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对谢临有意思的女孩子知道她这个表妹的存在,不都上赶着讨好指望她帮忙牵线搭桥嘛,惟独林知璇例外,她不仅对她心高气傲,对喜欢的人同样如此,大有一种“你不喜欢我就是没眼光”的冷傲。
这话题本该跳过,谢老太无心来了句,“林知璇,这名字听着很耳熟啊,她是不是林家的养女?”
“奶奶你认识吗?”宋时舒疑惑。
谢老太当然不认识,能知道完全是因为林家,偌大如江北城,上流社会的家族们都略有耳闻,何况十几年前老太太也是混迹社交圈的贵妇,和生意人的夫人都有所来往,大家的孩子自然偶尔会走到一块儿去。
谢老太笑得和蔼,“我怎么知道小年轻的事情,只是听过。”
没透露太多,但宋时舒了解到养女这层关系。
兴许从小寄人篱下的缘故,林知璇才那么格格不入。
来了这么多天,舞团的人都快被她得罪完了,就连一直袒护她的老师都看不下去,看在团长的面子上才一忍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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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来舞团打完卡,宋时舒开启一天的训练。
她习惯朝九晚五的训练,如果误点加班训练的话身体反而吃不消,比起其他拼命练习的成员,步入成熟期后更注重身体的素质。
没练一会儿,身边多了个人。
透过平面镜,认出对方是另一位首席,慕微凉,如果没空降的话,她也是吉赛尔候选人之一。
平常宋时舒和她不在一个厅训练,这会儿不仅看见她,还有另一队姐妹团,几人纷纷抱怨着什么。
“怎么回事?”宋时舒好奇,大家平时训练有素,不集体排练的话都有固定的训练厅,怎么全部往她这儿涌了。
“我们的厅被她占去了。”慕微凉轻声叹息,“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谁?”
“还能有谁。”另一个女生搭话,“林大姐呗。”
因着林知璇比她们都大,在芭蕾舞演员里年龄算是比较大的了,她们私底下给起了个绰号。
“她说那个厅氛围静谧,把我们赶到这里来。”其他女生附和,“最气人的是,团长还帮她说话,我真搞不懂,那个厅之前不是一直被吐槽风水吗,怎么在她眼里成宝了。”
附和声越来越多,“还能怎么着,针对我们呗。”
不是第一次被针对,起初大家愤愤不平地暗骂,现在习惯了,骂过后该干嘛干嘛去。
一个人确实更容易进入训练的状态,尤其是像吉赛尔这种投入真挚感情的角色,不是不能理解独处训练的想法,就是过于自我,不注重别人感受。
宋时舒对环境追求不大,悲剧的吉赛尔和轻喜剧里的葛蓓莉亚可以在同样的训练厅演绎出来,没有特别极端的情感。
基础训练后,在伊万的指导下,配上乐声,动作连贯地表演一遍,周边的看客也饶有兴致地观摩。
第一帷幕的吉赛尔的清灵被宋时舒完整刻画出来,每个动作踩准节拍和感情,兴许比不上林知璇娴熟,但感情拿捏很到位,仿佛自身融入和伯爵的热恋之中。
末了还响起零碎的掌声,宋时舒去喝水,遭到穆老师夸赞:“今天状态不错,最近训练辛苦了吧。”
“还好。”她慢慢抿着笑,“今天状态好。”
“因为是新婚,正在热恋中吧。”穆老师打趣,“希望这个状态能一直延续下去。”
宋时舒一口气把水咽下去,对热恋两个字懵然,搞错了吧,她哪有热恋的状态,只是喜欢那个角色才更好地投入其中而已,一定是这样。
“好好表现。”穆老师拍拍她的后背,“你不比林知璇差的,她这几天状态都非常差。”
“听说有脚伤,是复发了吗。”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受伤严重的话,其实应该退役休养的,她拿的奖项已经够多了。”
“可能……是热爱吧。”
从舞者的角度来看不是不让人同情的,一旦受到严重的伤基本毁了后面的舞蹈生涯,林知璇是有天赋并且很幸运,拿过很多国际大奖,而有的人一次大舞台都没上过就意外受伤退役了。
越是这样越骄傲,越不肯服输,过去的成就是林知璇的资本,自然瞧不起团里的一些无名小辈。
宋时舒回更衣室换衣服,里面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偷吃零食的姐妹。
还以为老师进来了,他们吓得赶忙藏好。
宋时舒乐得不行,“吃吧,我不告状。”
每周都要固定称体重,谁超标谁压腰最狠,被老师逮着吃零食更是罪加一等。
“舒舒姐你上次的喜糖挺好吃的。”一个小妹妹讨好道,“在哪里买的,我还想吃。”
甜食分泌让人快乐的多巴胺,高强度训练后和节食后,年纪小的控制不住自己的食量,特别想吃甜的。
“我那里还有,给你拿吧。”宋时舒想到,输入密码打开柜子锁,多拿几份都散出去。
不管是否发过,挨个儿地发。
抱团的姐妹们发完后,余光瞥见另一侧坐着林知璇。
她手里握着半瓶水,心不在焉的。
每次训练后都能看见她喝大量的水,估计是劳累过度。
离得近,宋时舒顺便也把喜糖递过去。
林知璇眼皮无动于衷,“干嘛。”
“喜糖。”宋时舒想了想,“这种不怎么发胖的。”
对方没说要不要,手空拿着悬在半空中怪尴尬的。
她只好放在桌面一侧。
知道被拒绝的概率比较大,但刚刚给大家都分零食,不分她又说不过去。
“你不是很有前途吗,为什么这么早结婚。”林知璇突然问。
宋时舒一怔,转身的动作半停住,手里盛着剩下的喜糖,秀眉蹙了下,“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哪怕不和别人交流,舞团里的传言那么多,想听不到都难,宋时舒不仅结婚早,听目击者称男方条件很好,两人都很恩爱。
说着说着就讨论到林知璇自己头上,扯到她脾气不好长得一般,估计一辈子都没谈过恋爱。
一群恋爱脑的小妹妹言论罢了,林知璇并没放在心上,惟独看到被发放喜糖的时候情绪克制不住,多呛了几句。
宋时舒看着温软柔和,嘴上一点没让步,林知璇答不出二者关系,沉静地扔掉空瓶子,走人。
她走后的半晌,那群吃货小妹妹惊讶地在垃圾篓里发现被扔掉的喜糖。
以为是不小心掉落的。
宋时舒简单目测距离,就在刚才林知璇坐的位置附近,扔矿泉水瓶的时候顺带扔了的。
又训练一周后,两人状态都平稳得不错,老师决定最终PK定在下周一。
周五,宋时舒打算和谢临一同去看婚房。
上回见过谢老爷后,老人家托过话,繁华地段有几套复式别墅,任由他们小夫妻两挑选,并且是赠予宋时舒的,当做厚礼。
他不像老太太那样直接,但对孙媳妇的敬意是有的。下傍晚时他开车来接她。
这回开的是路虎揽胜,拉风依旧,没等到媳妇,等来艺术大楼走廊上不少姐妹团的围观。
宋时舒训练得有些晚,离约定时间迟到十分钟才出来,和她一道出来的还有走路很有节奏肢体笔直的男芭蕾舞演员,两人有说有笑的。
倚着车身的谢临眯了眯眸,漠然地眺望。
快到停车处时宋时舒才看见车旁的人,谢临刚忙完公司事务,衬衫西裤,温莎结领带,贵重沉稳的气质硬是将浪子的桀骜给压下去三分。
脚下的谢二狗一如既往地乖巧蹲坐在主人身侧。
边牧瞧见了人,迫不及待地抬起狗头张望,怕他们等久了,宋时舒忙和身边的男伴打招呼,“那我走了,拜拜,明天见。”
“好,再见。”
男伴不论动作神态都带有柔美感,举止彬彬有礼。
芭蕾舞团男演员较为稀少,宋时舒难得才拉了个陪她一起对戏,都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彼此间配合默契又自然。
临近PK,状态越来越好,她心情不赖,轻哼着调走近车旁,“是不是等久了。”
“不急。”谢临轻描淡写,“你和他多聊一会儿,我等到明晚也没关系。”
“……”
怎么嗅到阴阳怪气的味道。
“和谁多聊?”宋时舒疑惑,回头看了眼男演员离开的方向,“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他跟个爷似的拽得二五八万,唇际扯了下,“没什么。”
“他只是和我们合作的男演员而已。”宋时舒深呼吸,“我今天磨了好长时间才让人家答应陪我单独训练,平时都没啥关系的。”
“是吗。”
“骗你有糖吃吗。”她觉着好笑,过去拽他的胳膊,“好了,不是看房子吗,赶紧走吧。”
明明记得这人之前说过自己很大方。
哪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阴阳人。
“再说了。”她又放低声音,“你以前有那么多女伴我也没说啥……我都不嫌弃你不守男德。”
“没证据的事不要瞎说,乖乖。”他轻哂,“谁说我不守的,我这辈子只和你睡一块儿,只被你亲过,也只看过你身子……”
话还没说完,愣是被比自己矮大半截身子的小女人给捂住了唇。
她小脸又急又羞,“你,你……”
“我,我,怎么?”
“……”
怎么还有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不提在谢宅睡觉的事情,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
虽然她好奇那句话的真假程度,更好奇一个浪迹花丛中的公子哥撩了那么多女孩怎么还是个处儿的,但眼下不能给旧事重提的机会,硬是托着他一块儿上车。
“别急啊媳妇。”他理了理被她拽乱的衣袖,“你这样迫不及待拖着我上车,搞得我们是要做什么坏事。”
像抢劫的。
也像偷晴的。
听不懂话的边牧凑热闹地抬起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汪两声表示赞同。
宋时舒败下阵来,自己先去副驾驶座,余光瞥见艺术大楼的走廊上众多姐妹团围观,本来大家训练累了就爱趴在这里吹吹风看风景,现在好了,楼下还有八卦看。
看小夫妻拉拉扯扯最有意思了。
成群结队的人中,有一个人影孑然独立,很有辨识度,宋时舒视线抬起,猜出那人是林知璇。
她不是不太爱八卦的吗,为什么也站在走廊上。
坐上车,她还好奇地透过车窗看了下。
小动作没逃过谢临的眼睛,“看谁呢?”
“不是男的。”宋时舒摆手,“就是周一和我PK的姐姐。”
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喜糖,她拿出一份,“她好高冷,我今天给大家分享喜糖,她很不屑。”
估计是怕胖才扔掉的吧。
“那就别和她接触。”谢临目视前方,轻描淡写。
“哦。”
“你自己买的喜糖吗?”他余光侧来一些,“怪我,最近太忙了,忘记准备这些。”
他们闪婚太快,喜糖婚房的拖到现在才准备。
“没事,姐妹们想要沾沾喜气。”宋时舒并无太在意,剥开一块糖纸,“你要吃吗?”
谢临不喜欢甜味零食,但看她亲手剥的,低声应道:“好。”
她细心把糖纸拨开,只留底下一面盛着亮晶晶的糖果,避免打扰到他开车,抬手慢慢递送到他唇边。
蓦然地,心里生起恶作剧的想法。
可恶的狗男人,就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给他点教训尝尝。
在谢临张嘴的时候,她手里的糖迅速被她拿开了。
咬了个空,谢临懒洋洋瞥她一眼,“玩我呢。”
“我这不是怕你开车,不方便吃糖嘛。”宋时舒振振有词,“那我这回喂给你吃,真的。”
最后两个字反而暴露自己再次恶作剧的想法。
谢临这回没上当,她指间的糖再递来时,跟尊佛似的目不斜视,惹得宋时舒沮丧:“你别不信我,张嘴,啊……”
到底抵不过似水柔情,他薄唇再动的时候,她的爪子又迅速收了回去,咯咯乐得不停。
所谓事不过三,宋时舒玩得正起劲,捏着一颗糖纸裹着的薄荷糖,“这次是真的……来,张嘴……”
结局和前两次一样。
“你怎么老上当啊,我每次和思思玩的时候她都不理我的。”宋时舒乐呵得不行,将糖块扔到自己口中,“笑死了,喂了你这这么多次,结果你连糖是什么味的都不知道。”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住。
一分半时间的红灯。
眼见着身侧男人慢条斯理侧身看来,宋时舒的小心脏一紧,“你,干,干嘛。”
做过坏事后的表情十分心虚。
他掌心覆在她后脑勺,轻轻往自己跟前一带,漂亮红润的脸颊抵在他下巴处,嘴里含糖的缘故,唇瓣果冻似的亮盈盈,看着十分诱人。
“好笑吗。”他语气一低。
“……”
还行吧。
谢临眼角半眯着,指腹顺着她的颧骨移动到下颌的位置,颀长的手指轻轻桎梏着柔软小巧的下巴,没有任何的犹豫,咬上那瓣红唇,没撬开齿间也嗅到清淡的薄荷香。
宋时舒压在舌头下的糖果味道仿佛都在那一刻被剥夺似的,大脑空白一片,思维乱糟糟的。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慢悠悠地收手,绿灯亮起,若无其事地继续行驶车辆。
“现在知道了。”他不忘最后作答一番,“薄荷味。”
“……”
她整张小脸似红透的樱桃,小指无意识摸了摸被咬过的唇瓣,还带有阵阵麻意似的,哑口无言。
后座的边牧黑溜溜的小眼睛目睹全过程,狗脑袋想往前凑凑热闹,刚到中间的间隙,就被男主人单手挡住眼睛。
亲亲画面,少狗不宜观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一共看了三处婚房, 宋时舒最终选择一套离舞团最近,环境优美的湖景房, 里面硬装完善拎包入住, 软装方面可以任意更换。
在二楼挑了个粉色的舒适房间,宋时舒观望一圈十分满意,把包放下认领地。
“以后这就是我的房间了。”她心满意足往床上一坐, “温馨舒适,小巧粉嫩,很适合女孩子居住。”
床是单人床, 不大,偏于懒人沙发的设计。
软绵绵的一大团,躺着坐着都能放松筋骨。
很得她的心意。
门口, 边牧叫出声, “汪汪——!!!”
“怎么了,你叫什么?”宋时舒招手,“你也要睡我的床吗?”
边牧踩着小碎步过来,狗脸还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