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给我听——雾枝桃【完结】
时间:2023-04-04 15:34:21

  听到这话,结账阿姨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极其自然地接话:“有,在仓库里,你要什么牌子的?日用还是夜用?”
  这他妈还分不同牌子的?日用夜用又是什么东西?
  陈寂哪知道盛初平时用的什么牌子,她又没和他说过,他目不斜视,耳根红得滴血,只想赶紧买完走人:“我不知道,随便拿个吧,哪个买得人最多就拿哪个。”
  搁这淘宝购物呢?
  结账阿姨被他这反应逗得合不拢嘴,弯腰打开货架底下的抽屉,边拿东西边调侃:“你这不够用心啊,都愿意来帮女朋友买这个,还不提前问清楚。”
  “她不是我女朋友。”陈寂下意识否认,“就是普通同桌。”
  “不是你女朋友你来帮忙买什么卫生巾?”阿姨显然没信,随后,恍然大悟般哦了声,又开始笑,“放心,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不会去和你们老师打小报告的。”
  “真不是,是因为她——”
  陈寂忽然想到什么,没再吱声。
  盛初那情况这么特殊,他要是用不能说话这个理由,一听就知道是她。
  阿姨也没把他这话放心上,权当他是被说中心事害羞的,没再逗他:“这里也有卖热水袋,你要不要?”
  陈寂想到盛初那白得跟纸似得脸色:“要,买两个吧。”
  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个热水袋那么小,哪够用。
  阿姨果然是个有经验的,还特意给他找了个不透明的袋子来装卫生巾,无奈条件实在有限。
  结完账,陈寂如梦初醒般走出小卖部,盯着手里的黑色垃圾袋看上半晌,忽然回想起阿姨的某句话,也跟着纳闷起来。
  所以,盛初又不是他女朋友。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帮她买卫生巾?
  **
  陈寂是上课铃响后几分钟进得教室。
第二节 是李章平的历史课,王然的板书还在黑板上挂着没擦,洋洋洒洒一黑板数学公式。
  从打预备铃到上课的这几分钟,老李先是抨击了负责擦黑板同学的不务正业,然后自己把黑板擦了写板书,这会儿刚写完“工业革命”四个大字,一转头,瞅见陈寂拎着个垃圾袋,面无表情地站在班级门口。
  陈寂该丢的脸都在小卖部丢得差不多了,面对上课迟到还拿着垃圾袋站班级门口的社死场面,早已心无波澜:“报告。”
  老李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垃圾袋,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负责值日的同学不是你吧?”
  陈寂:“去小卖部买了点新本子,准备做笔记,买得太多普通袋子装不下,阿姨就给了我个垃圾袋。”
  少爷难得有主动学习的心思,这让老李欣喜又激动,颇有种家里的不孝子终于懂事学会孝敬父母的那种自豪感。
  他不舍打击陈寂的积极性,挥挥手让他下去:“不错,想要学习是件好事,你先回座位吧,记得好好听课,老师会帮忙检查你的笔记的。”
  陈寂:“?”
  李章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五遍罚抄的近代史你还没交,下周一定要交上来啊,张木林也是。”
  “……”
  讲台底下,盛初疼得直冒冷汗,她单手捂着小腹,整个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寻思着要不要请个假直接回家。
  刚好她也没卫生巾了,陈寂一个大少爷,也不可能真去帮她买。
  她疼得神智都有点儿恍惚,听觉细胞也跟着开始迟钝,隐约有听见陈寂和李章平在说些什么,这声音像是隔了层雾,听不太分明。
  直到身旁那个座位被拉开,有人戳戳她的胳膊,喊她名字:“喂,盛初。”
  距离拉近,那种隔着雾的感觉消散了些,能辨别出是陈寂的声音。
  盛初实在是不太想动,费劲地转了转脖子,只露出双眼睛看他,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下一刻,他往她腿上放了什么滚烫的东西,隔着薄薄的校裤,烫得她大腿火辣辣的。
  “你哪里疼就自己放啊,我可没法帮你。”陈寂若无其事道,“我买了两个,都倒好热水了,你先捂着,如果不够我再把另一个给你。这玩意比我想象中要烫得多,我感觉多了容易烫伤,我以前没倒过,刚才就烫到了,去自来水那冲了半天。”
  盛初半晌没动。
  许是那个热水袋烫得她有点儿疼,疼痛使人抵抗性变差,她没来由地有股想掉眼泪的冲动。
  心跳声震耳欲聋,甚至隐隐有压过小腹痛意的趋势,一点点向上蔓延,侵蚀她的理智。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边上碎碎念:“哎我说,谁让你不把衣服给我带过来的?不然我还能把衣服借你,秋天你就穿这么点也是绝了。”
  “你是真不知道,你手冷得跟冰块似得,每次抓你手我都觉得我在北极旅游。”
  “还有那个小卖部阿姨,她话是真的多,还问我卫生巾要什么牌子,日用夜用什么的,我哪懂这个?还给我拿垃圾袋装,幸亏老子机智,把老李糊弄过去了,他还让我给他看笔记,你下课记得把历史笔记借我抄抄。”
  如果换在平日,身边有人话这么多,盛初肯定会觉得烦,让他闭嘴。
  现在,她破天荒地觉得,陈寂此时的碎碎念,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只是个小热水袋,可能十块钱都不到。
  这个热水袋表面部分地方还有点湿,盛初猜陈寂应该是用水冲过,然后拿纸巾擦干。
  盛初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
  陈寂笨手笨脚地拧开瓶盖,一只手拿着热水袋,另一只手打开热水,结果因为没有经验,热水溢出来烫到自己,骂骂咧咧地把袋子丢进水槽,自己去冲自来水,弄完再捡起来,用冷水冲后重新灌水。
  见她迟迟没动作,陈寂还以为是自己水没擦干净,抽出几张纸递给她:“表面可能有点湿,你自己再擦——”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们位置靠墙,边上就是窗户,有阳光透过玻璃蹿进来,恰好照在她身上。
  盛初是侧趴着的,露出的半张脸牛奶似的,白得几乎能反光,她的睫毛也很长,像把小刷子,在光线的作用下,上边的水意亮得晃眼。
  她好像哭了。
  陈寂他妈惊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是。”
  他一时半会有些手足无措,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直接给她擦眼泪,想了想,把纸巾塞她臂弯里:“你别哭啊……好吧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你不想要热水袋可以直接给我,不用不好意思,你拒绝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盛初还是没动,陈寂叹口气,准备自己拿走那个热水袋。
  甫一凑近,他听到极轻极轻的两个字,比气音还轻,顷刻间消散,与周遭空气融为一体。
  “谢谢。”
  作者有话说:
  少爷说听到这两个字时他被开水烫到的手瞬间就不疼了甚至能当场去篮球场打十二个小时篮球(?)
  初妹还不能说话啊,这次纯属意外
第21章 玫瑰王座
  和数学老师不同, 老李上课属于沉浸式的,讲得极其投入,有的时候还会发散到某些相关的故事, 忘我起来才没那心思管底下同学到底听没听。
  比如现在, 他激情澎湃地讲起英国工业革命中各大发明家遇到的一系列困难,底下同学昏昏欲睡, 前排姚远脑袋一点一点的, 额头眼看着就要和桌面来个亲密接触。
  盛初和陈寂在后排大眼瞪小眼。
  几乎是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 陈寂本能抬眼, 去观察盛初的表情, 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盛初还保持刚才侧趴着的姿势没动, 只是把热水袋移上去,贴在小腹的位置。
  陈寂这一眼就望见她的眼底。
  盛初瞳色是纯粹的黑,眼底照例平静如水, 没他设想的那些慌张,更像潭无波无澜的死水。
  陈寂不自觉舔了下后槽牙。
  每次和她对视,陈寂都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机器人,他就没在她眼睛里看到过情绪或者类似情绪的东西。
  相反,他感觉自己就经常被她看穿。
  她眼睫上的水意也没了踪迹, 不知是被阳光蒸发, 还是根本没存在过。
  她的反应太过镇静, 见此,陈寂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他是挺想再听听盛初声音没错, 但也没到产生幻听的程度吧……?
  可他也不好去问, 万一盛初真没说话, 他一问不就露馅了。
  四目相对, 呼吸交错间陈寂莫名感觉有些脸热, 下意识想别开眼。
  又转念一想,盛初都没躲,他凭什么躲,硬生生给忍了下来。
  以前从来没仔细看过,他今天才发现,盛初的眼尾天然下垂,是非常典型的小狗眼,右眼角下还有颗不易察觉的小痣,配合着她此时的脸色,还真有点像无家可归,生了病的小动物。
  陈寂在心里吐槽。
  这不比那个什么殷余漫好看得多?五中的人都什么审美,就那种白莲还能当校花?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打消。
  人家小动物都会撒娇会卖萌的,盛初没发挥鱼的七秒钟记忆,转眼就把他为她做的事全忘了,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两人对视近一分钟,还是陈寂率先败下阵来。
  他捏捏耳朵,本想问早上办公室的事情,一开口就变成:“你好点没?我这里还有个热水袋,你要不要?”
  盛初摇头,她现在感觉缓过来点儿了,也恢复了点力气。
  她抽出只手背到身后,把椅子上的书包捞过来,拉开一点最外层的拉链,递给陈寂,示意他自己翻,重新趴回去。
  “这不好吧?你要拿什么东西啊。”
  陈寂顺手接过书包,嘴上这么说,手倒是动得很快,还以为她要他帮忙拿东西。
  陈寂在里头摸了圈,只摸到一个帆布袋和一支笔,他愣了愣,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个蓝色的帆布束口袋,大小和之前送给乔许然的那个一样,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陈寂那天也只是随口一提,盛初答应得也敷衍,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盛初真的做了。
  他攥着袋口的小绳子,把袋子拎起来晃了晃,语气有点飘,还裹挟着些少爷独有的,微妙的嘚瑟:“你周一答应的饼干,周四才给我啊?”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也忘了。
  盛初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想翻白眼却没力气,只好默默把头转向墙壁,往后伸出只手,掌心朝上。
  意思很明显“不要就还给我。”
  陈寂迅速把帆布袋塞进抽屉,往前坐了坐,用身体挡着,厚颜无耻道:“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怕盛初真的把那个袋子要回去,他目光转到桌上的另一样东西,很快转移话题:“你这支笔,和上周借我的那支好像。”
  他没有说的是,哪止像,这两根本就是情侣款。
  只不过这支笔笔身呈天蓝色,笔帽上是只雪白的小兔子,那支笔是粉红色和小鱼。
  陈寂拿起笔,顺手打开笔帽,听到声音,盛初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直起身子,转过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
  她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陈寂完全始料未及,笔帽还攥在他手里没松开,笔尖自他手心划过,留下道极长的墨水痕迹。
  气氛一时凝结住,周遭气压低得吓人。
  手心隐隐传来刺痛感,陈寂垂眼,摊开手心,看到那个被笔尖划过的地方逐渐渗出小血珠。
  窗外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云,厚实的云层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的,光线透不进来,没来由地有点冷。
  过上几秒,陈寂耷拉着唇角,安静地将笔帽放在盛初桌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那支笔我明天还你。”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听不出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盛初不知道他流了血,只以为自己直接上手的反应可能有点伤人。
  她张嘴,唇瓣开合了下,想说些什么。
  刚才明明就做到了,虽然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但确实是做到了。
  可是这次,她刚试着发出一个字,喉咙就像年久失修的钟表,动一下都费劲,与此同时,她生理性地开始发抖,鼻尖传来溺水般的窒息感,令她一时半会喘不上气。
  看来还是不行。
  盛初拿出素描本,打算使用老办法,写字交流,和他道个歉。
  就在这时,下课铃打响,老李准时宣布下课。
  “我去处理一下。”
  丢下这句话,陈寂头也不回地离开座位。
  盛初没跟去,她坐在原地发呆。
  热水袋成功发挥作用,她的腹痛不再那么剧烈,已经渐渐缓过来了,那种不舒服感却始终萦绕不去。
  半晌,她低眼,小声吸了吸鼻子。
  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
  自笔尖事件过后,盛初陈寂心照不宣,都没再和对方讲话。
  其实只是陈寂没再找盛初说话而已。
  盛初主动找陈寂的次数几乎为零,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寂找得盛初,他不主动以后,他们的交流率直线下降。
  而盛初,她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机会,又被陈寂的态度冷到,之后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隔日到校,盛初在自己的课桌上看见了那支粉色小鱼笔。
  她下意识偏头,陈寂照例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制造出的动静不小,可以肯定他知道她来了,但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盛初抿抿唇,也识相地没去打扰他。
  周六早上八点出头,一行人在西城大学门口汇合。
  早在他们提出想去讲座的当晚,盛初就和孟林时打了招呼,孟林时这两天都在忙着准备讲座的事情,就说当天见面,当场把票给他们。
  讲座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足足两个小时,场所是西城大学的大礼堂,门外有保安负责把守,检查入场券。
  盛初是在礼堂门口见到孟林时的。
  他今天特意换了身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较之吃火锅那天,那股沉敛的气质越发突出。
  看到他的第一眼,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高岭之花。
  远在天边的月亮,高不可攀的雪山。
  他似乎是踩着时间出来的,视线在人群中梭巡一番,很快锁定盛初,眼尾弯了弯,径直向她走过来。
  姚远下意识爆粗:“我靠,还真是孟林时啊!”
  “真人比照片还帅,气质也好好。”乔许然也跟着感叹,“真的好难想象他高中是什么样的,我估计也是年级第一,校草级别的,那种话不多成绩又贼好的,纯纯小说男主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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