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血缘,霍颜本应称呼霍荣为堂弟,霍荣父母叔叔婶婶,但她是霍家嫡支,不仅不用称呼,反而其他人都要尊称她一声大小姐。
霍荣在霍曜那里吃了亏后,又得到方迁的消息,便立即与爹娘一同前来,欲要继续争夺名额。
“大小姐。”霍荣不卑不亢道,“今日我在铺子遇见小公子,便与之交谈了两句。小公子应是也想要这名额,只是这名额已经给了我霍荣,我霍荣不愿轻让。
不若这样,我霍荣愿与小公子一比,谁胜了,这名额便归谁?”
霍荣以退为进,为自己争取机会。
霍家爹娘在一旁搭腔道:“这大比名额珍贵,让小公子与霍荣一比,直接分出个胜负,也免得大小姐为此忧心。”
“我拒了堂弟。”霍颜揉揉泛疼的鬓角,掀开眼帘道:“沧海门大比名额给了霍荣,自然就是霍荣的。”
“可是……”霍荣娘迟疑出声,立即被霍荣爹一个眼神打断。
霍颜疑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霍荣娘连连摇头,垂首不敢再说。
霍颜认认真真地望过去。仔细打量霍荣的娘亲。
霍荣娘亲生得极美,如今一百多岁了,却还如二八年华的女子那般美艳动人。
想到方才下属事无巨细禀报的事,霍颜就觉得可笑。
她只轻轻一激,那方迁便急不可耐地与霍荣娘亲用玉简通讯,与对方说起宗门大比名额之事。
霍荣娘便拜托他帮帮霍荣,方迁不语。之后霍荣娘便说霍荣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不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帮忙。
霍颜在心中嗤笑。
一个没有流着霍家血脉的玩意儿,也想占了霍家的东西?
给他,前提是他得姓霍!
霍颜扫过忙不迭赶来的霍荣爹,更觉得可笑至极。
她轻轻摆手,便让这家人退下了。
霍荣一家走后,霍颜继续用手指按揉泛疼的鬓角。
方迁的这些事其实并不难发现,只怪她太过信任于他,还看上了这么个不知廉耻、想谋害她的东西。
霍颜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微微一冷,让丫鬟去请方迁。
方迁午后再度过来时,关心道:“大小姐可是又有哪里不适了?”
霍颜微笑:“倒是没有哪里不适,就是想见见你。”
方迁经受不住对方这样直白大胆,脸颊抑制不住的微红。
往日里,霍颜偶尔说两句不正经的,方迁便如这般。那时霍颜以为他过于纯情,没想到都是虚假的面皮。
霍颜让他在身旁坐下,随后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像狎玩小倌那般左右微晃,端看他那张已然红透的面颊。
霍颜轻声道:“你之前与我说,对我有意?”
方迁眼睫轻颤:“是。”
霍颜:“若我现在答应?”
方迁睁开眼,对上她的笑眼,情不自禁道:“我们行道侣大典?”
霍颜笑容愈盛:“这么急呀?”
下一刻,她松开男人的下巴,眼神阴翳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方迁被她打的偏过脸,右边面颊红肿,唇角都流出一丝血痕来。
他微微睁圆眼:“你……”
霍颜冷声:“给我绑了他!”
暗处里的男人三下五除二,便将方迁给捆得严严实实,用术法困住他。
面对元婴期修士,方迁即便修为接近元婴,也依旧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方迁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个男人,如今却是第一次相见,眼里几乎有抑制不住的嫉妒。
他问:“大小姐,这是为何?”
霍颜看着被缚在地上挣扎,宛若丧家之犬的男人,站起身,缓步过去,一脚踩在他脸上,含笑道:“为何?与我结道侣?是不是想让我早死,好将霍家送给你那孽种啊?”
方迁没想到霍颜会知道霍荣这件事,面色惊恐,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得,努力从唇齿中挤出字眼:“大小姐,那是个意外,是在我没遇见你之前……”
霍颜听着这般无耻之语,脚下更用了几分力:“哦?那墨竹木难道也是意外?”
墨竹木三字一出,方迁知晓一切都无力回天。他求她看在他曾救了他一命的份上,饶过他。
“你是救了我一命。”霍颜似笑非笑,“可你也害了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方迁惊恐。
霍颜移开踩他的脚,蹲下看他,笑盈盈道:“说说,此事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同谋?好好说,我或许还能放过霍家那个孽种。”
以往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庞,如今仿若化为恶鬼索命般逼来,方迁仿佛不认识她般,双唇颤抖。
“嗯?”霍颜微笑,“既然不说,这舌头也无用了。”
她出手捏住他的嘴,便欲拔舌。
方迁瞳孔放大,立即哆哆嗦嗦将所有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霍颜没兴趣听他那些与老情人意外以及不得已的过往,只想将害她的人捉的一个不剩。
于是她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方迁立即将所有事都交代了,墨竹木是霍荣娘出的主意,因为两人之间有个儿子,所以他不得不配合她。
霍颜懒得听这些狡辩,她让自己身后之人堵住方迁的嘴,然后接过那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
翌日,霍荣受人挑衅,在霍家比试台上与人比试,受了伤。
霍颜取到血,从芥子囊里摸出一片青叶来。
这是她从霍家祖树摘取的祖叶。祖树经受霍家无数先祖以血脉灌溉,再施以术法,早已能够辨明亲缘关系。
霍颜将祖叶放在掌中,又将霍荣的血倒入叶片中。若霍荣是霍家人,那么血只会渗进叶片中,逐渐变成红色。
血缘越近,叶片便越红。
但倘若不是霍家人的血脉,叶片将丝毫没有变化。
霍颜看着颜色不变的祖叶,微微一笑,还真不是她们霍家的种。
霍颜嫌弃这种玩意儿在霍家待一刻都是浪费资源,立即传讯通知她爹,嫡亲婶婶,霍曜以及霍家各支脉德高望重的老人齐聚后院的祖树前。
彼时,收到玉简传讯的霍曜,正在容瑜的院中,以小绵羊做示范,给她展示如何使用美毛膏。
霍曜仅挤出黄豆大小的白色膏体,便在手中揉了揉,那膏体顷刻便在掌心里化成水膜般,他将两只手放在小绵羊的身上,开始抹动。
他一边抹还一边说:“这个很耐用,等你感觉手中没有膏体化成水时,再挤出一点,继续打揉开,抹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
话还没说完,霍曜就感应到通讯玉简的反应,他摸出来看是堂姐的名字,立即捏断一截。
霍颜:“霍曜,一个时辰后,来祖树这里。”
对方风风火火地说完,便挥散玉简。
“完了!”霍曜摸着脑袋,没有疑惑,只余震惊,“出大事了!”
容瑜还盯着小绵羊抹完美毛膏的变化,随口问道:“何事?你堂姐不是让你去那什么祖树下吗?”
“祖树那才是大事啊!”霍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细思极恐,最后惊道,“我们霍家的祖树可以验明血脉亲缘的,堂姐竟然让我去?难道是怀疑我不是霍曜?”
容瑜:?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好像有点道理的结论的?
“完了完了完了!我先给我娘传讯问问。”霍曜又摸出一根玉简捏断,率先道,“娘啊,我是霍家的种吧?”
“你说的什么屁话!”霍夫人大怒,“难道我还能背叛你爹不成?”
霍曜无辜:“可堂姐方才突然让我一个时辰后去后院祖树,这不就是怀疑我不是我爹的种吗?”
玉简那边的霍夫人沉默须臾,她说:“……颜颜也与我通了玉简,难道她是怀疑我背叛你爹了?!”
旁听的容瑜:“……”
她总算是知道霍曜这神奇的脑回路是继承谁的了。
母子二人开始秘密商议。
霍曜:“也有可能她觉得我是假冒的霍曜,想要当着你的面拆穿我!”
霍夫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你是我儿子霍曜吗?”
霍曜:“……你梳妆台左边柜子里,藏着我爹给你写的九十九封情书。还有一张桃花酒楼的房号——”
“咳……闭嘴!”霍夫人哼声,“哼!小小年纪就偷看你爹娘的隐私!”
“行了,别慌,我去问问你大伯是怎么回事?”霍夫人挥散玉简。
霍曜嗐了声,也没心情给小绵羊做美毛了,只道:“看这情况,我应该是我爹娘的种。”
容瑜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美毛膏,尝试给小绵羊做美毛马杀鸡。
待她练好手法,再把小猫咪抹得香喷喷的!
片刻后,霍曜再度接到了亲娘的玉简传讯。
那边霍夫人松了口气道:“别担心,我方才问过你大伯了。原来霍家嫡支在出生后,都会被偷偷取血验亲,不让家中女眷知晓。
支脉那边够不上验血资格。今日一事,怕是支脉那边出了问题。”
“那没事了。”霍曜同样松了口气,“待会去看看是谁混淆了我霍家血脉!”
“去!”霍夫人兴奋道,“往日只有话本子才能写的如此刺激,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现场版呢!”
容瑜:?
这霍夫人有点东西啊。
借本给她康康!
容瑜很想吃这种现场出轨伦理大瓜,奈何这是人家家事,根本轮不上她这种外人看戏。
但这并不妨碍她与霍曜约定交易二手瓜,霍曜很讲义气,让她给小绵羊做完美毛,他再回来与她说现场版的瓜。
霍曜急冲冲地便走了。
容瑜继续搓搓白色膏体,给小绵羊做美毛马杀鸡。
兴许是她手法太好,小绵羊舒服地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还撒娇地咩咩咩。
容瑜又给它抹了抹脑袋,小绵羊一连串地咩咩叫,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小绵羊愉悦的叫声。
褚寻废了好些符纸后,再次绘出一张五雷符,他正拿着五雷符要送给师姐,便听到她院里小绵羊的声音。
小金龙震惊:“主人!这女人背着您在外面有羊了!”
褚寻不语,径自踏进去。
他一抬眼,便看见师姐正在摸摸搓搓雪白小绵羊,小绵羊还亲昵地蹭蹭她的手背。
师姐笑得很开心。
褚寻眼眸微低,专注地落在那只小绵羊身上。
师姐喜欢的,白毛毛、灵兽?
作者有话说:
小绵羊,危!
第46章
褚寻的眸光, 不动声色地将小绵羊从头看到脚,颇为挑剔地审视。
这头白毛毛妖兽,是仅次于那只三花猫的弱, 即便筑基, 也依旧很弱。
师姐喜欢,难道就只是因为那身白毛?
褚寻见容瑜没有发现他, 还在笑眯眯地给小绵羊擦美毛膏, 并且垂首仔细凝神那身白毛, 仿佛再看不见旁人。
他踏上前, 叫了声:“师姐。”
容瑜正在默默惊叹于这高档美毛膏的效用。小绵羊本就全身雪白, 如今涂抹美毛膏后, 毛毛更显蓬松漂亮,仿佛加了层滤镜般,不仅不再掉毛, 而且显得毛色很新,还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她直接就是一个心动!
简直就是给绝美小猫咪必备美毛膏!
容瑜愉快地搓毛毛,突然听到褚寻的声音,她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给小猫咪抹毛都抹出幻觉了, 便继续专注手下撒娇的雪白毛绒绒。
褚寻:?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师姐这里被冷遇。
褚寻专注地盯着小绵羊, 师姐对这头弱小的白毛毛妖兽, 似乎真的很是喜爱。
小绵羊正享受美毛按摩呢,似乎感知到什么可怕的气息, 突然腿脚一抽, 便打了个激灵。
“师姐。”褚寻再度叫她, “你在做什么?”
容瑜这回听得清清楚楚, 她循声看过去:“师弟?”
见褚寻盯着自己手下的小绵羊, 容瑜也跟着一个激灵,生怕被他有所怀疑,立即解释道:“方才霍曜来我这里一边说事,一边给灵兽涂美毛膏。谁知霍府突然有事,霍曜便拜托我给小绵羊涂完剩下的美毛膏。”
褚寻点头。
“咩咩咩!”感知不到那股可怕的气息后,小绵羊自觉被冷落了,又开始扭来扭去地作妖,用毛绒绒的脑袋,以及身体的毛毛去蹭容瑜,企图重新夺回她的注意力。
“放肆!”小金龙气得呵斥,“小小弱者,竟敢与我小金龙的主人抢女人!主人冲,让这头弱羊知晓强者的厉害!”
褚寻没理它,只是在容瑜去看小绵羊时,他突然开口:“师姐,我来涂剩下的,你歇一歇罢。”
容瑜:?
小猫咪竟然也想摸毛?
容瑜没有多想,便将美毛膏递给褚寻。
褚寻接过,微微蹲下身,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将白色膏体在掌中揉搓开,擦在小绵羊的身上。
小绵羊在褚寻手下,仿佛完全变了只羊,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搔首弄姿,一动不动,四条羊蹄都在战战兢兢地轻微打颤。
容瑜坐在褚寻身后的石凳上,手肘懒懒抵着石桌边,兴致十足地欣赏小猫咪给小绵羊涂美毛膏。
毛绒绒搓毛绒绒,嘿嘿,真可爱。
容瑜正欣赏着,突然看见青衣少年的衣袍下,似乎探出一截不明显的雪白尾巴。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条毛绒绒的猫尾巴好似都要钻出来。
容瑜大惊。
她第一反应就是蹲下去,将小猫咪的衣袍往下拽了拽,企图遮住那条不安分的尾巴。
本想浅浅掉个马的褚寻:?
这种情况下,师姐竟不摸他的尾巴?
“师姐?”褚寻停下手中动作,回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进一步在掉马边缘试探:“你在做什么?”
“啊!今日天凉,我感觉师弟穿的单薄了些,便想给师弟遮遮。”容瑜迅速在芥子囊里翻找,摸出一件今年宗主爹送的粉色斗篷法衣,利落地盖在褚寻身上,甚至将脑袋也给遮住。
后脑勺被斗篷一压的褚寻:?
他都露出猫尾巴了,师姐还当没看见。
大抵是真的不想与他掉马。
褚寻闷闷不乐地将猫咪尾巴给收回去,容瑜则匆匆过去将大开的院门关上,生怕小猫咪在她这里突然露出妖身,被人无意间撞上。
做完这些,容瑜又走回去,蹲在小猫咪面前,给他系好斗篷。
接着,她又摸出许多治伤丹药来,认真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褚寻:?
他想起第一回 见面时,师姐意外撞破他的妖身,之后便送来莲心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