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说的不错，要找。”
寂无痕说完，松开她的手，几步走到玉雾莲边，招手红莲长剑，直直没入水中。
君楚楚走到与他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在不妨碍到他的情况下观察水下的情况。
不多时，一抹红色突然冒出水面，随后被一柄紧随而来的长剑追得犹如一只落水的狗崽，“扑腾”着朝着这边飞快游来。
近了，君楚楚看到那东西全身通红，小猫大小，四肢刨水那叫一个利落。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追我……”
奶声奶气的童音。
君楚楚惊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妖兽，也不对，她到这里以后也就见到了一堆妖兽的骷髅架子，还没有见过正经的妖兽呢。
“啊啊啊啊啊啊……都说不要追啦……我不会水啊！！”
君楚楚：“！！”
不会水还刨得那么利索？
然后眼睁睁看着它“咕咚”栽进水里，下一瞬在红莲追上之时，再次“啊啊啊”地刨着水游得飞快。
“扑哧~~~”
君楚楚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一旁的寂无痕听到笑声，转头看过去，唇角也不由弯起。
总算笑了。
看在逗笑了小丫头的份上，暂时不追你了。
红莲倏然升空，剑直水面上的小东西。
杀气四溢，小东西刨水的四肢立即僵住，直直地飘在水面。
寂无痕看着它，淡淡开口：“烈焰沙狐，近来可好啊？”
“哼……嗯！”
第136章 小火
本来傲气的‘哼’，因为感受到头顶的剑气变成了不甘情愿的‘嗯’。
“好好好，怎么能不好？我都逼着快会水了，还能不好？”
小东西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上翻，瞥了一眼悬在头顶上的剑，然后颤巍巍的又道：“你改用剑了？不、不是用刀吗？”
寂无痕神色不动，“对付现在的你，用什么都行。”
“你你你……欺人太甚！我就是做错了点事情，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你就把我从南荒带到北海，硬生生把我这只火狐狸镇在北海水底，你是不是比我还过份？”
“那又如何？”
“呃……”
“你又能奈我何？”
“呃……”
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水面，奇异的是并没有因海水而融化，竟然漂浮其上，很快连成一片，在水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面。
小东西感觉到了这一变化，立刻大叫起来，“喂喂喂，你还要把我再压三百年吗？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傲骨哪里有自由重要？
“我不乱吃东西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人类不是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改！”
最后两个字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君楚楚抬手挠了挠鼻子，在一旁静看双方对决。
寂无痕平淡无波地看着它，“哦？怎么改？”
“你划下道来，我听你的。”
“据说妖兽有一种契约……”
寂无痕的话没有说完，君楚楚就从小东西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惧意，似是在说你一个人类是怎么知道的契约？
“你可以选择留下。”
小东西沉默了。
冰面越来越厚，只是说话的功夫，它已经感觉到了寒冷。
它名为烈焰，是一只南荒火狐，体内的火焰可以燎原半个南荒，它从不懂何为寒冷，可是现在它感觉到了。
刺骨的冷。
仰头看昏暗的天空，它已经记不起日光的温度。
契约会失去自由，可是留在这里更是不见天日。
还不如死，可是它怕死。
它突然嗤笑了一声，嘲讽自己贪生怕死没胆子。
“好，我答应。”
烈焰火狐道：“开始契约吧。”
寂无痕对着一旁的君楚楚招了下手，“楚楚来。”
君楚楚讶异，“我？”
“它是火属性，适合你。”
“哦。”
君楚楚对上小东西看过来的目光，微笑着抬手和它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君楚楚，火属性修士。”
小东西动了动眼皮，想到这里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找到了作俑者。
本来还想着她能不能承受自己的火焰力量，万一一不小心弄死了，这个恐怖的男人一定会弄死自己，现在的看来完全没问题。
它看着那个人类笑弯了眼睛，问道：“要开始吗？”
烈焰不可自制的犹豫了一瞬，点了下头，“你要从那个上面下来。”
“没问题。”
君楚楚脚步一动，站到了冰面之上，“还需要什么吗？要不要离你再近一点点？”
“不用，那里就行。”
它才不要让那个男人觉得自己心怀不轨，虽然它很想这样。
君楚楚闻言立在原处，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火浪自脚下传来。
低头看去，在她周围一个圆形的，带着烈焰的法阵逐渐形成。
与此同时，小东西的身边有着一个与之相同的火焰法阵，它的身体从冰层中腾空而出，小小的身体缓缓变大。
一只火红的成年狐狸立于法阵之上，它的口中念着古老的契约口诀。
一滴血液自君楚楚中指指尖渗出，落入脚下的法阵之上，化作一道火焰直线延伸而出，连接另一道法阵。
火焰肆意，轰然升高两尺。
小东西的额心片刻间多了一个火焰印记。
烈焰契约法阵倏然散去，小东西的身体也逐渐变小。
君楚楚脚步一动，便到了它的身边，抬手接住了差点掉入水中的它。
“辛苦了，小火。”
烈焰眨了眨疲倦的眼皮，看着这个笑吟吟的主人，突然感觉她更像一只狐狸。
它还想着在取她指尖血时，她会出现抗拒导致契约失败，哪曾想她像不知情般，完全的放松了警惕。
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它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它怎么了？”君楚楚双手捧着小东西，转头问玉雾莲上的男人。
寂无痕微笑道：“它被镇压在这里三百年，火属性受损，再加上契约会消耗它一部分的力量，没事的，睡一觉反而更好，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恢复力量。”
听他这么说，君楚楚放下心来。
身影一动，如一片雪花落在玉雾莲上，轻轻地把小东西放下，君楚楚托着腮帮子瞅着它，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以前用刀啊？”
“自我记事以来，日升日落三十一载，封印不了它三百年，也不用刀。”
君楚楚“哦”了一声，也没再开口。
寂无寂走到她身边，继续说道：“我没有灵根，灵气会自主进入我的经脉，应该也和它说的那人有些关系。”
君楚楚不禁想到了芙蓉说过的话，站起身看他，“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了那个人？”
她的问题很突然，很莫名其妙。
寂无痕却听懂了，“在剑宗后山。”
“那个伤了你的人？”
“我们各自出了两式，他认出了我，我也突然记起了他。”
一根红色丝线出现在他的手中，寂无痕看着它道：“这是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傀儡线，我的身上也有。”
“我是他用他自己的血肉缔造出的人偶，为了寻找k的痕迹，几经千年，我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
“后来，许是他的力量出现了问题，陷入沉睡，又恰巧被人布下封印，控制我的那根线便彻底的断了。”
“剑宗后山相遇，他发现已经控制不了我，我们便立下了约定，我答应帮他找人，来了断我们之间最后的牵连。”
君楚楚总算是懂了为什么芙蓉说他是那人曾经的一部分了，“那你被那人占领意识的时候，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有。”寂无痕道：“如果不是我有伤在身，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占据我的身体。”
“以后不会了，没有我的同意，他擅自做不了主。”
君楚楚不禁长出一口气，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封印小火的人是你还是他？”
第137章 解开谜团
“三百年的时间，应该是我。”
寂无痕想了想回答道：“我的记忆还不太完全，但是拥有自我意识应该不止三百年。”
“也对。”
君楚楚想到英晨长老曾说过剑宗后山的结界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如寂无痕方才所说，那人也被封印了上千年，这就是说寂无痕本身已经拥有自我意识至少有千年的时间。
所以封印小东西的用刀仙者就是寂无痕的前世喽。
也难怪他从小生活在日月峰了，他不是被父母遗弃的，是压根没有。
然后君楚楚又想到了自己，她戳了戳寂无痕道：“喂，寂无痕，我们其实还挺般配的，你是人偶有了意识，我是莲瓣有了意识，所以我们都没有爹娘……”
“也不对，硬要说的话，芙蓉算是我娘，那个男人算是你爹，嘶~~~如果被芙蓉知道我这么想的话，会不会气得揍我？”
寂无痕被她的想法逗得哭笑不得，本来听到她说他们两人般配这事，他还挺高兴，哪知下一句就没了样子。
“不会揍你，最多不知道说你什么。”
君楚楚咧了咧嘴，不禁笑了起来。
解开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谜团，她心里舒坦极了。
“呐，寂无痕，我有个问题。”君楚楚摸着自己的小下巴说道：“在剑宗后山的结界内，宝蓝叫我楚楚姐姐，而芙蓉说宝蓝是她成神之前的弟弟，那她成神前难道也叫楚楚？”
寂无痕摇头，“结界内的幻境会根据进入的人，而出现相应的改变。”
“因为我觉得那个男人叫寂无痕，所以他便是叫寂无痕了？”君楚楚似有所悟，“因为我叫君楚楚，所以宝蓝他们见到我才会叫我楚楚姐？”
就像是游戏里的NPC，见到每一个玩家都会“知道”对方的名字，准确地叫出来。
寂无痕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夸赞道：“没错。”
君楚楚也不退开，反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指尖，嘿嘿笑道：“近朱者赤嘛，我家夫君那么聪明，我也不能太笨了不是？”
寂无痕被她的小鼻子蹭得蠢蠢欲动，又被她的话撩得干脆动了手。
一把把她按进怀里，低头寻找她的唇，狠狠地口允了两下，才稍稍平息了心底的动荡。
君楚楚先是懵了一下，随后弯着眼睛回应了回去。
这一下，星火燎原……
又被一个微弱的声音浇灭了。
脚边的小东西醒了，结果刚一动眼皮就被一道灵气击中，又昏睡了过去。
君楚楚趴在寂无痕结实的怀抱中，扭头看着小东西脑袋一歪。
静了两秒，“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抵着寂无痕的胸膛笑个没完。
寂无痕被她笑得没招，所有的缱绻也如风般不见了痕迹。
男人不甘心的再次用力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才放过她。
“有人过来了。”寂无痕叹了口气，道：“走吧。”
“哦。”
君楚楚抿唇忍笑，控制玉雾莲离开了此处。
不多时，两道身影倏然出现，扫了一眼平静的水面，一人道：“似是有妖兽的气息，太淡了已经无法确定。”
“再找找，如果是那只妖兽，不可能只留下这么一处气息，除非它能就地飞升。”
“是，师叔。”
两道身影如来时般，又倏然消失。
夜色正式落下帷幕，风雪依旧，星空不曾踏足这片天地。
距离北海最近的客栈，此时已经打烊，店家的正裹着还算厚实的被褥在柜台后面打盹。
柜台上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许是店家怕过于浪费，棉线抽到最短，只留下豆大的荧光，也不至于让黑暗吞噬。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店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本以为是幻听，结果又听到了两声敲门声。
方圆十里只有他这一个客栈，想来是某个旅者实在找不到地方落脚，夜半了才找到这里。
他咬牙拉开身上的被褥，走到大厅的桌子前又点燃了一盏油灯，随口应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雪花跟着夜风飘进来，店家下意识眯了下眼睛，这才看清投宿的人。
一男一女，郎才女貌，好看得紧。
正是君楚楚和寂无痕两人。
他们离开北海，绕过刀宗的人，这才来到这里。
“店家，我们投宿，可还有房间？”
店家被两人的气质震得半晌才回神，忙道：“有有有，先进来先进来。”
待君楚楚两人进来，他关上房门道：“这天太冷了，尤其是夜里，能冻死人。”
他说着哈了口气，问道：“敢问两位要几间房？还要不要点吃的？这个时间也没别的吃食，只能下点面汤，这面汤虽然不如大鱼大肉，但是在这天，能喝一口面汤绝对暖身暖心……”
这店家也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一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
君楚楚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间房，店家一间房就行，我与夫君能找到一间房屋避这风雪，就已经很是幸运了，天晚夜寒，就不劳烦老人家开冷灶了，明早再做吃的就行。”
“好好好。”店家虽然想多赚的点钱，但是他也不想在这天里开火，水都成冰了，做什么都麻烦。
他掌着灯带着两人走到一楼最深处的一间房，“这里安静。”
打开门把油灯放到房中的桌子上，“被褥都是新的，两位好生歇息，有事叫小老儿就行，小老儿就在厅内。”
“好，老人家去歇着吧。”
君楚楚看着老人走出房间，还替他们关上了门，回头冲寂无痕摇头失笑，“真是太热情了。”
随后她走到床前收拾被褥，确实还算干净，并没有发霉的味道，在这片常年风雪的天地中，已是非常难得。
寂无痕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被褥，三两下全部收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在君楚楚眼中，铺了一层又一层。
君楚楚困惑，“我们这么怕冷吗？”
寂无痕铺完四床被褥，又取出两床出来整理好，道：“是舒服。”
君楚楚企图提醒他，“苦修方得正果。”
寂无痕回头看她，“那就不要正果了。”
“那你要什么啊？”
“你。”
第138章 兔子和狐狸
男人的神情很专注，君楚楚眨了下眼睛，点头同意，“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