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笑着回:“好,嫁你,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人数可能特别多,今天姗姗还说她要带着她的十八个墙头和我结婚。”
师姐闻言毅然表态:“没问题,我会努力赚钱养家的!”
开够了玩笑,师姐把剪辑好的视频发给顾念,经顾念确认没有问题后就把它正式发布出去。
理论上来说,一般官方账号这个点该下班了,但是对于学生党来说晚上才是一天的开始。
白天连轴转的课堂困住不过是她们的肉体,晚上的自由时间才能拥有她们内心的灵魂!
这个视频很快引发校内的热烈讨论,甚至还有蔓延到校外的趋势,各个平台几乎都飘满了各种各样的弹幕――这个师妹是谁?这两男生是谁?哪段弹得更好?两组人分别弹的是哪段?
可见她们的校宣传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接连几个吊人胃口的问题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偏偏最后什么都没透露,说是等投票结果出来再揭秘。
要是投票结束时没投对曲子,那就等元旦晚会再揭晓啦!
弄得各方大显神通纷纷寻找专业人士当外援。
引来了不少业内人士对截取的两段曲子进行全面分析。
也有对自己很自信,听上一遍就信心满满献上自己宝贵的一票。
看一百篇分析都不如自己耳朵好使!
毕竟咱也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
不管众人如何反应,这波宣传热度算是彻底拉满了。
顾念这个从军训起就很引人注目的大一新生,也算是第一次正式以校宣传部新成员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念拿着自己的账号点开宣传视频看了一遍,很满意自己这个极具话题度的亮相方式。
这对她大二在学生会更进一步很有帮助。
票得从大一开始拉起,总不能等到大二再凭空去竞选部长。
顾念愉快地投了自己的一票,早早睡下备战满课的周一。
晚上她谁都没有梦见。
这天晚上沈熙回了趟家,开诚布公地和父母聊了很久,彻底打消了父母挽回方家的想法。
这段感情在顾念出现以前就出了问题,甚至连带影响到他在钢琴方面的提升。
年少时期的爱恋是假的吗?并不是的,他也曾真挚地喜欢过她。只是眼看他们的爱情长跑快要走到尽头,他越发无法接受他们即将到来的婚姻。
他当然知道与她结婚能够让他一辈子心无旁骛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可父母对方家家业的谋算让他感觉他心中的理想与爱情都被玷污了。
这让他痛苦万分。
他的琴技止步不前。
那天遇到顾念以后他总忍不住想,如果是她就好了。
如果是顾念就好了。
如果是顾念的话,她没什么可被他父母谋算的,他对父母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他们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钢琴世界之中,什么都不用想。
这是个来得毫无缘由的念头。
可偏偏强烈到他忍不住把它写进歌里。
这离他上一次为方轻漪写歌已经相隔一年。
方轻漪多聪明啊,她一听就明白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是喜欢将就的人,干脆利落地和他分了手。
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源自于他自己的动摇。
所以他亲自回家解决了反应激烈的父母。
他决定休学两年到外面走走,尽量淡化这一切对方轻漪的影响。
这是他能为这段七年爱情长跑做的最后一点事。
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是恋人了。
沈熙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另一个人。
徐文生。
徐文生一直知道顾念和谢锦临的关系,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们年纪一样大,一起上的初中高中,一起吃饭说笑,一起学钢琴,一起做所有少年和少女凑在一起能做的那些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们之间可以光明正大地产生一些无限类似于爱情的感情。
只要他们想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
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牵着手走在校道上,无惧于任何人的目光。
至少在大学四年里是这样。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都是以后的事。
但他不可以。
他连离她近一点都不可以。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她才十八岁。
他是学校的老师,而她是在校生。
就算他可以承受来自家庭的怒火和所有人的非议,她怎么办?
她才十八岁。
他不能喜欢她。
他永远都不能喜欢她。
这天夜里徐文生很晚才睡着。
在那么短暂的睡眠里,徐文生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刚上高中的那一天,一个人独自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看书。
突然有人走过来问他:“同学,你旁边的位置有人了吗?”
他抬起头,看到和他一样大的顾念站在课桌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没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笨拙地回答她。
“那我坐你旁边,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她轻快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语调有着独属于少女的快活。
徐文生醒来的时候视线有些朦胧。
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挡了满手的泪。
第27章
她想离开他。
既然定下合奏节目, 第二天谢锦临就让顾念搬到他那边去方便排练,他那边离学校也不远,有琴房有厨师,还有这次准备多待一段时间、多到几个学校讲座的霍维老头。
每年霍维都会到各国旅行,看看风土人情当采风,同时也会一个不落地造访当地高校,试图从里头多播撒些热爱音乐的种子。
就算这个年纪高校生培养起来已经有点晚了,但他们不是已经快要结婚生子了吗?以后他们可以带着这份热爱去培养自己的孩子。
从某些方面来讲,霍维老头绝对称得上固执又坚持,令人感慨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纯粹且执着的人。
顾念不是很懂,如果对钱执着能算执着的话,那她这个人也算很纯粹了,十几年如一日坚持爱钱。不过以前顾念帮霍维安排过讲座事宜,霍维非常满意,这次还是说想让她来安排。
既然有这么多不得不搬的理由,顾念就听谢锦临的话过去他那边住一段时间。
其实以霍维的名气和地位,只要他愿意去,多得是学校挥舞着钞票请他过去,更何况是这种他主动开口要开的无偿讲座。
所以这件事换谁来做其实都能轻松办成,就是需要多方沟通而已。
顾念最不怕的就是多方沟通,这对她来说是很难得的锻炼机会以及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她搬到谢锦临那边当晚就开始搜集几个高校对口的负责人,准备明天就挨个和她们沟通过去,敲定顺序、日期、场地等等杂事,还得抽空过去实地看看,不然怕实际情况会有偏差。等这些事都敲定下来了,还得马上安排宣传事宜。
幸好霍维有自己的团队,谢锦临那边的人也可以借用,不用什么事都由她亲力亲为,她只需要做好整体的统筹规划并及时沟通就可以了。
谢锦临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顾念运指如飞地在那忙碌,一看就知道她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把头发擦了个半干,走过去把顾念抱进怀里亲她脸颊。
顾念被谢锦临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弄得颊边凉凉的。
她飞快结束几个正在进行的对话,关掉工作软件,转过头主动亲上谢锦临。
有时候她也喜欢和谢锦临接吻和做爱,这是一件很能释放压力的事。谢锦临在床上有些凶狠,但这并不是什么缺点,除非他毫无节制影响到她白天上课。
谢锦临把她的工作电脑扔到一边,尽情享用她主动献上的吻。
他平时一个人住在这边总有些不得劲,像是少了点什么。
习惯可能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从初中起顾念就跟在他身边,总是待在他只要需要就能喊过来的地方,虽然他们那时候并不是现在这种亲密关系,可习惯了就是习惯了。
保送的事还没敲定下来的时候,他偶然看到过顾念搜索填志愿的事,一看搜索记录,她反复看的是其他学校的情况。
明知道他要上哪一所,她却想要报考别的学校。
她想离开他。
谢锦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念头,可愤怒还是占了上风,让他逐渐生出种要把她彻底据为己有的想法。
他了解她,很清楚只要他提出来,她是肯定不会拒绝他的。
他身上有那么多她想要也需要的东西,她绝对舍不得拒绝。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谢锦临攥紧顾念的腰。
他才不相信什么爱情,顾念由始至终都属于他的,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顾念肯定也是不信的,她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自己追求的一切。
除了他,顾念还能找谁?她还敢找谁?
顾念这一晚的睡眠也挺好,主要和谢锦临解了老久的压,后面一晚上都睡得格外香沉。
听说十几二十岁是男人最宝贵的时期,过了这个时期哪怕有那个心思,这方面的能力也会大大削弱。
顾念觉得很不错,自己把谢锦临能力最好需求最盛的青春年少时期给占了。
谢锦临睁开眼时对上的就是顾念湛亮的眼睛,里头仿佛盈满了笑意。他问她:“你一大早笑什么?”
顾念把自己想到的事如实告诉谢锦临。
还一副自己实在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谢锦临听得脸都黑了。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要不要听听她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等他三十岁,一定叫她……
谢锦临忽地顿住。
他臭着一张脸起身去洗漱。
他们以后不会在一起。
顾念的未来规划里没有他,他的未来规划里也没有顾念。
他们三十岁的时候不会在一起。
第28章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顾念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力邀霍维老头尝尝她出去晨练顺便买回来的特色早餐,豆汁儿。
霍维尝了。
霍维不懂,霍维大为震撼。
顾念乐得倚着谢锦临大笑,没有一点在外面的淑女样。
谢锦临也有些忍俊不禁。
霍维一开始确实不太喜欢顾念,不过相处下来两人却比他这个出资人更像真正的师徒。
只是这一老一少脾气都别别扭扭的,顾念更是长期把气得霍维跳脚当乐趣。
人霍维也就一开始说了她几次,她这些年居然持之以恒地报复回去,可以说是相当记仇了。偏霍维这老头也古怪得很,别人捧着他他总不爱搭理,顾念老这么气他,他却越发喜爱这个学生。
有次霍维还问他,要不让顾念专门跟他学钢琴去,谢锦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理由当然很简单,他当时往顾念那儿瞥了一眼,很随意地说了句“你看她从头到脚哪有什么艺术家气质”。
那时候他们还在念高中,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谢锦临从来没想过顾念会从他身边离开的可能性,哪有可能让顾念跟霍维去学钢琴。
这是他根本没考虑过的选项,甚至都没打算询问顾念本人的意见。
早上顾念有课,趁着课间继续忙霍维的事。
颜姗姗见她有事要做也没打扰她,等中午一起吃食堂的时候才和她说起沈熙办理休学的事。
“和你四手联弹的另一个人是谁啊?沈师兄真的输了吗?”颜姗姗一向好奇心很重,憋了半天还是想从顾念这里提前打探一下内部消息。
反正元旦晚会当天都是要露脸的,顾念也没有隐瞒,笑着回答:“是谢锦临,我和他都是霍维先生的学生。说起来我能跟着霍维先生学琴,也是托谢锦临的福,人是他请来授课的,我只是个蹭课的而已。”
颜姗姗说:“蹭课的能学成你这样,可太了不起了!”
且不说谢锦临到底是什么水平,沈熙这位钢琴协会会长的实力可是获得过好几个国际奖项肯定的。顾念和他合奏没落于下风,可见她去参加比赛说不定也能拿奖!
想到这里,颜姗姗又问:“你没有去参过赛吗?”
顾念说:“没有。”
顾念小时候经常留意有什么比赛,参与者能拿到什么奖品,特别希望自己能拿奖,哪怕奖金只有一百块,那也可以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有时候铩羽而归,有人会笑她不自量力,她也不在乎,确实是她自己根本没有实力还想去碰碰运气。总想着万一呢?万一能拿到呢?
后来爸爸去世了,她有时候数着账户的余额也会有点茫然,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得到的一切似乎一下子就不需要了。
爸爸去世了,妈妈找到了自己余生的幸福,他们都不需要她了。
其实她小时候那点儿努力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都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而已,总觉得只要自己做了那些事,家里就会好过一点,爸爸也会活久一点。
可现实就是爸爸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妈妈的面容一天比一天憔悴,她不管做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减轻半点痛苦。
“没必要去。”
顾念说。
颜姗姗见顾念情绪不是很高,也就没有多聊这个话题,改为和顾念讨论起了刚才听课时遇到的疑难问题。
顾念从不会放纵自己沉溺于某种情绪中,中午稍作休息就继续去上选修课。
课全都结束后她没去食堂吃饭,而是回了谢锦临那边,拿出初步拟定的方案跟霍维讨论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谢锦临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商量讲座的事。他坐到顾念旁边,边听她和霍维沟通边把玩她垂在背上的长发。
晚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吃过晚饭后谢锦临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去了书房那边。
霍维捧着杯相比于豆汁儿算是比较好入口的秋梨汁,问顾念:“你和谢在一起了?”
顾念想了想,如实回答:“一半一半。”
霍维瞪她。
谈恋爱这种事也能一半一半吗?
顾念坦然说道:“身体在一起了,心没有在一起,所以是一半一半。这在你们国家应该不算什么背德或者违法的做法吧?”
霍维客观评价:“其实谢不错,比前两天那个好。”
国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法国人那种浪漫思想的,霍维一辈子就只爱自己早逝的妻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在最美的年华逝去了,所以从那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