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语重心长的和三个孩子说了一通，最大的十五岁也还是孩子，哪怕他的想法已经很成熟，哪怕对方的智商也许比自己的高，姜云也觉得他们是孩子，在现在的律法下都没能负刑事责任呢！
哎！所以小孩到底为什么不能喝口凉水就自行长大呢？
不过话只能说这份上，毕竟自己只是姑姑，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加不想管闲事，要不是对方是自己大哥，姜云顶多在看不过眼的时候说一句，多数时候都会选择沉默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劝慰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们依旧一意孤行。
不管了不管了，自己带孩子都是靠心情的，还管人家带孩子，也不怕误人子弟的。
年初三。
大过年总少不了聚餐，按着之前说好的在姜云家聚，从除夕开始到现在依旧是那波人，当然姜云还请了齐悦和兰雯雯，兰雯雯说有事没来，齐悦知道姜云打算搞烧烤还特意弄了批食材上门。
做生意的人多是八面玲珑的，姜云看着齐悦大大方方的上门，也没觉得这是他们家庭聚餐而不好意思，把几个长辈说得直乐呵，还要给她介绍些青年才俊或是生意伙伴的，姜云父亲和公婆也是一边搞科研还要顺带带学生的，不说桃李满天，但是学生这么些年也不少，家里各行各业可能都涉及了些，现在改革开放了，出来做生意的更是不少，说不定齐悦联系联系还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姜云在一边给鸡中翅撒孜然芝麻之类的调料，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是烧烤她还是有一手的，刚把手里烤熟的放盘里，齐悦就凑了过来，伸手拿了串鸡中翅。
姜云瞪了眼毫不客气的她，“就等着吃现成的是吧！”
齐悦先啃了口鸡翅，表扬姜云手艺不错，才说：“是你先动机不纯，好嘛！我来的时候说请我来家里烧烤，也没跟我说你一大家子都在这儿的！”
姜云对着她傻乐呵道：“嘿，那不是我朋友不多嘛，就想找个合适的人来家里帮忙拍个全家福嘛！”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那我也有想着你好不好，我爸妈认识的人多着呢，卖他们面子的也不少，能介绍给你的肯定品行不错，到时候你可以挑些一样做生意的，有共同语言，就算处不了朋友，也能当生意伙伴认识。你之前不是说差投资，银行那边一直没给你批贷款吗，现在这不是现成的人脉吗，我就不信我爸妈没和你说些他们在这里头认识的人，就算没说，你肯定也会旁敲侧击一下。”
姜云挑眉看她，主要是对方已经二十六、七的年纪了，现在好友里单着的就是她了，徐佩肯定是私底下谈了个，但是没摆明面上就是她还没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兰雯雯那边听她说有对象了，不过也不乐意说是谁，就齐悦还单着，姜云肯定还是希望她多认识些人，不合适就算了，合适就当走运了，她总觉得对方还是有点忘不了秦十堰那个屑男人。
可能只是走不出来，毕竟初恋嘛，还是英雄救美的初恋，谁不希望自己的恋人是自己的英雄呢，这样对方看起来都会高大许多。
不是有句话嘛，走出一段恋情只需要再开始一段新恋情。
齐悦的笑意敛起，“你是不是信不过我，那事都过去好些年了，他崽子都要四岁了，我没必要不管道义去吃回头草。”
行，知道这事必须翻篇了。
姜云赶忙解释，“你别生气，我真的只是想你多认识些人，而且我还投资你那摊子了，你现在打算把摊子铺大，我肯定也想着年底多拿点红利，你生意越红火，我拿到手的钱不就更多嘛，所以我的小心思全都是从我出发的，很你有什么关系，别自作多情！”
齐悦轻哼了声，说：“你最好这么想，别老怀疑我！”
行行行，我就是这么想的，玉米吃不吃，我给你烤！
烧烤从十一点多搞到了下午一点，姜云家整个院子都是烧烤的味道，家里门外还围了好些孩子眼巴巴的往里看，小姑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不得劲，就拿了些吃的给他们分。
有几个小孩拿了吃的直接抢到手就跑了，有几个倒是礼貌得和小姑说了声“新年好！”
稍微收拾了一下，姜云让几个哥哥搬了六张椅子出来摆在院子里，小姑看着他们问，“干嘛呢？”
姜云回她话，“昨儿不是说拍个合照吗？”
小姑看了下自己这一身衣服，看起来有些不满意，“那你也再说一次啊，我都没换身新衣服的，现在还一股子味。”
“您坐吧，已经很好看了，再说了拍照就拍咱们脸，又拍不了味道的。”
坐坐坐，都坐下。
他们坐好，姜云就给小孩们排位置，妹妹和大崽被的外公外婆先抱着（主要是都抢两小孩，姜云就说直接拍三张，他们三对轮着抱），除了姜毅恒其他四小只跟着他们站一排蹲着，第二排三个小夫妻站在中间，徐佩和姜毅恒站左边，姜云在右边，她旁边站着她二哥。
姜云指挥他们站好，就问齐悦，“可以拍完吗？”
齐悦点头。
姜云挪出一个空位在自己旁边，“哥，你别挪过来鸭，我家顾聿书还没位置呢！”
姜云锡看了眼她说：“你又要做什么怪？”
姜云嘟嘴对二哥的话表示不满，“什么做怪，我到时候给他贴个一寸照在这位置上，总不能咱家团圆还漏个他吧，也不知道又得多少年我们家才能凑到这人数的，少个谁都遗憾好不好！”
姜云锡看了眼她，表示她这真是认真的？
也不嫌埋汰人家，谁往合照里贴人一寸照的，还说不是搞怪！
姜云锡只是脸上质疑，但还是搂着自己媳妇挤了挤给姜云空出了个大空位，就怕到时候自己妹夫不够地方贴了。
齐悦看着他们夫妻气氛不错，也笑着让其他几对也跟着搂下自个媳妇，从父母辈到新婚小夫妻都听着她指挥，就显得空出一个位置的姜云多少是孤家寡人了些。
就这么按着这个排序，除了大崽他们兄妹换了下位置拍了三张大合照之外，这整张合照没什么差别。
拍好就是订照片了，姜云锡特意和姜云说自己那三张合照也要给贴上妹夫的位置，别留空了。
姜云不忿道：“那你刚刚嫌弃什么？”
姜云锡拍了下妹妹后脑勺，“那空着你多好看似的！”
也是哦！
其他人也说自己的也给加上！
姜云数了下没个二三十张顾聿书的一寸照，貌似都不够贴的。
得，自己还坑了自己的。
拍完合照，大家帮忙收拾了下院子洗餐具倒垃圾，然后沏了一壶浓茶在院子里聊天消食。
等年初五去乡下摘了草莓，又是一通的拍照，孩子的、大人的、大人和孩子的，除了一堆照片，姜云最大的收货就是暂时实现了草莓自由。
照片拍了一摞，姜云自己洗不了这么多，就拿了一大半去照相馆找人家帮忙洗，赶在他们要回去上班前拿给了他们，拍的时候是一摞，到他们手里又各自是一摞。
有时候隔着天南地北的时候，照片和信件就是最大的慰藉了吧！
毕竟车马太慢了，相隔的距离翻山越岭很难去相见。
姜云送别了公婆到父亲和两位兄嫂后，感觉自己得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和孩子或是安静相伴。
大哥的三个子女留了下来，走的时候大哥和自己道了声谢，他很忙也很负责，总想家国两全，可是又事与愿违，因为自己的经历不愿孩子也同自己一般，但是奈何妻子和他母亲的性格多有相似，好在妻子还好些，与自己相比，是个很负责任的母亲了，孩子被他们带在身边十多年，她一个人忙着工作和孩子，加上丈母娘的帮助下把他们小家照顾得很好。
三个孩子和他说了他们小姑的话，姜云喆又帮着孩子做了他们母亲的思想工作，虽然说通了些，但是一个人的想法也没有这么快转变的，得需要时间。
也许分开更好些，妻子管不到孩子这么多，而且京市的教育于他们的学业确实更有帮助，都是大孩子了，他那会也是十来岁离了家去了少年班学习，二弟也是如此，小小年纪跟着舅舅在部队里训练，他们和当年的自己相比至少在父母的身边呆过。
这样，三小只就跟着杨厂长生活了，杨厂长目前是半退休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还是什么，她在姜云家附近买了间小院子，因为这边是大学城，很多附小附中都在这儿了，上学很方便，午饭晚饭什么的还可以去徐庆店里解决，他们母女都不是什么爱做饭的人，自然就别为难孩子了。
就是对方突然搬到自己家附近，姜云还是有些忐忑的，但是很快，姜云就尝到了甜头，因为姜毅涵兄妹去的那家附小就在大崽的幼儿园前几百米这样，这不就有现成的大孩子帮忙送小孩去学校了嘛。
现在上学并没有往后这么多规矩，转学还是很方便的，姜毅涵姐弟是五年级，明年本来该是初中了。
不过去年中央颁发了义务教育，前些年小学还是五年制的，初中时两年制，高中也是二年制，本来按规定应该是八岁小学一年级的，只是他们三兄妹都是六岁开始上的小学，按这么算姜毅恒今年该是高二下学期了。
可是按实施的时间是今年七月份，那这会他们还是得正常升学的。
这转学就高考什么的，是不是多少有些坑啊。
因为转学这事是姜云帮着找学校的，她有几个认识的同学是毕业后分配到附中的教高中英语的，虽然不是多熟，但因为他们人品都不错，还是有往来的，有熟人在入学手续什么的也办得方便些，对姜毅恒即将高考这事，姜云有问过孩子要不要再读一年高一适应一下的，就是到时候可能还会有些坑，他得再读个高三，可是京市的教材课本和其他地方应该不是一个版本的，再读一两年对他还是很有好处的。
毕竟初来乍到的他在这群从小在这儿呆的孩子还是劣势了点的，而且他还小，读了高三也才十八岁，年纪不大。
可是孩子很有自信，觉得半年足够了，姜云自然也不会逼他，孩子有自己的计划就行，但还是有点担心，到底现在高考志愿是先填再考的，万一因为教材得原因估错分什么的，也很坑的！
哪怕他们有本地优势，可是这优势对刚转学的他算不了什么吧？
所以孩子读书这事压力还是很大的。
就是他底下两姐弟会有些惨，等他们上初中就得按三年来上了，平白又多了两年！
姜云帮着他们弄好上学的事，又不紧不慢的把自己手里早就弄好的译本寄给了自己上头的编辑，然后抽出时间给顾聿书写了封信，主要是给他寄点照片什么的，距离上回她给对方寄信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期间自己倒是在年前收到了对方得几封信件，只是都没有回信，因为没空，也懒得，离得远了，总觉得感情都淡了些，不知道顾聿书是什么想法，可能对方也在忙项目什么的吧！
孩子们三月份上学的那会下了两个月的雪已经化完了，春天的阳光很明媚，四处都散发了着绿色的生机。
大崽还捡了只雏燕回来，准备死的那种，悄咪咪的怕姜云发现，握在自己的两只小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姜云只要不瞎都能看出。
问了孩子后，她就觉得自己多嘴了，小孩却像找到救星一般，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求她救救那只已经半死不活的鸟。
姜云看着他手里那只红皮鸟，毛都没长几根的，脑袋被嗑破了皮，还在渗着血，摸着身体也是凉凉的，翅膀貌似都是折的，就算扔回人家鸟巢，人家鸟妈怕也是要叼出窝丢到的，沾满人类幼崽气味的鸟，还半死不活的，留来做什么，当储备食物吗？
姜云觉得孩子的善良显得自己刻薄又残忍，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鸟已经救不回来了，可孩子很拗，拉着自己就想去找医生，姜云依旧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说，离开鸟窝的雏鸟没有鸟妈妈庇佑是养不活的！
但孩子还是不信，偏要试着去找医生。
姜云见说不过他，就说，“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去啊！”
一点都不想哄孩子好嘛！
一只真的已经快死的鸟了，活不下来了，做这些无用功做什么呢？
姜云不懂孩子的执着，直接不帮忙。
小孩可怜兮兮的捧着那只雏鸟，看着姜云着急的跺着脚，都快要崩溃了，脸上挂着泪痕，冲着姜云无助得喊，“妈妈！你要把我当个孩子，我才是个三岁的小孩，还是个宝宝，没有这么厉害的，妈妈！帮帮小鸟，求求你了惹，求求你，拜托拜托，好不好嘛！”
不好！
真的很想直截了当拒绝，可是姜云听着他的哭得很苦涩的小表情，有些揪心，很想冷漠的给孩子道清现实，但是想了想还是带他出门，没有去卫生所找大夫帮忙哄他，而是直接带着他上了公交去兽医站。
真的是见鬼的心软啊。
跑了大老远找了兽医，人家看了眼孩子手里的鸟，又看了看姜云，颇为语重心长道：“姑娘，孩子不是这么哄的，太溺爱了可不好，该打就打！”
看，人家都觉得这孩子在闹人！
可是他真的在闹自己吗？
也不算，他只是想拯救一只幼鸟的生命，姜云看着大崽总觉得这孩子以后可能会想当医生吧，毕竟先是大橘再是这只鸟的，怎么这么爱捡些没妈的幼崽回家呢？
姜云搞不懂孩子的善良，真的弄不懂，她觉得他的想法很天真，就如他祈求面前的兽医大爷帮忙一样。
兽医可能也看出孩子不是闹，是个很好心的小孩，对着他很认真的说，“娃啊，真没救了，而且爷爷只看猪马牛羊这些的，再不济也是看个鸡鸭鹅，这只鸟真没救了，我也真救不成啊，爷爷真不骗你，要不你带回去给吃顿好的，等没了就找个地方埋了它吧，你看它这么多伤，肯定很痛，对它来说早死早托生也不一定。”
大崽对着面前的兽医大爷看了一会，知道人家没骗他，又去看桌子上的雏鸟，什么也没说，把鸟又捧回掌心。
姜云听着兽医的话，觉得人家医生也是有些幽默在的。
然后就带着沉默了许多的大崽回家。
果不其然，晚上这只鸟真的凉了。
雏燕不动弹的时候，妹妹还好奇的拿着手指捅了捅，发现小鸟确实连虚弱的动弹都没有了，大崽先是呆愣了下，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姜云难得没有“丧良心”的笑话他，妹妹也呆滞的看着哥哥崩溃大哭，小丫头还不能理解这样特别的伤感，捏着被她啃得黏糊糊的糕点不舍的放到哥哥张口的嘴巴里。
大崽下意识合起嘴巴嚼了嚼嘴里的糕点，然后抹了把眼泪，叫姜云帮忙挖了个坑“厚葬”这只鸟。
姜云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她想这应该算是孩子第一次与某位特殊的“朋友”的离别吧，虽然这是只很脆弱的雏鸟教给他的，或许他长大以后可能还会忘记这位“朋友”。
时光嘛，可以冲淡一切，冲淡一个孩子对认识不久的幼鸟的不舍，冲淡无数的伤感，可这样残忍的时间，又有着让人美好的回忆，真是冷漠无情又带着有情啊，这么的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