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的画竟然活了——枕上片时【完结】
时间:2023-04-04 15:37:54

  见状,她笑意渐起,笼在心上的阴霾散了一些,她点头煞有介事道:“对啊,我走在路上好好的,转眼就被你带过来。”
  蹲着说话有点累,她顺势坐下,靠坐在他身侧。衣料接触带起轻微摩擦声,过于亲近的距离使得魏停云愣了愣,随即像是被刺激了一下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从懵懵的状态转变成局促,却保持着没避让开。
  黎双双佯装没看到他的局促,任由两人肩挨着肩,这种相互依靠的姿势也让她心底有了踏实感,好像前段时日彷徨无措的心终于有了安放之处。
  她支着下巴转头看他,故意反问:“你把我带来是有什么事呢?”
  魏停云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眼神已是清明,似乎在故作镇定。她在等他回答,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低声道歉。
  “抱歉。”
  黎双双失笑,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能是因为觉得没有经过她允许将她擅自拉进他的灵府。想到这她不再追问,也放下打趣的心思,只一门心思看他,直到他在她的注视下神色变得越来越局促,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但耳后逐渐泛红明晃晃暴露了他内在的乱意。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灵府,两个本就互相有意的灵魂似乎想靠的更近。黎双双此刻内心柔软的不像话,她收起手,将半边身子靠近他,歪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察觉枕靠的肩头在她落上的一瞬间僵硬了几分,然后又松缓下来。
  这个角度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清晰感知他心境的每一丝变化。
  “这里看起来很荒芜。”
  “曾经不是这样。”
  嗯,那就是现在出问题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太清了。”
  嗯,那就是很久很久,起码得按百算。
  “会疼吗?”
  “习惯了。”
  嗯,那就是会疼,还不是一般的疼。
  ……
  她跳跃着随口询问,一问一答间,每一个问题她都在心里有了更具体的答案。心脏一紧一抽的,她明白是自己在心疼这个人。
  状似无意的,她问:“怎么不告诉我你在等我?”
  枕着的肩蓦地又僵住,他没有回答。
  她继续道:“其实我去找你了,然后我才发现有个人竟傻傻地等了我很多很多年,还因此生了心魔。”
  “才见过三次,为什么呢?因为我救过你?”
  “不是。”魏停云在第一时间否认,然而却不知如何回答她,他喉咙滚了滚,良久,颇为自嘲道:“很可耻对吗?”
  黎双双听出他的自嘲,从他的肩上离开,挪动身子转为面向他,神色是疑惑的,不可置信的,“感情是不可耻的!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的出现就是特别的事情。”他转身看向她,很是认真,认真得让她无法在他的话里生出一丝怀疑。
  好像并不需要她再引导,他紧接着道:“你在合适的时间恰好出现,那个时候我很迷茫,很煎熬,但每次回想你都会觉得杂乱的思绪有了安定的去处。后来我曾经一度想留住你,更想代替你眼里心里存在的另一个人。我明白很多事情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不敢说,也来不及说,尤其是当我发现在这世间想寻一个人那般困难……”
  “宿师兄劝我转修无情道,因要摒弃杂念断绝情思,一开始我并不愿意。可人的寿元有尽,心魔令我修为大伤,寿数将近。若我死了,便再无法等你回来,想到或许你会见到一坯黄土,又或是在世间没有与我有关的任何痕迹……”说到此处他的视线撇向一旁,不肯继续落在她的身上,下意识想回避这番剖析深埋心底心思的行为,他止住话,紧抿的唇似有苦意。
  黎双双心里早已溃成一片,极力忍下那股汹涌的泪意。她伸手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转过来。
  魏停云顺从地回过身,眼神重新落在她脸上,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眼时闪过几分无措,他探出手想要替她拭泪,可她调整好情绪后泪意已从她眼里褪去,他沉默着收回手,下一秒黎双双拉住了他的手。
  握住的手肌肤泛着凉意,黎双双感受到他整个人透出来的冷,在干涸荒芜的世界里像是失去了所有暖意。她运转灵力试图捂热,见没有效果,于是她很快放弃了这想法,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她并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心意,见多了狗血的剧情,她深知沟通在一段感情里的重要性。
  “首先我需要向你道歉,因为有些事情我选择了隐瞒,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无法告知……你可以理解为我对别人发了心魔誓。总之,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
  他闻言似有话说,她连忙摇头阻止。
  而后,她加重握紧他手的力量,仿若借此传递她内心的坚定,“再有就是,我的眼里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你不需要代替任何人存在。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用再等,我也不会让你等我。”
  “魏停云,这不是你的一厢情愿,也并不可耻。也许在一千多年前相遇的时间太短,当时的黎双双急于完成某件事而忽略了你,但请你相信我,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想快点帮你。”
  话说到此处,泪意却是再也克制不住,凝结滚落的瞬间被手指接住,然后被轻柔拭去。她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恍若月夜迷雾烟笼忽然散去,显露出璀璨夜空。
  可是眼泪太多,扑簌簌的,即便他不停地擦拭,还是有不少顺着脸颊滑过,落下,滴入干涸的地面,转瞬消失不见。
  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压抑心底的情绪发泄了个干净,黎双双平缓过后是迟来的尴尬,也不知道哭相会不会很丑,总之就是后悔。
  她从他指腹下退开,低头胡乱擦干净脸上残留的眼泪,发现另一只手还紧握着他的手,后知后觉的,他手部的温度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凉。
  这一现象让她惊奇,以致于她忘了继续尴尬,双手捧住他的脸――是温热的!
  哭一哭竟有这种奇效?
  魏停云任由她动手动脚,眉眼温和,整个人很是松弛,再没有原先她触碰时的拘谨。
  待她检查半天仍是一副寻究的架势,他将她作乱的手捏住,双手相合,她柔软的手指被裹入其中。
  在他的动作之下,黎双双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回来,意识到她好像才表白完,然后仿佛急不可耐的对他动手动脚一样。
  黎双双:……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吧?
  魏停云见她目光闪烁似是羞恼的模样,眼一弯带着笑意道:“大概是心魔没再发作。”
  她眼睛瞪圆,带着些许惊讶。
  “方才心里突然空了一瞬,如今只剩欢喜。”
  她赶紧问道:“心魔没了吗?”
  魏停云摇头否认,说道:“没有完全消失,但应当不会再令我失控。”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黎双双雀跃异常,幸好把话说清楚了,否则又该是一段狗血酿成的悲剧。
  似有感应,她抬头看向身后的枯树,果不其然,原本枯竭干裂的树皮不知何时被注入生机,枝头冒着点点嫩绿。然而脚下的土地却还是干涸的模样,她眼里的遗憾一闪而过,却被魏停云迅速捕捉,他安慰她:“会慢慢恢复的。”
  黎双双心想的确如此,毕竟水土流失上百年,要想恢复生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是奇幻世界也不可避免。
  她目光带着希冀落在枝丫间的嫩绿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如是想。
  “我们出去吧,有些事,该解决了。”魏停云忽然道。
  黎双双记起他心魔发作之时那些人与事,她担忧地看向他,没记错的话,是他的大弟子,那位名叫长亭的姑娘将她骗了过去。
第47章 云开月明(二十一)
  阴霾笼罩在修真界每一个人的头上。
  自从听云宗那位老祖心魔发作后把自己封印在宗门禁地,得到消息的人无不生出几分恐慌之意,一方面担心这位老祖自己设下的封印封不住自己,另一方面更害怕这位老祖真的走火入魔,届时放眼整个修真界怕是没人能制得住他。
  尤其是听闻这位老祖千年铁树突然开花,与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关系密切,关键时期那女子竟擅闯封印法阵,一副要与老祖生死相随的态度。这份情意确实令人感动,但也着实令人不敢动啊!万一刺激之下这老祖昏了头……
  一时间,听云宗的和不是听云宗的弟子皆是在心头捏了把汗。好在那女子进去之后没有发生异变,一连观察几日,围得密不透风的画卷依然密不透风地护着里面的俩人,众人放心之余亦开始好奇里面是何模样。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早已在身后徐徐展开。
  ……
  当黎双双与魏停云从画卷当中出来时,封印法阵前仅剩残存的灵力维持,连个守阵的弟子都没有,静谧得有些异常。
  她不解的目光对上魏停云,他倒是很平静,仿佛早有所料。
  “走吧。”
  走?走去哪?
  看出她所想,他意有所指道:“去找骗你的人。”
  内心的讶异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人拉着她就要飞。“等等等等,你真的没事了吗?”
  不是她质疑他的本事,而是心魔的问题刚缓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一想到他曾经不要命似的往危险的地方冲,就控制不住地心慌。
  对于她的担心,魏停云不觉麻烦反而心情不错,“放心,我不会再不顾安危乱来。”
  得到他的保证她总算安心,才有心思落在他牵手同行的动作上而生出几分羞意,随后又自我安慰,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关系了,牵牵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时机不巧倒是没有多少时间继续花费在这些小心思上,尽管二人方才心意相通,但明显发现听云宗不对劲的情况下,自然越快找人了解越好。魏停云牵着她很快找到了听云宗众人所在地,只是这时的众人多是狼狈疲倦,面色凝重。
  谁也没想到惴惴不安半天,没等来魏停云心魔失控走火入魔的消息,而是门内弟子接二连三出事。
  外出寻药的慕声被紧急寻回,那时系统已帮黎双双开启回溯之旅,待他回来时便得知自己的师父心魔发作,而师姐长亭又不知所踪。好歹是一宗之主,在两个至亲之人同时出事的情况下他尚且稳住心神,着手准备对应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却没想到坏情况不是来自被心魔绊住的魏停云,而是失踪的长亭。
  “长亭被魔物控制?”黎双双在听完慕声等人的话后对此事很是惊讶。原著剧情虽然到如今重合率越来越低,但长亭这条线给的讯息实在是太少太少,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
  “应当是她体内封印之物作乱。”魏停云下定结论说道。此处仅她与慕声还有几位长老在场,料是如此他才这般轻易将这等秘密告知。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魏停云情绪莫明,“长亭的先祖自千年前为封印魔物被其诅咒,凡其血脉后人皆一寸一寸变为石人,直至身死,封印不除诅咒不解,而为巩固封印又必须以血脉后人之躯世代传承。传承至今他们这一族仅剩下她这一丝血脉,她母亲临终之时将她托付于我,一为照顾,二为控制……缨缨亦是如此。”
  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多没有交代的隐情,原来长亭不能行走久坐轮椅以及阮缨缨情绪极端皆有原因,而这些因都是她们的先祖舍小我救大我的行为导致的。黎双双生在和平年代,却也没少听过一些舍己为人的英雄事迹,她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不得不佩服那些人的勇气与精神,更何况她们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为同一件事而牺牲自我。
  “我瞒下此事,一是不希望引起大家的恐慌,二是不愿她们背负枷锁成为他人眼中异类。”
  慕声挺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颓唐了许多,他身边两个至亲重要之人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他眼睁睁看着长亭师姐双腿逐渐石化不良于行,眼睁睁看着从小乖巧听话的徒弟日益骄躁情绪多变,而他多数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对她们好。
  一时之间房内气氛沉闷安静,众人皆是静默不语,黎双双组织语言半天说不出也自觉没立场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这般情形实在令人难受。
  片刻后,魏停云打破沉寂,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到这,慕声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其他长老倒是有不少话说。
  “您闭关之后没多久我们遵您指令开启阵法,汇集所有弟子于宗门内不得随意外出,没想到隔三差五便有弟子失踪,我们多番查探没有结果,没几天这些弟子又完好无损回来,只是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且多次伤人。”
  “何止是性情大变!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同门,突然什么小仇小怨都被拿出来计较,一言不合就出手,我看是被魔气侵袭乱了心智!”
  “是啊,天天闹,还险些毁了护山阵法。后来是长亭出来制止的,可是没想到长亭去修补阵法后就再也没回来,再后来我们便发现阵法被彻底毁坏,接着便是魔气四溢……”
  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长老颓然叹道:“那季横用您心魔发作的消息将其他几大宗门的人骗了不少过来,有的人留下协助我们,有的人则是发现情况不对后赶紧带人离开,可惜不论是去是留,不少人皆遭了难,或是被同门相残,或是心智大乱犹如走火入魔。如今各大宗门死伤无数,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
  话说到此处,原本沉默的慕声终于艰难开口:“我原本以为长亭师姐是遭遇了不测在某处避难,我观她命灯如常无甚异样,没想到她体内封印之物早已将她控制……这一切,全是经她之手。”
  听至此处,黎双双算是明白了约莫是剧情进行了修正,本应走火入魔血洗宗门的魏停云如今清醒正常,而男女主的主线要正常进行下去只能另作安排,也许长亭入魔便是剧情修复的结果。
  想到男女主角,她意识到从她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晏非晚与顾沂。刚打算开口问,便听到有长老说道:“幸得龙鹿相助,若不是那场及时雨,怕是大家难逃此劫,可惜……”
  龙鹿?黎双双反应过来应该是晏非晚又一次救了大家,但是怎么还有“可惜”两字?
  “我记得黎姑娘与那位御兽派弟子晏非晚关系亲密。”慕声突然将话题转向她,黎双双不解其意,却也点头作答。
  只见他神色似有不忍,“那日情况危急,被魔气侵袭之人嗜血嗜杀伤了不少人,被伤之人虚弱之下又被魔气钻了空隙控制,都是平日里眼熟的同门,即便刀剑相向总有不忍。眼看着清醒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护住少数人,而宗门之外多的是许多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被牵扯其中……”
  黎双双越听心跳越快,她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晏非晚姑娘原本被护在后方,情急之下幻化成龙施云布雨,雨落之下失控的众人逐渐清醒,那时我们方知她竟是传说中的龙鹿。然而魔气早已扩散开来,天地之大,她耗尽灵力终是将散在外面的魔气净化。等我们找到她时她连人形都幻不出来,当时她意识不清敌我不分,谁都无法近身,直到有位名叫顾沂的弟子上前说了几句话后便抱回了一颗龙鹿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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