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风暴——北途川【完结】
时间:2023-04-04 15:40:22

  她骤然从床上坐起来,疑心昨晚喝醉乱动了。
  昨晚……喝醉……
  一毛终于清醒了一点,抬手拧了下眉心,努力回想自己干了什么。
  看了电影……是的,看了电影,男女主干了什么来着?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昏昧的房间里,交叠的人影。
  还有那种抹不开的不自在感。
  她并不是太过于单纯和保守的人,只是身边是小鱼,她很难保持淡然和坦然。
  然后她和小鱼倚在沙发上接吻,她记得自己的背不小心抵在桌边,下一秒又被他手掌隔开,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烧了一团火,一直烧得理智都快没有了。
  他和平常很不一样,一毛总疑心他里面换了个人。
  一毛捂了下眼睛,努力分辨是不是梦。
  不是……她知道。
  不是梦,上次也不是梦,他说。
  昨晚没来得及思考,那上次两个人接吻完,她忘了,他还记得,却没追问她,也没表现出异常,所以他是怎么想的?
  那次是她主动,还是……他?
  她已经想不起来上次醒过来他是什么反应了,印象里好像醒过来见了陈阿姨,并没有见他,或许是他故意躲她。
  闹钟重复响起的时候,一毛才回过神,抬手关闭了。
  闹钟是小红帽,兜帽扣在脑袋上,开关也在脑袋上,一毛会把帽子盖上,这样显得可爱。
  但今天帽子是扯下来的。
  闹钟也离她很远,在床头柜边缘。
  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坐得更直了,脸上带了些讶然。
  小鱼帮她调了闹钟?
  他好像来过她的房间。
  昨晚吃了饭又干了什么,怎么回房间的,怎么洗漱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吞咽了口唾沫,重新瘫倒在床上。
  想象力不受控制地蔓延着,一些画面闯进脑海里,或许是他抱她回房间的,然后帮她把闹钟调到了十点钟。
  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应该是吧!不然算什么呢?
  一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故作镇定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去洗漱,仿佛怕惊扰到谁似的。
  可其实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公司了。
  可明明知道,又害怕自己一出卧室就看到他,万一呢?
  她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想到见面说什么,该干什么,是继续保持一些距离,还是亲密一些。
  她都没有想好。
  她洗漱完完整地做了护肤,然后化了个淡妆,她站在衣柜前挑衣服,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多带几件衣服过来。
  她精挑细选很久,终于穿好出去的时候,钟姨在客厅打扫卫生,大毛趴在客厅正中央,歪着头,冷冷看她,好似在说:我知道你昨晚没干好事。
  钟姨昨晚应该也在的,一毛都忘记了,她全程没有出来,可能是察觉了,也可能是小鱼有交代。
  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一毛想起来他昨晚的一举一动,突然有一种他早有预谋的感觉。
  “姑娘,早。”钟姨冲她笑。
  一毛点点头:“不早了。”
  钟姨乐了声:“年轻人嘛!睡个懒觉不打紧的,早餐我给你留着,快去吃点东西吧!”
  一毛点点头,路过大毛的时候弯腰揉了把它的脑袋,大毛继续“哈”她,一副少理我的架势。
  一毛已经习惯了,不顾它的抗议,再次揉它脑袋,看它气急败坏,忍不住笑了。
  “它对小鱼也这样啊?”一毛问钟姨。
  钟姨笑了笑:“没呢,它在小哥面前很温顺。”
  一毛撇撇嘴,生气地又摸它脑袋:“他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高调,钟姨还在呢!然后她忍不住抿了抿唇。
  大毛斜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一毛洗了手吃饭,掏出手机看未读消息,梁爽昨晚打了好几个视频她都没接,只回了句:在忙。
  今早又打,她还没醒,于是梁爽问她:你这失踪这么久,一大早又不接电话,有情况?
  一毛思考片刻,回复她:嗯。
  梁爽飘了满屏幕的问号给她,质问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言简意赅:不方便说的事。
  梁爽痛心疾首:你这进展未免也太神速了。
  一毛想起来昨晚在厨房,他突然问她:“你喜欢小孩吗?”
  那一瞬间,她真的连生几个都想好了。
  一毛笑了笑:他要是愿意,我可以现在抓他去领证。
  -
  陈予怀吩咐蒋言两件事,买一束花,然后定一个中午的餐厅,最好是中餐,不要太辣,环境好一些,适合约会的。
  蒋言习惯性地点头:“好的。”
  然后诧异抬头,老板面色如常地翻看着文件,好像只是说了一件很寻常的事。
  但老板这是谈恋爱了吧?
  是吧是吧?
  谈恋爱没什么稀奇的,老板这种千年不化的寒冰谈恋爱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也并不是多不可能,但上周还毫无动静,这未免也太快了点,快到蒋言怀疑老板是不是被家里逼迫着相亲,又或者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豪门家族被迫联姻,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还是要做好面子工程。
  毕竟老板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实在不太像是谈恋爱的感觉。
  太冷静了。
  周末部门加班了,陈予怀没有,但积攒了不少需要他处理的东西,厚厚一沓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他看了眼手机,钟姨提醒他一毛已经起床了,也吃过了饭,然后带大毛去宠物医院做体检了。
  一毛发了消息给他,只有短短两行字。
  ――小鱼,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我带大毛出门了[图片]
  只字没有提昨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又忘了,他拧了下眉毛,回忆起昨晚,她吃着饭就已经困了,吃完了却不想回去,拉着他继续看电影,两个人席地坐在地毯上,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
  他抱她回的卧室,问她要不要去洗漱,她半睁着眼,困顿到了极点,却还是对他笑了下:“小鱼……”
  她声音含混着,却还是听得出来她还很开心。
  他低声问她:“要我给你擦擦脸吗?”
  她不吭声,睡着了。
  他就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她睡着了喜欢侧躺着,手脚都蜷起来,抱着东西。
  她睡相并不太好,睡着了喜欢动来动去,她有次在家里睡,他去找她的时候,沈阿姨不知道她睡了,跟他说她在楼上,于是他上楼去找,门没锁,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她几乎横躺在床上,被他的推门声惊醒,折起身的时候,上衣肩膀滑落下来,头发呆毛竖着,她一脸茫然,继而扯着被子徒劳遮了下,他重新关上门,站在门口,低声说了句:“我在楼下等你。”
  她再下楼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甚至特意换了身漂亮衣服,有些不甘心地辩解:“我睡相很好的。”
  他点点头,强调:“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这会儿也不安稳,大概是觉得热,一直把被子往下扯。
  他把空调调低了些,然后去卫生间拿了毛巾浸水拧干,走过去给她擦了擦脸,有些笨拙地给她擦了些面霜,然后看到了闹钟,帮她调到了十点钟,希望她睡个好觉,但也不希望她睡太晚。
  他走的时候,她短暂地醒了,扯着他问几点了,是不是该起床了,他握了下她伸过来的手,安抚她:“还早,继续睡吧!”
  她点点头,手却没松开,于是他牵着她的手又坐了片刻,最后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晚安。”
  他希望她醒过来还记得,他怕她又忘了。
  夜晚和酒精催生暧昧,天亮了就像是一场幻梦。
  Yu:定了餐厅,中午一起吃饭?
  他指骨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觉得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过了几秒钟,她回:好,地址发我。
  他一颗心才落回去,说:我去接你。
  她没有拒绝,发了自己的位置。
  他接到她的时候,她还抱着大毛,大毛似乎很嫌弃她,龇牙咧嘴,试图逃窜,被她紧紧禁锢着。
  她钻进副驾驶,然后陡然把猫塞进他怀里,嘀咕道:“都说宠物随主人,它怎么一点都不随你。”
  陈予怀单手把大毛揽进怀里,然后另只手抚摸了下它的脑袋,躁动不安的大毛很快安静下来,撒娇似的,蹭他的手,一秒变得乖顺。
  他笑了下:“它随我,固执,认生,占有欲强,急躁又冒进。”
  还有,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变得温顺。
  一毛张了张嘴,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
  她歪头看他:“急躁,冒进?”
  他侧头,挑眉:“你对我好像有点误解。”
  一毛摇摇头:“是你对你自己有误解吧!”
  他凑近她,忽然偏头吻她,她余光里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带着进攻欲却又有种无端的克制感。
  她有些心猿意马。
  他似乎觉察到她不专心,抬手扣着她后颈往前压。
  一毛心跳漏了半拍,舌尖被他绞着,有些发麻。
  大毛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从他身上跳下去,扒在他身上,抬爪踹他的脸。
  一毛没忍住,笑场了。
  他咬了下她的下唇表达不满,但还是直起身扶了下眼镜,把大毛抓过去,丢到了车后座,警告它:“别捣乱。”
第1章 男朋友
  11.
  南临的夏天闷热潮湿,仿佛浸泡在水里,一毛却很怀念,她在淮城的时候常常很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家里的小狗,想爷爷奶奶,想太姥姥……
  然后……想小鱼,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没多喜欢他,开心了就忘了他,他不联系自己,她也可以很长很长时间不去打扰他。
  可偶然某个瞬间,她就会特别想他。
  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不太真实。
  路过和平路的时候,一毛趴在车窗往外看,给他指:“那里有一家书店,你还记得吗?你以前就在前面万花巷子里学钢琴,我就在书店写作业,然后等你。”
  书店已经关闭好几年了,万花巷子据说也改建了,从这里往那边看,过去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只这时候一毛会突然觉得,她和小鱼认识二十多年,是非常漫长的小半生了。
  一毛记得大概是十几岁,万花巷子有个老太太是个很厉害的老师,她不往家里去,要学生到她这里来,老太太很严厉,不苟言笑,经常骂学生,所以一毛不敢去她家里等。
  他每周五的晚上去万花巷子上课一小时,一毛正好在附近的舞房学舞蹈,比他早结束半小时,然后她就步行到如约书店等他一起走,书店很老了,淹没在街道里显得很不起眼,但里面别有洞天,偶尔还有读书沙龙。
  晚上八点钟司机会准时来接他,然后路过书店,顺便把她接走,她会去他家里吃夜宵,然后再回家。
  那会儿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好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固执地想要和他一起回去,争取那短暂一丁点的相处时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陈予怀当然记得,每次司机来接,车子停靠在书店门口,他都会推门下去,然后进书店去找她。
  小孩子容易饿,她书包里总是藏了很多零食,巧克力和糖果,偶尔还会有一些饼干和面包,她生下来就体弱,胃口特别浅,所以长辈从来不担心她多吃,她只会因为没胃口吃不下,有时候一块巧克力都要掰成两半,他不在就吃一些留一些,他在就递给他一半分着吃。
  一毛习惯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那扇窗和别的窗都不一样,窗子位置很低,推开可以看到街景,有时候她能从这里看到小鱼的车,然后等着他走进来接她离开,像个等待家长来领的小朋友。
  很有幸福感。
  小鱼只比她大三岁,但年幼的时候,三岁就好像是巨大无比的鸿沟,怎么都跨不过去,所以很努力学习,很努力地跳级,拼命想要缩短一下距离。可惜他步伐也很快,两个人始终像是差一点缘分。
  陈予怀其实已经记不大清那时她为什么会等他下课了,好像理所当然就是这样,他记得自己会把她书包拎起来,然后把桌子上她没吃完的零食收起来放在零食袋里,她会挑一些她觉得好吃的给他尝,眼睛亮闪闪地问他:“好吃吗?”
  他不爱吃甜食,但很喜欢看她笑,因此也吃了很多,以至于后来他去超市,都会随手拿一些备着,预防她要吃。
  这习惯维持到大学,有时候结账的时候会反应过来,然后再挑出去。
  车子继续往前开,开到餐厅的位置,一毛说:“我好像来过这儿。”
  他点点头:“你逃课来过。”
  一毛瞬间想起来,抬手试图去捂他的嘴,手伸到一半又顿住,觉得不合适,只埋怨了句:“你就不能记我点好。”
  下一秒手被他攥住,他笑了下:“你也没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她从小就很乖,聪明机灵讨人喜欢,唯独舞蹈,怎么都学不好,她的老师很严格,常常耳提面命,她身体不太好爸妈才想要她学点能活动身体的东西,她在诸多选项中选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但没多大兴趣,也就学的很艰难,有次被老师训斥,就借口身体不舒服逃了舞蹈课,一个人躲在这里吃冰激凌。
  他是接到母亲电话才找过来的,逃课的事家长知道了,担心她乱跑有危险,给离得近的他打了电话。
  他其实并不知道她在哪儿,但莫名直觉她会往这边走,于是试着来找,一眼就看到了她。
  一毛看到他,眼睛慢慢变红,然后抽噎着说:“我不想学舞蹈了。”
  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然后说:“挨骂了?”
  她点点头:“我做不好。”
  他没安慰她,只是陪她坐了会儿,吃完了东西,问她要不要去玩一下电玩。
  他兑换了很多游戏币,陪她把想玩的都玩了一遍,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很开心了,主动跟爸妈认了错。
  这里以前只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如今也大变样了,两个人去吃饭的时候,服务生将两个人引去包厢,然后过来另一个店员把提前寄存的花束递到一毛手里。
  香槟玫瑰,点缀了一些满天星和尤加利叶。
  “蒋言建议的,会喜欢吗?”他凝视她,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和反应。
  一毛有些意外,大概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大是那种会在非节日场合买花束哄女孩子的人。
  她点点头,继而又强调:“很喜欢。”
  陈予怀点头:“那就好。”
站内搜索: