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稍作休息,便决定离开这里。这里虽然安全,却不是久待之所。
石林就像个天然迷宫,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进入石林不长时间,凌昭就迷失了方向,最后还是七七给他指路,他们才顺利从石林里出来。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这里的路径,凌昭很识相的什么都没问。
七七有系统帮忙,不但成功的出了石林,还成功的避开了正在搜寻他们的人。出了石林,凌昭的本事就有了用武之地,他辨别了方向,驱着马儿再次飞奔起来。
跟来时不同,来时凌昭只顾赶路,甚到为了不知什么理由,大多数时间都让她昏睡。可回去的路,除了最开始那一段,后面都是慢悠悠的。
七七也见识了一路的风景,看着周边的环境,从萧条慢慢转向繁荣,从冷清到热闹……
“这里是肃州,再过去不到两百里,就是金陵。”这天中午,他们又进入一座城池。此时,七七已经没再坐在马背上,早在到了稍繁华的地方,凌昭就买了马车。后面的路,她都是坐着马车赶路。
“肃州?”七七听到这个词,到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来。“我知道这里。”又道:“等进了城,可否帮我找一家叫金满楼的银楼?”
凌昭:“不用找,我刚好知道这家银楼。”他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么一家银楼,却一个字也没多问。
0928也好奇,而它直接问了:【主人,你找这家银楼做什么?】
“这家银楼是我的产业。”七七靠着马车,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我把原身的记忆都翻烂了,也没能找出他们父女跟什么人结过深仇大恨。原身的父亲是个商人,就算有什么不对付的人,也多是生意场上的人。可如果真的是生意场上的人,在他出事之后,不可能不对洛家的产业动手。但你细细想想,是不是在他噩耗传来之后,洛家的生意几乎没有任何动荡?”因当家人亡故而产生的那些,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可除此外,再没其他。
【好,好像是这样。】
“背后的人害了原身的父亲,却没有动洛家的产业。转头却又来害原身……你觉得,原因是什么?毕竟,害人总是要有目的的。”
【是,是啊,目的是什么?】0928觉得自己的处理器有些不够用。
七七闭了闭眼,却没有再继续跟它解释。其实很简单,不是为仇,就是为利。洛父在外面到底有什么仇人她不知道,可如果是仇杀,那在杀她这一点上,根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事。在洛父出事之后,内宅的护卫就没那么紧了。在这个武侠世界,直接摸进去,一刀就能了结了她。
所以,她把仇杀这一可能直接给排除了。
那么就只能为利。
为利就更容易猜了,只看他们父女死后,谁得利最大就是。
而这个结果很明显。洛父的生意做得很大,但他手里的生意却分为两部份,一部份是洛氏族里的。洛家是个大家族,洛父也是主支一脉,他走商途,经营着洛家的大部份产业。这部份的产业收入,大部分都是要交到族中。一旦洛父过世,这些产业肯定也是要收归族里的。
说起来,原身也是太过无知。倘或她在家里多等一段时间,家族肯定会派人过来,处理洛父的身后事,而她这个女儿,肯定也会受到家族的照拂。她若是想做些什么,也更容易安全些。
这么一想,原身那么急匆匆的跑出来,未必没有别人引导的缘故。
而另一部份则是原身已经过世的母亲的产业,原身的母亲也出自大家族,嫁妆丰厚。而洛父也是极有本事的人,在原身母亲过世后,就一直为她打理这些产业,这么多年下来,将这份产业扩大到让人眼热的地步。
一个母亲的产业,必是要给子女继承的。她的生母只有原身这一个女儿,所以,她的所有产业,都是原身一人的。哪怕是洛氏家族都没有资格伸手。
七七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在原身十岁时,洛父就给了她一枚小小的印章。那印章却是调动她生母所有产业的凭证。
洛父死,得利的会是洛氏下一个接手这些产业的人。毕竟就算是大部份都会交到族中,可在庞大的基数下,他们自己留下的,也是一大笔财富。财帛动人心,未必没有其他族人就眼热这些。可如果是族里的人,完全没必要连原身也害。她的存在,不会影响那人的利益一丝一毫。
而原身死,得利的又是谁?
按着常归来推,他们这一房算是绝了,她名下的产业,要么收回族中,要么返还给母亲娘家。前提是,她家里没有住着一个归家的姑母和表兄,表姐的话。
姑母是父亲的亲弟弟,又已归家。若是他们父女俱亡,她这个至亲之人,想要接手,是很容易操作的。更别说,还有那与目的地完全相反的行船。只这一条,那对兄妹就不无辜。
没错,七七就是怀疑他们。不但她的推测结果指向他们,更重要的是,她的直觉。
从她醒过来,刚接收到记忆之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母子三人有很大的问题。
她可是精神系异能者,她的直觉,可不能算是无端猜疑。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枚印章,将属于她的产业保下来。确保只要她活着一天,这些产业就谁也抢不去,偷不走。不管是谁,她都要叫他算计落空。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大,大小姐?!”金满楼的大掌柜看到出现在店里的七七,先是怀疑,直直的盯着她看,然后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眼睛瞬间就红了。
七七则有些好奇,她没想到掌柜的居然会认识她。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原身一直养在深闺,没见过这些掌柜的。
“大掌柜认识我?”
“认识,怎么不认识?大小姐跟夫人长得有七八分像呢。”又说了自己的出身。原来大掌柜姓王,本就是洛父身边最信任的人,后来娶了洛母身边的大丫环。洛母过世之后,洛父就把他们安排来给洛母的嫁妆铺子当大掌柜。
七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大掌柜将她跟凌昭让到后堂,又请了他的夫人过来。那夫人七七到是有映象,每年都能见到一两回。这王夫人一见到七七,便抱着她一番哭,这回哭却是喜极而泣。原来他们刚收到七七落水身亡的消息,只以为她是真的死了。她此时一身素服,正在替她服孝。
七七心中感念,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鉴于原身的情况,有些真相被略作了修改。
夫妻二人不像原身单纯,一听她说得这睦,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大掌柜的连忙向凌昭道谢,因为在七七的话语里,凌昭是她的救命恩人。
凌昭连忙还礼,直说不敢。
双方你来我往一翻,重新坐下,王夫人才问七七:“大小姐,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七七之前也好好思考过,“我准备去一趟封县。不管如何,总要先找到父亲。”
王夫人眼红了红,才又问道:“大小姐不准备金陵吗?”
七七摇头,并不是怕了那些人,也不是没有勇气跟他们正面杠。只是这一路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补充了很多。是很典型的男尊女卑世界。普通人家,商户,奴仆之家,女子要讨生活,约束没那么多,可但凡稍有身份的人家,女子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身不是特例……
甚至于,所谓的江湖里,女子数量也是极少。甚至一些武林世家里的小姐,也是不学武的,只当寻常女子教养……像之前赌馆那位老板娘,在江湖上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存在了。
如果七七这会儿回金陵,她会被困在家里,不说对她有恶意的姑母一家,就是洛氏宗族也不会允许她出门。她拥有大笔的财富,却不被允许去经营。直到她守完孝,等将来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出去。然后,从一个后院,转移到另一个后院里。
她不介意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但她讨厌身不由已。
“若是我回去,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到时,不过任人宰割,便再没有活路了。”七七垂睑,半晌又道:“且,我总疑心父亲的事有蹊跷,我想找到他,查明真相……”
“大小姐说得对极。”王夫人心酸不已,对她的决定也同意:“只是,大小姐一人在外,总归不方便。”尤其她身边还有这位凌公子,两人单独上路,这就更不妥了。略思索一番,才道:“还请小姐让奴婢跟在身边,便是帮不上忙,侍候起居也是好的。”
“不妥。”王夫人的反应是七七意料之外的。她在来之前,只想着掌柜的能认那枚印章就好,便是直接背叛,她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依旧忠心耿耿不说,还如此尽心尽力。“我此去会隐性埋名,暗中寻访调查父亲的消息。你们既是父母身边的老人,少不得有人认识你们。到时被人发觉端倪,反易打草惊蛇。”
王夫人凝眉沉思,半晌才道:“大小姐考虑的极是。既然如此,奴婢便偷回懒。奴婢家有一双弟妹,他们年纪不大,也不曾在外行走,让他们跟着您赶车跑腿罢。”又看了一眼凌昭:“凌公子到底是您的救命恩人,不好总是麻烦凌公子的。”
这一次,七七同意了。
虽然之前一路,她跟凌昭两人也没觉得不方便,只她现在也知道入乡随俗的重要性。且带着两个自己人,她也没必要事事都依赖凌昭。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七七跟凌昭暂时在肃州,洛家别院里暂住,等到王夫人的一双弟妹到来,这才再次出发。
这一对兄妹,哥哥叫福远,十六岁,是个十分活泛的小子。且难得的是,还会点拳脚功夫。妹妹叫青茶,十四岁,胆子有些小,却有一手好厨艺。
对这二人,七七是十分满意的。
简单考验一二,便带着二人,再次跟着凌昭上了路。
只是以前,两人一辆马车,说上路就上路了。此番再上路,却足有两辆车。七七带着青茶一辆车,福远帮着赶车,另外后面还跟着一辆专门拖行李的车。赶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翁,是别院里守门的老人。在七七他们准备出行时,主动的上来的。据他说,洛父曾救他性命,如今恩人落难,他也想尽一尽心力。
至于凌昭?他骑着他的马,跟随前后。
肃州离金陵本就近,便是马车的速度稍慢些,也不过两日功夫便到了。
七七虽然不准备回家,可到了这里,也总是要停一停,好生打听一番的。
此时七七一身细布青衣,没有任何装饰花纹,袖口也要小很多。与她之前穿的那些,要朴素很多,也简练很多。她大概猜到他的意思。洗了脸上那些妆容,又给肤色作了调整,发型也作了改变,务必以简单朴素为主。
重新照了下镜子,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同。少了些娇气,多了几分朴实。
便是如此,出门时,她还戴了一个纱笠,黑色的纱,直接拖到胸口的那种。
其实七七一开始考虑扮男装的,但凌昭告诉她,练武的人多少都有点看人骨相的本事,是男是女,人家根本不看衣服装扮。考虑到这是武侠世界,练武的人数有些多,她也就不做那掩耳盗铃的事了。
戴着纱笠到是正好,有凌昭在身边,谁也不会越过他,强行将她的面纱给除了去。就算是除了,除了原身亲近的人外,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更多的人还是知礼的,知道是女眷,虽然好奇,但会避嫌。
按着凌昭提议,打听消息,就要去各家店里。男人们爱去茶馆酒楼,当然,还有青楼这样的地方,他是绝不可能跟七七说的。女子喜欢去银楼,脂粉铺子,布庄等地方。
她想打听的是洛家的消息,所以首选去的酒楼,正好他们也准备去吃个饭。
云来客栈,意取客似云来,恰好也是洛家的产业。只是这部份产业是洛氏家族的,如今么……大概已经被收了回去,就是不知道店里的掌柜之类的人有没有变动。
七七跟着凌昭要了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包间。这里隔音不怎么样,楼上楼下的各种声音,慢慢便全都传了过来。
这般被动的搜集消息,得来得也杂乱。东家长西家短的,并不是七七所需要的。好在也不全都跟无用……
其一,便是原身那个未婚夫,似乎是中了状元。回来之后,便上了洛家门。洛家不知怎么跟他说的,他似乎是认定原身已亡,他很是痛苦,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生熬病了一场。最后还是他的父亲把他押到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狠狠的打了一顿,骂了一通,才把他骂醒。
如今却已回京,已就职于翰林院。留下一个深情的美名,到是让不少人赞叹!
而这其二,便是洛家的产业,如今换了主事人。虽然洛家的姑太太好生闹了一场,甚至反口,不承认前主事人已死,连丧礼都不给办……却依旧拧不过家族的力量。所有产业,到底还是被收回族里。
人们谈论的重点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位前洛三爷居在没有一点私产。对于这件事,一说起来,可真叫人称奇。
在世人眼里,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别说私产了,整个家都是自己的。但这位洛三爷跟别人不同,他手里打理的产业,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家族赚得,那就是家族的。为妻子打理的产业,那就是妻子的。他自己赚得钱,都花在妻女身上了。
按说,他赚得多,家用也花不完。花不完他也不给自己置产,只给女儿置产,全都放在妻子的产业里。
知道的人谁不夸他爱重妻女?但如今他不但自己身死,妻女也没了。女儿到是说了婆家,却没嫁过去。家族的产业被收走了,属于他女儿的产业,此番却成了无主之物。
“那姑太太的儿子,洛家的表少爷这两天可是打上了那位大小姐的产业的主意了。那位大小姐倘或回来,怕是要一无所有了。”
“洛三爷诸般皆好,只接这母子三人入府是做错了。他这完全是引狼入室啊!”
“你们这消息可是落了后。我到是听说,那位表少爷被人家直接打了出来。洛三爷是何等英名之人,怎会料不到这一遭?所以,他一开始用得就是顶顶忠诚之人,只认那位大小姐一人。旁人想沾半分,都是休想。”
“可那位大小姐不是已经没了么?”
“这到也有个说法,说是若是大小姐有个意外,那产业便由那些掌柜的各自打理,每年取出一些,以大小姐的名义铺路建桥,施粥赠药,积德积福。这些铺子开多久,这些善事便要坚持多久。”
“洛爷真是一片慈父之心。”
“可不是,不但身前事,便连身后事都考虑到了,足见父爱如山啊!”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七七把原身那个未婚夫给忘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想到这人。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原身对那个未婚夫,本就半点印像也无。原身养在深闺,胆小易羞。虽然订婚前,洛父曾安排她偷偷看一下那个男人,她也没敢细看。只远远看着,知晓这人身形修长,风度翩翩。其他具体如何,多是由别人嘴里听来。连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原身都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