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胃不好,干嘛逞能呢。”唐思思把温热的茶递过去。
“我没事。”宋时舒摇头,“只是喝点酒而已。”
“那是一点吗,你今晚喝好几杯了吧,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宋时舒垂下眸,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又不屈不挠,“我不是,能走路吗……我真的没醉。”
常见的,醉鬼说自己清醒。
“哎,你不会真的是因为失恋借酒消愁的吧。”唐思思撇嘴,“秦付不值得啊。”
虽然宋时舒一直没透露出分手后的伤感,但毕竟两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秦付……”宋时舒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眼。
“还真是因为他?”
“他是谁?”
“……”
行吧。
估摸着不是因为秦付那小子。
就是纯粹逞能才把自己灌醉的。
外面凉风习习,吹醒不少意识,酒吧位置繁华,外面常有随时走的出租,唐思思正要带宋时舒随便搭一辆乘坐,身后传来秦付的声音。
“舒舒,你没事吧。”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夏黎,跟在身后,脸上不知是乍然被冷风吹的,惨白惨白的,眼色也不太好。
唐思思看到这二人倍感头疼,“别装模作样了,一边带着新欢一边来关心前任吗,你这么博爱怎么不满世界做慈善?”
“别瞎说行吗,我和夏黎只是朋友。”秦付皱眉纠正,“我想和舒舒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
这边的唐思思和那边的夏黎几乎异口同声。
夏黎转过头,“她现在醉了,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唐思思也冷笑,“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们回家。”
饶是那二人阻止,秦付还是来到宋时舒的跟前。
他从来没见过她醉酒的模样,白里透红的小脸和迷离如水的眼眸,比之前认识的更招人怜爱,他眼色复杂,“舒舒,你为什么和谢临接吻。”
听着不是疑惑的语气,而是一种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底气而发的质问。
唐思思满是疑惑,“你就为了问这个吗?你刚才也在场啊,不是看到她抽到的大冒险了吗?”
“抽到是抽到了,但她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秦付笃定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我和夏黎在一起不开心,为了气我才和我哥们接吻?”
越说越理直气壮还有一种自以为是的酸意。
也就仗着宋时舒现在醉了没理清头绪,不然早就笑场,连唐思思都难以置信到摊手,深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为什么会觉得宋时舒和谢临接吻这件事和他有关。
是为了,报复他?故意让他吃醋?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见宋时舒许久没回答眼神一片茫然的发呆,秦付再次笃定被自己说中了,变得神情款款起来,“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谢临他不是好人,你亲谁也不能和他扯上关系。”
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背地里说兄弟坏话。
一旁的夏黎不知作何表情,皱眉过去拉他,示意他别再说了。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秦付不以为意,还想再“关切”提醒两句,意外发现,不远处过来的身影不是别人。
正是谢临。
刚才的话正中靶心上。
哪怕被兄弟背刺谢大少爷气定神闲,并未过于不悦,大度到让人以为他不会计较的时候,薄唇溢出浅淡的笑,当着秦付的面横到他们中间,硬生生间隔开一块位置,将宋时舒拉到自己身后。
谢临比秦付高出半个头,压迫感却如半座山,俯视睥睨的姿态,“确实没错,多说几句,我听着。”
摆出洗耳恭听一字不漏的气势,心不在焉地和人较劲。
秦付和谢临的关系是哥们没错,见面都是称兄道弟,私底下却未必坦诚。
秦付没再说下去,手也被夏黎拉着,半推半就地走了。
“这两人真的是。”目睹全程的唐思思禁不住感叹,“绝配。”
无人比他们更绝。
宋时舒吹风吹冷了,轻轻打了个喷嚏,随后有点站不稳脚跟,要往边上倒去,唐思思见状要扶,侧边的男人已经先了一步,抬手捞过她的肩膀,不轻不重扶稳。
用的还是绅士手。
唐思思目瞪口呆一会儿,捶捶脑袋,是她不了解谢临吗,为什么感觉他比秦付那个看似一心一意的假情种好不止一倍?温文尔雅的动作谁不心动?
“我送你们。”
谢临指了指不远处停靠的车。
唐思思下意识点头,又想到什么,“你不是开车了吗,能送我们吗?”
“怕什么。”他了然,“交通队有人罩。”
“……”
等过去后,唐思思看见驾驶座上配有的司机,唏嘘谢公子还挺能吓唬人的。
先送宋时舒回的家,一路上她都在昏天黑地地睡觉,到目的地后身子瘫软在后座,唐思思抱不动,还是交给谢临才将人一道送回家。
看着成醉鬼的好闺蜜,唐思思放心不下,也不想麻烦谢临再送一趟,便留在宋时舒家里照顾她。
好不容易安顿后,唐思思累倒在一侧,仰望着天花板,还没休息够,旁边的宋时舒翻了个身,漂亮晶莹的眼眸一眨一眨的。
唐思思被吓了一跳,“你还不睡觉吗?”
“思思。”宋时舒托腮,醉糊糊带着一抹认真,“我要是和谢临结婚的话,你也要来做我伴娘。”
“什么?”唐思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和谢临结婚?”
“嗯嗯。”
“知道了。”
唐思思不和醉鬼讲道理,将被子往她身上一掖,“做伴娘前我要把你晃醒,别瞎做梦了。”
宋时舒拿起枕头捂着脸笑了两下,撑不住袭来的困意闭眼睡去。
速度快到唐思思更加确认她是在说梦话。
翌日早。
唐思思翻遍整个冰箱只找到几个剩余的鸡蛋,勉强放锅里过一遍又去热牛奶,早饭好了后宋时舒才从醉梦中清醒,揉着散乱的发来到厨房。
“醒了啊。”唐思思把盘子递过去。
宋时舒点头,浅浅打个哈欠,“我昨晚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你不记得了吗?”
她摇头。
喝得乱醉的人能记得什么。
“那你记得我们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不知道啊,难道,走回来的?”
唐思思:“也不记得我们玩了游戏?”
还是摇头。
“那你记得什么?”
宋时舒只记得没喝醉之前的事。
简单回忆下画面便跳转到和谢临在外面的交谈情景,状似玩笑又认真地询问,要不要和他结婚。
她答应了。
宋时舒揉了揉微痛的额头,她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唐思思神情诡异,宋时舒问:“我还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吗?”
没注意到她用的是“还”字,唐思思瞧她好几眼,“不记得就算了,你喝醉的时候大家都在玩大冒险,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
“有人接吻。”
“这个我知道,秦付和夏黎对吧,两个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下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事情。”
“不是他们……”
“还有别人?这么刺激的吗?”
唐思思默默把剩下的话给咽下去,既然她不记得,那就不提了。
早饭后唐思思要赶着早班先走了,宋时舒下午才有训练,打算补觉消一消宿醉的后遗症,疲惫的身子刚卧在沙发上,门铃声响起。
估摸着闺蜜忘带东西回来取的,宋时舒趿着拖鞋跑去开门,“你忘带什么了——”
话没说完,映入眼帘的是谢临高挺颀长的身形。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握紧门柄,进退两难。
僵持片刻,谢临了然开口,“不请我进去吗?”
她还是愣神许久。
“还是说。”同样酒后清晨,谢临声色情绪清醒而闲适,坦然地附带笑意,“你打算把你的未婚老公关在外面?”
“……”
大脑乍然短路。
不知哪来的潜意识,她缓慢往边上挪开一点,拿出客用拖鞋,无意识地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
没听错。
说的就是未婚老公。
是来谈昨晚的事情的吗。
大早上的,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宋时舒思绪一团乱,那边的人反客为主地关上门,她临时住的这套房子面积有限,狭窄的玄关处和人面对面时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尤其是面对谢临时。
“你来找我是……”宋时舒小心抬了下手。
“民政局九点开门。”谢临了然陈述,“我们拿上证件过去,时间刚好。”
哦豁。
还真是这件事。
她摁着眉心,试图缓解紧张感,昨晚为什么冲动答应了?不对,不是冲动,也许是必然选择的结果。
他是最好的选择,命中注定无法逃脱。
“你确定了吗?”宋时舒问。
“肯定了。”
“不后悔吗。”
谢临只是垂眸看她,“你要后悔?”
宋时舒轻咳一声,“怎么可能,我更不会后悔……”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没有后悔这一说,只是觉得他似乎并不会赚到什么,放眼江北城,他明明有比宋家更好的联姻对象。
“时间不早了,我去拿户口本……”宋时舒边说边要往房间走去。
余醉尚存,大脑混沌,没注意玄关处多出来的拖鞋,一个不小心绊了上去,眼见着膝盖着地,腰身忽然多了股力道将她稳稳勾住。
隔着衣料,感知到他掌心的温热,宋时舒小脸温度蹭地上来。
“别紧张。”谢临安慰,“只是领个证,又不是生孩子。”
“……”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是会安慰人的()
第17章
这一说搞得人更紧张了。
宋时舒在房间一通翻找只找到身份证, 没看见户口本的踪影,回忆一遍想起之前搬家怕户口本弄丢, 一直放在赵媛那边, 要领证的话得回去取。
空着手出来,她磨蹭道:“那个……不好意思了……”
这小语气听着怪悬乎的。
谢临屏息,“怎么?”
“户口本在我妈那里, 得过去取,没法早点去领证了。”
“这点小事没关系的。”他换了个调调,口吻随意许多, “宋大小姐别这么见外。”
“哦……你不也挺见外。”
“嗯?”
“宋大小姐。”宋时舒学着他的口吻重复一遍。
和赵媛生活的时候没有人这样叫过她,这段时间听得最多,不论什么语气叫出来都有一种恭敬的生疏感。
“那叫什么?”谢临单手抄兜, 闲情逸致地拐了个调, “舒舒吗?”
“……”
悦耳动听的声色喊叠字的时候具有格外的蛊惑力。
宋时舒有些退缩,还是算了吧。
“走吧。”她催促,“很晚了,再不走就迟了。”
根据谢临这么早过来所以推断他今天办完结婚手续后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宋时舒不想耽搁他太多时间, 路上还得堵一段早高峰,等到赵媛那里已经过八点。
联姻的事宋时舒没打算这么快和赵媛交代, 要是知道她为了公司暂时牺牲自己的婚姻肯定不会爽快答应。
来之前宋时舒给赵媛打过电话, 得知她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刚好是她回家拿户口本的机会。
下车之前,她不放心叮嘱身侧的谢临,“我大概需要十分钟回来, 你车停在这里不要乱走, 也不要和我妈说我们的事情。”
谢临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 没问为什么,曳长音调“嗯”了声。
“这路段是必经之地,她要是买菜回来的话你提前打电话和我说声。”
“好。”
宋时舒从包里摸出口罩和帽子戴上,探出窗口左右东张西望。
谢临觑了眼,唇际挽起。
她边下车,“笑什么。”
“咱两不像去民政局的。”
“那像什么。”
“抢银行。”
“?”
是有点。
宋时舒这次行动过于突然,毫无准备,并不知道户口本被赵媛放在何处。
一通胡乱的翻找之后一无所获,大大小小的抽屉都被翻了个遍仍然没看出一丁点影子,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里出现一条短信。
谢临:【看见咱妈了】
顾不上去想这人还没领证为什么改口盖得这么快,宋时舒手忙脚乱回复一条【拖住】。她还没找着,不要让赵媛这么快回来。
最终,宋时舒总算在老书房里找到户口本,被一张合照压着,怪不得难找。
胡乱塞到包里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回来的赵媛。
好些天没见着闺女,赵媛咦了声,“今天不是周末,咋回来了?”
“我……”宋时舒噎然片刻,“我想你了,妈。”
突然的煽情让赵媛受不住,乐了一会儿又十分担忧,“是不是在你爸那里受委屈了?他的那些女人欺负你了还是二叔三叔给你使绊子了?”
“没。”
“有什么事你得和妈说。”赵媛撸起袖子,“别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
宋时舒仓促点头,有些事还真不能说,赵媛偶尔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的日子很舒适逍遥,不论如何都不想让她扯到和二叔三叔的斗争里。
外面还有人等,宋时舒想早点走,赵媛还在念念叨叨,“做家长的还得多和孩子沟通沟通,隔壁家婶子的闺女年纪轻轻,居然从家里偷户口本和外面的野男人结婚了,可把大人们给气坏了。”
宋时舒缄默一会儿,“可能,有原因吧。”
“能有什么原因啊,就是被那男的甜言蜜语灌糊涂的。”赵媛感叹,“还好我们家时舒听话懂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
“哎对了,我刚才买菜的时候你猜我看见谁了?”赵媛唠叨着八卦,“是沈奶奶的外孙,那孩子真不错,长得帅还有礼貌,和我还挺谈得来。”
“……”那当然了,是她叫谢临把人拖住的。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宋时舒把帽子戴上,匆忙编了个理由赶紧逃离,再不走的话得被赵媛拉着扯一上午的八卦。
左顾右盼无人发现后才上的车,宋时舒心惊肉跳地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