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着他的收纳习惯,点点头表示满意,其实这个年纪小孩都有些坏毛病,她当年也有,比如拿自动铅笔往一块白色橡皮擦里戳断铅笔芯,弄的橡皮擦表面都是黑点点的爱好,还有乱丢乱放之类的,不过对大崽,姜云一开始就有规范他的这些习惯。
看着他乖巧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端端正正的坐直,用着姜云教他的握笔姿势开始在纸上图画,姜云没去看他画什么,拿了自己放在书架上的书,坐在沙发一边翻看着。
姜云看了会书,又分神看了眼在地毯上的妹妹,妹妹已经丢下玩具离开地毯,很有目的的朝大崽的方向,一会爬,一会踉跄的站起来走,直到抵达哥哥身边,接着她扶着茶几站立好,凑眼到哥哥的纸张去看,慢慢低下头,直到贴近纸张,挡住了大崽的视线。
她看着大崽的涂鸦,抬头看哥哥,“呀~”
眼睛懵懂,像是在问,哥哥你在干嘛鸭?
大崽不耐烦的和妹妹说话,“走开啦你,我在给爸爸写信呢!”
说完就用手推她的脑袋,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推了下。
妹妹只以为哥哥和她玩,歪着头看哥哥,“叭?”
大崽很嫌弃妹妹,纠正她的发音,“是爸爸,笨蛋,我在给爸爸写信,这么高的那个人,给你泡奶奶煮面条吃的那个人。”
他还解释了下“爸爸”是谁。
妹妹不懂哥哥说什么,又凑脑袋去看那张画画绿绿的纸,她喜欢这样鲜明的颜色,想要扯过来,大崽当然不乐意,按住纸,拍了拍她的手,“放手,这是哥哥的不是你的,别抢,坏蛋!”
妹妹不服,朝大崽大叫,“啊!要~”
姜云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打起来了,拿了果盘上的一个香蕉,“妹妹过来,我们吃果果,不要打扰哥哥。”
小丫头听到“吃”就抬起头看妈妈,看着妈妈拿着香蕉,她很快的松开了大崽的信纸,扶着茶几用对她来说很快的速度朝姜云的方向挪过去,小嘴时不时蹦出几个字,“呀,果果,吃,果果啊~”
姜云看着她可可爱爱的样子,有些好笑,真是个小馋鬼啊,把香蕉剥好皮,掰成两半,侧头看大崽,小孩也正看着她,姜云便问他,“一人一半,行吗?”
其实这会离晚饭过后也没多久,刚刚大崽还吃了好几个从黄志军家拿回来的冬枣。
大崽摸了摸还是饱着的肚子,点头,说可以。
姜云把剩下的一半放到他那边桌上。
小孩其实更想吃一整个的,可没办法,他吃不下了。
妹妹也挪到了姜云身边,着急的扯着妈妈的裤脚,姜云拿着手帕个她擦了擦手,把那一半放她手上,然后把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着自己啃。
她吃东西的时候还算乖巧,尤其是她开始尝试的新食物越来越多,就开始越发和大崽相像,都很能吃。
姜云看着她把香蕉往嘴里糊,嘴巴上都粘着香蕉泥,有些嫌弃,因为怕自己的食物掉了,用两个手用力握着,她的手上也是黏糊糊的,可能她也不自在,松开一只手,就往衣服上抹,抹了一只,又换下一只。
她刚给她洗过澡啊!
看了她一会,姜云看得自己都要有火气了。
有些心烦,好在半个香蕉,有一半都在她的嘴上、手上、衣服上,没一会她就把香蕉搞定了。
姜云赶紧把她拿去洗一洗,又给她换了一身衣服。
她混不知觉自己给妈妈添了工作量,笑嘻嘻的搂着妈妈的脖子,嘴巴朝姜云脸上糊口水。
姜云生无可恋,怎么会这么折腾人呐!
她想出个二手小孩,微瑕,不知道有没有人收?
回到客厅,大崽已经完成自己的信了,吃了香蕉,香蕉皮也被他扔垃圾桶了,还有嘴巴有些脏了,他也知道自己拿手帕擦了,姜云看着乖巧的他,觉得好歹有个能看的,不是吗?
见姜云进来,他把信双手高举给姜云看,展示自己的作品。
姜云看着涂鸦的纸张,并不是很懂他的画作,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头发稀疏”?的女人(大概吧)张着涂着正红色的嘴巴,大概是在笑,女人的一边还有一个小孩,小孩也长得有些歪扭,还有一个分着一点距离、一个有纸张的宽度这么高的短发男人。
姜云有些呆愣,她大概能猜得出,这是一家四口,但是别告诉她,那个怪物是自己啊!
太可怕了吧。
听着大崽兴冲冲的介绍自己的作品,姜云并不是很在状态的听着,等小孩说完等待迎接她的夸赞时,她也只能扬起僵硬的微笑,“画得挺好的,下次就不要画了,宝!”
老实说,你这是不是太埋汰你妈我了,整张纸里,我最丑,你爸勉勉强强,你两小倒数第二并列,虽然你自己觉得有把我的美貌画得十分出众,但是我并不是很能欣赏你的抽象画作哎,妈妈的艺术细胞啊,真的不怎么多!
虽然这张画真的很惨不忍睹,但是姜云还是帮他往他的画作署上他的大名,然后塞到信封里,小孩看着自己的作品,还有些不舍得。
姜云都想和他说,要不你自己留着收藏叭,就别让你爸知道你妈妈还可以丑成这样的。
这么想着,姜云又往里边塞了两张自己的单人照,她得告诉顾聿书不要被画给影响了,她本人还是真的十分美丽动人的。
走走走,你们两赶紧刷牙洗脸睡觉去叭!
第二天。
姜云趁着把大崽送去幼儿园后,回家的路上还顺便去了趟邮局,买了几张邮票回去备用。
拿到邮票,她又想到了后世那个很出名的猴票,可惜今年是牛年,她也不知道那个猴票是那几年发行,但是可以都买上一些拿来收藏,然后就问了下人家有没有前些年发行的邮票,可惜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果然发大财和她不是很有缘呐。
……
顾聿书胡子邋遢的从实验室里出来,看着今晚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突然有些想家了。
往宿舍走去,正开门的时候,隔壁间的同事也打开了门,“回啦,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在那边过夜呢!”
对方走过来,手搭他肩膀,哥两好的说,“嚯,几天没洗了?一股馊味!”
顾聿书低头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味道,虽然他现在确实看起来邋遢了些,而且也确实几天没洗了,但现在天气很干燥,也不热,没出汗,自然也没什么味道。
顾聿书把他手拍掉,看了看他,让他赶紧有事说事。
“嘿,你这人,我今儿去传达室了,看到有你的包裹,顺便帮你拿了回来,我看了下寄信人,我想想哦,好像叫姜云来着,既然你不着急,那就放我那先吧!”
说完慢动作转身,顾聿书拦住他,“给我。”
对方装作不懂,“什么啊!”
“包裹。”
“包裹就包裹吗,你不说清楚,我那知道。”
人又把手搭上顾聿书肩膀,“走,我房间里,顺便看看弟妹给你寄了什么!”
顾聿书只能跟上,然后拿了包裹也没拆,直接带回自己房间。
“嘿,你这人!”
顾聿书压根不理他,头都不带回的,陆行远赶紧跟上,在顾聿书带上门的时候挤了进去,找了凳子坐下,见顾聿书放下包裹不再动了,又催促他,“拆出来看看啊,不然我今晚在你这里过夜。”
顾聿书习惯了对方的无赖,如果对方不是这般无赖,也不会靠近自己,他这个人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并不是多喜欢交友。
看着陆行远对自己挤眉弄眼,知道赶不走人,只能默不作声拆包裹。
他真的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八卦?
“哟,牛肉酱,有三瓶呢,你上回分我那瓶我吃完了,我再拿一瓶哈!”
陆行远一点没客气的从三瓶里拿出一瓶。
顾聿书没看无赖,对他说的什么上次分给他一瓶这种话一点都不认同,明明是这人硬抢的,这回也是不例外,只是他也没做声,表示默认对方的行为。
他拿着姜云寄来的照片认真的翻看着,只略略看了下比上回离家时又胖了许多的两个孩子,知道小云把他们养得很好,对着照片里跟小猪仔一样的两小,唇角稍稍扬了下又恢复,然后开始仔细打量每张照片里姜云的眉眼。
陆行远看着顾聿书安静的拿着照片,像是在搞研究一样认真,好奇的凑脑袋去,“嚯,你小子不错嘛,弟妹长得真俊,怎么就配了你这么个闷葫芦啊?”
顾聿书听到声音,赶紧把照片放身后藏起来,然后看着他没说话,他不想给别人看这些照片。
陆行远难得又看到顾聿书生气,这次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分寸,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别这么小气嘛,我就看了两眼,你和弟妹站一块肯定很般配!”
说着又夸赞了两句。
顾聿书原本严肃的脸柔和了些,但是还是开口赶人,“拿你的东西走人。”
“嘿,别呀,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回来后,弟妹给你寄信就频繁了,以往半年不见一封的,上上回还是寄了封说离婚的信,你还因为这个弟妹的气话,把年假都请完了,就是回去哄弟妹,我这不是难得看你这样,也是头一次嘛,好奇了些,真的,还有弟妹手艺真好,便宜你小子了!”
说着就举了举手里的牛肉酱。
顾聿书看着牛肉酱,解释说,“不是她做的。”
说完顾聿书难得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表示他在想什么美事,要是小云做的,他怎么可能会分他一瓶,不,算两瓶了。
而且他的姑娘一点都不喜欢厨房里的事,是的,不是不会,而是不喜,他觉得她给自己做的下车面很好吃,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
要是姜云知道他这个想法的话,肯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太浮夸风,其实,就煮面条的味道,谁不知道煮面条的味道呢?面汤连个高汤都没配,因为打了鸡蛋,面汤上边还带了一圈浮沫。
陆行远知道他的意思,不是做的,那大概就是买的了,果然是京市,几年没回去,就有这样好味道的肉酱了,他猜着问:“这样啊,是买的?那买的的话,只有京市有卖吗,下回能不能拖弟妹也给我买些,有好东西咱们也给兄弟分享分享嘛。”
“是她小姑父给她做的,给她用来吃面拌饭拌馒头的。”
陆行远只有点失望,要是家里人做的,那牛肉酱自由就没啥戏了,不过还是有值得开心的,“哦,这样,好吧,那我也算占你便宜了。”
知道你就赶紧拿着便宜走人。
“别介啊,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哄的弟妹,教教我嘛,感觉你这人回来,就觉得你们感情好了这么多,㳖㳸这么,黏糊,对,黏黏糊糊的,跟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似的。”
顾聿书看着他,没说话,用眼神表示你怎么这么烦人。
陆行远也是贱嗖嗖的,见顾聿书不说话,他直接开始提问,“你和弟妹怎么认识的?相亲?咱们学校学妹?好像有些眼熟来着,你是什么时候追的学妹,不应该啊,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你除了宿舍教室研究室里整天猫着,还去过那待着?”
“青梅竹马,不过她确实是我们学妹。”
顾聿书否认相亲,他和她就是青梅竹马。
路行远摸摸下巴,“哦,难怪,这么好看的姑娘,在大学里哪里会少人追哦,肯定是被你小子捡了便宜,近水楼台了。”
顾聿书点头,对方说的也差不多对,他确实是近水楼台了,要不是他们父母是朋友,他不知道他和她再相遇又会有什么光景。
陆行远看着顾聿书脸又柔和了许多,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闷,这么闷的人和老婆关系真的会好吗?
他又问,“那你怎么哄的弟妹呀?”
陆行远实在是太好奇了,上上回他偷瞄了顾聿书的信,当时是好奇本来很高兴的人,看了信里的内容脸都塌了,比项目失败还难过无助,感觉遭到了什么无解的难题攻击一样,毕竟项目失败了,他们还能换思路重来,但是这个貌似不能。
他也是凑头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离婚两个字眼,往前看看,往后看看,大致知道了信的内容,他当时还想安慰对方来着。
可是话没说出口,顾聿书布着血丝的双眼怒瞪了他一眼,感觉他要说话,他们就友尽了,陆行远也只能离他远些,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事后一周都没敢靠近与他开玩笑。
顾聿书也用了一周冷静下来,可心情却还是一般,就算是后来那个项目成了,也就开心了一会,又恢复了以往悲观的情绪。
陆行远那时每每想安慰他说,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呢,但是话到嘴边又被瞪了回去。
直到后来这人休假回来,陆行远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顾聿书如此开心,哪怕他没笑,陆行远作为他多年同学老友,能不了解这人?哪怕他不笑,他也能猜到他是生气还是开心还是真的没有情绪。
真的是又闷又骚,说实在的,他很好奇,真的有像顾聿书这样的人吗?
怎么有人是这幅模样的?
所以他也真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治住了这么个人,实在是慕名许久了!
顾聿书看着这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是自己不说,他今晚八成真的要赖在这里了,他还要看信呢。
赶紧赶走!
所以顾聿书选择回答问题,他不想跟这人赖着,“干活,和她哄孩子,说好听话、买好吃的哄她。”
陆行远听到这话,有些大跌眼镜,干活哄孩子什么的,都挺务实的,像顾聿书会干的事,但是说好话什么的,是认真的嘛,还买好吃的哄人,他怎么不大信呢,要不是真的顾聿书不爱撒谎,他是真觉得这人在开玩笑。
好叭,顾聿书和他开玩笑,这比他骗自己更不靠谱。
顾聿书见自己都回答了对方最想知道的答案,可人还是赖在他这儿,有些不耐烦了,他要看小云写给自己的信。
等了一会,顾聿书又开口赶人,“你怎么还不走?”
陆行远大爷似的躺靠在椅子上,对于顾聿书开口赶自己他也不生气,“急什么,才十点,我不急着睡。”
顾聿书看着他,指着门说:“出去!”
“嘿,这怎么还赶上人了,别呀,咱哥两关系,我就在这儿坐着,你要干什么就干呗,看照片也行,看信啊~也行!”
说完,他跟着贱嗖嗖的看了眼顾聿书手里没有放下的信封。
顾聿书沉着眉头,再次开口问,“你走不走!”
陆行远知道踩到人底线了,赶紧拿上牛肉酱消失在顾聿书眼前。
顾聿书把已经关上的门又给锁上,坐在书桌前拿出信封,先打开的是大崽那张画画绿绿的画,这些颜色看起来有些伤眼睛,顾聿书又给合上了,然后开始翻看姜云写的信。
信里,她说的都是家常,有孩子和她自己的事情,有孩子闹她时,她咬牙切齿压着火气,也有她闹孩子时得意洋洋,顾聿书每一个字都很认真的看着,一直到末尾她才介绍了那张花花绿绿的画,信里她有些不开心的写着孩子把她画得可丑了,他是那张画里勉强能看得过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