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南雍【完结】
时间:2023-04-03 11:46:22

  林晏这才发觉跪着的男人与那位被称作萨哈酋长的男人的确形貌有异。
  听着这话中的意思,眼前的两个异族竟然是内附的部族酋长。
  金平城建成之初就是军镇,也是历代都护的驻防之所,既然是边塞,胡汉杂居便是常态,许多胡人都是数十年前乃至百年前迁移而来的异族。
  本地也多有流传前朝将军们如何三言两语劝降蛮族归顺内附的故事。
  他心中一时了然,怪不得他们能够找到南乐。
  林晏心中揣度着对方那句‘光会睡汉人的女子’,猜想对方意有所指。
  怕不是南乐失了身,这做干亲的才摆出这么大架势,为的就是吓住他,让他做了这个活王八。
  此刻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出滑稽戏可笑到几乎荒诞了。
  “今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王大人,如今马上要入冬了,今年闹虫灾,草料不够,断了商路牛羊卖不出去。不抢,真是没法子过冬。但我们一点都没想过要冒犯你。”
  王兆,“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抢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抢,我可是听说云方六郡今年收成好得很!要是下一次你再抢到我的头上,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这生意也是没法做了!”
  萨哈苦笑道:“我知道了。”
  王兆拍了拍萨哈的肩膀,“今天这件事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这么简单的放人。”
  萨哈苦笑着拱手,摇着头离开,跪在地上的男人咬着牙的爬起来跟着萨哈身后,一脸藏不住的愤懑不平。
  王兆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林晏的身上,他坐回椅子上,上下打量了林晏一会儿,目光凌厉。
  “一年前,我那个苦了一辈子的老哥托人给我捎来口信。我这可怜的侄女到了年纪该嫁人。我本来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只等着她来了金平城就完婚,一辈子都享不完的福。你小子知不知道?”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林晏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玷污了那个村姑坏了她的身子,害得她没了好日子过一般。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贱民,出身贫苦的孤女,不过也就是长得不错。
  但南乐的面貌还没有达到倾国倾城的程度,能有什么好亲事?
  顶了天也不过嫁给是城东的肉铺佬,哦,要不再多一个嫁给水匪做压寨夫人。
  所谓贩夫走卒之辈说一句不客气的,活的还不如他家的狗。
  林晏挑了挑眉梢,眼尾流露出几许讥讽,不咸不淡的说道:“头一次知道。”
  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到这一刻,简直只要一点火星子落下去立刻就能点燃。
  旁听的吴虎屏住了呼吸,他吃惊于这小白脸的胆量。
  “我看你家这位还挺有性格的。”
  南乐被人推着按在门口,她十分不情愿,却又推拒不过。
  两双眼睛透过内堂的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的男人。
  熹微的晨光从他身后大敞着的门口投进来,光线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清瘦的剪影。
  他偏了偏头,半张脸落在光里,一只眼在光下被照亮,尽管眼尾带着笑的弧度,瞳仁在暗光下却透着疏冷与淡淡的颓倦。
  端端站在那里,一脸的桀骜不驯,满身的风流。
  南乐见到那张脸,不由得眉心微蹙。
  多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本不想见他的,但他们却将他给找来了。
  女人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小乐,你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错呢!这位小兄弟生的好俊哦。”
  南乐垂了垂眼,紧紧抿住唇角。
  “他可是寻了你一夜呢,这么好的男人一定得抓住了。”
  林晏寻了她一夜?
  南乐听到这话只觉不敢相信,但林晏面上的倦色与疲乏却不似作假。
  “等会儿你听我的,我直接跟他说你受了惊吓着了,回来就昏过去了。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他一看保准心疼,到时候把你接回去,那肯定天天眼巴巴的照顾着,对你不知道要有多好。”
  南乐顾不上再想,急忙拉住女人的袖子,小声求她,“崔姨娘,别这样。”
  小姑娘软着声求人,一向慢吞吞的调子都变了音,更让崔姨娘想逗一逗她,“傻孩子,自家夫君,你害羞什么?”
  南乐那用那双乌亮的眸子温顺的望着她,眼底里含着一种恳切,张了张口,“我……”
  话出口,她又好像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因而那张秀美的面容便愈发无措。
  崔姨娘感觉到一种良心上的愧疚,好像欺负这样一个温顺,善良的女孩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她握住南乐的手,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宽慰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姑娘面皮薄,不好意思是不是?但姨娘又不是外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准你们夫妻好好的回家去。”
  南乐摇头。
  她想开口跟她讲她与林晏的关系并非他们想的那样,虽然在船上的时候林晏说喜欢她,但林晏自从入了城就没怎么见她了,之前她还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喝酒。
  但这样的话涌到嘴边,南乐心头有几分苦涩,一时好像很难将话说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和拍桌的声音,“好小子,你有种!”
  南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些。
  她其实没见过这位王伯伯几次,但每一次见他都有种说不上来的畏惧。
  倒是被王兆盯着的林晏面色变都没有变一下,竟还能在王兆吃人一般的目光下似挑衅似讥讽的勾着一抹笑。
  崔姨娘拍了拍南乐的手,“别怕。事情交给我。”
  南乐惊惶无措的点了点头,又摇头。
  崔姨娘已经掀了帘子走出去,笑盈盈的解围道:“行了。老王,都是一家人,别吓唬人家了。”
  王兆强压下怒火,冷哼了一声。
  “来,贤婿,快进来见一见你的娘子。”
  林晏施施然的起身。
  崔姨娘回头向南乐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快上床躺好。”
  南乐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只是摇头。
  人已经走来了。
  崔姨娘转身按着南乐将她往后推,南乐抵不住,不得不上了床。
  浅蓝的布帘被人挑开,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进来了。
  “娘子?”
  南乐死死地闭上眼睛,假装昏睡,心脏却咚咚咚的跳的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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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三
  南韵十五岁初及笄,便是圣人钦定的太子妃。
  人人都道这桩婚事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南韵见过几次太子,那是个温润君子,她心中十分欢喜。
  却没想到一朝宫变,竟是少有贤名的六皇子贺昭弑兄弑父,屠得京城血流成河。
  他抢了皇位还不够,还要抢她这未过门的太子妃入宫。
  一夜东风吹落梦巫山,红帷帐中,少女雪肤冰貌,粉香弱处态伶仃,盈盈落泪,无处不可怜。
  贺昭挑起她的下巴,含笑问她,“怎么,跟了朕难道你不开心吗?”
  美人眸中噙泪,却只能笑着应声,“妾心甚喜。”
  ·
  贺昭以为南韵已经认了命,却未曾想过她有胆量在他得胜归朝时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南韵看着贺昭在城下目眦欲裂,赤红着眼咆哮,“你敢!南韵,你怎么敢死?!”
  她快意的笑了。
  怕水又怕痛的皇后死在了阳江最汹涌的六月,尸骨无存。
  从此再没有什么皇后南韵,只有一个早死了丈夫的小寡妇胡氏。
  这一次是她赢了他。
  ·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死在圣人大败娑丹的那一年,也是自那一年起圣人便发了狂。
  他连着砍了十位上书劝谏该为皇后发丧的重臣,满天下的寻人,非要说皇后仍活着。
  这一找就是三年。
  再见面,贺昭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我告诉过你什么?南韵,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第十一章
  崔姨娘低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捂唇笑道,“瞧瞧,小夫妻就是感情好。这一声娘子喊得可真甜。”
  林晏瞧着床上熟睡的人,神色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唉,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本就胆小,经了这么一遭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被蒙着眼睛关着,身边好几具尸体。幸亏她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但一直昏迷不醒。
  找了大夫来,说是惊厥之症。这孩子也不知道瞧见什么了,还是听见什么了给吓着了。你说说这些个畜生作孽不作孽。”
  林晏这才反应过来,他玩味的重复了一遍,“惊厥之症?”
  看来不是想让他做头顶绿毛的活王八,而是要他当个冤大头,尽心尽力照顾好这昏迷不醒的‘娘子’。
  崔姨娘发觉林晏的反应似乎跟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自己的妻子刚刚被救回,却还昏迷不醒,这人怎么脸上半点担心都没有?甚至他这反应好像南乐是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般,洞若观火的冷漠。
  林晏按下心头的不虞,在床边坐下。
  他目光在南乐身上转了一圈,手落在小姑娘白皙的面颊上,低叹了一口气,“无论什么病,总有医治之法。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南乐的耳后根悄悄红了一红。
  站在门外的王兆冷哼一声,“哼。这倒算句人话。”
  崔姨娘心下稍松,只当自己方才看错了,“这惊厥之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夫说只要人醒过来,好好休养几日便可。你将她接回去吧,一定要好好照顾。”
  林晏垂着眼,眼底闪过一线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口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
  一行人抬着轿子出了方山堂,无人注意到街角的高墙下站着一道人影。
  他静静的站在高墙阴影之中,带着个大大的斗笠,低着头,挡住了半张脸,用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虎口处渗着血的紫红牙印。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透过斗笠的缝隙扫过那顶轿子,最终定格在了跟在轿子旁明显与这一行人不同的文士身上。
  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
  吴虎自小习武,警觉性比寻常人高得多,他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一道带着戾气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们。
  很快做出反应,手按上刀柄,抬头环顾四周。
  寂静的早晨,街道空无一人。
  晨光蒙昧之中,只有数十米外一个步履蹒跚逐渐远去的老妇。
  他盯着那个老妇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皱了皱眉。
  立在墙头的白鹰悠然振翅起飞,高高的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一路跟到了刘府。
  ·
  南乐睁开眼睛,小心的将自己从男人怀中向外移了一些。
  她看着林晏近在咫尺的睡容,有一些困惑,又有一些犯难。
  一件一件的事情压在她的心上,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她一时好,一时又不好。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在王伯伯和崔姨娘面前说那些话,为什么下船之前要对她说那么多的喜欢,为什么听说她丢了他要找她一夜,为什么要将她接回来,安置在自己屋里。
  若是喜欢她,入了城又为什么总不肯见她,为什么要去红房子与女人喝酒。
  想着这桩桩件件让人困惑不解的事情,她渐渐犯起了困,不知不觉的合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她便好像被卷回了那个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的深夜。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阴恻恻的笑声,徘徊在黑暗中,看不见面目,却又无孔不入。
  她哭泣逃跑,却总有一双手在身后紧追不舍。
  那双手五指短粗,指腹挂着粗茧,丑陋得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触到皮肤上都觉得刺得发痛。
  她被它抓住,那双手掐住她的肩膀,撕碎她的衣衫。
  终于她奋力挣扎,挥退那双手,却又被逼到了角落,一个人无助的哭泣。
  周围都是漆黑,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那黑暗中又化出了另一双手,一双十指修长,骨肉均匀的手。
  那双手一寸寸抚上她的脖颈,指腹柔软温暖,力道很轻,反复流连,手法像是主人怜惜的爱抚着宠物猫顺滑浓密的皮毛。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眉心紧皱,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似乎被魇住了一般,但此时却无人关注。
  “怎么?林夫子,今天有客不欢迎我?”
  林晏懒散的倚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明知道我夫人今天住在这里。”
  站在他面前的姑娘笑着上前一步,“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很好奇嘛,你的夫人长成什么样子?”
  她仰起头,离他很近,丰硕的□□几乎撞上了他的身体,用耳语一般的声音问道:“我猜她没有我漂亮。”
  “她比你漂亮,”林晏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没有你放荡。”
  女人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拽的向下了一些,两个人的呼吸近的交缠在一起。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对旁人奴家何时也没有如此过。今早大少爷来找,奴家都推了。奴家可是一门心思的只为您守身如玉呢。”
  林晏抓住她的手腕,将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
  他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大冷天的,你还是回去吧。”
  湄娘有些意外,她也算跟林晏有一段时间的交往,知道他一向是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性子,根本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拒绝。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抱住了他的脖子,软声道:“来都来了,肉都送上门了,林夫子真的不尝一口吗?”
  林晏目光滑过佳人在寒风中颤巍巍的雪白□□,略加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湄娘偏过头向里看,“你怕被你的夫人发现吗?她就在里面吗?怎么没有反应?”
  林晏按住她的额头,“她生病了,昏迷不醒。”
  湄娘对他的脸吹了口气,笑盈盈的反问,“她都生病了,那你还怕什么?”
  林晏与她对视了片刻,“去你那里。”
  “不。就在这里。我会小声一点的。”
  湄娘贴在他的耳边,伸出殷红的舌尖很轻的舔了舔他的耳朵,嗓音带着一股子甜腻,“她生病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林晏一把抱起湄娘,将门关上,转身两个人便吻在了一起。
  两个人纠缠着从门边一路吻到了桌边。
  而床上沉睡的人眉心越皱越紧,薄薄一层眼皮之下眼珠不停转动,面上覆了一层潮红,眼尾沁出泪水,却对房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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