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悯毕竟已经到了家门下,沈珊珊觉得她应该不至于再出什么大事,便拿着自己的随身物品下了车,“我明天还有课,先上去洗洗睡了,悯悯你到时候早点回哦。”
说完,只听到“啪——”的关门声,就见沈珊珊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楼道内,逃一般失去了踪影。
她一走,夏思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原本还有些放松的身体逐渐紧绷,开始感到紧张起来。
她确实想和维特先生聊聊,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挂过电话了。”
终于,维特先生打破了沉默。
“……”夏思悯抿了抿嘴唇,解释道,“抱歉,但前几天我一直忙着排练,实在是没有空分心去想其他的事情。”
听到夏思悯这么说,埃布尔森忍不住轻笑,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夏思悯,舌尖与上颚相抵,嗓音暗哑而坚定,“Liar.”
夏思悯在此时恰巧抬起双眸,与前方后视镜中,维特先生投来的目光相对,她不知为何红了脸,心虚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确实,她撒谎了。
夏思悯并非因为自己最近忙于排练音乐剧而不接维特先生的电话,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他们曾像情侣一样亲密地接吻,甚至还被方赧撞破,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要和自己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夏思悯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心动便是在折磨和患得患失中度过的,因而即便再怎么荷尔蒙上头的夏思悯,也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他继续下去。
更何况她早就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维特先生念念不忘,她是如此的普通,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和维特先生在一起呢?
或许冷静才是对两人来说最好的结果。
但是,让夏思悯没想到的是,这样单方面的冷静并没有阻止维特先生。
她一度以为这将会变成一段怅然若失的酸涩回忆,谁知,他这样一个对音乐剧毫无兴趣的人,竟然会特地跑来看自己的演出。
夏思悯知道,当自己看到维特先生出现的时候,她之前的坚持去全都可笑地分崩瓦解了。
“既然首演那么顺利,那么现在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吧。”
依旧是在后视镜,他依旧深沉的目光让夏思悯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
夏思悯的手下意识地放在门把手上,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不想被冲昏头脑的话,那么她现在应该立刻就离开这里。
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在即将打开车门离开前,夏思悯吞咽着说道,“很晚了,我要先回去睡了。”
只是当她想要下车逃跑的时候,夏思悯却突然发现车门竟然打不开了。
她一时情急,并没有意识到埃布尔森并非故意锁车门,只是夏思悯的身侧靠近马路,所以这边的车门才会被默认锁上。
夏思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车前的维特先生,声音却带着一丝胆怯和颤抖,试探性地问道,“维特先生,您能开一下门吗?”
他只觉得疑惑,却没有解释,更不知道有什么可解释。
在美国几乎人手一辆车,因而埃布尔森根本没有想到夏思悯会误会,就像是他们之间一直存在却始终无形的鸿沟一般。
但当他再次听到夏思悯对自己生疏的称呼,眼底却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他实在无法理解夏思敏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因为那在他看来就像是完完全全的拒绝,这对于埃布尔森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夏思悯,”埃布尔森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呢喃般轻读着她的名字,在看到她些许畏惧的目光时,心中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埃布尔森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抹失望随之消失。
他很不想强迫她,因为那证明埃布尔森是一个失败的猎手。
这是一向在华尔街所向披靡的埃布尔森最不想承认的一件事。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对夏思悯毫无办法,更不明白夏思悯究竟在顾虑些什么。
埃布尔森知道自己不应该使用这种手段,可是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欠我的,不是吗?”
夏思悯一怔,很快便意识到维特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她在担架推车上,哽咽着对维特先生说自己并没有钱还他,而他当时在自己的心中宛若神祇,只是浅笑着安慰自己。
‘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还给我。’
那段回忆好似黑暗后的黎明,被她打上了有些模糊且美好的滤镜。
但夏思悯实在是不喜欢欠别人,因而她一直记得维特先生说的这句话,也对此有很多的猜测。
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但现在,即便是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她的眼神还是渐渐地暗淡下来,因为这句话就好像验证了夏思悯之前的猜想。
维特先生完全可以有大把的女人,何必要让自己的存在来束缚住他呢?
只是想到自己确实身无分文,夏思悯忍便不住自嘲,“您说的对。”
“那么维特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偿还呢?”
埃布尔森看向镜子中夏思悯用着湿润的眼眸委屈地看向自己,心间莫名感到有些抽疼,不禁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懊恼。
他的喉咙干涩,语气带着些许生硬,“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夏思悯轻咬下唇,原本饱满嫣红的嘴唇此时被咬得发白,大拇指被其他手指紧紧缠绕。
“……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喝杯咖啡吗?”
她的邀请稚嫩地可笑。
照理说,夏思悯的家就在楼上,她应该邀请维特先生去她家,但沈珊珊是自己在美国唯一的朋友,夏思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想来想去便也只有一个选择。
而且,她其实也完全没必要把这种事情看得那么重,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夏思悯一边掐着自己的腿,一边努力地忍住快要随眼泪一起倾泻而出的失望和苦涩重复道,“只要能还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救命,今天猫猫一直缠着我给她梳毛,不梳就嗷嗷大叫,所以都是它的错!!
对不起,我怎么这么爱狗血(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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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认同
◎亲密◎
夏思悯迟迟没有听到维特先生的回答, 她一时间有些着急和冲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便突然从后座上站起来, 想要跨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
至少, 她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冬天穿得有些笨重的夏思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一下子没有站稳, 身体跟着失去平衡,反倒朝维特先生那里倒去。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唯恐撞ʟᴇxɪ到什么脸上的什么地方。
但下一秒便感到一个可靠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而后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夏思悯缓缓睁开眼睛,在见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维特先生时, 不由得呼吸一窒,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两人此时紧紧地贴在一起,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 但脚上打了滑,又一屁股坐到了维特先生的腿上。
车身跟着晃了晃,她感觉到维特先生闷哼了一声,呼吸声不由得变得沉重。
她望向维特先生的眼神,却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暴雪与烈焰,是冷漠与情yu。
密闭的空间,暖气本就将车内烘托得十分暖和, 夏思悯皱了皱鼻子,只觉得自己的鼻尖上有点湿湿的, 不知道是不是热得出了汗, 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窘迫极了。
说了这样的话, 还做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夏思悯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狂放。
不过, 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当她还清了欠维特先生的人情时, 或许他也早就腻了。
可是对方好似并不是这么想的,维特先生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怒火,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的时候,他一只手抓住了夏思悯的手腕,另一只手如钢铁般箍住了她的腰肢,同时他克制着自己蓬勃的冲动,嘶哑地低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夏思悯不禁吞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猫一般炸了毛,战栗感从尾椎骨逐渐蔓延开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个无法言明的地方。
显然眼前的男人就好似一名残暴的捕猎者,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那种令人难以忽略的侵略感让夏思悯突然有些害怕,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会鬼使神差一般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放开我……”
夏思悯努力地挣扎着,但声音却软地带着哭腔。
她努力地往后仰,但他的手臂却紧紧贴合着夏思悯的脊椎骨,严丝合缝地阻碍着自己的离开。
她听见维特先生冷笑了一声,“你想说的偿还,就是这种方式吗?”
他抬手一颠,夏思悯便忍不住惊呼,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地离他更近了一些,而后她听到维特先生在自己的耳边咬着牙喃喃道。
“夏思悯,这样欲擒故纵的手段我见得太多了,你大可不必这样。”
埃布尔森不是傻子,他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他不该用夏思悯欠自己的人情来威胁她,让她顺从。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让她也能对自己的心情感同身受。
怒火中烧。
她怎么会这样误会自己?
但另一边,夏思悯只觉得当头棒喝。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维特先生,他的眼神中好像有火光。夏思悯开始后悔自己竟然把熟睡的野兽误认为是亲人的宠物,甚至她还毫无察觉地招惹了对方。
但她现在浑身难受,根本无法逃离维特先生的怀抱。
夏思悯的身体只能无力地靠倒在他的怀里,心跳却扑通扑通乱跳,好像马上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一般。
只是即便两人间如此亲密,在想到维特先生刚刚说的话时,夏思悯还是不由得瑟缩着,原本就略微泛红的眼眶此时更是蓄起了泪水,哭花了她原本为音乐剧演出而精心画的眼妆。
夏思悯继续咬着自己的下唇,硬是侧过头不去看他,故作冷淡地说,“既然您对我不感兴趣,那请您放开我。”
“……”
就算埃布尔森对她不止于“兴趣”,但听到她话里带刺,他苦涩地闭上眼睛,最终还是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垂下。
埃布尔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热得快要炸开,抬手把车里的暖气换成了冷气。
夏思悯一个激灵,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边上的把手,挪到了他边上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他故意不去看她,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仰起头无神地看向车顶,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呼吸间却还是粗重。
在注意到夏思悯并没有立刻从车上离开时,他转过头疲倦地看了她一眼,却正好见她悄悄抬起手,若无其事般得抹了抹眼睛。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两道泪痕仍浅浅地挂在她的脸上。
然后,夏思悯用力地捋了捋身上略微有些发皱的衣服,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衣服却越捋越皱,她好像有些着急,眉头紧蹙,也不知道是在慌些什么。
……
或许是维特先生的目光太过明显,夏思悯也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他。
只是目光又很快收了回来,她终于放弃了衣服上的褶皱,转而透过倒车镜看到自己娇媚的神色和红彤彤的眼眶,发现自己从神态上就显得十分古怪,别人也就算了,刚刚下车的沈珊珊一看就肯定会知道自己与维特先生发生了些什么。
她抬起头,决定趁珊珊不注意溜回自己的房间,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但夏思悯却在此时,与站在车外,疑惑于夏思悯为什么迟迟不上楼的沈珊珊对上视线。
刚从楼上又下来查看的沈珊珊目瞪口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尴尬和惊恐,张大的嘴欲言又止,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珊珊脸上这样的表情让夏思悯很不安。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由林文娟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大的,照理说,她早就应该习惯了爱多管闲事的阿姨妈妈们异样的目光,但即便如此,夏思悯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沈珊珊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思悯不知道沈珊珊看了多久,但在这一瞬间心虚的她只想要逃避,或许立刻逃离这里,珊珊就会忘记今天晚上在这里看到的一切画面。
想到这里,她急切地转过头看恳切地看向身旁的维特先生,眼眶又再度红了起来,“……带我去您家吧,维特先生。刚刚是我不对,我求您了!”
埃布尔森看着夏思悯,又侧过头看向站在车外的沈珊珊。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生气的埃布尔森最终还是不忍地垂下眼眸。
熟练地拉下手刹,埃布尔森在沈珊珊的惊呼声中踩下油门,像是在这冬夜中抛下一切地逃跑。
只是他们各自都明白,两人心思各异,车里只有沉默。
而夏思悯紧紧地伸出手抱住自己蜷缩在座位上,冷气让车内的温度迅速地下降,冷得她愈发清醒。
她抬眸看向窗外的景色,此时几乎已经是深夜,但繁华的纽约依旧是一座不夜城,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夏思悯现在想来,她觉得珊珊至少是看到了自己和维特先生在外面的大马路上亲密的坐在一起,不然她不可能会这么惊讶。
她也想过了,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跟沈珊珊撒谎,说她其实已经跟维特先生在一起了,情到浓时便忍不住想要亲密一些,只是后来相处了几天发现又不太合适。
这样一来珊珊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随便且轻贱的女孩子,只会把这件事情当做是情侣之间的情不自禁。
可是夏思悯又忍不住自嘲,她刚才恳求着让维特先生带自己去他家的样子,怎么不随便呢?
怎么想都知道,维特先生心里一定鄙夷自己的行为。
不过夏思悯也已经不在乎了,他觉得欲擒故纵就欲擒故纵吧,夏思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
夏思悯的新家距离维特先生的别墅并不远,不久后车便拐进了他别墅内的车库,缓缓停了下来。
她出于惯性身体一个前晃,在清醒过后便解开安全带,沉默地跟着维特先生下了车。
这里她其实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心情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复杂,至少她今天不是来做客的。
于是,夏思悯阴冷的车库中缓缓脱下了外套。
埃布尔森维特关车门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夏思悯之前明显的气话竟然是认真的,便只是冷眼看着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