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许颖, 夏薇先前也碰到了,心里虽然有点别扭,倒也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温婷。
夏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温婷, 跟着一个男的,但不是当初锦市回来, 送她回家的那个, 而是另外一个。
听晚晚说,温婷这几个月一直有去水中仙, 原先跟了一个姓曹的,现在跟的这个是姓曹的客户, 意思是姓曹的将温婷转手了。
夏薇:“……”
有一点震惊, “还能这样?”
她只知道那个圈子,再无情无义也是你情我愿, 怎么还有像送礼, 将自己玩过的女人送人这样的事?
那女的能乐意?接手的也不膈应吗?
晚晚笑她天真:“司空见惯。”
她说, “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好命?你看祁三少把你保护起来, 都不带你去那场子了,那里面肮脏龌龊的事多着呢。”
夏薇:“……”
祁时晏将她游离出他的生活圈,还是为她好了?
她目光看去温婷,隔着一个偌大的客厅,见她和那男的打情骂俏可欢畅了。
那男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很油腻,喂温婷吃了一个什么东西,温婷掂起脚,搂住对方脖子亲了口。
夏薇收回目光,有点说不上来的不适。
别墅里请了专职的厨师和服务员,韩烟让人通知大家开饭了。
夏薇和晚晚也就暂停了聊天,一起去餐厅。
夏薇找了下祁时晏,没找到,这就给他发了消息。
大家陆陆续续坐到圆桌前,目前只到了十来个人,还有一大半的人在路上,座位显得很宽敞。
隔着两个人,温婷看到夏薇,率先打了声招呼,夏薇回了个笑。
温婷说:“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夏薇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对方,敷衍说:“你比以前漂亮了很多。”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机场见到温婷时,就一个普通女大学生的装束,现在已经浓妆艳抹,低胸紧身衣,黑色皮短裤了。
温婷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笑了下,没再说话,倒是她旁边的油腻男目光像蛇信子似的朝夏薇看过来,对温婷说:“这是你的哪位姐妹,不给我介绍一下?”
语气轻浮,声音却不低,旁边几人都听见了。
夏薇心里一阵恶寒,手指捏紧了。
温婷脸色变了下,贴到男人身边,正要说话,旁边的李燃先“喂”了声,拿筷子朝油腻男指过去:“眼睛往哪里看?不想呆了是吧?”
油腻男反应过来夏薇旁边空着的座位是主位,当即后悔,对李燃说:“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随即朝夏薇笑了下,表达歉意。
“还看。”李燃挡住对方视线,龇了下牙。
油腻男低下头,再不敢多看夏薇一眼。
夏薇朝李燃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李燃不以为然地搂着晚晚笑了笑。
其实除了油腻男,在座的没几个认识夏薇,谁叫她几个月没去水中仙了呢,来来往往的人就像长江里的浪,一浪一浪都换了好几波。
不过祁时晏不在,韩烟和李燃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夏薇,毕竟他俩的关系太微妙了,微妙到谁也不敢乱说。
*
酒打开的时候,祁时晏来了。
只见他上身只穿了一件深色衬衣,版型挺括,双肩瘦削又平直,完美地衬出一副优渥的好身材。
他领口没扣扣子,露出一片冷白深隽的锁骨,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像是摆放在透明冰柜里的精致冰淇淋。
就是那种再冷也抵不住诱惑,想吃他一口的感觉。
有女人笑着汇报:“祁三少来了。”
夏薇抬眸,想问问他冷不冷。
但见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步履不慌不忙,悠闲散漫。
哦,那没事了。
她低下头,继续和晚晚聊天。
祁时晏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李燃问他:“喝什么酒?”
祁时晏随口说:“随便。”
偏头看去旁边的姑娘,聊得正欢。
他坐下,轻咳了声,夏薇余光瞄过来一眼,没理会。
夏薇是故意不理他的,心里有一点情绪。
为他之前那么欺负自己,为许颖来了,还有油腻男的挑逗。
她觉得自己不能太上赶子,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满眼只有男人,把自己逼到廉价区,一文不值。
谁知,有人不同意了。
有只手按到她的后颈上,夏薇本能地缩了下脖子,不等她自己转过头来,那只手又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强行掰了过去。
夏薇正要瞪他一眼,入目却是一朵玫瑰,中心一圈粉红娇艳艳的,往外是渐变成白雪似的白,含苞待放,欲纯欲仙。
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钻进鼻尖。
祁时晏捏着花枝,在她面前晃了晃:“瞪我?”
“你好讨厌。”夏薇这回真的瞪去一眼,不过翘着唇角,是撒娇式的。
心里百转千回,刚刚想冷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祁时晏被取悦了,这才将花送给她。
夏薇想找个花瓶,把花插上,祁时晏拉住她:“何必那么麻烦。”
他拿过花,往她发辫上别了别,不太合适,又往她耳朵上夹了夹,又发现刺太多,容易伤人,最后看她衣服拉链上有个小洞眼,往那里插了进去。
夏薇的外套是件浅色摩卡的羽绒服,长款修身,保暖又大气,有了这朵花,简直是画龙点睛,衬得她白皙漂亮的脸蛋更娇媚了。
祁时晏插完之后,还贴心地帮忙整理了一下衣领,欣赏着问:“喜欢吗?”
夏薇脸上早红了一片,一桌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她推了推他:“吃饭了。”
“还没回答我。”男人只管看着她。
“……喜欢,好了吧。”夏薇只得小声回了句。
祁时晏勾勾唇,不太满意地捏了下她的鼻子才算作罢。
晚晚笑着看过来,赞不绝口:“绝绝子,花美,人更美。”
李燃坐不住了,喊了声操:“这狗粮撒的,饭都别吃了,全饱了。”
其他人起哄,跟着全笑了。
祁时晏旁边还有两个空位,白易文和许颖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白易文不想挨着祁时晏,隔了一个座位坐下了,剩下那个,许颖很自然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入了座。
这样好巧不巧的,祁时晏一边是夏薇,一边是许颖。
夏薇:“……”
桌上扫了一圈,包括祁时晏在内,似乎谁都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似乎只有她心里有疙瘩。
夏薇想起曾经见到李燃拍过的一个视频,里面一桌子人吃饭,祁时晏左右两边就是这样坐着两个女人,一个为他拆筷子,一个为他倒酒。
现在轮到自己,她才发现这个位置有多难坐。
而许颖比她洒脱多了,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只见她拿出一个创口贴,撕开外包装,对祁时晏说:“把手给我。”
祁时晏正在问李燃要拉菲,回头瞥到许颖手里的创口贴,皱了下眉:“我说了不用。”
夏薇听见,转头看过来,问祁时晏:“怎么了?”
祁时晏这才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亮给她看,卖惨的口吻说:“给你折花折的,手破了,流了很多血。”
那指腹上斜斜一道划痕,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足有三厘米长,虽然凝了血,但红红的,伤口还敞着,触目惊心。
夏薇“啊”了声,怔怔地看着男人。
李燃投过来一眼,又转过头去,和韩烟挤了挤眼睛,促狭地偷偷笑了下。
在他们圈子里,凡是知道祁时晏的,几乎也都知道许颖的存在。
谁叫他俩认识的时间久,关系不清不楚。
就连夏薇也这么认为。
而许颖颇会做人,从来不会计较祁时晏身边的莺莺燕燕。
就像很多男人羡慕的那样,任是外面多少彩旗飘飘,家里的红旗从来不倒。
许颖好像就是祁时晏的红旗。
此时这三角关系谁都看出来了,很黏糊。
祁时晏为了摘花给夏薇,刺破了手,许颖送了创口贴给祁时晏。
再解析一下,祁时晏为了哄夏薇,手受伤了,但夏薇只知道开心,真正惦记祁时晏受伤的人只有许颖。
——夏薇就是那一时新鲜的莺莺燕燕,只有许颖是屹立不倒的红旗。
夏薇接收到大家投过来的目光,忽然觉得领口这朵玫瑰满枝都是刺,刺得她心口痛得喘不上气。
她不是祁时晏亲口承认的第一个女朋友吗?为什么一点份量都没有?
难道这仅仅是男人哄人的情话?
夏薇抓过祁时晏的大拇指,攥在手心里,沉默了几秒后,将自己冷静下来,说:“这么大伤口,只贴创口贴没有用的,要消毒。”
随即问旁边的服务员,有没有药箱。
服务员说,马上让前台送一个过来。
祁时晏看她脸都发白了,笑了声,说:“这么心疼我?”
又凑到她耳边,放低声音:“要不你亲一下,亲一下就好了。”
语气又欲又浪,丝毫没有会意姑娘真正为什么脸色发白。
夏薇咬唇,用眼睛叫他的名字:“你正经点行不?万一伤口感染,破伤风了就不好了。”
“所以,你快点亲一下了。”
“……”
面对这么浮浪的男人,她该怎么办?
另一边,许颖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将创口贴按在桌上,一路移动,越过祁时晏,移到夏薇面前,很打扰似地对夏薇说:“已经撕开了,你给他贴一下吧。”
话说的得体又大方,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足够八卦的人全都听见。
夏薇也只得表现大方一点,接过创口贴,但创口贴一边的粘纸已经撕掉了。她手一碰,粘在了手指上,再揭开时,那半边全粘在一块了,再扯一扯,更不像样子。
夏薇有点无辜,却又像故意的。
祁时晏笑着看完整个过程,终于get到姑娘的情绪,将创口贴从她手里拿走,说:“这个不能用了,扔了吧。”
随手揉搓两下,丢进了烟灰缸里。
韩烟朝李燃飞了个眼色,这一局,夏薇得一分。
很快药箱送来了,夏薇想要给祁时晏上药,祁时晏按住她的手:“吃过饭再说。”
手上用了一点力道,带了警告的成分。
夏薇和他对视一眼,也不再坚持了,好像她为他好,都是为了和许颖竞争似的。
看好戏的人,偷偷打分,这就平局了?
祁时晏让服务员将夏薇的果汁撤了,给她倒了杯红酒。
夏薇:“……”
有点意想不到,“你要我喝酒?”
她还记得金秋宴在荷塘,男人宁可双倍替她罚酒,也不许她自己喝。
祁时晏笑,眸色轻佻,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今晚想看你醉。”
夏薇那只被他钻进话语的耳朵瞬间滚沸,红得比玫瑰花蕊还要红。
后来那顿饭怎么吃完的,她已经记不清了,满脑子都是这一句。
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一杯,男人哄她说:“这是发财酒,一定要喝的。”
她乖巧地捧起酒杯,在男人满眼的暧昧里,一饮而尽。
她想通了。
许颖算什么?
她连孟荷都不计较了,区区一个许颖又能怎么样?
这份她希翼中的爱情,从来都不单纯,她根本无法要求一个浪荡的男人给自己一份纯洁干净的感情。
醉就醉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
那晚,夏薇真的醉了。
但她表现得很有分寸,拽紧最后一点清醒,和祁时晏,还有晚晚招呼了一声,说自己去卫生间,克制自己脚步像平时一样,离开座位,走出餐厅,上了电梯,一直保持到进了房门。
关上门那刻,她才将自己原形毕露,再管不上那一切的纷纷扰扰,鞋子随便踢掉,人往床上一扑,栽下去就睡。
可领口一阵刺痛,痛得她失声叫了声,是那枝玫瑰。
夏薇抬手去抽,才发现那拉链上的洞眼很小,花枝带着刺插下去好插,往上抽的时候,刺成了倒刺,不好抽。
她闭着眼,胡乱抽了几次,非但没抽出来,花瓣反而被撸下不少,手掌连着手指也被刺刮到了,痛得人伤心又烦躁。
最后索性将羽绒服一起扯扯脱掉,随手一扔,脑袋重重一磕,砸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祁时晏进来时,一眼便看见床上横趴着一个姑娘,那趴着的姿势……太撩人。
只见姑娘半侧脸埋在被子里,身上单薄的打底衫卷在细腰之上,露出一截细腻白皙的肌肤,深色细长的皮带下,臀部又圆又翘,紧致的牛仔裤将之包裹得像蜜桃一样。
祁时晏喉结轻滑,走近了,双膝爬上床,和她一个方向侧身半躺,只手抚到她腰上,轻轻摩挲。
谁知,姑娘很敏感,睡梦中扭动了一下,拿手挥开他,口中还要说:“渣男,别碰我。”
语气有点凶,几分怨愤。
祁时晏:“……”
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姑娘叫错了人。
他重新靠近,伸长手臂搂过她,修长手指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将姑娘醉红的一张脸捧上手心,带着笑意问:“就这么醉了吗?”
眼前的一张鹅蛋脸煞是好看,细眉粉黛,脸颊薄红灿若桃花,小巧的鼻梁下,樱花粉嫩的红唇,色泽莹润,唇线性感又分明,尤其微微隆起的唇珠,总让人百尝不厌。
祁时晏低下头,薄唇轻触,含上她。
他吻得细致,舌尖如水一般轻轻舔舐,细细描绘她的唇形,闻到酒香,甜醇里还有一丝芬芳,那是玫瑰花的香。
他食指轻抬她的下巴,想要品尝更多。
不料姑娘有所觉察,双眼睁开一瞬,眼尾红红的,抗拒地推开他,又骂了声:“渣男。”
作者有话说:
hahah,渣男!!
我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第35章 滚烫月
◎寸隅之内,都是男人的囚牢◎
这回语气比之前凶狠, 却更有了几分哭意。
祁时晏听得分明,眸底渐暗,只手掐住姑娘下巴, 抬起她的脸, 拍了拍:“夏薇,你给我醒醒,你叫谁渣男?”
夏薇拉开他的手,有点烦躁地掀了掀眼皮,一双眸子里水盈盈的,却没有一点光彩。
“就你, 就你, 渣男。”
她眉心紧蹙,却聚不起心神,眼皮沉重地往下压, 瞳仁里是盲色的,没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