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刘明辉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说完就挥舞起手里的棒球棍冲了过来。
容芷拉起了防御的架势,现代社会打输赔钱,打赢坐牢,她可没有这个兴趣爱好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死啊!”刘明辉一心都扑在容芷身上,根本没想到车门会被突然打开。
更何况这个车门还是故意掐准了时机打开的。
皮肉撞击的钝声传来,想想都觉得痛。
容芷看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刘明辉,在心里默默替他默哀两秒。
“你下来做什么?”沈泽宣的右手还在滴血,一步一滴有些渗人。
“担心我的未婚妻明天会以打架斗殴的新闻,被大家所熟知,而我则是缩头乌龟一般的未婚夫。”
沈泽宣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对着从车里出来的秘书招招手,又指了指巷口,秘书当即会意冲了过去。
容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人端着照相机在电线杆后面,鬼鬼祟祟。
沈泽宣点燃了手里的烟,随意地靠在后备箱上抽了一口,仰着头缓缓吞吐着烟圈,那边秘书已经麻利地将那人架了过来,一脚蹬翻在地上。
容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只觉得是孽缘。难怪刘明辉会这么没脑子的冲过来,还有那段宣誓一样的台词,表演系八百年前就不这么教了。
“怎么又是你?”容芷蹲下可他齐平,拾起他掉在地上的相机,一张张的翻看了起来。
翻了大概几百张,清一色全是她。
这几天的她的行程全都囊括在内。
容芷合上相机,将他的内存卡拔了出来,揣进兜里,也靠在了后备箱上,“我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啊?让你这么穷追不舍的偷拍我。”
容芷真的是打心眼里的很无辜,她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接过张立的名片之外,应该也没再做过什么事了,有必要记仇到这种地步吗?
张立都被逮到人前了,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咬牙切齿继续着他没什么脑子的宣言道:“我早晚会挖到你的黑料。”
“那你加油。”容芷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时候,今天都被这位大反派沈泽宣碰上了,想来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黑她的机会了。
沈泽宣弹了弹烟灰,蹲了下去,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来回翻看了两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喜欢执着的人,我们以后应该会有合作的机会。”
接着将自己手上的血往张立的身上抹了两把,对秘书眼神示意了一下,秘书当即会意,将张立拖走了。
沈泽宣起身烟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容芷从指尖抽走,丢在地上撵灭了,“别搞得自己像个□□一样。”
容芷看了看自己已经沾了血的白T,显然是洗不干净了,容芷嫌弃地从地上捡了块尖锐的石头,将T恤的边划开,撕下来一块长长的布条,沈泽宣没说话,一直保持着刚才抽烟的姿势看着她。
容芷径直拉过他的手,拽着身上的白T把他的伤口擦干净,他手上被面具划开的位置皮肉有些外翻,还在微微的渗血,容芷对准了位置,手疾眼快地把布条缠了上去。
沈泽宣就静静看着容芷,她低头垂眉的时候收敛起了眼里的锋芒,没有往日里那么多防备,更像是个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了。
如果她也像其他人一样,娇滴滴的喜欢小姑娘的东西,每天只顾着自己开心和玩乐,或许他不会选择把她纠缠进这些事情中去。
沈泽宣忽的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容芷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他,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赞同般的点点头道:“那我还真不敢确定。”
毕竟是个没什么社会道德的全员恶人小说,还真的很难保他们没有点什么灰色产业。
然后低下头,给这位隐藏大佬的手上打了个蝴蝶结。
“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件事,现在离开我不会再找你。”沈泽宣看着那个蝴蝶结道。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沈泽宣强调道。
容芷怔怔地望着他,仔细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我走了,你会帮容家吗?”
“不会。”沈泽宣回答的也很坦然。
“容家今天这个局面并不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
“所以?”沈泽宣在等她的答复。
“所以我们要在警察到来之前,离开这里,不然今天晚上都脱不了身了。”容芷转身往大道上走。
沈泽宣吩咐了一下司机留在这里处理,自己转身追了上去,“你担心负债?”
“也是,容家这次的项目如果失败,应该会欠很多钱,你也就不能安心当你的大小姐了。”沈泽宣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看笑话的成分。
37°的嘴到底是怎么说出这种零下100°的话的?
容芷咬咬牙,将想骂的脏话憋了回去。
换了句不带脏字的道:“你将来老婆要是跑了,一定是被你气跑的。”
沈泽宣表示无辜,“我只是合理分析利弊,实话实话而已。”
“呵呵。”
容芷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医院。”
“去沈宅。”
沈泽宣跟着上了车,报出一串地址。
“为什么不去医院,你那个伤口不小。”
“你关心我?”
“谢邀,我怕你死了没人替我救容家。”容芷阴阳怪气道,“我还想继续当我的千金大小姐呢。”
“女人记仇老的快。”
“照这个情况下去,我未必能活到老。”容芷再次怼了他一句,然后合眼假寐,不再和他交谈。
沈泽宣望着容芷的侧脸,带着些许笑意,他想报自己的仇,无意牵扯上他人,只是容芷刚刚好合适。
如今不想被牵扯也被牵扯进来了,即使沈泽宣没什么善心,还是道;
“事情结束之后,你有想做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完成。”
容芷没有回应。
出租车一路行驶在林间小路上,傍晚的路灯照射树叶投下的阴影,一片接着一片的投射在容芷脸上,晚风吹拂进来,给容芷的大脑带来几分清明。
其实她可以选择逃离,摆脱掉一切。
只是医院里容建邺和余巧相处的画面再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果然一切的岁月静好,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吧?
容芷推开车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沈泽宣进了沈宅。
此时的沈宅,灯火通明,黄色的白炽灯光,好像被掩埋在森林深处的月亮,好像你努努力拨开遮挡便能让它重回天上。只不过她掩藏的太过于神秘,使得无人能够找到它。
沈从儒正站在大门口等他们,一见到他们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沈从儒,现在在司浩阑那边担任秘书。”
“嗨,容小姐,又见面了。”沈从儒一如既往的过分赶眼色。
容芷干笑了两声,不是很想接话。
似乎是对容芷的反应有些失望,沈从儒继而不舍的问道:“容小姐不会忘记我了吧?”
“我应该表示惊讶,然后赞叹沈泽宣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把自己的心腹送到司浩阑那里当贴身秘书?”
容芷内心冷笑。
不好意思,我有剧本。
虽然不怎么全“你或许说祁星洲也是你的卧底,我会比较惊讶。”容芷开玩笑道。
「额」沈从儒听到她的话似笑非笑,跟在他们后面半天才道:“那还真不是。”
沈泽宣则是一路走在前面,推开房间门,将一叠资料丢在桌子上,“既然决定好了,容小姐,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第31章 交易
“容小姐去哪?”沈从儒开着车问道。
“容小姐?”沈从儒通过后视镜看到容芷一动不动地望着车窗外。
周围森林的光景不断地后撤, 像是走马灯一般的胶片掠影,却是千篇一律的相似,容芷手里握着一摞厚厚的合同, 情绪不明。
“容小姐。”沈从儒第三次试探性的问话才让容芷回神。
“奥,去这里吧。”她拿出手机给他定位了她自己买的小房子的地址,她的脑子有些乱, 回容宅难保不会让余巧看出端倪, 余巧外表看起来温柔恬淡,实际心思却很细腻。
沈从儒看着容芷失神,劝慰道:“其实老板并不是坏人,只是”他没有斟酌好词汇, 顿了片刻才道:“经历了太多。”
容芷忍不住嗤笑出声, “人生不幸, 就可以把不择手段合理化吗?”
说完,又自嘲了一笑,“不过我现在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能指责他。”
“但老板对容小姐还是很特别的, 我从来没见过老板对谁这么照顾过。”
沈从儒就好像千万本小说里总裁身边忠实的助手一般, 在合适的时候疯狂暗示, 努力助攻。
可惜,她不是女主角。
而且她也不爱做梦。
容芷揉着太阳穴靠在车窗上, 不知道是之前在屋里的时候沈泽宣身上侵略性的味道过于浓烈, 还是在这夜晚空荡的街道车速过快, 容芷只觉有些反胃, 拉开车窗让风灌进来,也不能缓解半分。
耳边回荡的净是和沈泽宣的对话。
“我会和司浩阑签订对赌协议, 而这个协议的执行方就是你, 你只需要在半年内帮司浩阑赚到十个亿即可, 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管。”
“十个亿?当我是印钞机吗?”
“怎么赚这个钱是司浩阑该想的问题,你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
“他不会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容芷对司浩阑的道德底线深表怀疑。
沈泽宣只是笑而不语,脸上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就是在等着司浩阑做这种事。
沈泽宣那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让容芷都忍不住怀疑司浩阑的男主光环还在不在,好像自从她被迫牵扯进这些事情之后,剧情就开始朝着离谱的方向发展起来了。
“容小姐,到了。”
容芷收起了自己的思绪,下车上楼进门,把自己像个鸵鸟一样埋在沙发里。
她还是真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里。
容芷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铃铃铃”
很多时候叫醒你的不是梦想,而是烦人的手机铃声。
“喂,那位?”容芷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总算是在铃声挂断之前接了起来。
“来公司,马上。”司浩阑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容芷觉得如果现代化的人工智能再进步一点,完全可以生产一款司浩阑牌的人工制冷机,已经会成为夏日爆款。
在梦里被沈泽宣反复警告不能在司浩阑面前露出马脚的梦不算。
大清早还要被正主拎过去。
双休对打工人真的很重要的好吗?!
容芷带着一身周末清早被吵醒的戾气冲到了司浩阑的办公室门口。
美好的周六,连美丽的秘书也不上班。
容芷也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礼数,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结果就是,人家找你,人家还不在。
好在司浩阑的办公室地方够大,位置也够多,容芷找了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沙发坐下,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桌上。
一个虚掩着的手工礼盒,露出了一个珠花的一角。
精美的点翠工艺,搭配极高品质的红玛瑙珠子,明明是金属的枝叶模样,却仿佛带着灵动的活力,衬着中间那朵将谢未谢的红色绒花,透出一种灿烂到极致的美丽。
只不过真正吸引容芷并不是这个巧夺天工的工艺。而是她在书中见过这个珠花的描述,如此独特的外形,她敢肯定,这绝对就是那个。
——容荇母亲抑郁跳楼的时候,手里抓着的珠花。
这种珠花原本就有成双之意,容荇母亲自杀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另一只珠花。
那为什么另一只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容荇母亲的死,还另有隐情?
容芷细细揣摩着,在这种主角团人均人精的大环境下,还真的难保。
她掏出手机,将完整的珠花拍了下来,这个珠花的点翠位置有一块被修复过的痕迹,修复的非常好。
如果不仔细看就跟没有瑕疵一样,想来这种工艺的传承人极少,应该会比较好查,容芷收起手机,将东西恢复原状,换到了屋里另一端的位置坐下。
刚落座,门口就传来的司浩阑的声音,“妈,这种事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东西要做什么,交给别人我怎么可能放心?”
两个人边说边进门,却在看到屋里容芷的时候,双双闭了嘴。
“你怎么来了?”司浩阑质问道。
容芷真是王八办走读,憋不住笑了,“不是您大清早打电话叫我来的吗?”
“那我让你直接进来了吗?”
“那你说过不能直接进来吗?”
虽然容芷内心里的礼貌告诉自己,应该先向长辈问好,奈何司浩阑说的话过于气人,她实在是忍不住先怼出了口,连带着把沈泽宣对她的提醒都一并忘在了脑后。
“容家老二?”安如珺的语气不算客气,配合着没什么营养含量的用词,容芷很难不对她留下一个刻薄的形象。
“阿姨好。”容芷还是出于礼貌的问了好。
司浩阑没管她,拉着安如珺去看桌上的珠花,却见安如珺蹙眉问道:“你动过了?”
是根本没将容芷放在眼里的语气。
容芷一脸无辜地问道:“什么东西?”
还故作好奇地抻着脑袋望了过去。
安如珺急忙非常紧张地扣起了盒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珠花美则美矣也没到价值连城的地步。
更何况这种东西买来不就是为了显摆的吗?有必要藏着掖着?
这一举动更坚定了容芷要查一查的决心。
“那盒子是什么开的?”安如珺训人的口气不减反增。
“我一进门就在这儿坐下了,隔得这么远,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哪还会知道它盖子为什么开了。”
容芷底气十足,她对自己记忆力的信心还是有的。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拎出一条法条就能倒背如流的。
她刚才拿起来的时候就有留心过摆放位置,连盒盖上铺着的几张杂乱的资料纸的顺序她都没变,这种还原就算是老刑警来了,都得思考半天,更何况司浩阑。
果然,司浩阑低声跟安如珺说了两句,她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也没有再为难容芷,只是扣紧了盒子,剜了容芷一眼,就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