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叶朵朵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眉眼微弯,比怀里的玫瑰花还要灿烂。
“谢谢。”只是帮个小忙,安南也乐在其中,没想到叶朵朵私下已经帮他求到入团名额。
“互帮互助,我不跟你道谢,你也别客气。”叶朵朵说,“更何况,我就动了动嘴皮子,陈队点头,最终还是因为你有这个实力,跟旁人无关。”
安南没再说什么,到底还是又欠了叶朵朵一份人情,这些他都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一并还上。
“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吃褡裢火烧,就上回那家。”
顾洗砚眉头一皱,似有不悦。
不过叶朵朵没太注意,婉言拒绝安南,“不去了,晚上有点事。”
安南没想多问,顾洗砚冷不丁地插一句问叶朵朵:“晚上有事吗?”
“今天你生日,忘了?”叶朵朵原本打算一举拿下竞选,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顾洗砚,结果,天不遂人愿,她只能另想它法。
“原来我生日啊。”顾洗砚尾音稍稍拖长了些,眼睛瞥向安南。
媳妇因为给他过生日,拒绝了安南的褡裢火烧,顾洗砚开心得很。
“顾团长生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安南客气完,一脸单纯,表示自己纯属好奇地问,“顾团长二十五了吗?”
顾洗砚太阳穴突地一跳,这位安南同志不简单啊,他刚刚那句身体健康,现在仔细回味一番,仿佛在祝他寿比南山。
“二十六。”顾洗砚回答。
“顾团长看着好年轻啊。”安南感叹道。
顾洗砚太阳穴再次突突突,二十五跟二十六区别很大吗?这家伙故意强调他的年纪,不就想说他一把年纪了还吃嫩草吗?
“男人三十一枝花,洗砚还是花骨朵呢。”叶朵朵察出顾洗砚不悦,连忙打圆场道。
上辈子她二十八岁下的线,所以,不管是安南,还是顾洗砚,对她来说,在座都是弟弟。
三人一块出的文工团,安家和军院正好两个方向,分开没多远,叶朵朵听到安西西小麻雀的声音,回头去看。
安西西站在马路对面,拿着一束鲜红的塑料花,用力地挥手,大声地招呼她大哥。
安南接过塑料花,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
安西西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蹿,嘴里说着什么,因为隔得太远,叶朵朵听不见,只觉得兄妹俩感情好好。
“大哥大哥,朵朵姐姐呢?这花不是要送给她妈?”安西西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第35章
“她有事回家了, ”安南回首望了眼,叶朵朵跟顾洗砚已经走远, 说来也是奇怪, 两人只是并肩而行,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无比相配, 拿着塑料花的手指紧了紧,拨了拨安西西头上的小揪揪, 笑着说道:“走吧,去找你二哥, 大哥请你们吃褡裢火烧。”
回到家,叶朵朵将顾洗砚安排得明明白白, 坐沙发上看报纸, 她自个儿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
“洗砚, 晚上吃辣子鸡怎么样?”叶朵朵换了身家居服, 一头乌发绑在脑后, 额角滑下几缕碎发,扫过她纤瘦精致的锁骨, 慵懒随意中带着一丝丝妩媚。
顾洗砚哪儿还有心思看报纸, 走至厨房门口,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媳妇。
不看还好, 一看……
顾洗砚眉头微微皱起, 他媳妇在剁鸡, 还是跟砧板有仇?
菜刀哐!哐!哐!砧板吓得直哆嗦,跳得好高。
触目惊心的同时, 顾洗砚非常同情他们家砧板。
叶朵朵出乎意料地镇定, 一边剁砧板一边跟顾洗砚说, “辣子鸡一定要剁小块,不然不入味就不好吃了。”
他媳妇从没下过厨,为了给他过生日,这是第一次,顾洗砚感动,砧板你忍忍,光荣牺牲,一定给你风光下葬。
太太哐哐哐菜刀,王姨心脏砰砰砰,猫在厨房门口另一边,小声跟顾洗砚商量,“顾团长,要不还是我……”
顾洗砚抬手制止她,嘴角微微勾起,“不用,太太一片心意。”
王姨眼睛瞪大,太太在闹,团长在笑,好宠啊。
但还是担心,等下太太端上桌的不是辣子鸡,而是辣子砧板。
忙活半下午,叶朵朵的爱心辣子鸡火辣出炉,卖相可以说相当不错,红彤彤的一大盘辣椒,精准地抓住了辣子鸡最大的特点,那就是辣椒里面找鸡。
顾洗砚不否认喜欢吃辣,但也不至于这么辣吧?还没吃,肚子已经开始疼了。
叶朵朵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瞧着他,满满的期待。
顾洗砚不忍心拒绝,舍命陪君子,找出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火辣辣直逼天灵盖,辣得他脑瓜疼。
“好吃吗?”叶朵朵问。
顾洗砚硬着头皮回答:“好吃。”
叶朵朵欢呼一声,闷头给顾洗砚找鸡,“好吃你就多吃点。”
顾洗砚默默地端起手边的茶水,一口一大杯,嘴里的辣味才稍稍冲谈了些,重振旗鼓地开始第二块。
在厨房烧汤的王姨看到这一幕,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团长真是拿命爱着太太啊。
揩了揩眼角,继续烧汤,低头看到灶台上多出的俩酒瓶子,北城二锅头,而且空瓶。
王姨担心地皱起眉头,太太该不会把二锅头当料酒了吧?
事实证明,王姨一猜一个准,而顾洗砚什么都厉害,唯独这个酒量不行,一碰就醉。
辣子鸡没吃几块,已经开始上头,头晕眼花,脸红耳赤,整个人云里雾里,却不自知,只在心里感叹:媳妇做的这个辣子鸡好霸道啊。
叶朵朵察觉不对劲儿,伸手去探顾洗砚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顾洗砚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叶朵朵坐到他腿上,顾洗砚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微微偏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地喊了一声:“媳妇~”
叶朵朵手上动作一顿,瞳仁放大,顾洗砚第一次喊她媳妇。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他呼吸太烫打在她耳廓,不知名的情愫火烧火燎地延伸,她跟着红了脸。
“媳妇,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多高兴?”顾洗砚语无伦次地又说道,“你给我做鸡吃,亲自下厨,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从来没有。”
叶朵朵闻到很浓的酒味,终于反应过来,顾洗砚喝多了。
问题是,桌上没酒,他怎么就喝多了?
“媳妇你怎么不说话啊?生气了吗?”顾洗砚对着叶朵朵脖子吹气,哄道,“呼呼,不生气。”
反差萌有没有?!叶朵朵要被可爱死了,拍拍顾洗砚圈在她腰上的手,“没生气,真的。”
顾洗砚大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那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生气我多害怕。”
“害怕什么?”叶朵朵故意问道。
顾洗砚平时太正经了,想听他说情话,就得自己把握机会,不然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
“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顾洗砚埋头在叶朵朵脖颈处,说话瓮声瓮气,像是带着哭腔。
真让人心疼。
再强硬的男人也有柔软的一面,而叶朵朵就是顾洗砚唯一的软肋。
叶朵朵转过身,环住顾洗砚的脖子,鼻子轻轻地抵上他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不会离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哪里也不去,就黏着你。”
顾洗砚看着她,认真沉静,两人呼吸相互交织,西图澜娅餐厅温度逐渐攀升,顾洗砚翻身而起,不小心碰到饭桌,发出挺大的一声,王姨闻声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连忙转过身。
顾洗砚红着脸,摁住叶朵朵的肩膀,将她圈在椅子上,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眼神拉丝,沉默了两秒过后,字正腔圆地开口,“媳妇,我喜欢你,就像雄鹰喜欢蓝天,我喜欢你,就像马儿喜欢草原……”
叶朵朵眼睛越睁越大,好家伙,念情诗呢!
王姨老脸尴尬,她刚刚想什么?真是龌龊,哪像顾团长这么高雅。
念完一首,顾洗砚跟叶朵朵讨要夸奖,像个小孩儿讨要糖果。
叶朵朵非常配合地鼓掌,“好厉害呀!”
顾洗砚备受鼓励,一脸骄傲,“我写了好多,都念给你听。”
“好啊。”叶朵朵宠着他。
这么严谨刻板一人,偷偷给她写情诗,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叶朵朵感动珍惜,并付诸于行动,找来纸和笔,顾洗砚念一首她一首,这样明天他醒了,她可以给他看。
爱情,就应该这样。
一个人付出太累了,双向奔赴才值得。
叶朵朵奋笔疾书,玩高兴了,只是苦了顾洗砚,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当叶朵朵挤眉弄眼拿出那一大沓情诗的时候,顾洗砚感觉天都塌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叶朵朵缠着他,声情并茂地朗诵给他听。
顾洗砚:“……”
在家最后一晚,正事没干,他都做了什么?!顾洗砚悔得肠子都青了。
叶朵朵送顾洗砚出门,不舍地拉住他的衣摆,“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顾洗砚摸摸她的头,“你也是,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
“每晚八点,不见不散。”竞选明天应该能有结果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胜出?不管是好是坏,她还是希望可以第一时间跟顾洗砚分享,是以,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有结果,打电话,随时可以。”顾洗砚看出她心里所想,并安慰道,“尽人事看天命,反正在我心里,你跳最好。”
“好了,知道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朵朵眼眶一酸,有点想哭,强忍着眼泪,推着顾洗砚上车,“有结果,立马打给你。”
顾洗砚坐上军卡,冲叶朵朵摆手叮嘱道,“太阳晒,快回去。”
随即放下手,压在胸口,“一直在。”
叶朵朵知道他什么意思,小脸微微泛红,将细手举过头顶,亮出明晃晃的腕表,“一直在。”
“你们!!!”程远方终于看不下去了,强行插进去一个脑袋,扒着车窗嗷嗷直叫,“到底有完没完了?”
不就出个任务吗,至于这么难舍难分?就知道欺负他没媳妇!
“弟妹,帮我捎个东西。”程远方扔给叶朵朵一个包裹,挺沉,险些没给叶朵朵绊一跤,顾洗砚一眼刀过去,吓得程远方赶紧撤回去,不然脖子不被拧断才怪。
送走顾洗砚,叶朵朵抱着程远方让她带给沈秀儿的包裹回家,路上,酸溜溜的酸菜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馋得她直咽口水,满脑子都是酸菜血肠、酸菜饺子、猪肉酸菜炖粉条……以致身后有人叫她也没听到。
装聋作哑!?结果还没出就这么目中无人,真让她胜出还不得上天啊!杜云岚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拦下叶朵朵。
叶朵朵一抬头,看到杜云岚那张气歪了的脸,莫名其妙,她哪儿惹到她了?
“咋了?”叶朵朵脑子一转,很快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羡慕了?”
杜云岚一脸懵,疯了吗?她什么出身,用得着羡慕一只上不了台面的山头野鸡?
“羡慕也没用,谁叫我跟洗砚感情好呢。”叶朵朵拍她肩膀。
杜云岚嘴角抽搐,不提顾洗砚能憋死你啊,抢别人的男人,还有脸了你!
“我问过了,”杜云岚强压心头妒火,下巴抬起,鼻孔露出来,用来鄙视叶朵朵,“副团和政委还有歌剧队长投的我。”
怕叶朵朵没听明白,说完又强调一遍,“副团和政委投了我的票,两个大领导。”
叶朵朵反应不大,风轻云淡问了句,“团长和陈队还有黄队跟你家关系一般吧?”
杜云岚怒从中来,“少在这儿得意忘形了,就你跳的那个《卡门》,不伦不类,骚里骚气,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你知道领导们怎么评价你吗?本末倒置,喧宾夺主,卖弄风骚。”
最后一个是杜云岚添油加醋,叶朵朵能不知道,就算副团和政委以及歌剧队长跟杜家关系好,也不能明显偏袒杜云岚不顾场合地恶语伤人吧?都要面子不是?再者这次是公开选拔,全团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群众的眼睛更是雪亮的。
第36章
《卡门》原剧情更多的是对女主多情无义的抨击以及对堂?何塞的同情和可怜, 而叶朵朵稍加修改,用情演绎, 观众心里的那杆秤不知不觉地偏向了卡门, 为了自由不惜以生命为代价,那份勇气是多么的难得可贵,令人感动。
叶朵朵相信, 不仅现场观众看到了,领导班子也有所感受, 正因如此,他们才有所顾忌, 或者是找到了反对的理由。
一个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服从。
文工团也不例外,叶朵朵这次演出敢动原作者的剧情, 下次演出就极有可能违背组织意愿。
人才虽然不可求, 但如果人人都像叶朵朵, 这个队伍怎么带?
还不得反了天了!
叶朵朵早有所料, 反过来问杜云岚, “领导怎么评价你的《天鹅湖》?”
杜云岚脸上微微一僵,转头看向别处, 语气呛人, “干你什么事儿?”
叶朵朵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 沉吟一声, “平平无奇?”
“你才平平无奇!叶朵朵, 你入团才几天, 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杜云岚气不到一处来,她怀疑叶朵朵私下找过陈萍, 不然她怎么知道团长对她的评语。
“《天鹅湖》是传统古典芭蕾, 最核心之处就是双人舞, 用以表达男女主人公的恋情,而你一个人……”叶朵朵顿了一下,斟酌了用词,中肯地给出评价,“根本撑不起来,就顾着自己美了,你到底跳了个什么故事,观众到最后也没看出来。”
所以,她白跳了?!
真是字字珠心,杜云岚额角的青筋随着呼气一鼓一胀,咬牙切齿地瞪着叶朵朵,“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我学芭蕾的时候,你还在村里啃树皮。”
“没有。”叶朵朵一脸无辜。
杜云岚脱口问她,“没有什么?”
叶朵朵认真回答:“我们村没人啃树皮。”
杜云岚:“……”
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憋屈了。
“叶朵朵,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撂完狠话,杜云岚愤然离场,底气不要太足,叶朵朵很快找到原因,也就一个拐角,听见杜云岚甜蜜蜜地喊了一声:“笙哥哥。”
走在林荫小道上的钱笙和冯美玲回头。
叶朵朵连忙躲到一棵白杨树后,不想偷看,又实在好奇,毕竟不久的将来,前面三位上演的爱恨情仇真叫人跺脚。
钱笙,渣得足以跟陆时风相媲美的凤凰男,长得也是人模人样,戴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彬彬有礼。
跟冯美玲站一起,只看表面,也算男才女貌。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