大事的林富生第一时间掌握到了这个好消息。
村里其他人,还没收到音儿呢。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通知,让村里的娃娃都准备起来。不晓得,除了言言以外,咱村能不能再出别的大学生来。”林富生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喜坏了,手微哆嗦地打开了广播,语气激动地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下去。
“啥叫高考恢复了,什么意思啊?”
“高考恢复了的意思是以后会读书的娃娃,可以上大学,当城里人,拿粮本了。”
“好啊,以后咱家娃娃就有机会当大学生,带我享福了。”
“高兴啥,这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你家娃娃还会读书吗?你也不想想,咱整个村才有几个会读书的娃娃啊。”
这么一说,有些人默默把目光放在了老林家的人身上。
林晓言小的时候,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老林家的人就跟没长嘴一样,不怎么讨论,可于金花的那张大喇叭嘴早把林晓言的成绩在全村上下宣传了一个遍。
所以村里人唯一的印象就是,林晓言是这群孩子里最会读书的人。
高考恢复,别人家的孩子可能没希望,但林晓言估计能搏一搏。这么一来,他们看老林家人的眼神,可不就挺叫人感到尴尬的吗?
“高考恢复了,高考恢复了,同志们,我们终于可以重拾课本,回到学堂,继续学习,以后为祖国出力。我、我们可以回去了!”
高考恢复这个消息对于村民来说,可能只是图个热闹。可知青点的知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部分都忍不住喜及而泣,就连男同志都激动得战栗着身子,眼眶泛红。
这个好消息,他们等了多少年了,今天,总算是被他们给等到了。
去年,1976年10月,黑暗的十年结束,他们本应该迎来自己的光明。谁知道,四人倒台之后,他们依旧是下乡知青,不被允许回城,出去说话都要小心谨慎,每每处处还残留着十年的影子,改变,微不可见。
上半年的时候,村里好不容易有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他们这些同甘共苦的同志拼了命的去争取。
唯一一个名额被一个下乡最久的老知青考走之后,他们以为光明再一次抛弃了他们,他们这辈子也只能在乡下一直蹉跎下去。
原来,郭家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郭家还是努力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看到希望的!
那些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女知青更是相拥在一起,嚎啕大哭,哭自己以前过的苦日子,哭自己还是熬过来了。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好了,都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这话我挺不想说的,但不得不说。咱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只是恢复高考,最后能不能上大学,全看成绩。咱们这些人,离开学校都已经多少年了,课本什么样都快忘了吧。我们现在这个情况,高考的机会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怕也是抓不住的。”
给林晓言批改过作业的女知青孙勤提醒大家,现在哭和笑,都有点早。等高考结束,大学通知手拿到手了,那个时候,再哭再笑,也来得及。
这不单是对别人的提醒,也是孙勤自己内心的担忧。她很喜欢读书,可十年那么一个情况,绝大部分的书都是严禁品。她有心学习,也没这个环境啊。
想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的成绩很出色,连男同学都考不过自己。再想想现在,一个村姑子做的作业,她都不会批了……孙勤心里挺难受的。
冯亚志听到孙勤这么说,立马就急了:“那、那我们怎么办啊?”不想待在乡下是一马事,重点的重点,她更想当大学生。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她就以大学生当目的的。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冯望远看着犹犹豫豫的孙勤冷笑了一声:“我们下乡那么久,跟村子里的人也算是有交情。更何况,大家都是同志,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我们不会没关系,找会的人就行了。是不是,孙勤同志?”
林晓言不是不肯“教”他吗,莫百川不是不帮他也不怕他吗?
那夫妻俩都这么对付过他了,他打什么主意都不需要感到心虚和羞耻。
虽然挺恼火错失了上次的大学名额,可这一次能够参加高考,冯望远肯定也是不会放弃的。
冯望远精明着呢,高考取消,大学生都是推荐制的,甭管去读工农兵大学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出来之后都不愁没有去处。
可现在高考不是恢复了吗?高考都是凭实力,靠学问的。
有学问的人多起来了,那些靠混上去的大学生,还有多少价值。跟参加高考的大学比起来,工农兵大学什么都不是。
工农兵大学唯一的好也就是不需要努力,坏也坏在它不需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