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游戏加载的时间，林瑾打开手机，看到周萍连发好几条消息问她和萧以南的进展。
她没回，继续往上翻，才看见前几天最忙的时候，周萍就给她发过萧以南的资料。
是份pdf文件，像简历一样的排版。
她随手点开，先是看到萧以南的一张证件照、空白的感情经历，紧接着，又看到他令人惊讶的年收入数字。
旁边一栏，写着萧以南的工作──X SOUTH公司总裁、创始人。
看到这行的时候，游戏恰好也加载好。随着一声电流音效，电脑屏幕上显示了白底黑字的“X SOUTH”。
原来她玩的这款游戏是萧以南公司的。
林瑾也没多余的想法，只觉得稍有些巧。
萧以南的资料，她没往下看，把手机熄屏放在一边，操纵鼠标点进了不知几个月前的存档点，戴上耳机投入游戏世界。
……
这款游戏是每月都会更新的，但林瑾没那么多时间追着更新玩。
今天，她从下午一直玩到晚上，窗外天色漆黑，屋里光线幽暗。
屏幕上，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小人站在一扇古旧的木门前。满地都是荒草和破锈的风灯，寒风吹过，荒草摇曳，风灯在地上吱呀呀滚了个圈。
她需要去找钥匙。
林瑾切换视角，一回头，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吓得她身子直往后仰。
好巧不巧，桌上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再次吓她一跳。
林瑾深呼吸平复心情，摘掉耳机。
电话是周萍打来的，她接起来。
“还没回家呢？”周萍在电话里问。
“回了。”
周萍提高了一个声调：“让你回家跟我说一声！你下午跟那个男孩子处得怎么样啊？我看着挺好，人有礼貌，话也不多，长得也好。”
林瑾揉揉眉心。
出于江湖道义，她自然不能暴露对方也无意相亲的事实。
按之前的老说辞，林瑾熟练道：“人是不错，但我俩不合适，聊不来，算了吧。”
因为是本年度最后一个，周萍这次没那么好糊弄。
“哪不合适了？这感情是要靠相处出来的，每次你见了一面就说不合适。第一面能有多少话聊？你们得多相处、多了解，慢慢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林瑾随手按着键盘，屏幕上的红帽小人在原地打转。
“就是没话题聊，没眼缘。”
周萍在电话里叹了声气：“今天我和你小姨打电话，她家以前有个邻居，跟你年纪差不多大，过几天准备来北阳发展。也是个单身的男孩子，就是条件没今天这个好，要不下周我给你约出来见见？”
林瑾睁大眼：“不用不用。”她下周可没空。
周萍想了想，继续道：“我觉得今天那个男孩子就很好，你要不还是再跟他相处相处，见几面？”
为了下周不相亲，林瑾决定采取缓兵之计：“行，那我有空的时候跟他再联系联系。妈，这段时间你就先别给我安排相亲了啊。”
电话那头，周萍眼睛一亮！
她觉得这次有戏，女儿第一次说会跟相亲对象继续联系。
周萍笑：“行，那就这样，有进展了就跟我说！我看着你跟他挺合适的！”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周萍催促林瑾睡觉，把电话挂了。
林瑾一向是熬夜冠军级选手，除非真熬不住，不可能这么早睡。
她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
-
几个月后，晚春时节。
北阳CBD写字楼，金石律师事务所，林瑾刚和一个当事人签了代理协议，接下一个新的案件。
她回到工位，在电脑上整理新案件的材料。
实习生拆了下午的快递邮件，分门别类放在林瑾办公桌旁的台子上。
“林律师，快递都拆好了，三份当事人寄来的证据材料，一份法院寄来的判决书。”
林瑾道了声“谢谢”，看完屏幕上的文档，伸手先拿来了那份判决书。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喜形于色，唇角不自觉扬起，几乎想跳起来欢呼。
是去年年底接的那件标的很高的案子，侵权纠纷，签的风险代理。法院判决了她代理的当事人胜诉，判赔金额很高。
按照风险代理协议，这意味着，她将工作以来最高的一笔代理费！
林瑾在脑子里飞速计算，加上她目前的存款，已经可以付她从前看上那片区的房子首付。
当事人也收到了法院送达的判决书，没多久就打来电话。
林瑾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继续整理新案子的材料。
一直到晚上八点，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林瑾点了份外卖，一边吃着，一边在软件里看购房信息。
她越看越兴奋，感觉能买套大两居！
正兴奋着，她收到了闺蜜叶蔓依的消息。
【晚上空吗？陪我喝两杯。】
明天是周六，林瑾周六早上习惯给自己半天假。
手头工作没有特别着急的，她也正想庆祝一下胜诉的好消息。
她回复：【好，去哪儿？】
叶蔓依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居然今天能叫动你。去我老板新投资的酒吧吧，现在试营业，人少。】
紧接着，发来一个定位。
-
另一边，萧家老宅。
偌大的客厅里，气氛异常尴尬。
萧以南和萧老爷子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脸色都很难看。
萧老爷子怒气冲冲，把茶杯一拍：“你多大个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整你那游戏公司！给你介绍相亲也都黄了！今天把谢家的姑娘叫来吃个饭，你也全程不给人好脸，你到底想干嘛！”
萧以南坐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谢家那姑娘是他小时候，父亲给他定的娃娃亲，他跟这女人完全不熟。至于他父亲这个人，萧以南更是不想回忆。
他沉默片刻，淡道：“爷爷，结婚的事不用您操心。我自己…”
萧老爷子打断他：“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想着成家！”
说着，他长叹了声气，继续道：“是不是还记着你爸妈的事，所以才不想找对象。”
萧以南眉头蹙起，脸色更难看。
“没有。”他说。
萧老爷子：“我和你奶奶都老了，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当年你爸出事之后，你奶奶身体就一直不好。我们活了快一辈子，该吃的苦，该享的福都没少，就怕闭眼之前你还是孤零零的，让我们怎么放心？”
萧以南跟家里关系不亲，唯独爷爷奶奶的话会听点。
今晚，他还在公司时，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说奶奶身体不好，叫他回来照顾两天。
他进门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借口，目的是想让他回来见谢家的女儿。
其他相亲对象他能敷衍，谢家跟萧家一直交好，他没法跟那姑娘直说自己根本没打算结婚。
那顿晚饭，一对老人尽力撮合，萧以南则全程冷脸。
天黑，从老宅出来，他心情很差，刚被老爷子一提，又想起当年父母的事。
刚一上车，他接到了发小姜儒的电话。姜儒说他又失恋了，约他出去喝酒。
萧以南也需要个情绪出口，就让姜儒找个人少的地方，随后开车过去。
-
林瑾去酒吧只是为了见闺蜜庆祝，妆都没补，衣服也是通勤装。
她开车过去，到了一处商业街。
叶蔓依已经在门口等她，她是个十八线女演员，带了口罩帽子，穿着露背连衣裙，一头浅栗色大波浪。
两人是初中同学，当时在学校里被吹成两大校花，一个是清纯挂，一个是艳丽挂。
叶蔓依见到人，挽起她的胳膊：“谢天谢地，你总算不加班了。我还想着你如果没空，我就只能叫那些塑料姐妹了。”
林瑾笑笑：“你最近没去拍戏？”
叶蔓依压低声音：“我烦死了！我和那谁冷战了，戏都不让我接。”
“那谁”是叶蔓依的金主兼老板，几家娱乐公司的董事长。
说着，两人推开酒吧的门，瞬间傻眼。
不大的空间，每个桌前都坐得有人，没一桌空着。
林瑾皱眉：“…你不是说人少吗？”
叶蔓依也很懵，“…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大家都这么想？”
试营业期间，服务生也不够。
两人在门口商量着去处，终于过来一个服务生：“实在不好意思啊…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那边有个大桌只做了两个人，今天来的都是老板的朋友，要不我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拼桌？”
叶蔓依顺着服务员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两个绝色帅哥，眼睛一亮。
没等林瑾说话，她立刻点头：“行啊，麻烦你帮忙问问。”
林瑾：“……”随便吧。
手机上来了条邮件，她低头点开看，是当事人补给她的证据材料。
不多时，服务生回到门口。叶蔓依带着口罩，他看不清长相，盯着林瑾看了很久。
他之前也是在其他酒吧打工，见过各种美女。但这种级别的美女，属实不多见。
服务生笑着说：“那边两个先生不介意拼桌，两位女士这边请。”
林瑾挽着叶蔓依胳膊，一路都在低头看那封邮件。
到了桌前，她才抬起头。
“……”
林瑾错愕一瞬——拼桌对象的其中之一，是萧以南。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短发干净利落，酒吧幽暗的光映在脸上，是另一种风格的好看。
和萧以南目光对上时，林瑾尴尬的移开视线。
上次跟他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的相亲，没想到会再遇见。
萧以南也看到了她，表情未变，也毫无要打招呼的意思。
他转头听着对面的朋友说话，抬杯喝酒。
桌子很大，两边各有一条长条的沙发。
叶蔓依先搁包坐下，林瑾就只能坐在她对面，跟萧以南同一个沙发。
叶蔓依不好在这里吐槽她金主，兴许身边的人就是他朋友。
点了两杯酒后，她抬头看林瑾。
酒吧有背景音乐，叶蔓依声音不小：“对了，你妈还给你安排相亲呢？”
林瑾下意识瞄了眼身边的前相亲对象，抿唇。
她之前确实在微信上跟叶蔓依吐槽过几个奇葩的相亲对象，比如那个“选妃”的。
叶蔓依又提高一个音量：“你啥时候想找了，还是我给你介绍圈里的小鲜肉吧。你那些相亲对象，真的一个比一个傻逼！”
林瑾：“……”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四人就坐在一桌，林瑾确定萧以南能听到。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
第3章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两个字的打击范围已经十分精准。
萧以南果然偏头，扫了林瑾一眼。
林瑾尴尬地撩撩头发，清咳一声：“其实吧…也不是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她声音不大，一句话被背景音乐盖得断断续续。
叶蔓依没听清：“你说什么？”
“……”
林瑾提高了音量，大声重复：“我说，不是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恰好，刚才的那首音乐结束，背景音突然安静，显得林瑾喊出的这句话十分突兀。
不止萧以南和对面的朋友，连邻桌的男人都看了过来，目光在林瑾和叶蔓依两人脸上停留片刻。
尤其尴尬的是，背景音乐从第五个字开始停的。大家听到的可能是，她大声喊：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林瑾扶额，脚趾扣地。
她低头看手机，点开叶蔓依的聊天框给她发了条消息提醒：【你别提相亲了！我旁边这人就是我上一个相亲对象。】
叶蔓依手机放包里，显然没及时看到这条消息。
下一首背景音乐开始，她继续扬声高谈阔论：“得了吧，好男人流通率太低，落到相亲市场的，多半不正常。不是长得丑，就是脑子有毛病！”
林瑾：“……”
她低头喝了一口酒，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她还不如留在所里加班。
“我也没想找对象，那不都是为了应付家里嘛。我妈一天到晚的催我结婚。”林瑾扬声说。
叶蔓依身子前倾：“你不想找的是结婚对象。现在人压力都大，找个帅哥谈谈恋爱还是挺解压的。”
林瑾不赞同，摇头道：“那还不如赚钱解压，谈恋爱，感觉只会添堵。”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工作已经很忙了，实在不觉得自己能抽出时间来应付一个男人。
叶蔓依靠近了些，“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快乐？我现在是没机会了的，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是自由人！”
“我觉得你旁边那个就不错，看着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
说这句话，叶蔓依压低了声音，可音量还是不算小。
同坐一张桌上，林瑾很怀疑萧以南有没有听见。她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萧以南没看她，仍在低头喝酒。
他喝得很快，有几滴顺着唇角滑到脖颈，再到衣领内。
为了防止叶蔓依再制造尴尬，林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准备买个房。”
……
两人从林瑾准备买房的事，聊到叶蔓依去年上的几个综艺，拍的几部网剧。
林瑾只喝了两杯低度数的酒，叶蔓依喝了不少，边上的两个男人喝得更多，尤其萧以南。
服务生一直频繁往这桌上送酒，林瑾没刻意关注，也注意到这一个多小时里，萧以南一杯接着一杯，酒没停过。
过了零点，叶蔓依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
她终于掏出来，看了眼消息，紧张得瞳孔放大：“完了，我得赶紧回去，这老东西他妈的疯了。”
林瑾猜她说的应该是她金主。叶蔓依连告别的话都没顾上说，拿起包匆匆出了酒吧。
朋友提前离开，林瑾也准备回家。正打开软件找代驾，她也收到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看了眼，眉头蹙起。
是个涉外家事案件的当事人，说她发过去的起诉书草稿不行，又提了一连串问题。
今天是周五，附近酒吧和夜店很多。叫代驾的软件一直在排队中，显示前方还有五十人等待。
左右都是等，林瑾从包里拿出电脑，直接架到桌上开始跟当事人沟通修改起诉书。
与此同时，收到了叶蔓依的消息，她应该是在回去路上才看到林瑾之前发过去的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