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想了想，觉得这流氓太精了，悄没声息的就把她吃的特别死，该装可怜装可怜，该不讲理不讲理，反正能治她。
她生活的节奏被扰的乱七八糟，一直没从稀里糊涂的状态里走出来，都不知道她以前怎么做人的了！
不能让他觉得她就跑不了。
她正准备退出聊天框，页面忽然动了一下。
“正在输入半小时了，还没想好？”
太心躁了。
还没躁完，他就敲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周越赶紧接上了耳机，小声说，“干嘛？”
他是拿电脑开的，她把手机横过来，放远一点，就好像真的面对面一样。
“写作业。”他的声线很低沉，顺着线路直接进到耳朵里，感觉和往常不太一样，“哪题不会？”
算了，这稀里糊涂的状态她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他两开着视频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聊几句，周越原来一直是老师布置什么写什么，就这点作业以前因为老走神还经常熬夜都写不完，可有陈寒看着没到十一点就全完事。
现在为了配合陈寒，写完了还找几本资料写，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沉浸在要变成学霸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陈寒忽然想起来问，“你爷爷去医院检查完了吗？”
“还没，我明天去看看。”她答。
“你爸是不是也在？还有那个什么”
“没事。”她不太在意的说，“我有线人，不会和他们碰面的。”
“还线人。”他笑，“行吧，自己注意。”
第二天「线人」周路的电话手表就难得接到了他喜欢的姐姐的来电，得到了姐姐下次接他去住的承诺，就高高兴兴的把他爸爸妈妈骗走了。
“爹爹奶奶。”周越随后进了病房。“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爹爹年纪大了。”周爷爷指了指头，不太准确的转述医生的话，“说是哪里哪里的神经堵住了，没大事。吃药就好了。”
周奶奶说，“人老了真是一点样子也没有，老病没法治，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什么话。”周越不太高兴的说，“什么老啊老的。治好了就没事了。”
“你和你弟弟一样。”周奶奶笑，“路路那孩子啊，听他爷爷说怕活不到他娶媳妇，气的要哭，说他十八岁就要娶媳妇，你说这孩子，真是心疼人。”
“嗯。”周越也笑，“那小二愣子。”
“今年回来过年吗？”她临走的时候，周爷爷忍不住问她，挺小心的觑她的神色。
周奶奶嗔怪地说，“这老头，今年越越肯定要跟她妈妈在新家啊，这第一年”
一边说一边也还是看她神色。
“我就问问吗。”周爷爷说。
周越和爷爷奶奶亲，周峰和周越大伯现在都不常回农村，一过年满世界海玩，玩完了还有各种应酬，爷爷奶奶又不肯去城里住，以前过年她和宋雅清都是分开的，她回去陪爷爷奶奶，宋雅清回娘家。
今年肯定特殊。
但周越看了看爷爷因为生病迅速苍老的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想还是说，“回。”
第37章
“没事多给爹爹打电话， 原来那个手机信号不好，我让你爸爸给买了个新的。”
周爷爷拿着新的老人机给她，“把你的号码给爹爹存上， 还有你奶奶的。”
周爷爷周奶奶待不惯城里，关在屋子里，邻里都说不上话， 两三天急的恨不能上墙， 看过病之后就买了车票要走，周越逃了一节大课间加体育课，紧赶慢赶的跑去了车站。
“给，好了。”
周爷爷眯着老花眼按通讯录， 点在周越的名字上， 机械的女声就开始大声的播报， “周越，158”
“嗯，这个好。”周奶奶听的清楚， 摸摸她脑袋， “快回去上课吧， 别耽误读书。”
周越看他们进了车站，全程当作没看见周峰和卫敏， 只当两蚊子嗡嗡， 拦了车走了。
刚好踩着体育课的下课铃下了车， 到学校正在下雨， 她捂着头跑到了校门口文具店待着，给陆纤纤打电话。
刚打过去就让她挂了， 紧跟着一条信息进来， “蹲坑。”
“下雨了， 来接我。”周越回。
“蹲坑。”陆纤纤又回。
“快点，要上课了。”
陆纤纤发了个逐渐消失的表情，“你男朋友你弄回来当花瓶的啊，不叫他接叫我。”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周越回。
“老子钢铁直女，对你这种丑人不感兴趣。您不至于见着人家还腿软吧，你要是不发我替你发。”陆纤纤回，“别再打扰老子蹲坑。”
“你两怎么有联系方式的？”周越奇了，“瞒着我！”
“陈寒的扣扣在校贴吧上属于公共资源，我早就加了。”陆纤纤毫不羞耻的说，“只不过托你的福，我应该刚从他黑名单里出来。”
周越不跟她扯皮了，看了看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里主教就隔了一条林荫大道，被雨洗的绿的清清透透的。
她也没给陈寒发消息，她跟陆纤纤一天到晚哈皮是习惯了。但跟陈寒就有点怪，起先就没想过，心说下个雨接来接去怪矫情的，就闷头开始往教学楼冲。
她边跑边想，可能还是不太习惯。
刚冲上楼梯，扭脸看见主教外面楼梯下面站了个人，陈寒打着把伞站在那，应该刚从高三楼绕过来。
他一脸「？」的表情。
周越抹了把脸，“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给我发的信息。”陈寒收了伞也进了主教，“你自己怎么不发？”
“就她话多，挺近的路，不用麻烦你了。”
这话说完了觉得气氛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没抓着点，陈寒也没说什么，淡淡的嗯了一声，进了主教就分开各自回了教室。
“这怎么还淋了一身的雨啊。”陆纤纤从厕所回来，“那哥们不会没去吧？”
“你还真给他发信息。”周越坐回座位，拨了拨黏住的刘海，“事儿多。”
“这咋啦，你不让我帮你吗，让你早日走出腿软的状态啊。”陆纤纤蹭过来说，“我也是不懂你，你那骚扰我的劲头不能用他身上去吗，男朋友那不是不用白不用吗。”
“你不会生气了吧！”陆纤纤大惊失色，“你不会怀疑我对他有意思吧！我现在就把他删了！”
“求你别跟这给自己加戏。”周越无语的看着她浮夸的表演，“你竟然把爸爸说的这么小肚鸡肠！”
“浪费我表情。”陆纤纤坚持要调出手机记录来，在她眼前晃了一把，“看见没有，爸爸就发了一截图，一句多话没有。”
周越倒不关心这个，只是在想陈寒刚刚的表情，陆纤纤这一晃手指碰了一下屏幕，往下拉了一把，露出上面的聊天记录来，周越盯着上面那句“周越就是个缺心眼的懵圈玩意，特容易心软，相信我没错的！”
她眯着眼凑近了，伸手又滑了一下屏幕。
“嘿，你怎么看人隐私呢！人家给你看记录，你还翻别的！素质！”陆纤纤一把收回了。
“你给他，”周越斜着眼看她，“当眼线？”
她勾勾手指，“给爸爸拿过来。”
“哎没有没有，怎么说话呢，什么眼线啊眼线的。”陆纤纤躲躲闪闪的，“小女孩说话真不好听。”
“纤纤。”周越笑了笑，“别逼我。”
陆纤纤刚摆出一副抵死不从的表情，周越猛的转身，朝高扬伸手，“扬”
哥还没喊出来，陆纤纤瞬间怂了，一个前扑越过课桌按住了她，哭丧着脸，“别别别，给你看给你看。”
“就你那天早自习跟我说让我帮你之后，第二个课间，陈寒就给我发信息了。”陆纤纤举起双手老实交代，“他问我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越正好看到了她的回答，“没呢！且生不了气！她就害羞。”
陆纤纤在网上摆了一副情场老手的姿态跟陈寒大吹特吹，“你要提周越，那不瞒你说，她自己都没我了解她，那就是个外强中干啊，色厉内荏啊。
总之看着厉害实则就是个缺心眼，人家说啥她信啥，一戳就漏，那心软的跟炖鸡蛋羹一样，你听我的，趁她懵着的时候你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拳出击，争取让她回不了神，她那脑子根本什么都想不明白。你那样她都没抽你一巴掌，那没二话了，基本跑不掉了。”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大牲口！
“我都没收他什么好处！一片赤诚就为了你俩能你侬我侬奔向幸福的新世界，容易吗我。”陆纤纤忐忑地说，“你没生气吧。”
“没。”周越把手机递回去，诚恳地说，“我该怎么跟你这样非我族类的猢狲生气，求你教教我。”
陆纤纤看她这样就放心了，“你放心，我现在就把他拉黑，打今儿起我赤胆忠心的就站你这边。”
“这谁的伞啊，扔这挡路，老子踢垮了不赔的啊。”高扬在后面说。
后排的地上摆了把伞，陆纤纤一看，走过去说，“我的。”
她把伞关了收起来，随便裹裹强行勒成一团拴住，高扬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把它理一理啊。”
“待会不还要打开的吗，费那事干嘛。”陆纤纤说。
“你一女的，你懒散的还有救吗？”高扬坐回座位，“拿过来，我给你弄。”
“哎呦我的娘，你看我们扬哥这多么细致。”向晨歪在桌子上翘腿，笑的贱兮兮的从桌里扫荡了一把伞出来，“也给我理一理呗。
周越和其他人一看，高扬低着头折伞，陆纤纤就站在桌边看着，意味深长的一边起哄一边笑，一听这话纷纷掏了伞出来，臭不要脸的撒娇卖萌，“我的也要，扬哥——”
“滚滚滚。”高扬一摆手，“都给老子滚，添什么乱。”
后排人一下笑开了，众猢狲们起哄把陆纤纤脸都闹红了，一把抢过伞跑回了座位上。
正好打了上课铃，这躁动被强行按了下来，也是他两今天合该有一劫，英语老师一进班就要找人对读英语对话，点了陆纤纤的名字。
课间的躁动又翻起来了，老师看名册的时候听见下面此起彼伏的高扬高扬，就说，“高扬啊？”
下面豁的一下笑开了，高扬摸着鼻子站起来，“哎，老师。”
“啧啧。”向晨他们在底下看，乐的快昏过去了，“这换个红底布啊，直接能拉去拍照了。”
陆纤纤闹了个大红脸，下课追着向晨挥扫帚，周越从后头把她揽住，“你放心！你这助攻我来打，咱谁都别客气！”
姓陆的白饶了个现世报，险些一口气倒不上来，挥起扫帚簸箕，只想抡死这些王八锤子。
高扬站在那看着，笑的像个缺心眼二百五。
周越掏出手机，哗擦拍了一张，定格。
第38章
“我马上马上。”
周日早上八点， 周越手忙脚乱的吹干头发，扎了个马尾，一边对电话那头的陈寒马上了第不知道多少遍， 急匆匆的拖着书包出门，临出门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瞅了一眼，又顿住， 拽了拽身上的灰蓝卫衣。
想想扔了书包回房间重新扒拉了一件烟粉色的宽松高领毛衣和牛仔裤出来， 又把头发散下来抓了抓，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脸好像瘦了一点。”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一中的考试素来多的像瓢泼大雨一样密集，这回月考还没来得及消化，紧跟着老师就拍桌子瞪眼的强调下个月的考试又要来了， 中间夹杂着无数次周考， 恨不能一年到头掐着学生处于备考状态。
周越经不住陆纤纤磨， 本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仗义原则，连哄带骗的把陈寒拽去学校自习。
但她哄骗的时候没有注意强调时间，陈寒理所当然的按着自己的规划来， 周日早上没到七点就一个电话把她敲响了。
周越滚下床呼吸着周日早上七点的新鲜空气的时候都是茫然的。
当代青少年群体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信奉退休后作息时间的毒瘤！
陈寒在楼底下等了能有三十分钟， 刚准备上楼抓人， 周越就一阵风似的下来了。
等他看清周越今天的打扮，才勉强原谅了她。
周越出了楼道看陈寒倚在自行车上， 身上镀了一层暖黄， 清俊修颀的样子， 心里喜滋滋的跑过去， “帅哥，加个□□呗。”
“不能加， 怕我女朋友生气。”他一本正经地说。
周越乐了， 把脸伸过去左右侧一侧给他看， “你看我的脸，我感觉好像瘦了一点。”
“是吗。”陈寒倾身捏了捏她的脸，仔细看看，很光棍的说，“每天看也看不出来。”
“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她说。
“好看。”他诚实的点头。
她哼哼的笑了两声，拨了拨书包带子坐到车后座，“走吧。”
天气越来越冷，晨风凉凉的，干净又冷冽，周越自在的坐在后座上，抓着陈寒的衣服，微微晃着腿，看路上的车流来往，偶尔会有行人微笑致意，可能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看起来比深秋的暖阳更让人觉得美好。
周越也这样觉得。
他们俩到十九班的教室里自习，班里倒是没人，周越占了他同桌的位置，陈寒有点心不在焉，打开书就一言不发的写题。
周越总感觉陈寒最近哪不对劲。哦了一声就回过头去，时不时拿眼风瞥他，他也不知道写的什么高逼格物理题，花了很长时间，眉头旁若无人的越皱越深，嘴唇抿的紧紧的，涂了几张草稿纸，最后笔下使劲，倏的在纸上划了一道长印出来，破了好几层纸，还十分烦躁的唰唰连划了好几个大叉，扯掉用过的草稿纸窝成了一团扔掉。
看他表情，可能下一刻就得跳起来把这垃圾玩意撕碎再跺几脚。
周越稍偏了一点头，眼睛斜过去盯着，拿笔戳着脸默不作声的想了想，在他又皱了下眉，再准备在写好的步骤上划个大叉的时候，她猛的伸手过去拍在可怜的物理公式上。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焦虑？”她问，“这题和纸惹到你了啊。”
“这题我写不出来。”他被这忽如其来的一下吓的眉毛挑了挑。
“写不出来你就死磕啊，不能留着问老师吗？”她说，“你就算要享受破题的乐趣不是，这么暴躁，还乐趣，你肯定是焦虑。”
久了就能发现，陈寒平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什么都会的样子，其实也不是天赋型选手，他可能有点天赋。但也耀眼不到哪里去，纯粹是死磕，作息规律严格按照猝死标准来，势不搞垮自己不罢休。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飘啊。”周越凑近了抓着他衣服使劲嗅了嗅，闻见了他身上日渐加重的一股烟味，“打量着一个人住没人管你了呗，抽烟抽的这么凶。你其实冲这个才想搬走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