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反派大佬后我飞升了——写离声【完结】
时间:2023-04-04 15:35:13

  金尾是北溟皇族的标志,难道祁夜熵也出身皇族?那么他杀鲛人太子、书中灭鲛人皇族,就是弑杀自己亲族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故事,也许谜底就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也许正在窥探大反派的内心世界,戚灵灵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正想着,那贵妇向侍女道:“东西给我,你退下吧。”
  那声音温婉悦耳,但隐隐含着威严,是久居上位之人特有的。
  侍女恭顺地道了声“遵命”,将手中托盘交给主人,然后低头退了出去,依原样关好院门,仔细缠上铁链。
  托盘上是一只带盖的琉璃碗,碗旁放着一把金汤匙。
  院子中只剩下那女人,她来到屋前,用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扉。
  戚灵灵连忙跟上,紧随其后进了屋。
  屋子里昏沉沉的,只有那一扇水晶高窗里漏进些许光,也被层层帷幔挡住了大半。
  角落里传来铁链细碎的声响,戚灵灵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黑影。
  原来屋子里有人。
  女人从袖中拿出夜明珠,屋子里总算亮了点,戚灵灵这才看清楚角落里的黑影,那竟然是个瘦弱的孩子,看着只有六七岁,但这种营养不良的孩子看起来通常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孩子浑身赤.裸,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是唯一可以用来蔽体的东西。
  他抱着腿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间,四肢细得像麻秆,肋骨清晰可见,孩子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镣铐,纤细的脖颈上也箍着玄铁项圈,连着铁链,肌肤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白惨惨的身躯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一看便是用利器割出来的,皮肉翻卷,隐隐可见白骨。
  戚灵灵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女人把托盘放在一边,上前推了推孩子:“小熵,阿娘来看你了。”
  戚灵灵浑身发冷,比进入祁夜熵灵府时更冷,连骨头缝都冷透了。
  孩子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精致得不可思议的脸庞,因为消瘦,黑沉沉的眼睛显得格外大。
  他看着女人,眼神漠然,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是戚灵灵太了解他真正漠然时的样子,从麻木表象中分辨出一丝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希冀。
  她还注意到他的手指蜷缩起来,像是要把什么攥在手心里。
  她的心也紧缩成一团。
  女人取出一条丝帕,开始给孩子擦拭身上血迹:“疼不疼?”
  孩子一声不吭,只是在帕子碰到伤口的时候瑟缩了一下,牵得铁链“哗哗”作响。
  女人道:“弟弟还小,调皮了些,他是受了那些坏孩子的怂恿,阿娘已经说过他了,下次他不会再来了。”
  孩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女人摸摸他的头发:“真乖。”
  她收起帕子,从托盘上拿起琉璃碗,揭开盖子放在一旁,然后执起汤匙调了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甘露蜜羹。”
  她说着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尝尝看,阿娘亲手做的。”
  孩子摇摇头,不肯张嘴。
  女人神情忽然一变,站起身,把碗连同汤匙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金汤匙掉在地上“当啷啷”作响,琉璃的碎片和汤水一起飞溅,有碎片溅到孩子身上,在他白惨惨的肌肤上割出了几道血口子。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女人声音发颤,歇斯底里道,“你在怪我!我做错了什么?我错就错在不该生下你这种怪物!”
  孩子往墙角缩了缩,被女人拽着胳膊拖了出来,她逼迫孩子与他对视:“你到底吃不吃?”
  孩子紧抿着唇。
  女人慢慢松开他,凶狠的表情慢慢退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无力地跪坐下来,抱住孩子,啜泣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作了什么孽,为何要这样对我……”
  孩子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偶人,半晌才道:“阿娘,我吃。”
  女人摸摸他的后背:“这才是阿娘的乖孩子。”
  不多时,侍女又盛了一碗羹来。
  她拿起汤匙喂他,这回祁夜熵没抗拒,乖乖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吃着。
  他吞咽得很吃力,好几次戚灵灵都觉得他要呕吐,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艰难地把一整碗甜羹咽了下去。
  戚灵灵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厌恶甜食。
  而她最近为了恶心他薅羊毛,给他送了不下十几次,每次他都会笑着说“多谢小师姐”,然后当着她的面吃几口。
  戚灵灵一颗心好像被醋泡过,又酸又胀。
  女人等祁夜熵吃完甜羹,心满意足地收起碗,站起身:“你乖乖的,阿娘过两日再来看你。”
  她收起夜明珠,走到门口,又转头叮咛:“记得阿娘跟你说的话么?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还手,要是伤了人,他们会把你关到海底的黑牢里,就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祁夜熵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又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可是他的声音太轻了,女人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又是一片昏暗。
  祁夜熵再次缩回墙角一动不动,有那么一会儿戚灵灵几乎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小熵……”她试着叫了叫他。
  孩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搭理她。
  戚灵灵无计可施,只能陪在他身边。
  海底下不分昼夜,屋子里永远是昏沉沉的光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小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可进这院子。”
  “孤想进就进,要你啰嗦!”这是个稚嫩的声音,听着不过六七岁,但语气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嚣张恶劣,“爹爹才不会管这杂种死活,你敢拦着,我就叫人把你剁成两半!”
  “殿下已经发话了,还不快滚!”另一个声音道,听着年纪也不大,像是个半大少年。
  祁夜熵也听到了声音,身子动了动,铁链哗哗作响。
  门口的侍卫显然拦不住尊贵的太子,院门开了,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似乎有不少人。
  戚灵灵紧张起来,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看不见的灵体,下意识地挡在祁夜熵前面。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有人掏出几颗夜明珠,周遭顿时亮如白昼。
  戚灵灵粗略扫了一眼,有六七个身穿华服的孩子,有男有女,大的可称少年,最小的看起来和祁夜熵差不多大,不过面色红润,身形健硕,和羸弱的孩子不可同日而语。
  那最小的孩子衣饰最华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列,一看就是这群人的头目。
  “殿下,这就是你说的怪物?”一个约莫七八岁的漂亮女孩问他,“看着和我家的小奴隶差不多嘛。”她一边说话,一边摸着脖子上的璎珞,上面嵌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宝光四射。
  戚灵灵没猜错,为首的果然是北溟的太子。
  这时候他的双眼还齐全着,里面闪动着促狭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他穿过戚灵灵,重重地踢了祁夜熵一脚:“抬头,让他们看看你的脸。”
  祁夜熵把头埋得更低,太子大约是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暴躁地揪住他的头发,强行逼他露出脸:“你是不是又跟阿娘告状了?害我挨了一顿骂,还被禁足三天!”
  祁夜熵撇开眼不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不说话?”太子道,“不说话孤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掏出把金柄的小匕首,朝身后众人道:“谁想试试看?”
  几人面面相觑,方才那女孩胆子最大:“我来。”
  太子很是满意,把匕首递给她。
  女孩接过匕首,问太子:“他不会咬我吧?”
  太子嗤笑了一声:“他被玄铁链锁着呢,再说他也不敢,你怕的话离他别太近就是了。”
  女孩皱皱鼻子:“我才不怕!我昨天还用鞭子抽了小奴隶一顿,他竟然敢看我!”
  祁夜熵没有躲,只是把双膝抱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女孩拿着匕首走到祁夜熵跟前,蹲下身,用匕首虚虚比划了一下:“随便划吗?”
  太子道:“你快点,别磨磨蹭蹭,要是被我阿娘发现又要教训我。”
  女孩吸了一口气,举起匕首。
  戚灵灵想拦住她,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匕刃划开孩子苍白的胳膊,殷红鲜血渗了出来。
  女孩退后了几步:“哎呀,他不是妖怪吗?怎么也流血!好脏!”
  太子笑道:“你看着,等一会儿。”
  片刻之后,那道浅浅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
  女孩惊喜地拍手:“真的!”
  有了打头阵的,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戚灵灵无力地看着匕首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中,苍白羸弱的小小身躯上,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可他始终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只在实在忍不住时发出一声闷哼。
  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了。
  有个孩子灵机一动:“对了,你说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会不会再长新的?”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鲛人太子不说话, 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他这双眼睛也肖母,与祁夜熵有几分相似, 只是过分活泛。
  其他孩子见他沉吟, 也等着他示下。
  鲛人太子没考虑太久,一点头:“那就先挖一只试试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妖怪, 弄坏了大不了被阿娘骂一顿。”
  几个孩子欢呼起来, 即便有个别人露出犹豫不忍之色, 也不敢说什么。
  戚灵灵看着这些称得上天真的脸庞, 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是疯了吗?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戚灵灵把她来这里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也忘了自己身处祁夜熵的意识中, 此刻她只想撕了这些小畜生,让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他。
  可是她连形体都没有,也发不出声音,她什么都做不了。
  活了两辈子,她从未感到这样无力。
  祁夜熵很擅长忍痛, 但是再能忍也还是个孩子, 剜眼的痛楚显然已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把自己抠出了血, 嘴唇被咬破, 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喊出来, 眼泪和血一起淌了满脸。
  鲛人太子挑着下巴道:“过两天再来看看他的眼睛会不会长出来。”
  他说着收起匕首, 早已经有人殷勤地帮他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污。
  孩子们比来时更亲密, 勾肩搭背、手牵着手,呼啦啦地离开了。
  光线再一次暗下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地面上一滩滩斑驳痕迹,血腥味浓重得让人窒息。
  孩子似乎疼得坐不住,捂着受伤的眼睛躺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戚灵灵已经冷得发麻,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她只想抱抱他。于是她飘过去,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祁夜熵慢慢停止了啜泣,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过去了。
  过了许久,戚灵灵冻僵麻木的脑子才开始转动起来。
  这些孩子的行径固然恶劣,但是离不开帝后的纵容,鲛人太子再嚣张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大人只要给侍卫下了死命令,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阻止不了。
  哪怕把祁夜熵换个地方关押,让他们找不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除非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
  不久后,有人提着灯推门进来,是一胖一瘦两个成年男人,看装束是仆役之流。
  他们熟练地施术清洁祁夜熵身上和房间里的血迹,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手脚利索点,省得娘娘看见降罪。”瘦仆役道。
  胖仆役瞅了眼祁夜熵左眼的血窟窿,“啧”了一声:“这次闹得也太凶了,这才七岁,就连娘娘都管不住了,等长大还得了?”
  瘦仆役嗤笑了一声:“真要管还能管不住?”
  胖仆役听出同伴话里有话:“怎么?”
  瘦仆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来头吧?”
  胖仆役也紧张起来,点点头:“是个大灾殃。”
  瘦仆役道:“那你是只知道一半。这怪物既是灾殃,也是天大的祥瑞,只看怎么用它。”
  “怎么用?”
  “这怪物是天地间所有罪业的化身,折磨他就是在替天行道,在消业,”瘦仆役把声音压得更低,“你没发现这两年北溟风调雨顺,连鱼群繁衍都比往年快了?还有前几年那次铁尾叛乱,闹得那么大,鲛宫都差点叫人端了,最后也镇压下来了,你道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叛军打到琳琅岛附近的时候,陛下悄悄来了这里,叫个侍卫把这孩子抽得皮开肉绽,没几天就传来大捷的消息……”
  胖仆役眉头动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瘦仆役:“很多人都知道,也就你这呆子啥也不知道。听说凡是生出祁夜的种族,都有一千来年的族运,除了偶有没看管好让它逃了出去,那就是亡族灭种的大灾殃了。”
  胖仆役半开玩笑地道:“那我们给他两下子,是不是也算替天行道,能保我们升官发财不?”
  瘦仆役啐了他一口:“你要干自己干,我还要给我将来的儿女积德呢……”
  胖仆役:“不是才说替天行道吗?”
  瘦仆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话里的矛盾,不再和同伴掰扯下去:“快点收拾完走人,别动这些歪心思,太子能动,你动动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威胁显然比诉诸良知更有说服力,胖仆役顿时熄了心思,两人收拾完血迹离开了。
  祁夜熵的左眼用了很久才长好,其间皇后来看过他一次,带着一盅她亲手做的甜羹,还有几样精致的糕点,她盯着他一口口吃完,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也许是这次伤得实在很重,她多逗留了一会儿,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哼唱着歌谣哄他睡觉:“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阿娘也是这样天天抱着你哄你睡觉,我们这样的身份,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乳母带着,只有你是阿娘天天带在身边的,好不容易把你养到那么大,谁知道会这样……”
  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戚灵灵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恶心得几乎窒息。
  祁夜熵没睡着,等母亲一首歌唱完,低声问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鲛后身子一僵,用尴尬的笑来掩饰慌乱:“当然能回去的,你身上有业,现在受的苦都是为了洗清你的罪业,等洗清了罪业,你就能回原来的寝殿,回到阿耶阿娘身边。”
  她这话也不知是想说服儿子还是想说服自己,但祁夜熵显然已经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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