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小孩家家的懂什么,你可不能——”
白大嫂义愤填膺的说着,还没说完,迎面一阵风,吞了一口的土。
只见李姜氏把沾满了泥土的脏罩衫脱了下来,对着她狠狠的甩了几下,扬长而去。
白大嫂看着她的背影快要气疯了,她发誓,大集那天,她一定要带上自己所有的小姐妹去姜朵朵的摊位上奚落。
她要痛条李姜氏这个落水狗!
姜朵朵可不知道有人正期待着看她的热闹,她逮住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的毛球,抓住他,用干净的抹布给他擦掉一声的泥。
毛球要躲,姜朵朵死死的拽着他,直接忽视了从他身上传来的不自在。
一边擦一边教育:“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脏,脏兮兮的像个小花猫。”
说完姜朵朵自己都一愣,这就是当姐姐的感觉吗?
明明她从来没有照顾过小孩,但是一看到毛球脏兮兮的,就不由自主的给他开始擦,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毛球听着这亲昵的埋怨,小身板也慢慢的不挣扎了。
他能分辨出善意和恶意,虽然不知道姜朵朵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姜朵朵跟以前的姜朵朵一点都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毛球的忍耐力强还是现在的小孩都抗造,姜朵朵下手也没轻没重,把毛球的皮肤都擦红了,他愣是一声不吭。
姜朵朵心虚的揉揉他红红的手肘,给他塞了个馒头,“吃吧。”
毛球眼睛一亮,接过馒头的速度很快,只是没有立马吃,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姜朵朵。
姜朵朵到底哪里来的白面馒头?
难道是姜家送过来的?不会是姜珍宝吧?
姜珍宝之前就一直想要靠近他,逮住他要送他吃的,但是他一直都不喜欢姜珍宝,每次都离得远远的。
姜朵朵不会又跟姜珍宝勾搭起来了吧?
那姜朵朵是不是马上又会变坏,他虽然人小,可是很聪明,姜朵朵每次跟姜家人走近一些,总没有好事。
姜朵朵怎么这么笨!
姜朵朵见毛球看自己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谴责,哭笑不得,想轻轻拍一下他的头,结果又被他躲过。
姜朵朵:“想什么呢,放心吧,我买的,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会变成小老头。”
毛球终于开口了:“谁知道是不是姜家人给你的,你那么笨。”
清澈的童音里充满了鄙视。
姜朵朵恼羞成怒:“你才笨,你是会把自己肚子吃那么大的大笨猪,不吃就还给我。”
毛球躲过,“幼稚!”
说完就跑。
徒留姜朵朵停留在原地怀疑人生,“我幼稚?谁幼稚了,李柏峰你给我站住!”
当然,姜朵朵没有成功的抓到毛球,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生气。
毛球的变化很明显,肉眼可见的愿意亲近她了,她应该不会落得跟原书中一样的下场了吧。
想到这里,姜朵朵心情大好,一边哼着歌,一边做饭。
为了不让李姜氏怀疑,她忍痛放弃了空间里的排骨,打了个鸡蛋汤。
大馒头就鸡蛋汤,越吃越有。
看着饭桌上李姜氏欲言又止的眼神,姜朵朵撒了个谎。
“我答应帮知青点的人做几顿饭,他们比较大方,给了我几个馒头。”
“知青点新开的那几个人都是从首都来的,比较大方。”
她没有明说是谁,但是指向性很强。
知青点新来的不就苏云舟和李文亮。
李姜氏想起见到的苏云舟,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看起来确实是挑嘴的样子。
姜朵朵的手艺她知道,非常不错,所以请她去做饭也说的过去。
就是不知道这几个新来的是怎么发现姜朵朵做饭好吃的,她都是最近才知道呢。
又想起大队里的某些风言风语,说姜朵朵看上了苏云舟,所以甩掉了林建业。
李姜氏打了个激灵,心想应该不至于。
虽说自己家孙女怎么看都觉得好,但是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人家城里人眼珠子都恨不得戴在头上,要是搅合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姜朵朵。
李姜氏思忖着,决定平日里多观察观察姜朵朵,如果有萌芽,坚决扼杀在摇篮里。
姜朵朵可不知道李姜氏思维已经发散那么远了,她在心里给苏云舟和李文亮忏悔。
没办法,一想借口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两个人,城里人,又是新来的,和本地人没有多大接触,最适合做她的借口了。
说起来,她好像已经欠了苏云舟好几次人情了,想起自行车的尴尬事件,姜朵朵决定,等她忙完大集,就给人多做点好吃的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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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这天,白大嫂起了个大早。
她先把存的十个鸡蛋卖给就供销社,拿着五毛钱逛大集。
看到想要的东西,她会蹲下来仔细查看,看看能不能挑出毛病来,让摊主卖便宜点。
但是基本上她都失败了,因为摊主也不是傻子,都是吃了几十年盐的人。
两方扯皮扯半天,最后白大嫂朝摊主啐了一口口水,扬长而去,至于摊主背后的唾骂,她不在乎。
她很享受挑选的快乐,不光摊位上的东西她要说几个缺点出来,路过的野狗,她都要仔细看几眼,然后指着骂几句。
挑了半天,跟老姐妹汇合以后,她会在老姐妹想买东西的时候说说风凉话,暗讽对方不持家,乱花钱。
即使得到了老姐妹和摊主的混合白眼,她也不在乎。
逛了一会,有些累了,白大嫂在路边的茶水摊坐了下来。
花五分钱买了一杯糖水,摊主放糖粒时,她都恨不得数一数对方放了几粒红糖。
端着一碗糖水,翘着二郎腿,她抿一口就会跟自己的老姐妹描述到底有多好喝。
任凭对方眼睛都瞪瞎了,也不会让对方喝一口,谁都别想占她便宜。
给钱的时候,她不直接给五分,反而给一毛,让摊主找钱,以此来显示已自己的大方。
这碗糖水就是白大嫂逛集时唯一会花的钱。
因为茶水摊有板凳,她坐在摊边喝糖水,会得到过往行人羡慕的眼神。
就仿佛她是一个极其有钱的人,这是她逛大集的意义所在。
在茶水摊坐着,一碗糖水喝了一个小时,摊主第n次请她离开时,她才会离开。
白大嫂装完逼以后,这才想起来来大集的目的。
她兴冲冲的找上老姐妹们,往姜朵朵的摊位那边走。
“看吧,肯定没什么人,李姜氏那脸都得耷拉到地上。”
“姜朵朵就是个天生灾星,财神爷都绕着她走,她能把财气都瘟了,她想赚钱那就是闹笑话。”
“我就不信了,她姜朵朵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前几年饥荒,老鼠都绕着她家走,可见有多霉,只有李姜氏还跟着她一起胡闹,棺材板都掏空咯。”
白大嫂说的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见了李姜氏急得团团转,跪着求她借钱的样子了。
沉浸在想象里的白大嫂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香味,肚子叫了叫。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骂的更厉害了。
只是半天没有听到老姐妹的应和声,不满意的撞了撞老姐妹。
“咋啦,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姐妹语气里都是不敢置信:“那要是姜朵朵真的赚到钱了呢?”
“怎么可能,她要是能赚到,我吃屎——”
白大嫂话还没有说完,眼神随便一瞟就看到不远处姜朵朵和李姜氏忙碌的身影。
她们的摊位前围了一大群人,都在排队。
路过的人手里都拿着几根签子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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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卤味这种东西,是几千年来老祖宗在饮食方面的智慧,是香味最为霸道的食物,用来招揽客人是最合适不过。
大集上做吃食的不少,但是大多都是一些略为清淡的食物,姜朵朵的卤味摊是独一份。
为了招揽顾客,她还和李姜氏搭了个临时的灶台,把提前煮好的卤味放在灶台上小火煨着,风一吹,香味越飘越远。
浓厚的卤香浸着肉香,这股浓重又绵长的香味里还透着一股辛辣味,让人闻了口齿生津。
本来肚子不饿的人一闻到这股香味,都不自觉的吞咽口水,觉得牙齿痒痒。
姜朵朵定价不贵,素菜五厘一串,肉菜1分钱一串。
这价格是大部分人都可以接受的价格。
有闲情逛大集的人,生活压力肯定也说不上特别大,花几分钱吃东西还是吃的起的。
更何况卤味里还有肉,现在的肉市场价8毛钱一斤加一张肉票,可以说是奢侈品,平常人家半年都难得吃一次。
而姜朵朵的摊子上,肉只需要1分钱一串,虽然不是正经肉,但是那浸成深糖色的猪肚,猪头肉,大小肠,哪一样看着都十分美味。
切好的卤味再用香菜,小葱,蒜末还有酱油一拌,香气更是霸道,能把人香的一个激灵。
有几个大哥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吸引了不少还在犹豫的人,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姜朵朵有条不紊的切着卤菜,李姜氏负责拌配料和收钱,两个人配合默契,忙的汗流浃背,根本没有人发现正在不远处窥探的白大嫂等人。
白大嫂看着李姜氏收钱的手就没有停过,她狠狠的揉了几下眼睛,恨不得取而代之。
只听她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的老姐妹们也跟嘴里嚼了酸角似的,酸气冲天道:
“没想到这祖孙两个还有这种手艺,还真让她们赚钱了。”
“就是啊,平时在大队装的跟个孬货虫一样,野心倒是不小。”
“不是说灾星不被财神爷待见吗?这倒是件奇事了。”
白大嫂眼睛一亮,她神神叨叨的说:
“定是姜朵朵做了什么邪门歪道,蒙蔽了财神爷。这些人莫非都是傻子,还真的给钱。不行,我得告诉他们,这是灾星做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会有霉运!”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正义感席卷了白大嫂的脑子,她气势昂扬的往姜朵朵的摊前冲了过去。
白大嫂气势汹汹,嘴角微微歪起,一双肿泡眼里全都是不屑,任谁看都是找麻烦的样子。
要是在之前,多少也会有人停下来看看热闹。
但是根本没有几个人理会她,大家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锅。
白大嫂走到灶前刚准备指着姜朵朵鼻子骂,就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谁啊,敢摸老娘。”她烦躁转头。
邬永元瞪着眼睛瞅她,“别插队,想买排后面去。”
他可是排了很久的队呢,想插他的队没门!
“想买”二字扎中了白大嫂的心。
她看着李姜氏投递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恶心的快吐了,义正言辞的骂邬永元,“你有病吧?谁插队?”
邬永元也才发现眼前的人也是大队的婶子,不过他也不怕,他家庭条件好,每个月都给他寄大包小包的,不愁吃喝,压根不怕大队人。
“不插队你倒是去后面啊。”
白大嫂这辈子还没有怕过几个人,何况还是大队的知青,她混不吝的道:“我就要挡你前面,你能拿我老婆子怎么样?”
邬永元撸起了袖子,“想吵架是吧?”
白大嫂眼睛一斜,叉着腰说:“谁跟你个小瘪三吵架,滚远点!”
说完她又不屑了看了一眼排队的人群,嚣张道:“一群傻子,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们。”
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谁排队买个东西莫名其妙被骂心里都会有火气。
“你这刻薄老婆子,嘴巴里喷粪了吧。”
“我也是女的,我就打女人,再吐粪,我打死你。”
“老不死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发疯,晦气。”
一句接着一句的回击冲着白大嫂扑面而来,骂的她一愣一愣,张嘴结舌,脑子都是懵的。
她下意识的反击,“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屁股那么大,小心生不出儿子。”
但是很显然她单打独斗,是骂不过一群人的。
于是她捂住耳朵,用尖利的声音大喊:“这个摊位的东西不能吃,晦气,你们排队排什么,扫把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是为了你们好,我老婆子好心好意在劝你们。”她指着姜朵朵,“她是扫把星,她做的东西有毒,她做了歪门邪道来骗你们的!”
她神色激动,说的莫名其妙,大伙都有点懵,甚至觉得有些瘆得慌。
人群中有些原本就有些迷信的,直接撤出了退伍。
不少人则疑惑的看着姜朵朵,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白大嫂看着逐渐变得安静的现场,她扬起嘴角,似乎打了胜利的一仗。
本来在当吃瓜群众的姜朵朵,一脸无辜又委屈,不慌不忙的看着白大嫂道:“你在干什么?哪里来的疯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迷信。”
“快走开,不准在我的地方宣扬封建糟粕,别想侮辱我们工人农民大家庭的科学信仰。”
李姜氏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直接走出去抓住白大嫂的头发,上手开打。
“白招娣,你个疯婆子,老娘忍你很久了,再疯狗一样咬人,我剁了你的牙齿。”
李姜氏年轻时性格跟男孩子一样,喜欢上树摸鸟蛋。
她也跟不少人打过架。
白大嫂年轻时虽然没有被李姜氏揍过,但是看过她揍别人,也被她指着鼻子狠狠骂过,不然不会那么害怕她。
李姜氏成家后性格变了很多,搬回大队后,更是由于是个寡妇,在大队基本上是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白大嫂渐渐的不怕她了,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冷不丁的突然被李姜氏按在地上打就几个大耳光,熟悉的恐惧感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试图反击,但是李姜氏干活多年,一身腱子肉,手劲大的狠。
而白大嫂虽然也干活,但是经常划水,压根打不过,被按在地上,使劲扑腾,像个老王八。
两个老太太打架上手十分凶残,嘴里骂的也十分不干不净,惊的围观群众看的目瞪口呆。
姜朵朵看李姜氏占上风,就也放下了心,手也不停的继续切卤味,看起来非常淡定。
白大嫂的老姐妹们远远的看着,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想了个好办法,喊来了巡逻的红袖箍。
赶来的红袖箍就听到白大嫂被压在地上尖叫,“李姜氏,你也是个霉星,老天爷不会保佑你,你儿子丈夫都死光了,是报应。”
“姜朵朵这个扫把星也会跟你一样。你们都会被老天爷用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